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连接处反复比划,长吁出口气,好了,就是这样。
她把色卡放到架上等烘干后寄走,回眸看向在“等”自己的林寻舟,软甜讲,“我好啦,我们可以换个房间了。”
林寻舟紧绷的神情终于松下来,手机里敲好的999被迅速删除。
离开画室后,他帮着晏柠橙脱掉防护服扔远,拉着人站到通风的落地窗前,双手捧着她的脸颊亲下去。
急风骤雨般狂热的吻,带着清淡的尼古丁气息,晏柠橙眉眼弯弯,环抱着他的窄腰回吻,唇舌纠缠。
“我很担心。”林寻舟轻揉她的后颈,像是在摸着块无暇的稀世白玉,低吟道。
晏柠橙鼻尖抵着他高挺的鼻梁,姿态亲昵,一呼一吸间都抢夺着彼此赖以生存的氧气,“那为什么不阻止?”
林寻舟蹙眉,答得恳切,“因为我爱你。”
不知道哪天开始,他们开始无所顾忌的提及“爱”字,它平常如吃饭喝水般的贯穿在生活的每个角落。
是每日对坐进食时互相夹的菜、是凌晨四点钟欣喜叫醒对方看的昙花一现、是做到东方既白不论今夕何夕的狂热。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我会站在你身后,时刻保证你过敏要倒下时抱住你,为你处理好一切,把你会受到的伤害和痛苦降到最低。
“我好幸运哦。”晏柠橙挠着他的侧腰轻声感慨道,“与子成说,三生有幸。”
在与林寻舟领证构成婚姻关系前,晏柠橙从未对自己的婚后生活有过什么期待,她年幼时候,爷爷还没有离休退下来,都是奶奶独自拉扯着她,连同桌吃饭的次数都少,后来父母的关系又颇显离奇。
造成了晏柠橙对构建亲密关系没什么信心,她自觉是个情感淡泊的人,年少时许多曾彻夜倾谈的网友都消失在时间长河里。
聊天不习惯自己先提及由头,以至于交往里总靠对方足够热络,才能延续友谊。
林寻舟不一样,她如果没能在林寻舟怀里醒来,床头柜一定有便签、手机里一定有他的消息。
工作忙碌没能及时回复,会在忙完的第一时间找自己讲刚才在做什么。
在林寻舟这里,晏柠橙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
偏爱娇纵到极致,算首选、是唯一。
没有生物能招架住这样猛烈的爱意。
盛夏在聒噪的蝉鸣中到来,晏柠橙第四次来林奶奶这儿,俨然轻车熟路到比林寻舟更像孙辈。
她刚进门,雪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到了怀里。
晏柠橙双手捧着猫猫头搂在胸口,低头亲昵的和它贴脸,甜声问候,“喵喵喵。”
雪球嗲声嗲气的回应,“喵~喵呜~”
林寻舟无可奈何地被堵在门外,看两个大可爱进行加密交流。
晏柠橙着天蓝色的伞裙,俏皮可爱,凝霜雪的皓腕上坠着林奶奶送的玉镯。
玉器要人来养,她近日一直带着,清透无比。
“别站门口了,来进来。”林奶奶热切招呼着晏柠橙,仿佛没看到被挡在门外的林寻舟那般,“今天给你包灌汤包,多包点儿,你拿回去冷冻,吃得时候让阿舟帮你蒸一下就好了。”
晏柠橙乖巧点头,“谢谢奶奶。”
“哎。”林奶奶笑呵呵地讲,“你这孩子,总这么懂事。”
雪球吐着粉舌头舔猫条,吃得不亦乐乎,主厅两个凳子都有人坐,林寻舟负手站在一侧,被林奶奶呵斥着,“这么大个人了,一点儿眼力都没有,不能给桃桃削点儿菱角吗?”
时值七月,最早一批的嫩菱角刚刚成熟,林奶奶今早特地让人去湖中采摘了大半筐。
“我平时没事干,就喜欢看着我妻子。”林寻舟耸肩,“我看桃桃还犯法吗?”
