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病治人的。后来知道,他不仅嘴甜会说话,一口一声“伯母”,而且医术高明,信誓旦旦地跟她说年前就能好。
中午翟栩还没回来,料想是被留住了,姜沁言便没等他。他不在,姜沁言母女两轻松不少,吃的倒更有滋味。
吃完饭,她习惯消消食再睡,就在东院的树荫小径里散步。这地方不大,此时又是午后,安然静谧,于是那若有若无的抽泣声实在突兀。
姜沁言特地停了步子,确定声音是从一块大石后面传来时,不放心地走了过去。
绕过大石才看见,哭的是个小女使,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清秀乖巧,满脸泪水很是狼狈。
小女使见到姜沁言吓了一跳,连忙擦干眼泪跪下,唯唯诺诺道:“见过夫人。”
“起来吧。你是叫棠儿吗”院里女使不多,她多少有些印象。
“是。”棠儿这声是打着颤说了出来,显然是没怎么独自跟主子说过话。
姜沁言见她这样子,起了怜爱之心,语气愈发温柔:“不要怕,我恰好路过,听见声音才来看看。你哭什么,可是受了院子里谁的委屈”
“不是的”棠儿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
“那是为什么”她问了句,怕唐突人家,又道:“若是我不能听的那就算了。”
棠儿解释:“不是不能说给夫人听,是我家里的事,说出来怕扰了夫人清闲。”
素儿照顾阿娘去了,翟栩又没回来,她现在无睡意,一点也不怕被扰清闲。这小丫头哭成这样,不知家里出了什么事,让她一个孩子躲在这烦恼。
姜沁言拉着她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没事,跟我说说可好”
棠儿本来满腹委屈无人可说,见夫人竟有耐心听自己的家事,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泪眼感激地亮了亮。
原来棠儿家里也不容易,当年她母亲遇人不淑,嫁给了个街头无赖。在她四岁时,父亲不声不响地带着家里不多的钱消失,而母亲发现自己又有了身孕。
女人为母则刚,洗衣缝补,给人带孩子做饭,又靠着邻里邻舍的帮衬,终于将一儿一女养大。如今棠儿做了府里的女使,省下来的月钱足够让母亲歇下。弟弟又在药铺做学徒,以后说不定能成个济世救人的大夫。
一家人生活很好,不料,当年那个男人回来了,还找到了他们。男人依旧是一身的坏毛病,并不待见女儿,见儿子不肯叫自己爹,气急败坏打了棠儿的娘一顿。
一面逼着儿子认父,一面又向棠儿的娘索取钱财,只要不给就动拳头。棠儿的娘为此生了场病,可家里却没有多余的钱医治,弟弟还不满十岁,一下子重担全压在她一人身上。
“竟有人这样蛮横不知耻,你们为何不去报官”
棠儿摇头哭:“他说他是我们姐弟俩的老子,就是告官也不能拿他怎样,到时候他还会收拾我们。”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还没有王法了不成。”姜沁言气得不清,却还记得最要紧的事:“你娘找大夫抓药要多少银子”
棠儿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止住哭,却始终张不开嘴。最后低着头小声说:“弟弟说母亲这病不是伤风小病,要好好调理,恐怕要三五两才成”
姜沁言柔声点头:“你去老夫人房里找素儿,让她给你拿十两银子,好好给你娘养好身子。”
棠儿顿时双膝跪地,感激涕零:“不,借五两就够了,多了婢子难还上。”
“我从前跟我阿娘相依为伴,知道有多不容易,你们普通人家一定尤为艰难些。拿十两去吧,就当我的一片心意,千万别让你那个父亲知道。”
小丫头不知怎么报答,急忙磕头感激,说自己以后一定当牛做马服侍她。在姜沁言的宽慰下,拿了钱跑去找大夫。
