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舟没有回她,只是曲手臂把她往自己身边揽近不少,鼻尖贴着轻轻蹭。
这次像极了两条热带鱼,贴近再离开,又能继续贴近,远近全由己定。
与他一起的时候根本不怎么看手机,鬼使神差地拿起时,正好收到了来自专业导师的消息。
晏柠橙的硕士学位到这学期也念了三年了,又快到了期末考试的时间,平时分堪忧,她在上周末,林寻舟的注视下,给导师发了邮件,意在申请退学。
指尖颤抖着不敢点开。
离奋力考学的十七岁过去许多年,梦中情校之类的都如云烟散尽。
遗憾有的,可没办法。
晏柠橙咬牙点开,发现是个顶好的消息。
导师的大意大概是,晏柠橙的平时分堪忧,但具体情况她之前都了解过了,语言障碍和社交惊恐是心理疾病,和其他专业课老师沟通过,也跟学校打了申请,为她争取到了结业论文答辩来换取平时分的方式,授课老师会作为答辩老师,论文通过的话,这学期的平时分会折算给她,当然纸质卷面考试她还是需要参与的。
建筑学这个专业原本是没有论文一说的,毕业设计展才是正常的结业方式,看得出导师的用心良苦。
却没逼迫,而是在邮件的末尾加了句:【不知道这样的方式你能否接受?】
晏柠橙不光能,还想给导师磕一个,她直起身来,林寻舟不解的跟着她的动作坐起,“怎么了?”
“你笔记本电脑能借我用用吗?”晏柠橙把手机递给他,问道。
答案当然是可以的。
林寻舟黑底的桌面第一次有了别的色彩,那些冷硬的文件旁,有了新的文件夹。
晏柠橙为她取名为“好运到来”。
她花了一个半钟头,从老师给到的选题方向中选定了一个论题,上交了开题报告,连晚饭都是拿进来吃的。
“我好像能毕业了哎。”晏柠橙就着林寻舟的手咬玉米。
甜糯口的,唇齿间都是谷物的清甜。
林寻舟勾唇,“我们桃桃最厉害了。”
敲键盘时才发现是真心实意爱过建筑学这个专业的,不是没试着努力过,每年的卷面能拿到九十+,奈何实践分数不如人意。
晏柠橙在吃饭的间隙里登陆校园网,发现创新实践学分那栏,明晃晃地写着“每份国家证书加2学分。”
她点着那句转向林寻舟,不确定道,“所以我们的结婚证?”
“理论上是可以的。”林寻舟颔首,漫不经意答,“其实跟你商量结婚那阵,我就想说,差学分的话,正好跟我结婚能补上。”
晏柠橙还真就差两分,够创新实践学分毕业,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精神,把手机里的结婚证在界面上做了上传。
开题报告通过的消息和实践学分在第二天中午他们快登机回港前,前后脚送达。
心爱的人在身边,幸事一齐光临。
66五十二只桃把她填满。
婚后晏柠橙的作息比从前的日夜颠倒的美国时差好了不少,却还是不如林寻舟的晚睡早起晨跑精力旺盛。
她是在开始着手写论文与回校听课后努力正常起来的。
八点钟上课,早起的时间与林寻舟类似。
“今天我给你做早餐吧。”她勾着林寻舟瘦长的手指,趴在床边前后晃着腿。
林寻舟摸她的脑袋哄人,“乖,我来做,再睡会儿的,等下我送你去上课。”
“不。”晏柠橙闭着眼含混不清的拒绝,“给你做美少女煎饼,昨天才学的。”
林寻舟笑笑,“那我给桃桃打下手,要准备些什么?”
某只小迷糊说完就又保持着趴姿睡了过去,林寻舟弯腰把她挪到枕头上,摸到床边的手机。
晏柠橙的解锁密码不是生日之类的,而是很固定六位数,和她酒醉后说的银行卡密码一模一样。
080708
意味不明的数字,她没解释过,林寻舟没有问。
所谓的美少女煎饼是个新的噱头,即普通松饼的做法,但是提前用裱花袋剪口,先在锅里画出图案,小火慢慢将图案线条烤制,再铺进去面糊。
以火力快慢而做出的图案。
林寻舟在晨跑前先调好了面糊,写好便签贴在床边,蓝白色的便签上有简笔画的天使小熊,每一页都不一样,是晏柠橙手绘的。
特别的交流方式,可可爱爱。
【如果要开火的话,就等我回来再做。】
林寻舟走前又补了句。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闹钟响起,晏柠橙的回笼觉结束。
她睁眼摸不到林寻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索床头的便签纸。
“可我准备用电磁炉呢。”她自言自语着给林寻舟挂语音。
清冽磁性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到耳侧,”宝贝儿醒了?”
晏柠橙转身把自己又埋进枕头里,哼哼唧唧的“喵”了声。
可爱死了。
林寻舟轻声笑,“今天是小猫咪是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晏柠橙闷声问。
林寻舟温润应答,“计划还有一公里,七分钟后到家。”
晏柠橙辗转成大字型,软绵绵地回,“好哦。”
她竭力挣脱床的束缚,鲤鱼打挺般跃了起来,仰首喝光床边八分满的柠檬水,趿上床边摆得整整齐齐的兔子棉拖。
林寻舟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可能用到的东西,连裱花袋都帮忙装好了。
晏柠橙立在平底锅边摩挲着下巴,思考自己画个什么图案比较好,最后回卧室拿了张原创的cp角色,是时候开始新的炫技了!
做饭对晏柠橙来说是全新的领域,但画画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她按照教程内的嘱咐,倒置裱花袋,剪了个很小的口子,尝试流速看需不需要开到更大。
在熟悉了面糊的流速和线条粗浅以后,晏柠橙开始认真作画,不假时日,两个亲密相拥的卡通角色便跃然锅底。
她按开电磁炉加热键位,目不转睛地盯着锅里的变化,在线条开始有明显焦褐色时迅速的端起锅关火。
首次烙饼晏柠橙专心致志,全然没能注意到身后凑过来的林寻舟,被清冽的薄荷洗发水味道抱了个满怀,才笑着讲,“你不要耽误我发挥!”
“我来?”林寻舟低头,下巴抵着自家姑娘的发旋,意欲接手,“反正都画完了,剩下的交给我,桃桃歇会儿吗。”
晏柠橙回眸索吻,却不肯要他背锅,嘟哝着,“万一没成功,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呀?”
平底锅里的面糊开始蓬松,冒出些细密的小气泡,晏柠橙挥舞着硅胶产跃跃欲试,“要么见证奇迹,要么普通松饼。”
她屏住呼吸,轻轻戳起个小角,林寻舟的大掌覆到她手背,帮着使力,一鼓作气地将松饼翻面。
正面的图案惟妙惟肖,和手边的海报相差无几。
“好看的,睁眼,桃桃。”林寻舟温柔讲。
晏柠橙缓慢的睁开眼睛,长长的嘘出口气,叉腰讲,“这就是天赋!”
“嗯。”林寻舟轻啄她的发旋,“以后桃桃可以给我做早餐了。”
漂亮的松饼更具艺术性,反而不好下刀叉,林寻舟挖了球蜜桃乌龙冰淇淋盖掉大半的图案,两人分食。
饮品是冰巧克力拿铁,有漂亮层次,顶端挤了奶油,碧根果碎是林寻舟昨晚和晏柠橙看电影时候给她亲手剥的。
七点二十挽手出门。
晏柠橙去上学,林寻舟送她,再提前上班。
“我有时候其实在想,是不是可以陪桃桃去上节课,弥补下没当成学生情侣的遗憾。”林寻舟单手磨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悠悠然道。
晏柠橙怔愣片刻,莞尔回,“那你可以等我下周末答辩时候在门外等我。”
她没说自己曾经打听过林寻舟的课表,全副武装的去撞过两次运气,只是他都恰好没来上课,晏柠橙更没能力向陌生人打听林寻舟的能力。
错过的东西总能再补回来。
现在其实也可以陪着去上课,只不过要辛苦戴整节课的口罩,才能不被人认出来?