他边说边去厨房,取了把小的水果刀,拖着马扎和筐,大剌剌地做到晏柠橙面前,用清水盆仔细地洗干净。
左手捏着菱角固定住,右手持刀干脆利索地划破外表硬壳,捏着两边的尖角用力一挤,嫩白的果肉就露了出来。
林寻舟扬手,晏柠橙配合的低头,嫩菱角脆爽多汁,清香甘甜,很是生津解渴。
市区里已经到了离开空调汗津津的季节,山中倒是如旧凉爽。
午餐后照例挽手去看林母,绕到天然的湖畔,两棵巍峨的树木间不止何时多了绳索坠秋千。
“要玩会儿吗?我推你。”林寻舟看向晏柠橙发问。
“你是不是偷偷追我漫画更新呀小林?”晏柠橙语笑嫣然,她前几天更新的漫画里,精灵女主正好在月下湖泊上荡秋千。
林寻舟摸了摸鼻子,坦率讲,“不能看吗?”
晏柠橙踢着地上的小石头,“当然可以。”
心里碎碎念的是,幸好我这个人要脸,画18x付费漫画和画全年龄向的马甲分开,互不干预,否则还了得,自己那些黄色废料的脑洞如果被眼前这位行动派看去,受折磨的只有她自己。
空山新雨后,草木都泛着清新。
晏柠橙坐在秋千上被林寻舟推动,不规则剪裁的裙摆空中翩跹,金光鳞鳞的湖面投映出她灵动的影子。
秋千还特别加了安全锁,生怕她不小心跃入水中。
八岁后晏柠橙就再也没被人推着荡过秋千了,林寻舟无微不至的陪伴和照顾,时常让晏柠橙对自己的岁数有错觉。
林寻舟在思想和行为上绝对的遵从她是有个人意愿的成年人,可需要动手的事情上,又活脱脱地宠成了小朋友。
“哪有人婚后带着老婆荡秋千呀?”晏柠橙得了便宜卖乖调侃他。
林寻舟大力把她又荡起到高点,清冽悦耳的嗓音伴随着山间鸟鸣传来,“所以桃桃不是很开心?”
“是开心的。”晏柠橙坦然。
林寻舟挑眉,懒洋洋地回,“那不就行了?”
“无所谓我做的事情符不符合身份地位,只要我的桃桃开心就好,像几岁都好,毕竟。”
秋千的摇摆正好回到地面,晏柠橙脚踏地停住,盈然抬眸看他,等着后话。
林寻舟单手抄兜,姿态挺拔如青松,融融的暖光给他周身渡了层薄光晕,“不管几岁,开心万岁。”
“你说错了。”晏柠橙眨眼,芙蓉面带着娇俏的笑意。
她站起来,踮脚勉强与林寻舟平视,认认真真地纠正他,“原话是,不管几岁,真爱万岁。”
61四十七只桃宠溺无度。
七月一日是建党节,晏柠橙照例会回京陪老爷子过,同时也是港城回归纪念日,港城放假一天。
林寻舟早早对假期做了规划,提前处理工作,连着周末空出三天的小“长假”,陪晏柠橙同回帝都。
夏日的胡同烟火气十足,胡同口小卖铺的冰柜放在门外,老板在门口和人唠闲话,随取随付。
着汗衫的老大爷聚集在树荫下对弈,周遭围着观棋不语的看客,稚童分散着躲藏在犄角旮旯,看起来是在玩捉迷藏。
晏柠橙穿漏肩抹胸的黑白纱裙,和林寻舟的白衬衫西裤搭配,走到哪儿都是显眼的一对璧人。
她轻车熟路地在小卖铺捧了瓷罐的老酸奶,林寻舟礼貌问价付款,跟随着她的步调并肩往前走。
四合院夹出的胡同窄仄,不能进车,反倒有三轮车与自行车这类的交通工具停泊。
“你会骑车吗?”晏柠橙吐出被咬变形的吸管,笑着问。
林寻舟睨她,没正面回答,“看来桃桃会?”