姜沁言心里感慨,自己当年与阿娘,也是凭着别人的善意,才一步步熬了过来。如今,她终于有能力,帮别人一点,哪怕一点也好。
她睡了小半个时辰,醒来后天色大变,阴沉沉的,看的人压抑无比。不知道的人,乍一看以为快入夜了。
翟栩刚好带着阎何回来,后者左手挂在胸前不敢动,右手不忘拿着纸扇扇风,“如此闷热,这天要下雨了吧。”
姜沁言看见忙问怎么了,他随口甩锅:“你男人打的。”
“你打人做什么”姜沁言不假思索,惊讶地问翟栩。
翟栩纳闷她怎么还不长记性,阎何说什么就信什么,就因为他受伤了
“我打他做什么我真闲的,我有那功夫不如生孩子。”
姜沁言石化:“”
阎何胃里泛酸水:“”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才更,捂脸负荆请罪下一章要送阎何点甜果子吃,狗粮吃多不好。
第57章 客人
阴沉了一整个下午的天空, 终于在黄昏时分, 几声轰隆隆的雷鸣过后,将酝酿许久的雨水倾倒下来。霎时间电闪雷鸣, 狂风呼啸, 树冠摇晃落了一地的叶子。
街道上的行人匆忙往家的方向跑, 哪怕带了伞, 这会子也成了摆设。风雨倾斜而来, 仍旧湿了一身,笑声和骂声交织,喧闹无比。
可喜的是,灼热的气温被这场大雨淋熄, 院里屋里的滚滚热气, 被一寸寸洗涤吹散,只留下清凉爽快。
雨帘在檐下大有蔽目的趋势, 暴雨来得急,院内的积水一时来不及排走, 便不容人再走。忙活的人只好借道廊上, 另有闲来无事观雨的,一时间回廊上来来往往,拥挤又热闹。
明姨娘下午吃了些糕点茶水, 晚间便不大有胃口,饭是不想了,只用了半碗清汤面。
听外面雨势不减,她边扶着圆桌绕圈走, 边笑道:“下下来就好,浇浇暑气,这两天太过闷热。”
阎何站在一边,见她虽还得扶桌,可那走路姿态已然好了许多,步子也不虚浮。
“伯母的腿恢复得比我想的快。”
“我是遵医嘱照做,还是神医医术高明。”
“您别喊我神医,我是小辈受不起,都是说着玩的。”阎何没断的右手一拍胸脯:“叫我小何就成。”
“行,那我以后就喊小何。”明姨娘知道他为人爽朗,既然开口了就不是客气话,笑得和蔼:“你这手是怎么了”
“没事儿,不小心摔的。”
“你们年轻人可要注意着点,伤筋动骨不是闹着玩的。你是大夫,更应该知道。”
“是。”阎何乖巧应下。
“小何今年多大了”
“还有几个月就弱冠了。”
“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娶妻”
阎何扶额:“没没呢,不着急。”
明姨娘见他顿时蔫了,笑道:“你父母不着急就行。”
晚饭只有他们三人吃,雨下的大,干脆就摆在了屋里。阎何见识过姜沁言的厨艺,早就馋了,以受伤为由,缠的姜沁言心软,洗洗手进了厨房。
她每回来都忙得不可开交,翟栩本想着此次让她歇歇,没想到这无赖又占便宜。
他黑脸怒道:“你把我媳妇当厨娘呢再有下次,那只胳膊我也把你卸了。”
阎何看他心疼,笑得愈发高兴,将纸扇往他肩上一打,“什么德性啊翟三爷,我屈尊降贵歇在你这,让我的嫂夫人做两道菜,你还不乐意了。”
“两道说的轻松。”
翟栩冷哼,他自己吃也罢了,一想到媳妇辛苦为别人下厨,既心疼又不甘。
果然,端上来的何止两道。
清炒时蔬,虾仁木耳,麻辣花椒鸡,糖醋鲤鱼,荷叶冬笋汤,另有几道凉拌的菜疏。桌子不大,这就摆满了。
菜肴做得爽口开胃,再配上清酒,惹得阎何赞不绝口。
“好手艺,御膳房都没这味道”
姜沁言晓得御膳房是宫里的厨房,随口笑问:“神医还吃过御膳房的菜”
阎何一哑,讪讪笑了会,夹个虾仁到嘴里,“自然没吃过,我是猜想嫂嫂的好厨艺,皇宫里的厨子也不如。”
他嘴难得这么甜,姜沁言听了欢喜地笑,倒了杯凉茶,陪坐在一旁。因在此处,也不必顾许多规矩。翟栩跟阎何都不在乎虚礼,她若下了桌,他们反倒吃的不痛快。
阎何举起酒壶,想给她倒上,“怎么不喝酒助助兴”
翟栩伸手拦下来:“
她酒量奇差,喝了不舒服。”
