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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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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温怀钰莞尔:谢谢你。我很骄傲。

管家回之一笑,不再说话,走在前面,为她挡住旁逸斜出的枝干,一直到纪岳钓鱼的地方,才弯腰将鱼篓放下:先生,温小姐来了。

嗯。你先去忙吧。

温怀钰轻轻舒了口气:爷爷,昨晚的事情,谢谢您。

纪岳淡淡嗯了一声,却不准备继续这场对话:过来,跟我一起钓鱼吧。

好。

温怀钰在他身边坐下,接过鱼竿,注视着雾气迷蒙的水面,时间长了就恍惚,直到鱼儿咬钩,鱼竿重重的一颤,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收线,但是已经晚了,鱼饵已经被咬的干干净净了。

纪岳在一旁淡笑:心不静,走吧,别打扰我钓鱼。

温怀钰被他嫌弃了一场,难得没生气,将鱼竿还给他:我就在这里看着,我不走。

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么在后院池塘边坐定了,像赌气一样,直到纪以柔来找他们,温怀钰才站起来,握住她的手:我还是不放心。我们吃了饭,回去祭拜一下。明早就回家去,好不好?

纪以柔勾了勾她手指:好,爷爷

纪岳在一旁挥了挥手:都走都走,别扰了我的清净。

温怀钰忍不住挑了挑眉,拉着纪以柔往前走,拖长了声音:那您一个人慢慢清净哦,我媳妇,跟我走了。

纪岳淡淡的哼了一声,笑骂着说:没良心的小东西!

温怀钰拉着纪以柔回到房间,才发现行李早就已经收好了,她一怔:你什么时候收拾的?

刚刚。

她实在是了解她的性格,看似云淡风轻,其实骨子里是个责任心和道德感很强的人,昨晚温怀钰一夜未眠,她也几乎没怎么睡着。

温怀钰用力拥抱了她一下:谢谢

不用跟我说谢谢。

她们乘坐下午的飞机,再次到这座南方小城,温度还在零度以上,海风咸咸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味,混杂着鞭炮燃过后的□□味,i偶尔能遇上一大家人出来散步,安稳静好。

这是温怀钰第二次来这座墓地,一走进来,她的心情就难免变的低郁,不过比起上一次,显得平静多了。

她站在墓碑前,注视着那两张太久不见,甚至显得有些陌生的亲近面孔,唇角慢慢抿出一点笑来:对不起。

我好久没有来看你们。

我不敢。

可我该知道的。你们早就不生我的气了。我只是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你们以前总是说,想等我长大,看我带着喜欢的人回家

她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那些曾经的错落和遗憾,静静流淌,再难弥补,可有一天,会渐渐淡忘的吧。

纪以柔在一旁等着她,神色沉静,目光温柔,直到包里手机开始震动,她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拿出手机,发现是周琳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你妈妈的电话。

温怀钰一怔,反手将脸上的泪光擦干了,接过电话,声音沙哑而冷淡:什么事?

周琳的声音慌乱的不成样子:家里、家里来了好多人!要把你爷爷带走,天杀的你爸和你二哥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怀、怀钰,我我我该怎么办!

温怀钰深吸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指过分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可她语气放的很柔和:妈,你听我的,不要害怕。告诉他们,爷爷有心脏病,不能跟他们走。你要哭,知道怎么利用男人的同情心吗?

我我试试。

很好。你记住一点,有事等我回来,不要慌张,我很快就回来了。等我。

周琳似乎已经哭出来:怀钰,女儿,我、我好怕啊。

不许哭!温怀钰声音冷下来,记得我教你的。我不管你是拿刀子还是威胁要跳楼,谁都不许带走任何人!