事实证明了,理论上顶好的学生,如晏柠橙,也依然会在完成论文的过程中疯狂进行摸鱼行为。
大多数时候她都下楼,在林寻舟黑白灰金属工业风的书房里,坐在他旁边翻阅文献或是敲打键盘。
不说话,只是对方在自己身旁这个概念就很安心。
只是在途中一点儿小时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看建筑物中摆饰的绛紫色漂亮扎眼,在基本定稿后终于倒出大块的时间,决定为自己染新的发色。
周五傍晚饭后和林寻舟出门,着色到寂夜才归家。
夏日的凉风里拖着彼此的手,披着月色走在路灯下,长卷发随着步调轻摇,有飞蛾撞灯簌簌跌落。
“好蠢啊。”晏柠橙评价飞蛾道。
林寻舟耸肩,“起码倒在了喜欢的光中?”
晏柠橙瞥他一眼,“怎么,你想学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大可不必如此。”林寻舟反驳,“我有桃了,不死也风流,打底朝着九十活。”
晏柠橙自觉说不过他,只能松开他的手快跑两步拉开距离,回身倒着走,做鬼脸吐舌头“略略略”他。
林寻舟快步流星的追上步调把人扯进怀里,捏她素白的小脸,威胁道,“再给哥哥略一个呀?”
买了便利店中最后一份的咖喱鱼蛋,相互投喂着,红云忽至,天空中飘起细雨,躲在树下快速吃完,跑着回家。
天公作美地在他们进门后才开始稀里哗啦地下大雨。
终于空闲下来的周末,去游园赏花。
港城是海洋性亚热带季风气候,没有分明的四季,各种花目盛开的时间不同。
万花如绣,海棠经雨胭脂透。【2】
粉嫩的垂坠在枝头,和展眉的依依杨柳一同拂人面。
树下不乏来春游的家庭,带了野餐垫席地而坐。
穿公主裙的小女孩大大方方的在父母面前表演新学的舞蹈,晏柠橙忍不住看了许多次,林寻舟主动上前和小女孩的父母交涉,轻易征得了拍照的机会。
花下翩跹,其乐融融,羡煞旁人。
晏柠橙按动快门连着拍了好几张,忽然有个想法,“过三年,我想要个孩子,你觉得呢?”
犹然记得茶馆讨论婚事时,林寻舟说的是“未来三年计划中,没有当父亲的打算”。
人的认知是随着时间和经历更改的,晏柠橙婚前未曾设想过自己某天会成为母亲,所以她想问林寻舟,那三年后呢?
“我觉得可以。”林寻舟揉她的脑袋,四目相对,肃然回,“甚至因为桃桃,我觉得明年就有个孩子,也是能接受的,结扎可以复通,我提前咨询过的。”
晏柠橙红着耳垂讲自己再想想的!
晏柠橙的论文已经在本周五过了查重,基本定稿,只剩下致谢的部分还不满意。
她和林寻舟背靠着背坐在飘窗上,听雷雨声阵阵,指尖顿停,删了又加。
道谢是如此之难。
晏柠橙的学生时代比普通建筑系学生拖拉的长上很多,和老师的相处更多。
多年来导师为她忧心不少,甚至能不挂科结业都要依仗导师出了这个主意,抽了许多私人时间为她加班加点。
师生七年,想说的很多,落笔成文艰难。
林寻舟注意到身后人的焦虑,反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问,“怎么了?不是已经通过了吗?”
“是啊。”晏柠橙感慨道,“可我感谢的不满意。”
她终于下定决心,噼里啪啦地删掉大段洋洋洒洒的虚文,指尖飞跃,打下寥寥两句。
【感激之意,穷千词而不能绘其一。
恭敬在心,不在虚文。【1】
感谢许雪凝老师多年教导,学生朽木。】
林寻舟看着她打下句号,由衷夸赞着,“真好。”
“你毕业论文的致谢写了什么呀?”晏柠橙保存后合上笔记本电脑,跪坐着圈住他的脖颈发问。
林寻舟顺势埋进她的月匈里,喑哑回答,“太久了,记不清了,请问晏小姐,今天的你完成了毕业论文,可以奖励下素了很久的你老公我吗?”
小半个月里前一周忙论文,后一周亲戚来访,林寻舟心疼她累,没有要帮忙的时候,算来是真素了好久哦。
晏柠橙贴着他耳侧碎碎念,“可以哦,我昨天就来完月经了,你可以吃掉我了。”
她在下一秒被林寻舟按倒在了飘窗上,真丝睡裙睡裙下能看到手掌探进来拢住,久不经事,晏柠橙的如潮水般涌上来。
“桃桃馋很久了?”林寻舟慢条斯理地轻动手指,他的大拇指按着某处来回打转,带来双重的感知,即将把晏柠橙吞没。
手指顺入林寻舟坚硬的发丝间,晏柠橙把自己全然交付于他,口今哦着渴求,“我要。”
“是要我,还是要我做桃桃舒服的事情?”林寻舟不徐不疾地退手指,音色低沉沙哑。
孤舟漂浮在急风骤雨的汪洋上,林寻舟是明亮的灯塔,她必须依附他,哪怕奔赴的过程中快要被海水淹没。
窒息的瞬间被拉上塔顶,林寻舟亲吻她,渡过赖以生存的氧气,再送她去更高的巅峰。
这夜都在缠绵悱恻里度过,晏柠橙依偎在他胸膛,累得抬不起手指嘟哝,软绵绵地回答,“都要。”
你跟舒服的事情,我都要的。
林寻舟思忖片刻才意识到她在回答些什么,低头轻啄额角,“那再来一次?”
“……”晏柠橙往他怀里又缩了缩,含糊道,“不要了,明天再。”
林寻舟轻声笑,提示道,“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唔。”
——“唔?”
“后天!”
——“后天桃桃要答辩,还是后天晚上吧。”
“混球。”
——“刚刚某只小猫咪还在被混球干的喵喵叫?”
晏柠橙忍无可忍地昂起头亲他,“我困。”
林寻舟宠溺地回吻,有暂时放过她。
下午茶约在了定情的茶楼。
和上次进门时的紧张全然不同,晏柠橙注意到了店里的各类题字。
归憩、周览、未已。
时间海里的记忆浪潮翻上,少女时代的晏柠橙捏着卷纸,念着诗词阅览的句子。
“周览兴未已,归憩谁与偕。”【3】
“遍览风光是兴致勃勃,和谁一起携手归家休息?”
晏柠橙恍然明白过来些什么,她拉着林寻舟立在那副惊艳过自己的拨金漆画前。
双手扣在他肩头,盯着人一字一顿的认真问,“这家店其实是你开的吧?”
