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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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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纪以柔,温怀钰感觉自己更加想念她了,进了房间,往床上一躺,一个电话打过去,没人接通,她看了下时间,也挺晚了,纪以柔大概是睡了,她将手机放下了,洗了个澡,在床上等了会,睡着了。

她梦到自己十四岁的时候。

那时候她回温家已经有好几年,回去之后也没见过养父母一面,连电话也没打过,可她的床头下面一直压着一本书,那时走的时候,养父追着车子跑了一路,硬塞给她的。

那是一本童话书,是她小时候喜欢的一本,书的扉页上写了一串数字,旁边写着:记得打家里的电话。

这串数字早就烂熟于心了,可她偏偏不打,有时候睡前要看上几眼,然后阖上书,她轻声自言自语:我才不想你们。

小小年纪,就这么倔强。

他们不要她了,那她就不会回头。

她明丽骄傲,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在同辈之间早早受到逢迎,她那么小,却足够聪慧,已经察觉到了人心冷暖,对此不屑一顾,从无真心朋友。

她偶尔会想起之前随手救下的小姑娘,眼神干净,白皙的脸颊像个鼓鼓的小包子,她叫她小傻子,戳她的脸,不讲道理的跟她说话,小丫头都不生气,走的时候眼睛还红的像只小兔子,每走几步就要回头。

那让她感觉到久违的,被牵挂的滋味。

于是她追了几步,大声说:等你长大一点,我去找你啊。

车子轰隆一声开走了,她忽然懊恼的一拍手,哎呀坏了,忘记问她的名字了。

后来,暑假她去澳洲参加夏令营,爷爷也陪着她一起过去,见到那个很少见面的小姑姑。

小姑姑温柔少言,见到她却很开心,想给她买好看的裙子,想带她去海滩,都被她冷冷的拒绝了。

她还不习惯被人这么温柔的对待,在家里周琳从没带她出去逛过街,于是她一边隐隐渴望着,可又故作冷漠的抗拒着。

她在小姑姑家里住了几天,听到爷爷时不时和她吵架,大概是问她,要为一个人放逐自己多久。

那时她尚且不懂放逐的意思,只听着小姑姑深夜低泣,叫一个人的名字的时候,那是一种令她陌生的情绪,可她听着,忽然觉得难过,可她似乎,并不能做些什么。

后来她回国,走的时候,忍不住问小姑姑:你为什么不回去?

那时候小姑姑摸了下她额头:你长大就知道了。

少女不满的很,往后退了一步,她最不喜欢别人把她当小孩子,她明明已经是小大人了。

可是回国之后,她就被现实击倒了。

她一下飞机,就接到爷爷的电话,失去理智般的往医院狂奔,可是她去的晚了,就只握到一只冰冷的手。

她不敢相信,疯了一般的冲了出去,走在马路上,眼中毫无焦点,就这么走进了车流里,耳边似乎有人在大叫,可她什么都听不见,后来她听到一阵猛烈的刹车声。

那一刻她甚至解脱的想,马上见到爸爸和妈妈了,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再也不走了。

后来,意识陷入混沌。

梦也到这里为止。

这个梦,在她十几岁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很多次,缠绕着她,叫她喘不过气来。

可它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夜深忽梦少年事,她慢慢坐起来,开了一盏床头的灯,趿着鞋,走到窗边往外看。

窗外夜色浓重如墨,她轻轻舒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些怅然。

大概是因为今晚和爷爷聊天,他说她从小对感情就别扭,才叫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吧。

不过,她的思绪顿了一下,那只小包子呢,怎么长大之后就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再看到她呢不对,她好像忘掉这个人很久了,像是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曾再想起她。

窗户被推开一点小小的缝隙,冷冽的空气里有雪花的味道,争先钻进来,她收回思绪,低声的笑了一下。那次车祸之后,医生说过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只是她缄口不语,不说自己忘记了什么。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忘掉什么了,大多是以前一些叫她觉得有趣的事情和可爱的人,譬如街角最甜的松糕,家里那只天天在太阳下晒肚子的橘猫,下雨的时候在学校门口等她的那把伞,还有很多很多,叫她觉得美好的事情都被她刻意的,选择性的忘掉了。

