d他一眼,伸手想把他从床上推下去,气的眼睛都泛红,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翟栩被她一瞪,心里直发毛,又见她真的委屈,不舍得再招她。
“言言乖,你先吃这小半个。过一会我再给你剥一个,给你大半个,好不好”
想必他以后哄孩子,不在话下。
姜沁言“哼”了声,这才张开嘴。橘子甘甜中带着稍许的酸,果肉丰满,汁水又多,一入嘴,方才的焦躁就褪了下去。何以解忧,唯有吃食。
她吃完意犹未尽,不忘讨价还价:“要大半个。”
翟栩“扑哧”笑一声,拿帕子擦净手,盘膝而坐在她身边,“遵命,谁让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争不过你们两个人。别说橘子了,哪怕是星星月亮,你只要想要那我是做不到,能买到的一切好说。”
姜沁言被他猛然的转折逗笑,“谢三爷疼爱。”
“不敢不敢。”
翟栩无奈,自己这么一个脾气硬的男人,现在成天的甜言蜜语,哄人的话张口即来。不知是不是男人成亲后,或多或少地都得怕媳妇。
过去看人家七尺男儿在婆娘面前唯唯诺诺,他很不以为然,见不得那副样子。心道男子汉大丈夫,怕女人还要不要活了。
现在方知,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遵医嘱,姜沁言最少要在床上躺足一个月,看似清闲舒坦,其实浑身酸疼。于是同情起翟栩来,刚嫁给他时,他一连躺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床行走呢。
翟栩在家陪她时还好,吵吵闹闹、说说笑笑一天便消磨过去了。他若不在家,她便只能跟阿娘和素儿说说话,聊些家常。
三老爷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事情被抖出来,气得差点当场昏厥。见翟期心意已决,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些天每日都跟糟糠妻几通吵。
一个说要休妻,嫌弃自家婆娘做的事情有辱斯文,丢尽了他的脸。说什么妇人家,目光短浅,心思腌臜。唯恐传扬出去,让他翟某人日后再也没脸,跟京中的风雅人士结识相处。
一个破口大骂,说后悔嫁给他这种人,进了翟家这不上不下的门户。骂老头几十年来一事无成,只会结交狐朋狗友,写酸诗说空话。一文钱不挣,还把银子往外撒,若不是她撑着,他们早就被他的好侄子们撵了出去。
一个说两个孩子没一个成器,不是有眼无珠乱结交,就是脾气大不懂礼数,都是被她这个娘惯的。
一个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养不教父之过,有他这种“上进”的老子,还指望教出状元、菩萨来吗
这些自然都是素儿打听到的,听得姜沁言跟明老夫人一愣一愣,最后一致认为,三房彼此之间都很了解。那些话刻薄而精准,骂出了旁人想说又不敢说的心声。
三房的事,姜沁言本不想告诉阿娘,奈何那边天天吵,府里闹得沸沸扬扬,不想知道也难。姜沁言只好如实交代,只瞒下田氏那部分,毕竟阿娘很喜欢大嫂,知道了徒添不舒服。
再说说四房那边,一口咬定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不同意分家。
翟期温和劝道:“要么聚,要么分,断没有不分彻底的家。四叔四婶就当是疼疼小辈,不要让侄子难做人”
于是四老爷房里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姨娘和通房,以后就要靠他们自己养了。四老夫人也不笨,算的过来这笔账,着手便发卖送走了一大半。
这自然惹得四老爷不痛快,想起自己没个儿子才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两人因此起的那些龃龉,暂且不论。
三房四房翟栩不管,一并交给翟期,他只顾好自己即可。便问姜沁言,可要将听语寻个人嫁出去,她年纪也不小了。