林寻舟没否认,很轻地“嗯”了声,算是坦白。
67五十三只桃我好爱你。
昨夜急风骤雨,今天的日光明媚,透过窗棂泼了满身。
晏柠橙有许多问题想问林寻舟。
如: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又如:我到底是哪一年念过这句诗呀,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句总结词,她牵着林寻舟的手,一笔一画的描摹着门匾上的狂草,笑容绚烂讲,“你好爱我。”
林寻舟也笑,“我只爱你。”
茶馆的主要菜系是粤菜,昨夜闹得疯,今天都晚起。
早午饭一就吃的,此刻不饿,单纯的饮茶吃点心。
水晶虾皇饺澄皮白如雪,薄如纸,晶莹剔透,脆笋和弹牙的虾肉相得益彰,点睛的虾皇增香;干蒸烧卖馅足料满,色鲜味美,爽口而不腻人;豉汁蒸凤爪先炸后蒸,浓油赤酱,色香味俱全;蛋挞千层开酥,内里的蛋液吹弹可破,用小勺舀着吃,再佐酥皮是别样的口感;榴莲酥创新意味足,做成了两只交颈的天鹅,半猫山王半干尧,不过分甜腻,果香浓郁……
“明天就不去奶奶哪儿了,我提前和她说过了,明天陪桃桃去答辩。”林寻舟为她沏茶,手法专业。
纯种大红袍冲汤,茶汤橙黄明亮,红绿相间的叶片沸水里沉沉浮浮。
入口有馥郁的兰花幽香,回甘持久。
仍旧配备了奶盖等时下新奇的喝法,晏柠橙抿着茶,忍不住扫着左侧奇奇怪怪的搭配发问,“这些是特地为我准备的,还是根据客人点单需求来呀?”
林寻舟自然不会靠茶馆来赚钱,从客户群体需求看,显然也没有人会拿这个价位的茶来冲泡奶盖茶。
第一次来时以为幕后老板该是舒悦窈之类不差钱的玩票美少女,依照自己喜好来开店,现下非也。
“特地为你准备的。”林寻舟泰然自如,“之前看舒悦窈朋友圈,你不是很喜欢和她这样喝茶吗?”
晏柠橙怔愣,“原来你是个会看朋友圈的人呀?”
早知道她以前发日常就不屏蔽林寻舟了。
“会看特地固定几个人的。”林寻舟如数家珍地念,“舒悦窈、宋知非她们,因为你会出现,偶尔也看看顾意,他每天发太多条,比较烦,如果不是偶尔提到你,早屏蔽他了。”
“噗。”晏柠橙掩唇嗤笑出声,“我替顾意问一句,你礼貌吗?”
林寻舟挑眉,理直气壮,“他一天发五条朋友圈,给我该看的信息刷下去,他礼貌不?”
晏柠橙给他夹了只凤爪软音哄,“好啦,来吃东西,不气不气,呼噜呼噜毛。”
“……”林寻舟哂笑,“桃桃哄人的敷衍程度,真是跟哄猫一样啊。”
晏柠橙眼波流转,“那,喵喵乖?”
林寻舟狭长的眼尾微扬,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提点道,“我劝你别闹,过了明天,桃桃就没有论文和月经护体了,到时候别哭和撒娇就行。”
得了便宜要买乖。
晏柠橙立马举起双手投降认怂,乖巧吃饭。
“我是很久之前就。”林寻舟放下筷子,话说到半截顿住。
晏柠橙含着块骨头,茫然地抬眸望向他,水蓝的眼底浮现神色肃穆的林寻舟。
他缓缓道,“就期待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的丈夫。”
“是吗?”晏柠橙福至心灵,反问道。
林寻舟颔首,干脆利落答,“是。”
“所以呢。”晏柠橙咀嚼完嘴里的食物,吐出吃干净的鸡骨节,慢条斯理地抽出包里的手机,开始打字。
【所以你的结扎,真是全如你当时跟我说的一样吗?还是单纯的为我?】
【所以当时,我们真的是偶遇吗?】
许多问题在跳脱出当时的困境后回头看,反而察觉不对。
世上没有一撮而就的爱和恨,林寻舟绝无法在提出结婚需求那一刻开始进入“完美丈夫”的角色。
他没有马上回,而是起身把窗开得更大,屋外的修竹遮掩日光,斑驳满身。
青白烟圈徐徐散开,林寻舟伸出手,“要开一根吗?”
晏柠橙点头,起身走向他,她启口咬了根,昂头去碰林寻舟口中衔的那一根。
暧昧到极限的借火方式,鼻息和烟雾同步拂在对方脸上。
林寻舟伸手揽她纤腰,把人卡在怀里,黑眸深邃晦涩,“那天会见到你是真的偶然,我不能判断你为什么出现在我家商场,不能预演如何与你重逢,结扎有八成为你,很久很久以前,还是高中同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乳胶过敏了。”
他的坦率就仿佛双无形的大掌,在揉着晏柠橙的心,让它酸涩得挤出水来。
她窝在林寻舟的怀里,慢吞吞地往屏幕上敲字,举着给他看。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微糙的指腹摩挲着后颈白玉般细腻的肌肤,林寻舟咬耳轻慢地讲,“改天再告诉桃桃,今天已经回答过两个问题了,再一再二,不再三。”
晏柠橙冷漠地踩他的脚,“希望你夜里做的时候也能保持这种中华传统美德。”
林寻舟勾唇,“那无所谓,我以后白天开始,也是一样的。”
和不讲道理的人就多余贫嘴!
晏柠橙画了清淡的妆容,搭配香奈儿的黑白西装套,她的论文是自己着手完成,甚至在昨晚还和林寻舟模拟了一下答辩可能问到的问题。
老师都是教过她的“老熟人”,算不得陌生。
晏柠橙把打印好的论文双手递送,上台前先鞠了九十度的深躬。
导师做了个打断的手势,很体贴的问候她,“你的特殊情况我们都了解过了,你可以在答辩的过程中用手写的方式代替言语。”
晏柠橙没有回绝导师推荐的方式,却在开始后用了言语作答。
“关于人文文化馆的设计理念是从何而来的?”
——“我年幼时生活在帝都的胡同里,九十年代的思潮碰撞,老一辈人与……”
晏柠橙的语速很慢,但非常流畅,没有顿停点,与导师有问有答。
从设计理念到建筑结构体系,再到意义所在,皆对答如流。
她的理论知识夯实,数据的来源自胡同口发放的问卷,详实可信。
窗外紫荆花正盛,花香随风漫散进偌大的教室里,幻灯片一帧一帧的滚过去,导师脸上的笑容愈发明显,林寻舟坐在教室外的走廊里等她。
“……以上是我对人文文化馆的全部构想。”
答辩的分手即时发放,六位老师中有五位给出了优秀,一位给出良好。
晏柠橙道谢后在门口相送,导师特地留下来,和她讲了些掏心窝的话。
“这个答辩正常是换算成你平时实践和参与课内活动平时分数的,你做的很好,换平时分的话接近满分,但毕竟不是正常的途径,为了防止其他的同学不满,我们会在商讨后给到一个绝对不会让你挂科,但也却对不拔高的中庸分数。这对于一篇优秀的论文和你来说可能都算不得公平,但已经是我能为你尽的最大努力了。”
晏柠橙点头,表示一万个理解。
她不准备继续读书深造,不需要刷高绩点来申请学校,毕业万岁。
最后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出门,林寻舟坐在门外的等候去,听见声响掀眼皮望向她。
港大不为本地学生提供学生宿舍,宿舍也多在校外,周末来教学楼这边的学生寥寥无几,这层的走廊空旷。
晏柠橙走近,把笔记本电脑包放到他手里,张开手拥抱他。
一站一座。
林寻舟猝然被抱了个满怀,反应不及。
“我可以毕业了哎。”晏柠橙盈然念叨着,“你老婆不再是高中学历了呀。”
林寻舟的手指攀上她的纤腰,把人往自己身前又压了压,面部埋进丰盈圆润里,闷哼“嗯”了声。
“……”晏柠橙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个主动被吃豆腐的姿势,松开后又被按了回去。
“不是桃桃要抱?”林寻舟痞气轻佻地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再抱一会儿吧。”
牵着手走在两侧银杏的林间小路上,林寻舟戴着口罩,晏柠橙倒着走,视线始终追随着他的步调。
“080708是什么意思?”林寻舟漫不经意地提及她的手机密码。
晏柠橙笑容璀璨,没什么芥蒂地回答,“零八年七月八日,我决定放弃油画的那一天。”
漆黑的凤眸染了异样色彩,晏柠橙连忙反过来去开导他,“啊没关系,都过去了,我只是用习惯了这串数字,一直懒得换而已,而且再过两个月零两天,我就能遇到你啦。”
她讲着,忽然收敛了笑容,在心底默念出第一次见到林寻舟的日期。
二零零八年九月十日。
080910
“我家的密码是010908。”
被林寻舟拉着录入指纹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她的记忆力素来是极好极好的,只是领证结婚发展亲密关系快得像是坐过山车,被“折腾”得没空多想。?