“那我当然!”晏柠橙信心满满,后劲不足,“不会了。”
把自己不会说的理直气壮,只应证了林寻舟饲养有度,宠溺无度,他乐了,“那等下借个自行车,带桃桃兜风?”
“好哎。”拐弯抹角达成愿景的晏柠橙点头如捣蒜,她把酸奶捧高,又意识到什么想往回收。
林寻舟快她一步,固定住她擎高的手,就着咬到扭曲的吸管猛吸了一大口,夸赞讲,“好喝的。”
是那种乳酪质地的厚酸奶,奶味醇厚极了。
晏柠橙眸中水光潋滟,嫣然讲,“那等下还瓷坛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大姨认识我,所以没收坛子的押金。”
“好。”林寻舟满口应下,又似想起什么,“怎么突然想骑车了?”
晏柠橙揉着鼻尖,旧回忆涌上心头,她实在没勇气讲出来,拉着他停在树荫下打字说。
明媚日光透过浓密叶片,只漏下斑驳的碎金,晏柠橙仗着老爷子上午要和战友聚餐开会,肆无忌惮地把脑袋靠在林寻舟肩头,隐匿掉自己羞赧的表情,悠悠说,“我以前有一次画青春漫画,少年气男主骑车带每天早上起不来的青梅竹马急驰去学校,但我有点儿画不出骑行时候的肌理和形态。”
林寻舟循循善诱,“然后呢?”
晏柠橙长叹了口气,“然后窈窈给我提了个建议,那时候还在念高中的朋友,正好剩萧恕和久宝,校服都是现成的。”
“……”林寻舟忍俊不禁,“所以最后你让一个三连冠的赛车手,和他的心肝宝贝儿骑车生死时速兜风给你看?”
晏柠橙把脑袋埋进他颈窝,“恶狠狠”地嘬了下,小声嘟哝,“是兜了半个下午的风,当时我觉得青春年少真好哦,又决定画个自行车手的短篇,久宝倒是没什么,她乐得帮忙,就是萧恕累不累死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吧?”
“啧。”林寻舟咂舌感叹,“半个下午自行车就累死萧恕了?你也太瞧不起男性力量了。”
晏柠橙刚刚从愧疚里走出,就被咬耳轻声提醒,“我干你一夜都不觉得累,等下骑车带你兜整个下午的风。”
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混球!
才能先提出要求,再补充后缀!
晏柠橙冷漠无情地抬脚,去踩他的鞋子,低头后笑意逐渐消失,林寻舟今天穿得颇为休闲,蹬了双运动板鞋,不过是黑色的。
踩了白踩。
她气鼓鼓的横眉,威胁道,“我今天要住家里,不陪你睡了。”
“那我会好好独守空房的。”林寻舟笑着接腔。
算时间老爷子也快到家了,晏柠橙退后半步,面色凝重,压低大檐帽警告,“我们现在不认识。”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次。
林寻舟唇角的弧线趋近平直,恢复了记忆中那副睥睨众生的清冷模样,投递过来的一眼宛若素昧平生。
晏柠橙指尖蜷缩,又张开来,笑着摇了摇头,边往巷口处走去迎自家老爷子,边打字发消息。
你桃:【你知道吗,你刚刚看我的眼神,让我脑补到八百字的久别重逢。】
老公:【比如说呢?】
你桃:【就是那种我年少时跟你有过轰轰烈烈的一段,偏要强求的把高岭之花折掉,又扔开,多年后你居高位,我家境落魄,擦肩重逢时候,你看我的那一眼。】
老公:【少脑补不会发生的事。】
你桃:【猫猫头略略略gif】
老公:【就算你真的对我做过那些事,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根本不会再有久别,又哪来的重逢?】
晏柠橙恍惚间读出偏执的意味,却来不及细想,就冲着老爷子飞奔了过去。
“你这孩子,都多大岁数了。”老爷子拍她的头,乐呵呵地讲,“走,回家,你郑叔在家做菜呢。”
半生戎马,建党节在晏家是重大节日。
晏柠橙年幼时,父母关系尚好,一大家子人会开开心心的聚餐,老爷子会换上军装,佩戴勋章合照。
基本每年都会添新的勋章。
光荣在党整周年、贺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周年纪念章、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纪念章。
每一个都昭示着保家卫国的峥嵘岁月。
晏柠橙喜欢在这种节日里听老爷子讲从前的故事,但小时候的认知有问题,闹出过不少啼笑皆非的笑话。
“长征路上睡草垛,不敢睡实在,天空打照明弹就知道该躲避了……”
年幼的晏柠橙趴在爷爷膝头,瞪大眼睛不解地问,“那为什么要打照明弹啊,打了你们不就知道敌人来袭了吗?”