她陷入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沉默,不跟别人说话,白天照常上课学习,晚上回到家,写作业看书到深夜,她的情绪只留给自己消化,从未向外界求助,直到高中毕业,她出国留学,很久之后才知道她早就有一点抑郁的征兆。

想到这里,她笑了一下。

现在她开始庆幸她当时没有离开,她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要是知道以后能遇到她,她会往前走快一点的。

翌日。

温怀钰早早起床,下楼拿了根玉米,带上杯牛奶:我走了。

她要去接纪以柔,要不是最近太忙,她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

到纪家的时候还早,纪岳在家里逗他那只烦人的鹦鹉,温怀钰跟他打了个招呼,就要上楼去找人。

纪岳叫住她:急什么急?小柔昨晚陪我喝酒了,正睡着呢。

温怀钰不太乐意的站住了,难怪昨晚没接到她电话,跟着他一起逗鸟:来,叫声姐姐。

鹦鹉在竹竿上蹦了下,被打理的毛光水滑的,一开口照旧不讨喜:傻子,大傻子。

温怀钰:

纪岳朗声大笑:瞧瞧你,人嫌狗弃的。

肯定是您教的,为老不尊。

纪岳轻轻拍了拍她脑袋:没大没小,算了,去吧,去把小柔叫下来吃饭了,你们这次在家里待几天再走。

温怀钰嗯了一声,乖乖答应了,心里却坏的狠,上去把媳妇捞到怀里亲亲抱抱,吃了个饭,就带着媳妇溜之大吉了。

纪以柔纵容着她,无奈的笑:难怪爷爷每次都不待见你,你自己也坏。

温怀钰得意的笑:不管他,谁叫他总叫我大傻子。

电话在这时响了,她一看,是邓若打过来的,她将车停到路边,按了接听:若若,新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邓若说不回来:她就想在这里,我就在这里陪着她,你们要不要过来玩?

温怀钰想起上次那番折腾,就觉得害怕:那么远,你可真会坑我。

喔这虚假的姐妹情,你真的不来?

我问问我媳妇。

这都要问,面子呢!温总!

面子是什么东西,又不能吃。

温怀钰看向纪以柔:宝宝,要不要去玩?

纪以柔挑了挑眉,也开玩笑:温总,面子呢?

温怀钰知道她是同意了,就跟邓若说了句好,约好了时间,刚好带着媳妇也出去转转。

电话挂了,纪以柔将手机夺了过去:温总知不知道,别人都说我是个母老虎啊?

温怀钰神色一肃:没有的事。谁?谁说的?

你说的。

温怀钰心一虚:我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可是想起最近的事情,她又忍不住想,她平时是怎么拒绝别人的来着?

温总温总,今晚有个应酬,要来吗?

不好意思,我太太在家等我。

温大小姐,好久不见,有空一起喝一杯吗?

抱歉不行,我太太不喜欢我喝酒。

温总,走这么急?现在还早啊?

不早了,回去晚了要跪搓衣板的。

她偷偷的想了一下,但是不敢说,只板着脸说:你等等,我去教训一下这些乱说话的人。

纪以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像是已经看穿一切,却又故意不说出来。

温怀钰被她看的一阵脸红,把手机抢了过来,刚好有个合作公司的副总打电话过来,她开了外放,听清对方来意之后,下意识的拒绝:抱歉,晚上不能出去吃饭,回家晚了会被踢下床的。

那人玩笑似的笑了一下:温总,都说你惧内,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啊,家里那个有什么好,脾气太坏,我给你介绍个新的,就上次那个姑娘,你说好看的

温怀钰吓得手一抖,说了一句什么好看姑娘,不认识,然后将电话挂了。

纪以柔语气温温柔柔的:好看姑娘?

不是不是。

脾气太坏?

不是不是。

纪以柔将安全带解开了,俯过身,靠近她,一双漆黑的眼眸明净澄澈,淡淡的呼吸都落到她脸颊上,声音清冽如碎冰触壁,尾音微微的上扬:惧内?