后来总是从自家下楼,或是指纹开锁,就自然的略过了这一段。
“所以。”晏柠橙眉眼弯弯,“你家的密码,不会是?”
林寻舟敛眸没回话,又走出几步,盛夏的荷塘中碧波荡漾,荷花含苞待放。
他忽得大力把晏柠橙拉进怀里,扯下口罩扣着她的后脑细细密密的亲了上来。
唇瓣被吮咬着,吻得很深,腰腿都软,依附着他由着亲,最后晏柠橙趴在林寻舟胸口,哼唧着,“不是就不是,你凶什么?”
“我什么时候凶你了?”林寻舟垂眸看怀里脸颊绯色的女孩子,她挂了小兔子的耳坠,左右不一样。
一边是兔子啃胡萝卜,另一边是兔子顶球。
可爱的打紧,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晏柠橙自己手绘后定制的。
林寻舟揉着圆润的耳垂,温润问,“打耳洞痛吗?”
“还好。”晏柠橙把玩着他的指节,乖巧答,“我应该是很小时候,奶奶给我打的,上学时候就带透明的耳棍,一直没长死,早就忘了疼,顾着好看了。”
林寻舟又亲了亲她的耳垂,“那回头我也去打一个,桃桃帮我设计耳钉?”
“可以是可以的。”晏柠橙点头应,话锋一转,“可是哥哥,你知道吗?你转移话题的方式,真的好生硬呀。”
林寻舟哑然失笑,把她搂得更近,贴着耳廓吹气。
两人正对着荷花池湖面,参天古树的绿荫如盖,昨夜雨打落的淡粉桃花飘在水上,好不漂亮。
晏柠橙听见林寻舟答,“那不转移了,就是特地用了遇见桃桃那天,又怎样?”
68五十四只桃金丝眼镜。
古人对一见钟情的描绘颇多,然而落到晏柠橙和林寻舟身上,没有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人间无数的场面。
仅仅是仗义执言的倨傲少年投来惊鸿一瞥,晏柠橙见色起意,后来很久都没有多余的交集。
晏柠橙和林寻舟第一次讲起话,是第二天快放学时。
少年捏着值日排表,神色淡然地问她,“每月第二周周五下午负责打扫教室左侧两排,可以吗?”
林寻舟拿标准的普通话问,晏柠橙也拿普通话怯怯答,“可以。”
后来也难找寻到能变相熟的契机,是无数次的擦肩而过与紧绷着表情的熟视无睹。
“其实、你不会、暗恋我吧?”晏柠橙磕磕巴巴地吐出心中的揣测。
林寻舟松散地搂着她,“暗恋桃桃犯法吗?”
“那倒也不是。”晏柠橙揉了揉鼻尖,“我就是不知道你喜欢我哪里。”
“能点明的,好像都不算是喜欢吧?”林寻舟娓娓道,“如果我们是商业联姻的话,我能精准的说出来,喜欢你家世清白家境与我相配,喜欢你的容貌身材性格,喜欢你蓝色眼眸、喜欢你画的画作,喜欢你笑起来时候的模样。”
晏柠橙怔愣半晌,才含笑回,“你说这些还不够多吗?”
“不够。”林寻舟肃穆道,“因为桃桃笑或是不笑、身材走样与否、画画或是不画画,家道中落或是达到我无法高攀的高度,都并不会影响我喜欢桃桃,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无关外物和条件。”
恳切而真挚的答案。
更像是表白心迹。
晏柠橙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那我不是的。”
林寻舟扣着她腰的手紧了紧,脊背贴着结实的胸膛,能感受到他呼吸带来的起伏和心跳的节奏。
“如果不是你好看,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你。”晏柠橙坦率地表示,“就,颜控头顶青天吧,如果你不幸奔三途中发福脱发,我可能就不喜欢你了呢。”
“啧。”林寻舟咂舌,“那是我有幸,长成了桃桃喜欢的模样。”
微风吹皱一池碧波,晏柠橙看着摇曳生姿的荷花枝梗,认认真真讲,“反正没如果呀哥哥。”
明明不是乐观派,但清醒时从不想“如果怎么”。
仗着青天白日校园内,林寻舟不能对她做些什么,软乎乎的一口一个“哥哥”叫着。
林寻舟磨后槽牙啄了啄她的发旋,“饿不饿?”
答辩到底是紧张的,早上喝了杯冰美式,被催着吃了一小块的葡萄司康,在落地窗前捏着论文册来回踱步。
“饿了。”晏柠橙回,“我想吃你的做的。”
林寻舟颔首,“那先垫垫,然后一起去买食材?”
港大的食堂要刷学生卡,定食套餐居多,晏柠橙有日子没吃,带着点儿想念,她点了份su招牌的四宝饭,要了两份餐具,和林寻舟分食。
所谓四宝是叉烧、火腿、鸡腿和咸蛋,搭配的是白灼娃娃菜,二十港币出头的价格,量大管饱。
“有点儿奇怪的感觉。”晏柠橙舀了勺覆着叉烧的饭,送进嘴里吃完,才在林寻舟的注视下把后话讲完,“就是你知道有种奇幻题材,嗯……就是比如说大学生捡到了只漂亮的小金毛,结果小金毛会化成人形。”
林寻舟把鸭蛋黄挖出来推到她这边,挑眉接下去,“所以桃桃是觉得我是小金毛?”
“哎?”水汪汪的狐狸眼底满是困惑,晏柠橙摇头,“我是觉得我自己是。”
林寻舟哑然。
晏柠橙乖巧地戳碎咸蛋黄搅着饭拌匀,“你不觉得自己得动作很像是职业饲养员吗?”
林寻舟笑笑,“那我养的应该是熊猫宝宝或者是布偶猫,小金毛比较喜欢出门的,跟桃桃不像。”
“布偶猫我能理解。”毕竟都是蓝色虹膜,晏柠橙不解,“熊猫宝宝是为什么?”