老爷子只是摸着她的脑袋笑,不呵责也没办法和小孩子解释,现代化战争和几十年前不是同个概念。
“那行军一夜二十里全靠腿跑,跟不上的人怎么办呀?”
——“真到了那个时候,桃桃就明白了,个人生死,家国存亡,提一口气就能跑很久,实在体力不支落队了,会暂时编入后面的队伍……”
长大后明白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和自己想的一样。
她不再是绕膝趴着的小女孩,而爷爷常常翻看的黑白相册里,许多人的一生就定格在拍照后的几天或几个月中。
青山有幸埋忠骨,终有一日会有马革裹尸还。
电视机里放着曲艺类节目,晏柠橙进出厨房帮着郑叔端菜。
“你就让人在外面站着啊?”老爷子背着手踱步进门,瞅着晏柠橙问。
“哎?”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晏柠橙眨眼卖萌,“什么?”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我干了好几年侦察兵,还能看不出你这点儿小九九?去把人喊回来,那小子吃午饭了没?”
“……”晏柠橙垂眼看着脚尖,不情不愿地磨蹭着。
老爷子坐下点烟,摆了摆手补充,“我不告诉你爸妈,让他进来吧,大夏天的,人就在门口等你,望妻石是吧?”
晏柠橙没理由再拖延,她小碎步跨出四合院大门槛,左右张望,一眼捕捉到了林寻舟清隽、略显萧索的身影。
他站在斜前方拐角处的树下抽烟,修长的指尖夹着烟,喉结滚动,吞吐出青白的烟圈。
并没有看向这边来,更像是过路借荫蔽吸烟的人。
“怎么了?”林寻舟嗅到椰奶的香甜,薄唇开合,不解地望向晏柠橙。
晏柠橙拉他的手晃动,缓缓道,“我爷爷喊你进去。”
她百思不得其解,林寻舟究竟是怎么暴露的,门口站岗的警卫小哥没有进来汇报啊,刚才跟老爷子一起进的门,都没看到他特地瞥向林寻舟站位的方向。
林寻舟轻按她的发旋,开解道,“大概就是第六感,雄性生物天生对自家的白菜看得紧,对想拱白菜的猪十分敏锐。”
晏柠橙笑盈盈地看他,调侃讲,“你这个比喻就很自甘堕落。”
“那是我心甘情愿向着桃桃坠落。”林寻舟掐掉烟,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又仔细的整理了下衣冠,“请问我现在这副打扮,适合见家长吗?”
难得一见他局促不安。
晏柠橙促狭地笑,轻拍手揶揄,“真看不出林总也有今天呀?”
“关心则乱。”林寻舟泰然接下戏谑,“总会担心爱慕的女孩子家长不同意这桩婚事,为难到我心上人。”
夏日微风拨动裙角,晏柠橙怔然,被捏手指的动作唤回神。
“不进去吗?”林寻舟正色,“我怕爷爷等我等急了。”
晏柠橙悄悄用手掐他的腰,准备使坏完跑开,忘了他们还牵着手,跑开三两步就被拉扯着拽回怀里。
林寻舟哂笑,“啧,小宝贝儿的坏心眼儿多着呢是吧?”