姜沁言知道他的意思,不听主子话的下人,留着便是祸害。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在田氏跟支风阁之间,她永远会选择效忠田氏。
听语被揭穿后,第二日就跪在了姜沁言面前,信誓旦旦说自己绝无坏心,更没有不把三爷三夫人放在眼里的意思。她是怕出事,想大夫人那边能暗地里多照顾一点。
姜沁言心软,想着听语平日里尽心尽责,从来没有办不妥的事情,不舍得赶她走。跟翟栩说,日后会疏远她些,该瞒的事绝不多说,再让素儿留了个心眼就是。
这种事情,她心里怎么舒服怎么来,翟栩自然是都听她的。
不出所料的是,分家的决定定下后,琼婶便好好地离开了侯府。好像侯府辞退她,便是最大的惩罚了。
翟栩也不奇怪,大嫂好言好语地劝几句,翟期再怎么生气,凭他那个仁厚的脾气,绝不会去跟一个下人为难。否则闹大了后,丢的还是侯府的颜面。
田氏那里,姜沁言跟翟栩都没想过要如何,或者说不知道要如何。长嫂如母,田氏对他们的好,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便是利用这个孩子,也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怕的就是真伤到。
她只是实在不能忍受三房四房,而翟栩或者说这个孩子,是最好的武器。
可即便如此,他们却做不到拿功去抵过,有些隔阂一旦出现,就再难消去。
田氏想必也已经知道,翟栩查到了她做的事情,因
为自那以后,她再没能进内室看望姜沁言。外人看来,她还是照常出入,只有几个人晓得,大夫人在外室喝了茶便离开,连话都说不上。
故而,翟月心来的次数更频繁,小姑娘乖巧讨人喜欢,说她娘怕三婶婶急闷,让她来陪婶婶说话。姜沁言深知大人的事不能牵扯孩子,照常与她玩笑,还常留她一起吃饭。
年后按理说会有几场忙碌,一是翟锦兰的婚期在三月初,二是分家定在三月底。意料之中,翟栩等不得那时,正月下旬,朝廷急调蔺家军赴南疆镇南蛮。
出征前夕,翟栩还在给姜沁言剥橘子,照例分成一大一小,“走前最后一次了,给你一大半。”
姜沁言本来还好,听他说这话,不知就触到了心头哪根脆弱的弦,泪珠子一滴一滴打在了翟栩递橘子的手上。
翟栩凝眉,把人往怀里一搂,轻轻拍着背,“好了好了,不哭,都成小哭包了。”
姜沁言呜咽着紧紧搂住他,他静静地陪她,等她平复下来,轻声道:“你放心,南疆穷恶之地,南人的jūn_duì远不如咱们。少则三四个月,多则半载,我就能回京了,你跟孩子在家等我。”
“好。”
“若是耽误住了,没能亲眼看到孩子出生,你一定要跟他说别怪我,爹爹有更重要的事情。”
“好。”姜沁言擦干眼泪,认真道:“只要你平平安安,其他的事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他很放心,他的言言本就比他想的坚强许多,在姜家那些年,那么艰难也过得好好的。
翟栩看她这样乖巧懂事的模样,一簇火就从心里生了起来,两个人彼此纠缠,亲的忘我又难挨,只恨不能更进一步。
翟栩咬着她的耳朵轻说:“等我回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眨眼:“现在不能说吗”
“不能,就要让你惦记着我。”
“坏人。”
“我还可以更坏一点,试试”
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烛火在地摊上投下暧昧而温暖的光。
第82章 爆发
七天后, 第一封信传回支风阁。
信里先报平安。行军途中的日子规律而乏味,无非是几时起几时歇,白日里经过哪些地方。走的路并无什么好景色,纵使有,也无心情去赏,故而翟栩只是一笔带过。
姜沁言看那寥寥数语, 便知他在外面有多艰苦, 虽说翟栩不是吃不得苦的人,自幼就在军中。但头一回出征, 只怕难适应。翟栩只字不提多苦,只把相思的话说了又说。
姜沁言看着纸上的字,就能想出他说这话的模样,必是含着笑, 英朗的面容温柔和暖。
――言言, 每一日都在向南行, 离你离家越来越远。我甚至不敢回头望,怕让人看出不舍来, 笑话我翟三郎被夫人栓住了心。