林寻舟轻抿了口冰柠茶,漫不经意答,“因为是无价之宝。”
条纹铸铁锅预热,黄油融化后加入大理石花纹丰富的厚切牛排,大火煎到两面煎褐色,转成中火不再轻易翻动,往空余处放入横切的大蒜和迷迭香增加牛肉的风味。
约四五十秒后磨入海盐黑胡椒,用铁夹将四面封边,舀小勺的黑松露酱以勺背抹开,小火烘出黑松露特有的菌菇香味。
晏柠橙逐渐明白过来,林寻舟的略会一点儿和有待学习是能做得不错,而原本的“会做西餐,如煎牛排”,是手法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他煎的牛排外焦里嫩,汁水丰沛,切开后内里呈现肉粉色,口感柔软,入口层次丰富。
逛超市时晏柠橙因为看到块脂肪分布匀称漂亮的额三文鱼腹走不动路,所以买下,大腹的中端切厚片,搭配山葵酱油吃刺身,剩下的部位在征求过晏柠橙意见后,用黑白红三种胡椒碎,及百里香叶、茴香籽、八角花椒和常见的海盐黄糖打碎涂抹均匀,包好放进冰箱中冷藏,晚上做烟熏口的三文鱼沙拉。
同样被滞留成晚餐的还有只六个月的嫩鸡,整鸡以香草柠檬汁为主,海盐黑胡椒橄榄油为辅腌制,肚子里填了罗勒叶和迷迭香,半个橙子封住尾端的切口。
晏柠橙负责准备烟熏的材料,她把剥下来的橙皮、柠檬皮和桔皮放到阳光下风干,剥出的桔子果肉掰瓣喂给林寻舟。
习惯了在他做菜时“打下手”,帮着处理些简单的事情,有时也会干预做菜进程。
比方说从背后抱住林寻舟,并命名为“吃饭前的辅食进餐”,再如原本坐中岛台围观的好好的,突然伸出手来要他抱抱,且懒得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开脱,理直气壮表示“就是想要抱抱,犯法吗!”
林寻舟总是会在配合她闹之前把尖锐的刀具放远,从不恼火,看起来乐此不疲。
圆滚滚的小土豆沸水里煮熟捞出,去皮切块,在煎牛排的锅里滚裹两圈,额外加入蒜末和法香碎,烤箱发出完成的叮咚,脆嫩的芦笋和土豆同时出锅。
主食是晏柠橙点名要吃的海胆炒饭。
今天的紫海胆特别新鲜,超市已经帮忙开了口,每个都橙黄、肉嘟嘟的。
小勺挖出来控干净水,热锅凉油炒散盛出来备用,昨天烤鱼没吃完的米饭正巧派上用场,裹着蛋液下锅,炒至粒粒分明,再放玉米和胡萝卜粒,最后加入海胆翻炒匀称,不加任何多余的调味料,单吃原本食材的鲜甜。
蔬菜是简单快手的拌沙拉,加了西柚果粒与芒果丁,层次分明。
饱食后林寻舟去书房开始处理工作,晏柠橙开始是趴在他手边认真看他的。
日光描摹着侧颜硬挺分明的轮廓,金丝眼镜盖不住眸光的锐气,她喜欢在慵懒闲适的午后不做任何事情,只单纯的看着林寻舟就很满足。
金丝眼镜和衬衫是晏柠橙心里最好的配置。
被隔着镜片看过来的时候,能感觉到被探究的目的性。
实际上他们根本亲密到不需要任何视觉,林寻舟清楚她身体的每处的敏感开关。
“我发现。”林寻舟倏然开嗓,“桃桃似乎尤其喜欢看我戴眼镜的样子?”
晏柠橙猛地撑手坐直,仓皇失措地辩白,“我不是、我没有!”
林寻舟食指轻轻推动鼻梁的镜框,轻描淡写地追问,“是吗?”
“……”被气场压制的晏柠橙揉着脸颊,委屈地坦白,“我是,我就有,怎么样?”
拿捏林寻舟最好的方式就是反客为主的撒娇,这是晏柠橙在一个半月的夫妻生活中得出结论。
林寻舟勾唇,长指摩挲着她的下巴颏,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仿佛在逗弄只猫咪,“不怎么样,那以后我戴眼镜做,看得更清楚些。”
“还是不要了吧……”晏柠橙脚尖撑着地,悄咪咪地挪动着转椅往林寻舟所在处的反方向移动。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是个“正经人”,她有去认真的观瞻林寻舟的书柜。
跟《龍血樹》并排放着的是它的简体版本《少年凯歌》,书目是港中文必读的推荐书目之一。
人的识别能力是很奇怪的,晏柠橙刚刚来港城时听不懂粤语,却能根据字形辨别出所有的繁体字。
她拉开玻璃门,抽出那本《龍血樹》。
第一页写的是句流传于大江南北的话,晏柠橙到双十年华,才知道它出自为家喻户晓的电影导演之手。
人到十三歲,自以為對這個世界已相當重要,而世界才剛剛準備原諒你的幼稚,——原諒在過去,不是這個理由。【1】
她没有抽出这本,而是以指尖点一点二点麻花般地跳到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
年幼时奶奶带自己去地坛公园,讲地坛的由来,建筑的精妙,以及史铁生的故事给自己听。
后来每每重读,总有不一样的感觉。
晏柠橙取下,又坐到了林寻舟的身边开始翻书。
“你。”他扫到书封时有须臾的顿停,然后笑笑问,“要喝点儿什么吗?”
直觉上晏柠橙觉得林寻舟是想阻止自己翻阅的,又不知缘由,“喝。”
“说起来桃桃还有期末考试吧,不用复习的吗?”林寻舟把加了冰的蜜桃乌龙递到她手边问。
晏柠橙笑笑,“你老婆书面成绩很好的,不用复习。”
“这样。”林寻舟若有所思。
晏柠橙带着好奇心翻开来。
继而愣住。
她有许多次清醒或酒后表达过对亲人离世的哀伤和不舍,但林寻舟始终没有流露出类似的情绪来。
但都落在了纸面上。
扉页里有书内的摘录,写满了整整一页,行楷骨气劲峭,法度严整。
“母亲生前没给我留下过什么隽永的哲言,或要我恪守的教诲,只是在她去世之后,她艰难的命运、坚韧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随光阴流转,在我的印象中愈加鲜明深刻。”【2】
青年丧母,打击巨大。
晏柠橙无法想象林寻舟一遍又一遍在纸面上誊写时的绝望,她现在想做的是抱抱他。
怎么想就怎么做的。
“怎么了?”被扑了满怀的林寻舟揉着她后脑温柔问。
晏柠橙蹭着他脸颊不搭话,只是抱着,愈抱愈紧,不太会安慰人,于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以后都有我陪着你。”
林寻舟意识到她看到了什么才有这样的反应,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的回,“我知道。”
台球台被林寻舟搬进了他健身房的一角,晏柠橙没有午睡的习惯,下午又吃的很饱足,傍晚华灯初上时分拉着人精进球技。
开始还是正常的师徒教学。
晏柠橙顶球进洞,无限的雀跃,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不对劲的。
贴着后腰的胸膛炽热灼人,她下意识的扭蹭着腰胯,林寻舟喉结滚动带出的吞咽声明显,是意乱情迷的赞扬。
晏柠橙回眸想说,“要不我们先吃个晚饭怎么样?”