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她常发的表情包,还活灵活现的复述。
从小乖巧到大,晏柠橙做得最叛逆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背着所有人与林寻舟领证。
她是真的紧张了,老爷子在外人看起来是个不怒自威的人。
基本每年过年亲戚朋友来拜年,老爷子明明在给小朋友塞红包发糖,都没说多余的话,愣是能把人吓哭。
更有亲戚教育孩子的时候说,“再不听话就送你去晏爷爷家住。”
总之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威严角色。
挽手踏进内院时还在忐忑,林寻舟掌心的温度让她镇定。
“来了啊。”老爷子刚好抽完根烟,正从烟盒里拿新的。
林寻舟很长眼色的迎上去替他拢着风点火。
猩红明灭间,老爷子掀眼皮,混浊的眼眸梭巡过林寻舟周身,点了点桌子,“坐吧。”
林寻舟没有马上落座,而是将对坐外另个石椅上飘落的绿叶扶开,又摸出纸巾擦干净,才入座。
擦出的椅子是倒给晏柠橙坐的,心细如尘。
桌上摆着剩下的那坛女儿红,配有白瓷杯四只。
晏柠橙眉心一跳,老爷子徐徐吐出烟圈,“你叫什么?”
影视剧桥段里查户口的开局,晏柠橙不由自主地为林寻舟捏了把汗。
林寻舟不卑不亢地答,“敝姓林,名寻舟,寻找的寻,轻舟的舟。”
“这样。”老爷子似是而非地问,“寻舟能喝酒吗?”
“可以。”林寻舟颔首,主动起身帮忙倒酒,四只杯都添满。
老爷子没有马上喝,而是捏起空坐位前的杯,举起来,林寻舟下意识地去碰,听见中气十足地浑厚男声,“老婆子,来看看你孙女婿,桃桃眼光挺不错的。”
林寻舟仰头饮尽杯中酒,晏柠橙小口抿着,轻转着杯,心想,真好啊,被长辈认可的感情,真好呀。
她小小声开嗓,“我之前有带他去给奶奶上过坟啦。”
老爷子愣了片刻,面露欣慰,洪声夸,“好!”
62四十八只桃阵阵酥麻。
没有想象中的查户口和严厉场面,老爷子没再多问林寻舟别的什么,只是嘱咐可以开饭了。
晏家的七一建党节和八一建军节,餐桌上总少不了两道忆苦饭。
一个是蒸小米,解放战争时候的主要口粮;另一个是炒面,不同于现在大排档加菜肉蛋爆炒的面条,而是七成面粉、三成高粱粉加一咪咪食盐炒制而成的“干粮”。
是抗美援朝出国作战时期志愿军的主要口粮,那时候是一口雪就一口炒熟的面粉,填饱肚子的东西。
现在没雪,用水搅拌着吃,晏柠橙轻车熟路的戴上一次性手套,往碗里加凉白开,再加黄澄澄的炒面,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均匀成团,捏好先摆去老爷子的吃碟里,又捏了团给林寻舟,眨着眼睛讲,“你没吃过这个,尝尝,看看能不能吃得惯。”
最后一团捧着吃,山珍海味都吃尽,反而能被纯粹的米面香吸引到。
今天主要吃家常菜,三热一凉一汤两道忆苦的主食。
毛氏红烧肉油光水亮,京酱肉丝浓油赤酱,蒜蓉油菜香菇主打清淡。
凉菜是腌制好的雪里蕻拌黄豆,最宜下酒,汤是最常见的西红柿蛋汤。
林寻舟是偶然来的,老爷子没有、也来不及多为他加菜,反而显得亲近。
“能吃得惯。”林寻舟细嚼慢咽,吃下最后一口炒面团答,他主动起身,为大家盛了汤。
饭桌上没有立威为难和虚与委蛇,真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顿饭,四合院露天的树下,祖孙隔辈人,吃得其乐融融。
晏柠橙打小吃惯了郑叔做得菜,被喂着喂着又吃到了肚圆。
循例饭后是有个拍照活动的,老爷子穿军装戴勋章拍张照片,今年的照片里多了林寻舟。
“这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晏柠橙领着林寻舟参观,房间不大,却非常温馨,她忽然撇开林寻舟的手,快步走到书桌前,将原本就合上的速写本插进了书架里。
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寻舟跟着她的脚步走近,挑眉问,“藏身呢?”
