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以柔原本睡的就浅, 感受到她目光逡巡不定, 睡意也没了三分, 捞她入怀, 最开始还问几句看什么,后来干脆也不问了,只含糊的说:你是不是惦记上我这条腿了?
温怀钰不理她的玩笑,非常认真的说:今晚下雨了,你有没有腿疼?
她是专门找了医生问过的,过了青春期之后,人的骨头愈合速度变慢, 能力也会变差,阴雨天气容易酸痛。
她惦记着这件事情,又想起纪以柔当时受伤, 又跑去西欧那鬼地方待了半年, 温暖又潮湿, 说不定留下了什么隐瞒,就怕这个人还暗中不说,默默忍着。
她继续絮絮叨叨:我去约个医生, 我们再去做个检查好不好,明天就去吧, 我把出差的事情再往后推一推。
我明天的飞机,去飞去剧组,你忘了吗乖,别闹了,现在才两点半,好好睡觉。
剧组的事不要紧,我给曾望打个电话,他不会说什么的。你听话。
纪以柔哭笑不得,没脾气了:喂,我才二十来岁,身体好得很,你当我是老太太吗?
温怀钰哼哼了两声,还是很不放心的:可你之前韧带也拉伤过,说明你没有你自己说的这么好。
纪以柔翻过身,干干脆脆的以吻封缄,这个人就是不够累,才有这么多劲头瞎折腾乱想。
温怀钰唔唔的说不出话,等亲吻稍缓一些,她的呼吸早就乱了,断断续续的开口,如春日莺鸣,一声比一声的娇:你怎么不讲道理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唔,柔柔
纪以柔正埋着头亲着,专注又虔诚,热情却温柔: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我爱你,我好爱你
温怀钰被她亲的头脑发晕,指尖按在她如墨的发丝间:我也爱你
本来今晚就已经胡闹过一场,现在大概是因为明天纪以柔就要走,于是两个人谁都不肯放手,黏着彼此不放。
夜那么长,星光似也融化在满室的旖旎里。
翌日。
温怀钰破天荒的睡过头,昨晚实在折腾的有点过了,她喉咙都有点哑,眼神有些茫然的环顾四周。
床头贴了便签:我的腿,好的很,可别担心了。
温怀钰耳根发麻,忽然懂了她话里深意,确实如此昨晚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她将便签折起来,放在了手机壳后面,趿着鞋出去,下楼梯的时候不由扶了下扶梯嘶,胡闹的狠了。
纪以柔的腿疼不疼她不知道,她得注意一点身体是真的了。
纪以柔接拍了一部剧,一直到年前才回来。
对此,温怀钰很有怨念,感觉自己像个深闺怨妇,每天都独守空房。
她有时很冲动的想,去把大哥绑到婚房里,让他生个娃娃,然后她就撂挑子走人,黏在媳妇身上好了。
温治臻听了小妹的想法,有些失语的笑:我没打算结婚。
温怀钰得意的挑了下眉:可我听柔柔说,小姑娘天天给你打电话。
温治臻:没有。
也不知道怎么了,纪以柔的小助理,那个才刚刚20岁的小姑娘,一见他就脸红,似笑非笑,后来还专程要了他的微信,每天给他发一些傻兮兮的表情。
说没有就是有。
南南,大哥都36岁了,林灵才20岁,你就算要开玩笑,也别开这种玩笑。而且,我身体不好,你也不是不知道。
温怀钰才不信他的鬼话,有的人似乎天生就是一对,像她拿纪以柔没有办法,她大哥也逃不掉的。
不跟你说了,她今天回来,我要去接她了。
温治臻点点头,又叫住她:与其指望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要不要孩子?
不要,温怀钰答的干脆果断:她只想要我,一个人。
她也如此。
她心情极好,开开心心的开着车到机场,刚停好车就收到纪以柔的信息,在机场外面等到她,见面第一次话就是:腿还好吧?
纪以柔一把将她按进怀里,揉乱了她头发:在你心里,我这个人还没我这条腿重要了是吧?要不要哪天卸下来给你?