贴上来的唇把她的话堵回咽入腹中,林寻舟没给她逃跑的机会,不管是护体的论文、还是生理的亲戚、甚至是期末考之前的复习,通通都没有障碍。
晏柠橙没有回绝的的理由。
自己跳的坑,总要自己受着。
69五十五只桃做很多爱。
烟熏三文鱼有个放凉冷却的过程,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林寻舟在铁锅锅底放折好的锡纸平盒,晏柠橙剥出的橙桔和柠檬皮经过大半个下午的风干,呈现出半干的状态,最合适拿来烟熏。
混入适量的白糖小火熬到咕嘟冒泡,果皮开始泛黄时盖紧锅盖,转猛火让它们全部焦化。
烟熏的果香随着漫散开来,晏柠橙深呼吸,林寻舟眼疾手快地开盖把腌制好的三文鱼架上去,整锅离火,湿毛巾盖住,等待放凉。
“哥哥怎么什么都会呀?”晏柠橙撑腮,食指和中指呈人形,慢吞吞地在桌上“行走”,夸赞道。
林寻舟转过身,捏了捏她的手指,才又去准备新的菜品。
穿家居服系围裙的他是另一种风格,晏柠橙每次看都会有异样的感受,今天半梦半醒,又加上浓烟滚滚,忽然想出了最精准的形容词。
神明挽手做羹汤。
还是做饭途中会来跟自己玩会儿的那一种。
晚霞成绮,翻涌在天际,落日熔金打进薄薄的光晕。
晏柠橙被仰面按在台球台上,林寻舟单膝跪地以唇舌相侍弄着她。
恼人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晏柠橙的手机是常年静音的,但同步登陆的设备使得pad会响铃。
“哥哥,你先……停一下。”晏柠橙断断续续地吐出整句,“我的手机在响。”
林寻舟微微仰起头,柔软的舌尖退出敏感处,狭长的眼尾蕴着抹薄红,喑哑问,“桃桃喊我哥哥,我怎么停?”
“林寻舟!”晏柠橙泣涕涟涟地重喊,意图阻止。
男人半跪着埋在修长纤细的腿间,没有理会的意思,反而是指尖狠狠的刮蹭过。
“唔。”晏柠橙撑起月要,手掌触到他坚硬的发丝。
恼人的铃声还在耳畔断断续续地响,不过晏柠橙已经无暇顾及了,全身心都被林寻舟所掌控着。
台球台上,总有些杆要顶着球进洞的,次数或多或少,林寻舟在傍晚进了两次,才肯把浑身瘫软的晏柠橙抱到怀里哄起来。
“暂时结束了,宝宝。”瘦长的手指拂开额前沾湿的发丝,拨到耳后。
晏柠橙阖眸哑着嗓子软音抱怨,“你、混球。”
弄得狠挨骂是常态,林寻舟从善如流的接下,“嗯,我混球,谁让桃桃那么美味呢?”
被抱着清理好换新的小熊睡裙,趴在中岛台上看林寻舟准备晚餐。
没接的恼人电话早被忘到了九霄云外。
提前腌制好的鸡被拿出来吹干表皮,林寻舟把往烤盘里铺的食材搬到中岛台上,边对着晏柠橙堆放,边答,“因为有只小馋猫等我喂啊。”
切块的土豆裹了黄油和蒜末法香,单吃就已经很好吃,晏柠橙戳了小块放进嘴里,眼睛亮起来,“要不然再炸个土豆和淀粉肠吧?”
“嗯,今天夜宵吃。”林寻舟摘掉手套捏她的脸颊,幽幽道,“油炸食品热量高,运动消耗这类,我就不客气了。”
“……”晏柠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挣扎讲,“明天不是周一吗?林总还要晨跑和上班呢。”
林寻舟把洋葱块搓散开来垫到烤盘底部,漫不经心地提醒,“我以前也要上班和晨跑,这两件事都不影响我吃桃。”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
晏柠橙撑桌直起胸膛,拐进厨房从水果保鲜层摸出两只时令的怀柔脆桃,“喏,请你吃桃。”
林寻舟挑眉,看向菜板处,嘱咐道,“放那儿,等下给你削。”
是的,吃桃选手晏柠橙,食用脆桃先刮皮。
被反将一军的晏柠橙重新瘫回原处,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游做日常,时不时从果盆里捏只圣女果往嘴里塞。
“说起来,你的电话不用回吗?”林寻舟想起什么,提示说。
“不回。”晏柠橙自暴自弃地表示,“下午给我打电话的十个有九个是骚扰电话,还剩一个是万俟略,人不在,不改画,不讲话。”
晏柠橙绝不擅长与人构建亲密关系,总要依靠着对方主动。
能跟万俟略有交流,多是因为专业性和看在他是老师儿子的关系,曾经学画时候是师姐弟,可真算师门关系的话。
顾意比万俟略师弟多了。
晏柠橙能感觉到对方有努力维系和自己的“师门”关系,却也只是在看画有感觉时伸手拉一把。
人跟人之间能不能成为挚交好友,不是靠努力,而是凭缘分的。
要是努力就能成功,那成功的商人们首先应该给起早贪黑收废品的人磕一个。
真有事情的话万俟略就应该发微信消息或者邮件说明,选择回不回是她的事情,而不是打很可能飞行模式中自己的电话,来强行有问有答。
没人能用道德和情份绑架晏柠橙,如果偏要,她会选择道德沦丧。
预热的烤箱塞进垫好配菜的腌鸡,迷迭香碎洒在表皮,林寻舟喊晏柠橙把调味好的肉馅挨个包进烫软的娃娃菜叶里。
去根留叶的娃娃菜鲜甜,码摆出花朵形状,林寻舟那边的酱汁也刚好烧开,烹进盘里,激发出香味,翡翠卷就可以上锅了。
烟熏三文鱼等不到明天再吃,林寻舟再蒸烤的间隙里取出一截,手起刀落,片成薄如蝉翼的长片。
卷花的事情依然由晏柠橙负责,做菜她不行,但摆盘搞艺术有一套的。
直接买的杂蔬免洗沙拉菜,随手撕扯后加入对切的圣女果和没吃完的脆桃,圆盘边缘点绕半圈卷成绽出玫瑰花形状的烟熏三文鱼。
烤鸡还没出炉,诱人的香气就已经勾引着五脏庙发出“咕噜噜”的回应声。
林寻舟笑着拍她脑袋,“饿了?”
晏柠橙气鼓鼓地瞅着他,“是谁说好了打台球,结果来了两次的?”
“三次。”林寻舟俯身,贴着她耳廓补充,“还有一次是给宝宝口到喷。”
晏柠橙躲开作势亲吻自己的林寻舟,握着粉拳捶打他,追着绕桌跑了大半圈,最后被环进怀抱里逗,“怎么还嫌弃上自己了,我刷过牙了,再说了,桃桃是甜的。”
今天没去奶奶那儿,但是奶奶叫人送来了顶新鲜的农家时蔬,正好在晚饭时分到,还特地给晏柠橙腌了罐泡椒笋。
老人家电子通讯玩的好,发语言来叮嘱,“笋是我提前腌好的,你拿到手就能直接吃,下次还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讲,下周红毛丹会熟,得即摘即吃,放不太住,桃桃有空来吗?”
言语里只字不提林寻舟的存在,俨然就只有晏柠橙一个亲孙女儿。
吃撑的结果就是站着工作,晏柠橙重新开始篆刻,选了块通透的和田玉,自己切割打磨成印章的形状。
签章的字迹是林寻舟亲自写的,代以本人。
她今晚才倒出空来用复写纸把字迹仔细誊到玉石上。
林寻舟好奇地看着她可升降的工作台,以及颇为专业的动作。
“你往这边点儿站,不要站我对面。”晏柠橙捻了块砂纸,来回打磨着玉石。
“不许看?”林寻舟唇线翘起弧度。
晏柠橙摇头,直接伸手把他往旁边拉了拉,然后深呼吸,鼓气吹向玉石表面,打磨出的粉末肉眼可见的冲着对面飞去,如果林寻舟站在刚才的位置,毫无疑问会被糊一脸的灰。
“……”他哑然失笑,感慨道,“原来如此。”
“也不是。”晏柠橙用胳膊肘蹭了蹭脸颊,“我这是不规范做法,正常是不准吹的,可我不吹一下浑身难受。”
从前总是一个人刻章,家里的打扫有阿姨来,没太多的讲究。
刻印章是件很考验耐心的事情,晏柠橙乐此不疲,她熟稔地操纵着刻刀,准备刻个凸面的,即印泥带出的是直接的名字,而不是古篆那种红中透白字。
林寻舟站在她旁边安静的看着她刻。
水晶吊灯投落下温馨的光线,一起吃很多顿饭,做很多次的爱,对方做自己事情的时候,自己若闲暇,就陪在身边。
婚姻的意义可能就在这里,是两个人相依偎支撑的陪伴。
晏柠橙站累了就降低桌板高度改为坐着,林寻舟的手掌覆上她的肩头,轻柔的捏按着。
手法得当,比第一次为她按摩时精进更多,微微僵硬的肩胛骨被揉开。
“小林。”晏柠橙含笑,“再加五十块钱的钟。”
林寻舟戏谑,“那我的钟可不止五十块啊。”
晏柠橙潇洒大气,“加五百的!”