不是不是不对,温怀钰顿了一下,唇角慢慢弯起,勾起她脖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是,惧内。

第117章 番外02

车子停下时, 外面雪刚好停了。

温怀钰第二次到山区来,一下车被山间的冷风吹的一个哆嗦,转过身就揽住纪以柔,捉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口袋里:冷冷冷, 这鬼地方也太冷了吧。

纪以柔摸了摸她的手, 掌心凉凉的:叫你穿羽绒服,非要穿大衣。

温怀钰吸了吸鼻子, 很没脾气的说:臃肿, 不好看。最近都长胖了你别不信。

纪以柔压低声音:我信, 一摸都是软软的。

温怀钰又羞又恼的看了她一眼, 这话题没继续下去,因为邓若和夏岑到了。

夏岑穿着一件白色长羽绒服,外面套着个黑色的工作人员小背心,人又娇小,看的温怀钰一阵大笑:以后不叫你夏小龙,叫你夏小企鹅吧!

夏岑被她气的嘴角一抽:你才是企鹅!

温怀钰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动作矜敛的理了理大衣:我像不像, 你心里最清楚喽。

夏岑冷哼了一声,这人真是个讨厌鬼,她既不想跟邓若说话, 也不想再跟温怀钰说话了, 拉着纪以柔就走:走走走, 我请你吃好吃的。

她们走在前面,邓若很不放心的叮嘱一句:小夏,走慢点, 雪太深了。

夏岑根本没搭理她,反而越走越快了。

邓若也没生气, 低声说了句可爱,才上前去给了温怀钰一个拥抱:辛苦温总,千里迢迢来看我这个离职员工。

温怀钰嗤笑了一声:若若,你以前只是我的舔狗,你现在变了,现在成了她的舔狗。

邓若不以为意的笑了一下:我快乐,怎么,你不乐意啊?

没有。来说说吧,你们到哪一步了?

前面的女孩子走的很快,她们两不着急,一步一步走在雪地里,能听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一个恍惚,就像是又回到几年前,才刚刚毕业,进入公司后疯狂工作,每晚加班完十点在路灯下走的时候。

没有哪一步。一年了,她还是不肯跟我在一起。

温怀钰脚步一顿:邓若,你怎么回事啊?

邓若也轻轻舒了一口气:所有办法都用上了。在这里陪着她,给她做饭,生病的时候照顾她,她生日的时候给她弹吉他,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可她就是就是说,她都说过,她不要我了。

这个明亮如太阳的小姑娘,喜欢上她的时候那么勇敢果决,哪怕她冷言冷语,也不曾退让过一分,大多时候都是没心没肺的笑着除了那一次,那一次她逃婚出来,自己却叫她回家,那笑意里忽然透出冷意和决绝,放手的干脆利落:你不喜欢我。我不要你了。

到现在,她还清楚的记得,夏岑说这话时的眼神。

温怀钰想了一下:我跟你说,她喜欢你,她肯定还喜欢你,从她看你的眼神,都可以看出来。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怀钰压低声音:那睡觉,我是说睡上一觉?

邓若脸一红:睡了,没用,第二天照样不搭理我。

当时夏岑怎么说的来着,两个女人,没谁比谁吃亏,就是喝多了,现在没事了,当真是提起裙子就不认人。

温怀钰讷讷的说:没想到,夏小企鹅还是个狠人。

邓若俯身在地上挖了团雪,在手里揉成雪球:没事,能在这里陪着她,我也很开心。

你家里呢,家里有叫你回去吗?

他们不知道我在这里,这么偏的地方,谁能找过来啊,上次咱们一起来的时候,你可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再来了。

确实不想再来了。可不是因为你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好巧,你也是。

两个人默契的笑了起来。

前面,夏岑已经把纪以柔带到一栋两层的小楼前,有点骄傲的说:这是给我住的,有一次我救了一只小鸟,后来才知道是国家珍稀保护动物,然后地方领导很开心,就把这栋楼给我住了。

纪以柔仰起头看了一下,这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建筑,她笑了一下:是挺好,可是没有你以前住得好吧?

当然啦,以前家里都是别墅。

还有呢以前可以买当季最新款的衣服、包包、护肤彩妆,看新上映的大片,吃全世界的美食,现在都没了,会觉得难受吗?

她静静的提问,夏岑偏过头看着她,回答的爽快:没有,我要穿好看的衣服干嘛,我自己穿的整洁大方就行了,我本来就可爱,这里每个人都说我可爱。

纪以柔忍不住笑了出来:是挺可爱的。

夏岑快乐的扬起下巴,不过又顿了一下,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就是吃不到好吃的,太难过了,我学不会做饭,邓若做饭也好难吃。

纪以柔朝她眨了下眼:要不要尝尝我做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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