温怀钰:
不要了不要了,越说越吓人。
可她大概是最近皮痒痒了,不皮不开心一样,晚上到了家,非要一寸一寸的检查纪以柔的腿,美其名曰:按摩。
纪以柔将她捞到怀里,将她好好收拾了一顿。
收拾完了,温怀钰靠在她肩头,懒洋洋的,不想动,被纪以柔抱着去洗了个澡,好像才回过神来:对了,你饿不饿,回来都没吃饭,我去做点吃的。
两个人一见面就只知道拥抱亲吻,现在外面天都黑了,才想起根本没吃饭这件事。
纪以柔笑眯了眼:你又要去烧厨房了?
温怀钰生气的哼了一声:你小看我。
我去好了,纪以柔站起来,按住她肩头,你在床上等我。
不要,我做,你等我。
温怀钰很坚持,挣开她的手,抢跑般的跑下去,咚咚咚的往外跑,回头时笑的得意又骄傲:你就等我吧!
纪以柔眼眸一弯,笑了出来,也真的就听了她的,在床上坐下,无聊的发了会呆,等了又等,等不住了,干脆下楼去。
楼下厨房里锅碗瓢盆正惨遭荼毒,砰砰作响,一会是锅盖铛的一声掉到地上,一会是刺啦一声,像是油碰到水溅了起来。
其实这半年多,尤其是最近两三个月来,温大小姐也是真的下定决定,要好好学做饭,甚至专门请了米其林餐厅的大厨来教,可她毕竟十指不沾阳春水久了,自小就没碰过锅碗瓢盆,学起来也是一场灾难,差点把厨房也烧掉了。
当时纪以柔在外地,偶尔得知了这一消息,专门飞了回来,冷着脸,忍着心疼教训她。
她一听这响动,就不放心的要进厨房,温怀钰听见声音,背对着她大叫:马上就好了!不要进来!
她说要好了,也还是真的,没开玩笑,几分钟后端了一碗番茄鸡蛋炒饭出来,红的番茄,黄灿灿的米粒,卖相不错,闻起来也很香。
你尝尝?
温怀钰将饭推过去,坐在椅子上,将鞋子踢掉了,一双腿轻轻的晃,仰着头看着她,一双眼眸乌溜溜的转,等着她的评价。
纪以柔拿勺子舀了一点,递到嘴边,迎着她满怀期待的目光,吃了下去。
怎么样?
温怀钰紧张的眨了眨眼睛:应该还不错吧?
她有点小心翼翼的骄傲,像是尾巴翘起的小花猫,希冀着主人的爱抚和赞赏。
纪以柔淡淡嗯了一声:还行。
小猫尾巴无声无息的垂了下去,温怀钰低下头,难掩失望:那我再努力一点。
纪以柔轻轻笑了一声,也舀了一勺到她唇边,她说不想吃,纪以柔却坚持,她最后还是吃了一点嗯,是挺一般的。
番茄有点酸,鸡蛋还好,米饭有一点点糊味。
她有点沮丧:不吃了,点个外卖,或者开车出去吃吧。
纪以柔却含笑看着她,又舀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将那勺子递到唇边,就着她吃过的地方,红唇轻启:你的味道,好吃。
温怀钰一下子耳根都麻了,这人总是冷冷清清的温柔,却又不动声色的撩人,总叫她脸红心跳。
她因她的动作而羞红了脸,可也不能让她这么吃下去了,站起来抢过勺子:不吃了不吃了。
纪以柔也没跟她抢:也行,我去炒一份牛肉炒饭,你等我。
好吧
最后还是要她动手了。
温怀钰哎了一声,拖着下巴,坐在桌子前等,晃荡着腿,转过身,看见纪以柔系着围裙,将衣袖虚虚的挽了起来,温柔沉静,美的像一幅工笔画。
温怀钰偏过头:你这么喜欢做饭,可是又不喜欢吃,对吃的东西太上心了。难怪之前在国外,你的邻居总是找你蹭饭。
纪以柔在厨房里忙碌,隔得远了,声线淡淡的:之前在国外是一个人无聊。回国之后,也没有多想了。
那你还非要做饭,其实也可以叫厨师上门来做饭的。
温怀钰说着说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靠在水池边:你才回来,其实可以多多陪我。
纪以柔偏过头,目光专注的看着她:我不喜欢做饭,对吃的也不上心。
那为什么?
我是喜欢你,我是对你上心。
温怀钰:
嗷嗷嗷她忍不住转过身,想捂住脸!这个人今晚为什么总是这么撩人。
她都不想吃饭了,吃掉她算了。
纪以柔做饭一向很快,很快,两碗又香又鲜的炒饭出炉,温怀钰边吃边感叹:唔好吃!