“只能按次来算。”林寻舟发力捏着后颈。
“唔。”晏柠橙被按得舒服,忍不住喟叹哼出音节。
“唔?”林寻舟模仿她的语气,“桃桃不要发出这种声音,作为债主的我会忍不住即时开吃的。”
她警惕的捂住自己的嘴摇头如拨浪鼓,“我、我、我还要给你刻章呢!”
口不择言晏柠橙小宝贝儿。
林寻舟饶有兴趣地继续逗她,“可我、可我、不着急用桃桃的刻章哎。”
最后还是没有打乱她的刻章进程,林寻舟按得正经许多,晏柠橙再度专注起来,很快就有了大致的雏型,横刀开始往下挫产多余的石料。
工作间的吊灯是魔法小熊,每到一个整点,会有小熊跳出来挥舞魔法棒跳段舞。
跳舞到第三回 ,林寻舟反手敲桌提醒,“可以了宝贝儿,明天再继续工作?”
平时的晏柠橙是摸鱼大师和工作狂魔来回切替的,不想画画的时候躺半个月打游戏追番,来灵感的时候通宵达旦挑战人体极限。
林寻舟几乎没有在她画画的时候叫过停,两人婚后晏柠橙有次通宵画插画,出门上卫生间时发现餐厅亮着灯,有尚温热的宵夜和便签条,到清早来觅食时林寻舟已经上班,同样准备了早餐,没有叨扰过。
他始终对晏柠橙的作息和工作表示百分百尊重。
猛然来了提示,晏柠橙还有点儿不习惯,鉴于刻章比画画枯燥无味许多,剩下的步骤基本是重复,倒也不是不能停。
反正是为了林寻舟刻章,作为“甲方”的他,总有对交货期限提出建议的权利。
但如若晏柠橙知道后来刻的私章会印在自己的后腰、大腿和月匈上,她可能会直接放弃当“乙方”。
人要是给自己挖坑往里跳,天都救不了。
pad再度传来语音提示声,晏柠橙正着性感的吊带睡裙在盥洗室里敷面膜,行动不便,以为是哪个女朋友打来唠嗑,半掩着门缝喊林寻舟,“哥哥帮我接一下呗?”
算来她几乎没有林寻舟不认识的朋友了。
林寻舟应好,然后划开接听,清越的男声透过扩音器传出来,“学姐。”
晏柠橙一噎,只听林寻舟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
他慢条斯理地回,“你学姐在洗澡,有什么事情直接跟我说就好。”
70五十六只桃浴室旖旎。
世人多少对“艺术家”有些偏见,为他们贴孤僻、怪胎、冷冽的标签。
晏柠橙从前觉得是误解多,现在则觉得所谓世人,不就是她吗?
林寻舟明明说得够直接,夹木仓带棒火药味十足,阐明了时间地点人物,很完整的回答。
但万俟略仿佛是没听懂人话,反问他,“你是哪位?”
“……”沉默是今夜的康桥,晏柠橙想说智障就别联系了。
林寻舟难得“好脾气”地解释了下,“有资格等你学姐出浴室的那位。”
说完根本没给万俟略一丁点儿回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通话。
“怎么?”林寻舟掀眼皮,扫来道锐利危险十足的目光,冲晏柠橙晃了晃手机,“你准备跟你学弟叙叙旧?”
不知为何,晏柠橙感觉林寻舟咬字到“学弟”时格外的重,她立马摇头,举起手掌发誓讲,“我对灯发誓,我跟他除了是一个老师教过外,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看得出。”林寻舟挑眉,瘦长的手指点击幽蓝屏幕,淡淡道,“有人打了你微信语音,备注是万俟,桃桃要自己接吗?”
纤细的手指虚空里探出又收回。
晏柠橙试探性地发问,“我接的话,你会生气吗?”
“不会。”林寻舟黑眸幽深,极认真地讲,“婚前我说过了,我不会干预桃桃的正常社交生活,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侥幸能成为能在你酩酊大醉后接你的人,是我的荣幸,不许接的话,我就在这里,等你回家就好。”
晏柠橙灿然,甜美道,“你最好啦。”
她接住林寻舟递过来的语音,划开蹙眉想问万俟略什么毛病,没想到对方先声夺人,上来就是一句令人智熄的。
“学姐,你手机被偷了?”
晏柠橙沉着冷静,刚酝酿好句,“没被偷,有话打字,而不是打语音,很难吗?”
“没被偷。”结果刚说出前三个字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就同时捻住了她下颌与握手机的腕骨,控着右手高举。
清冽的东方木质调压过来,晏柠橙长睫颤动,被林寻舟的动作带着压到墙角。
温热的唇瓣覆过来,柔软舌尖顶开紧闭的齿关,晏柠橙错愕地盯着林寻舟,思绪在被亲吻的热烈一点点夺走。
万俟略还在继续念着经,“没被偷的话,怎么可能呢?”
“会。”她在换气的间隙里轻轻咬林寻舟的唇瓣,粗喘着低声提示,“会、会被听到的。”
得不到一丝回应的万俟略还在喊着,“学姐。”
林寻舟任由她咬,又压下来亲吻,舌尖舔舐着敏感的耳廓描摹轮廓,喑哑含欲的嗓音蹿进来,“怎么没听过桃桃喊我学长呢?”
接吻带出的水声和呼吸的粗重无法掩盖,晏柠橙眼里含着泪花,垫脚去够手机,急切讲,“会被听到的,唔。”
“早他妈的静音了,凭他也配听?”林寻舟放低,给她看早就按下的静音键,接着直接挂断了语音,扬手把手机扔远。
力道掌握的好,蓝白壳子的手机虚空里划出抛物线,精准无声的落入厚羊毛地毯的包裹中。
晏柠橙松了口气,双手去抱他的劲腰,昂着脑袋软音委屈道,“你说过不生气的啊。”
“我没有在生气。”林寻舟解释道,“我只是在吃醋,你都没有喊过我学长,凭什么他可以喊你学姐?”
很合理。
而且从实际逻辑上说,两个人都念港大,晏柠橙现下还没毕业,理应叫他句学长的。
“学长。”晏柠橙用脸颊蹭他明显的锁骨,轻啄锋利的喉结,甜美哄,“学长、老公、哥哥、阿舟。”
林寻舟垂眸看着怀中的大美人,晏柠橙明艳到带着攻击性,偏在自己怀里软乖的像是只布偶猫。
他很难再“装吃醋”不理她下去了。
“再叫。”林寻舟的音调沉闷许多。
晏柠橙又顺着他的意重新叫了一次,搂腰的手指不安分的摩挲着脊椎骨,柔声辩解道,“虽然他叫我学姐,可我从来没有喊过他学弟,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的备注,都是直接备注成姓,万俟的。”
林寻舟轻哼,“嗯?”