阎何不信,狐疑道:“半杯都不能喝”
“一口都不能。”翟栩坚定,自己媳妇什么样,他最清楚。
“你真是”阎何说到一半,猛灌了自己一杯,见那两人相视而笑,顿时觉得这酒都没味了。
姜沁言好奇:“何神医跟三爷怎么认识的”
“你问他。”翟栩挑眉。
阎何回忆起来,拍桌大笑:“他以前是个闲不住的,最爱四处乱跑,还美名美曰游历。我那时候常独自出去采药,一次钱袋掉了,身无分文,饭馆里他请了我一顿,便结识了。这一来二往,我就被他缠上了。”
“我缠你你喝糊涂了吧”
翟栩踹他一脚,谁那个时候穷的吃不起饭,天天跟在他后面蹭吃蹭住,一路跟回宴京。知道他是长信侯府的公子后,就三天两头喊他出去喝酒吃饭,说是报答。
后来他才知道,这不务正业的家伙是四皇子殿下。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皇子还有这个熊样的。
姜沁言感慨:“这么多年的感情,真不容易。”她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话。
阎何摆摆筷子表示不认同,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感情不是论年算的,你认识他虽晚,他宝贝你多了。男人啊,都重色轻友。”
姜沁言笑问:“你也是”
他诚实地点头:“我也是”
翟栩只笑不作声,喝得不紧不慢,酒过三巡,眼里尤清明。阎何却在说话间,自灌了不少杯,像怕谁跟他抢一样。
姜沁言觉得不对劲,不免担心,却看翟栩给她一个“随便他,喝死拉倒”的眼神。她只好安安静静地喝茶,不去管他们。
“噔噔――噔噔噔――。”
因雨势太大,屋里门窗紧闭,便听到门外传来清晰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姜沁言喊了进,或许被雨声盖住,外面听不见,半响没人推门进来。她只好起身,打算过去开门。
翟栩拉住她,让她坐下,朝阎何抬抬下巴,恶劣道:“别喝了,你去开门。”
“为什么是我”他正喝得欢,哪里想站起来去开门。
翟栩理直气壮:“你离门最近。”
“待客之道啊――”阎何满脸不情愿,没断的那只手撑着桌边站起来,唉声叹气地走去开门,摇摇晃晃,还不耐烦道:“你这下人倒规矩,有什么可敲的,门又没锁。”
说话间门已开了一般,阎何右手还搭在门上,醉眼朦胧地扫了眼门外的人。只一眼,酒意就醒了一半,惊慌失措地关上门。
转过身靠在门上,自言自语:“完了完了,我又醉了,我魔怔了。”
露出的那点缝隙全让他挡住了,姜沁言没看清楚,问他:“门外是谁”难道不是下人,把他吓成这样。
阎何皱着眉头,自顾自喃喃道:“酒害人,断了条胳膊不算,还出现幻觉了。怎么会在这看见她,假的,一定是假的”
翟栩气定神闲地夹菜,拖着调子道:“待客之道啊――再不开门人都走了。”
阎何定定地看他,猛然反应过来,慌忙转身去开门,就怕人真的走了。
门“吱”地一声被打开,门外的人身着玄色斗篷,宽大的帽子遮去了半张脸。别说离开,就连站立的姿势和嘴角的弧度都没变,正静静地等着他。
她抬起
头,脸上没什么情绪,淡雅如菊,认真地看他。没忽略他是用一只手开的门,又垂目去看他受伤的手臂。
阎何这伤不光彩,有意侧过身子,故作冷漠道:“你来做什么”
你还来做什么不是都说清楚了,好不容易摆脱我,你是傻了吧,又来找我。
“听说你伤了,我来看看。”
阎何借着酒意,语气更差:“与你有何关系你又不是大夫,要你看什么。”
她神色未变,像是没听见。她对这些争吵的话早习惯了,他的话很多时候都是虚张声势,不如不理,因此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翟栩见这蠢货要坏事,坐不住了,走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