――言言,大军走的太慢, 一日才走四个时辰, 七十里路。南边的情况不好, 只想早日赶到,还边疆百姓一个安宁,早日凯旋见你。
――你跟孩子可好身子没有不适吧药再苦也要喝, 橘子再甜也不能多吃。若是忍得住,在床上多歇两日罢,天冷地滑,外面也无甚么好。
――离别几日,我有许多的话想与你说,可每日既要赶路,又要议事,来不及写。先到这里,等我寻到空再给你写。
姜沁言将信反复读了三四遍方收起来,此去南境,不出意外也要半月,算算日子,已走了一半的路程。
翟栩离开的第一日,她就尝到一个人守着空居,是什么滋味了。做什么都无趣,她本就没什么事可做,有了身孕后,愈发的被困住了。
总是恍惚间听见他的脚步声,反应过来又笑话自己。
阿娘在这住了大半个月,翟栩走前几日,她就回去了,说常住不像话。
听语和大嫂因为那档子事,都不大来与她说话,她也不能像从前一样,与她们心无芥蒂地相处。
翟月心两三日来一趟,聊些家塾里的趣事,例如夫子如何生气,同窗怎么挨罚一类。素儿倒是每日陪她说话,谈谈各房无伤大雅的小事,她便听得津津有味。
说孤寂是不至于的,只这支风阁上下便有二十余人。许是翟栩不在,一个个开朗许多,说话声音都大了,每日还算热闹。翟栩要是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但缺那一个人,心里总不是滋味。
按理说她早躺足了一个月,能下床走动,但听翟栩的话,便打算再等两日。到时晒晒太阳也好,眼瞧着早春不远了,等花开便能踏青赏花。
两日后,姜沁言正在屋里来回走,素儿不许她出房间,她便百无聊赖地活动身子。猛地听人说老夫人来了。
姜沁言颇觉惊讶,正想迎出去,却被素儿按住,只好等人进来才道:“阿娘,你怎么来了”
“是啊,我又来了。”老夫人听她这么问,也不大安心:“我才回去几天,就听说姑爷走了,放心不下你又不敢再来叨扰。恰好,你大嫂派人去接我过来,说是你一个人孤单。她家事忙不过来,不得常抽空怕你,让我再住半月。”
姜沁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轻声道:“大嫂真是有心了。”
明老夫人点头:“是啊,有这么个当家大嫂,也是你的福气。”
姜沁言勉强笑了笑,说道:“阿娘住下也好,陪我说说话。过两日天气好,我也能出门了,陪阿娘各处走走。上回来,只拘在这支风阁,都没四处转转。”
明老夫人白了她一眼,连连拒绝:“我不敢让你陪,我就在这院子里哪都不去,你也不许瞎转悠。”
姜沁言撒娇:“那怎么成,我再待在这里,就闷出病。大夫说了,多走路对身子好,以后生产也能少受些罪。我答
应您,小心点就是。”
明老夫人心有余悸,不放心道:“你小心了,别人呢”
姜沁言道:“您放心,姑爷出去了。现在全家都盯着咱们这呢,谁要是再做傻事,侯爷跟大嫂不会让他好过。”
寻了个阳光好的午后,姜沁言在素儿逼迫下,穿得严严实实,才出了支风阁的门。左手扶着素儿,右手挽着明老夫人,身后跟着两个女使,心里默念母凭子贵母凭子贵。
长信侯府说小不小,说大嘛,却一逛园子就能碰见人。
“是明老夫人,晚辈有礼了。”杨氏本来匆匆而过,看一行人走了过来,她便停了步。
不得不说姜氏的一副好容颜,与她阿娘有七分相似。这位明老夫人,虽不复年轻了,眼角细纹难掩,但一身雪青色棉衣,头上簪几根钗,素雅间不失明艳。
杨氏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姜氏的娘原不过一个商户家的妾,出身不高,若不凭着一张脸,怎么勾引爷们。人家现在仗着女儿嫁进高门,稍一打扮,不知道的真当哪家的尊贵长辈呢。
明老夫人朝她笑笑,柔声应道:“是沁言二嫂吧。”
“老夫人好记性,不过见过一回,就记着晚辈了。”
姜沁言问:“二嫂是要去哪里”
杨氏笑容有些僵,“去大嫂房里,有些事要说。”
说起这个,她便悲痛。新帝继位,大赦天下,原以为二爷必能放出来,谁知只是将流放改成三年牢狱。虽不用离京,可三年啊,见誉那时都多大了
老侯爷在时侯府还算煊赫,谁不羡慕她嫁进来,自翟期做了侯爷,侯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