晏柠橙继续讲下去,“还记得你给我当人体模特时候,我给你讲过我少女时代在美院旁听的事情吗?当时教我的老师就复姓万俟,她是单亲妈妈,刚刚这个是她儿子。出于师门的情谊,我偶尔会在专业领域对他提出建议,包括上次你帮我抬上来的油画,其实就是他即将展出的作品。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私交,我上一次跟他一起吃饭,是我老师处理完后事大家吃丧饭。平时也不唠嗑聊天,没什么可说的,他是知名油画家,我是不会现实里爆马甲的漫画家,大家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啊不是,不是以职业来判断的。”晏柠橙忽然意识到单论职业差异,自己和林寻舟才是天差地别,连忙往回着补,“就是,我是个不会主动交流的人,别人主动,我也有选择性的回复……”
晏柠橙措辞着应当如何解释更通顺点儿,林寻舟却帮她说了下去,“我明白的,就是桃桃爱我,所以愿意跟我交流,但跟他没feel、不来电,所以不愿意讲话是吗?”
“是这样的。”晏柠橙点头如小鸡啄米,“我是只跟喜欢的人讲话的。”
“好乖。”林寻舟垂下眼睫,笑着夸,“洗澡吗宝贝儿?”
晏柠橙对他们会在浴室里做的结果是了解的,氤氲的水雾弥散在彼此眼睛里。
丰沛的泡沫折射浴霸暖色调的光芒,呈现出梦幻的色彩。
无论是潮湿的喘息,还是剧烈的心跳,都因对方而起,温柔的吻被拉得绵长而逐渐粗暴。
晏柠橙被林寻舟拉着手,撑在湿滑的大理石的墙壁上,掌中的水珠也没干透,林寻舟抵在身后发力,几次打滑后,整个身体都被压到了光滑的大理石面。
丰盈被挤扁,不舒服的回眸看他求饶,被松了力道捞进怀里继续。
“说你爱我。”低沉喑哑的嗓音在耳侧劝慰。
“什么?”晏柠橙沉浸在身下的力道中,没听清楚。
于是林寻舟把她转了面,正对着自己,微微弯腰,双臂绕过膝窝,紧紧地钳住她,将人托抬起来,后背抵在墙面。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晏柠橙惊呼,用力抱紧林寻舟。
林寻舟偏执地重复道,“说你爱我。”
他想深点儿的时候抱她的力气要松点儿,两人的结合处是下端唯一的支撑点,晏柠橙惶恐自己跌落下去,明明都眼底都泛着泪花受不住,还是跑不掉,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不断的贴近林寻舟、抱住他。
“我爱你。”带着哭腔的回应,细弱地求饶,“可以慢点儿吗?唔……”
回应带来的是更为激烈的撞击,晏柠橙咬到他的肩头,呜咽着念,“我爱你,我只爱你。”
哪怕是被快感覆盖过所有的感知,我都记得我爱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这件事。
事后林寻舟为她吹头发。
同居后这类日常的小事几乎都由他一力代劳。
晏柠橙是长卷发,漂后再染,护理的步骤比黑长直多了三两倍,湿润时不能梳动,吹到半干要在发尾抹护发精油,全干还要揉点儿固色的。
有时她自己烦了都跳步骤,偏偏林寻舟乐子不疲的谨慎。
吹风机先在手背试温,然后温润问询,“温度可以吗?”
宽大的手掌托起小半的发丝,缓慢而认真的吹着绕指柔。
晏柠橙穿他的t恤,懒散地趴在膝头,林寻舟好像尤其喜欢自己穿他的衣服,入暑后更是对“情侣装”有了不少执念。
一套运动服,她把上衣当短裙,林寻舟总是打赤膊穿下装。
“哎?”晏柠橙想起什么仰头时正撞上他低头,虔诚的亲吻自己发丝,红霞耳廓漫散到脸颊。
就是很奇怪,明明才做完最最亲密无间的运动,嵌入彼此,距离为负。
可就是这样温情的举动,还是能在心湖里激起圈圈涟漪。
她去勾林寻舟的手指,含在唇舌间,眨着水蓝的眸子卖乖。
林寻舟的喉结滚动,眸色幽深,“再来一次?”
“……”晏柠橙迅速的松口,“不了、不了,今天已经四次,达标了!”
林寻舟似笑非笑得盯着她,“哪个好学生不多做几次题?”
“我是坏学生!我不复习!也不预习!”晏柠橙竭力争辩。
“哦?”尾音拖腔带调,仿佛有钩子,刮扯着晏柠橙的皮肉,林寻舟换了粤语,慵懒之余多了痞气,“唔乖嘅女仔更应该补习。(不乖的女孩子更应该补习)”
晏柠橙搂着他有力的小臂,贴脸蹭蹭,乖巧道,“明天再嘛,我累啦。”
林寻舟在这种事没开始之前,一向尊重她的想法,说不想做的时候,绝不会强求。
同样的,开始后,绝不会停下来。
他把剩下的小半绺湿发吹到干,松散的学着晏柠橙平时的扎法,为她绑了颗松散的丸子头,伸手把人搂到了腿上坐着。
“帮哥哥点个烟?”林寻舟漂亮的手指映入眼帘,递来只磨砂黑的打火机。
晏柠橙颔首,半掌拢着火点燃。
林寻舟抽烟没什么瘾,烟还是偏清淡口味的一款,吞吐带出的青白烟雾拢绕着晏柠橙明艳侧颜,她忽然想尝尝味道,于是主动吻了上去。
长睫毛扑闪,触碰到高挺的鼻梁。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尼古丁的香气很淡。
林寻舟却不允许她的来去自如,按着后脑不遗余力地加深了长吻,他的吻浓烈,构建起密不透风的墙壁,晏柠橙是被围墙堵住的困兽,无处可逃,干脆沉沦其中。
“喵。”晏柠橙被亲的筋骨酥软,依偎在他胸口,指尖描摹着块垒分明的腹肌。
“喵?”林寻舟喵回去,“你那个小学弟,这个点睡觉吗?”
晏柠橙十分谨慎,“谁?我根本没有学弟。”
“啧,看宝贝儿严谨的。”林寻舟摸摸她的脑袋,“万俟略这个点睡觉吗?”
晏柠橙反问,“我怎么知道他睡不睡?”
林寻舟不再闹了,他展臂抓到床上的手机,摇了摇,“我能打吗?”
晏柠橙点头,“当然,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又不给我操,又说这种有歧义的话,桃桃是想怎样?”林寻舟捏她的后颈懒洋洋问。
骨节分明的手指点击着屏幕,精准的在微信聊天界面找到了备注万俟的人,在晏柠橙的默许里打过去。
语音是秒接通的。
恼人的称谓如同魔音回荡在耳畔。
“学姐?刚刚我手机好像出了些问题,听不见声音了,我换了新手机,现在好了吗?”万俟略急切地讲着。
晏柠橙很想问一个问题,油画家是不是都想象力天马行空?但她懒得和对方讲话。
“什么事?”林寻舟开嗓,音色淡然,字少而精准。
万俟略的声音沉下去许多,“麻烦把手机还给我学姐。”
林寻舟嗤笑,“她在我怀里,你说话,她能听得到,你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
短暂的沉默后,万俟略回答道,“我下周六在深城万象汇有个油画展,之前给学姐寄过展会门票,想问问她会不会来。”
万俟略寄票时候舒悦窈感情出了问题,晏柠橙的心思都在好友身上,后来忙着领证恋爱、耳鬓厮磨,他不特地提,晏柠橙是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