这人跟人的差距还挺大的。
纪以柔给她倒了杯水:慢点吃。
她微垂着头,语气清淡的问:那个地产大亨家的小姐,你又见到她了?
温怀钰顿住了,结结巴巴的解释:没、没有,你听我说,我跟她没有关系,她就是觊觎我的钱。
说起来这是一顶好大的黑锅,那个乔家大小姐,想跟她谈生意,她没答应,实在无耻,竟然四处放话说两个人已经有婚约了,害她被纪以柔从床上踢下去,过了好久才知道为什么。
纪以柔淡淡笑了一下:嗯?她长得很好看,你就不喜欢吗?
温怀钰不吃饭了,过去抱着她的手不放:世界上好看的人那么多,难道我要每个都喜欢吗?
你承认她好看了。
没你好看!而且世上只有一个你我喜欢你,就够了。
纪以柔伸手捏了下她脸颊,认真表扬:真乖。
温怀钰:
原来是假装生气呢。
可她喜欢她这样子啊。
吃完饭,时间也还早,温怀钰不想睡觉,拉着纪以柔的手,上到三楼阳台。
是夜,寒风冷冽,空气里弥漫着新年的味道,原来不知不觉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天上挂着一弯月,星星如碎钻,点缀在漆黑的夜幕上,时光绵长温柔。
纪以柔仰着头,看着星星。
温怀钰看着她。
纪以柔,你笑一下。
嗯?
笑一下呀,我喜欢看你笑的样子。
纪以柔偏过头,冲她一笑,眼眸微弯:这样吗?
温怀钰心满意足,靠在她肩头,唇角也缓缓上扬:嗯。
你温柔点,
星辉坠落你眼底。
我沦陷了,
我的宇宙只有你。
第116章 番外01
两束汽车的灯光刺破浓厚的夜, 温怀钰将车停好了,没想到客厅里灯还是亮的。
她走进去,温严正在灯下下棋,听见声音抬起头, 冲她笑:南南回来啦。
温怀钰嗯了一声, 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爷爷怎么这么晚不睡?
都睡了,没人给你留灯, 你媳妇又不在。
温怀钰笑:我长大了, 没人留灯也没事, 以后您早点去睡吧。
我也睡不着, 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来,陪我下一局棋。
好啊。
温怀钰坐到对面,落子的速度不急不缓,嘴角挂着一点温煦的笑意,还是没有丝毫尊老重老的意思, 不留情面的将对面的棋子杀了个干净。
温严摇摇头:那天看你教小纪下棋的时候,棋风变温和了不少,怎么一跟爷爷下棋, 就非要杀个你死我活啊?
爷爷, 您都多大年纪了, 怎么还跟柔柔比?您又不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温严大笑:你这丫头,说话真是没良心。
我说错了吗?
没错没错。
那我不说了,我还没跟她打电话呢。
有了媳妇就忘了爷爷的丫头, 难怪那天我见到老朋友,他们都调侃说, 你惧内的名声早传出去了。
温怀钰嘴角动了动,在爷爷面前倒没有强行伪装:可不是她又不要我了吗。
温严笑意也淡了一点,那半年她经常不回家,大多时候都在公司过夜,将集团内外整治的干净狠绝,别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受了一场无妄之灾才下定决心,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有他知道并不是的,这孩子只是想给自己一点事情做,以此填补自己空荡荡的心罢了。
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南南,我以前总告诉你,可你不信,你觉得你和小纪的婚姻只是两家的联姻,所以遇到事情理智果断,可人心不是冷冰的契约和法条。你以为当时爷爷看不出来吗,你明明喜欢她,我和老纪才会让你们结婚。
温怀钰一怔:爷爷
温严摸了摸她发顶:对感情,你是个别扭的孩子,当然,这也不完全怪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温怀钰嗯了一声:一年过去了,这是您第一次跟我说这些话。
温严慢慢的将棋子收回棋盒: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你每走一步,就落你的子,我们只能看着,不能替你走。去吧,爷爷再坐一会,去打电话吧。
温怀钰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又回过头说:谢谢爷爷!
谢什么?
谢您让我们结婚。
这才让她,在自己尚且看不清内心的时候,就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