第93章

电话挂断了, 周琳握着手机,整个人忍不住轻轻发抖,过了一瞬,才轻声自言自语:不要怕, 不要怕, 怀钰会回来的。

她用力咬了下嘴唇,再次给温平和温铭打电话, 还是无人接听的忙音,她终于心灰意冷。

她的丈夫和平日里最倚重的小儿子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在这种关键时刻杳无踪影。大儿子晚上和小姑一起出去散步了, 她决定不告诉他,他身体不好,受不了一点刺激, 她甚至不敢跟他说。

于是她打电话给温怀钰,这个和她丝毫不亲近的女儿, 平日里一身反骨, 可这种时候, 原来自己还是下意识的选择相信她。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回头, 管家脸上挂着忧虑的神色。

这种时候, 周琳忽然意识到自己该拿出女主人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不用紧张。你上楼去,把前不久老爷子生病时的病危通知书拿下来。还有他早年从军时得过的军功勋章、这几年给灾区捐款的证书那些有的没的,你全都拿下来。

管家愣了一下, 很快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往楼上跑。

周琳往客厅里走,步履从容,她看着那一群坐在沙发上,穿着正装的陌生人,控制住声音里的颤意,叫吴妈上了壶茶。

温严有些新奇的,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大概是第一次,向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当这些人上门时,他比她冷静的多。

前半生铁血戎马,而后弃武从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站在自己领域的光辉巅峰和顶点。可他到底也有失败的时候,他在儿子的成长和教养中是缺席的,孩子没有成才也就算了,偏偏连做人也有问题,这到底是他的失职。

他不用想,都知道今日有这祸端,源自何人。

他心里清楚,可周琳什么也不知道,吓得脸色苍白,偷偷去打电话,大概是打给南南了吧,只有那个孩子,在这种时刻,一定会在的。

吴妈很快端了茶上来,来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虽然说今天来是执行公务的,本应该公事公办,可法理之外尚有人情,眼前这位老人对在场不少人都有过恩惠,太过强硬了并不合适,更何况,现在仅仅是调查阶段,万一人家没有责任,那以后可是彻底将人给得罪了。

周琳低低的笑了一下:请大家喝杯茶而已。

她刚刚哭过,眼角泛红,此时一笑,莫名多了一些柔怨和哀婉,让人一时间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一杯茶喝完,客厅里安安静静的,管家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怀里抱着很大一个盒子,周琳示意他放到茶几上。

她亲手揭开,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病危通知书和诊疗记录,她柔柔的一笑:前不久我们家老爷子生了场大病,他心脏不好,受不了惊吓和变故,各位看看?

众人的脸色一变,最后领头的吴副队开口了:这是个人隐私,我们就不看了。

周琳笑了一下,也没再坚持,继续将盒子里一对红色的证书拿了出来:这个,一等军功,我公公在战场上一个人杀敌七十个,守住了营地,支援部队找到他的时候,他全身受伤,胸口上插着两把刀

吴副队想打断她:周周女士

周琳不为所动,低泣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这些,都是他老人家这些年来做过的事情。你们可能不信,但我信,我公公绝对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是,我们也希望这样。

我知道,你们给公家办事,都是身不由己。可是能不能恳求你们,就多等一会儿我不敢让我们家老爷子深更半夜跟你们走,如果出了什么事我真的不敢想。就让他休息一会,可以吗?

领头的副队神色变了几变,可这家里确实就只有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和一个低低哭泣的女人,他偏过头,很无奈的答应了:最迟到天亮,天亮必须跟我们走。

周琳心里一喜,离天亮还有7个小时,够了,够了。

她扶着温严回到房间,门一关,温严就皱着眉问:你给南南打电话了?

嗯。她说她很快回来,等她。

温严很无奈的摇了摇头:等她回来做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是温氏集团的董事长,我是首要责任人。

周琳擦着眼泪,不应他的话,只是看着窗外,双手拧在一起:她一定会回来的。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周琳咬了咬嘴唇:您身体不好,休息一会。我下去了。

温严嗯了一声,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周琳披着一块素色的披肩,款步走下去,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的长相,只是平日里性情尖刻要强了些,现在因着几分难掩的怅惘愁思,显得格外柔婉哀愁,似乎格外能激起人的同情心。

那些人在客厅里等待,多多少少有些失去耐心,没想到这贵妇人也坐在沙发上,跟他们一起等,坐姿优雅端正,双手放在膝上,纤细的脖颈低垂着,透着一握就断般的脆弱。

那些不耐又被按压下去,只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到底是难掩焦灼,就连周琳,此刻都开始不确定了,真的能等到她回来吗。

时钟滴滴答答,一分一秒慢慢流逝,夜渐渐深了,周琳请管家拿来了羊绒毛毯,屋里暖气也开的很足,熏的人昏昏欲睡,直到一阵车轮剧烈摩擦地面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大门缓缓拉开,汽车的两束大灯刺破了黑暗,昭示着,有人回来了。

周琳紧张的站起来,双腿发麻,险些摔倒,幸好管家扶住了她。

很快,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响起,来人肩头上覆着白霜,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款大衣,五官明丽,高挑温隽,逆着灯光走来,神色镇定,下颌绷紧,声音不急不缓:各位,抱歉,久等了。

吴副队站了起来:这位是?

温怀钰上前跟他握手:温怀钰。

男人一怔:原来是温总。贵公司的事情,我们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是。我知道。我们一定配合调查,我有事在外,刚刚赶回,实在抱歉。

嗯?温总,我们今天来这里,是要对温董事长

温怀钰声音淡淡的打断他:我爷爷已经半年没去公司。您尽管调查取证,他已经将温氏集团的事情全交给了我,只挂着一个董事长的名头而已。您也知道的,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不可能有精力去管理这么大一个集团了,他早已不过问任何行政事务,你们也问不出多少有效的信息。

那温总的意思是?

所以,你们对我爷爷进行调查是没有意义的,不用带他走。

那么,温总,你刚才说的一定配合调查,现在,谁还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温怀钰忍不住笑了一下:当然是我。

可是,温老先生才是

南南!老人震怒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温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楼,正扶着扶手,缓慢的往下走。

温怀钰冲他笑了一下,目光里都是安抚的意味:我爷爷早就对外宣布,我是公司的继承人。他这半年已经将所有的职务都卸去,再没有出现在公司里。所有的事务都由我过问,签的也是我温怀钰的名字,就连公司法人,也早就变成了我。

吴副队轻轻点了点头:好。温总这么说了,当然可以。基本情况是这样的,从昨天开始暴雪,你们公司的建筑工地上发生一场特大事故,造成多人死伤。春节是最重要的传统节日,这件事造成了很大的恶劣影响,现在领导很重视这个问题;此外,有人举报,前几次工地上发生了几起小型事故,主要责任人虽已被问责,但给受害者家属的赔偿一直拖欠,迟迟未至,已经有家属联合起来反映情况。

温怀钰忍不住蹙眉,轻声说:知道了。

穿着制服的男人神色冷肃:那么,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

大厅里忽然陷入一阵寂静,温严站在楼梯上愣住,周琳也震惊的看着她,不过温怀钰没看向她们,她只看向纪以柔。

歉疚,也不安。

但她别无选择。

纪以柔也凝视着她,眼眸沉沉,目光幽幽,瞳孔似是不受控制的缩动一下,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敛了声,克制而隐忍。

她们彼此凝视着,都不说话,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头顶白炽灯光亮如白昼,窗外,天空不知何时在飘雪,长夜将近,万籁俱寂的时刻,似乎安静的只能听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温怀钰先收回了目光,看了看窗外的落雪,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好,我现在就跟你们走。

她在这片寂静中走过,经过纪以柔身边时,脚步微顿,她抿了下嘴唇,声音很轻很轻的说:对不起。

第94章

雪落无声, 天光微亮。

片刻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闹剧,如今曲终人散,窗外,天空上有烟花腾空, 炸开, 仍旧是那个喜乐融融的新年。

周琳咬着嘴唇,脸颊苍白, 扶了温严下来:爸,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严脸色很不好看:之后再说。小纪, 打电话, 把公司的人都叫过来算了,我过去。管家!叫司机!

周琳啊了一声:可是您的身体您不能

纪以柔似乎终于从那种怔愣的状态中回转过来了,她抬起头, 眼眸沉沉,缓缓开口:您休息。我过去。

她的声音里透着微微的哑, 似是有些疲倦的, 声调却是笃定而容不得人拒绝的, 像是覆着一层淡淡的霜, 冷淡又疏远的。

温严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好, 侧过身, 找了个借口让周琳上去拿药, 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担心之外,是不是在生气?

纪以柔淡淡笑了一下:我好像没有资格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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