晏柠橙回身,卷翘的睫毛颤动,林寻舟步步迫近,逼得她坐在桌上。
宽大的手掌扣住纤细小腿肚,摆开绕在自己腰间,低头看向脸颊染绯色的女孩子,饶有趣味地问,“说不说?”
“不说!”晏柠橙挺胸,大有英勇就义的气魄。
林寻舟狎昵地刮她鼻梁,捏着下颌摩挲,“小宝贝儿长本事了?”
晏柠橙哼唧着嘟哝,“那也是你惯的。”
“嗯。”林寻舟满意极了,“都是我惯出来的。”
他喜欢宠着心爱的姑娘,看她慢慢地敞开心扉,做想做的事情。
娇纵有如何?快乐开心就好了。
麝香和黑胡椒的香水尾调侵袭而来,林寻舟压低头吻下来,卧室门没有关掉,敞口进着风,日光肆无忌惮地斜扫过屋檐透进来。
唇被含住轻吮,晏柠橙神色迷离地回吻,丝毫没有注意到臂展过长的林寻舟一心二用,精准的够到被她“藏”起的本子,缓慢抽出来。
被勾着舌亲的晕晕乎乎,倏然听见书页翻动的声响,再回神阻止时已经反应不及。
速写本被林寻舟翻开,内容一览无遗。
被按在桌面上从后面进入、桌洞底下含住他抬眸、搂着兔子玩偶被欺负用足掌帮忙……
统统都是他们婚前晏柠橙无聊,随手画来练习人体保持手感的。
画的时候还不经事,内容大胆放肆,包括且不限于抱操、捆绑之类的奇妙play。
晏柠橙在长辈这里有绝对的私密和尊重,没人会在不争得她同意的情况下翻看她的私人物品,少女时代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写满了对林寻舟爱慕情愫的日记就大大方方的摆在桌面。
然后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我说不是我画的,你会信吗?”晏柠橙颤音嘴硬。
林寻舟轻嗤,反问她,“我说我不喜欢桃桃,桃桃会信吗?”
晏柠橙不假思索地摇头,脸颊被轻捏,微糙的指腹挠了挠她,林寻舟淡笑讲,“那不就得了?”
做错了事情要认,晏柠橙乖巧地抠着手,耷拉着脑袋不讲话。
林寻舟却没有因此放过她,他后退了半步转身去关上了卧室门,直接落了锁。
四合院的好处是各方位的厢房不联通,老爷子住东边,有午睡的习惯,而晏柠橙的房间在西。
负责照顾饮食起居的郑叔原来是老爷子手下的兵,也住这个胡同里,做完午饭后会回家照顾半身不遂的妻子。
偌大的四合院里只有三个人,隔音效果很好。
“你要做什么?”晏柠橙惊恐地往后缩了缩,手碰到靠墙而立的桌上书柜,背硌了下。
林寻舟蹙眉去把她往自己怀里揽,温柔地抚上修长的天鹅颈。
明明是很寻常的亲昵举动,晏柠橙却像是只被扼住后颈悬在半空的小猫咪,含混不清地念叨求饶,“我错了,真错了。”
“错哪儿了?”林寻舟鼻尖轻蹭着她耳廓,讲话带出的热息熏红圆润耳垂,带起阵阵酥麻。
“唔。”晏柠橙明艳漂亮的脸上露出点儿受气包地委屈模样,“不该画黄图。”
林寻舟张嘴,尖锐的虎牙咬住白嫩耳垂轻轻磨着。
晏柠橙无措的握住他的手,耳廓被咬让原本就不太清明的思绪变得更为混乱,“不该意yín你?”
“那我的宝贝儿。”林寻舟放开她,换了手指揉着弄红的耳朵,磁性喑哑问,“是想带入谁?说来我听听。”
裙纱褶皱摊平又再被攥皱,晏柠橙破罐破摔地承认,“好吧我就是惦记你很久了,我平时就是闲的没事画跟你的小黄图,领证前闲的无聊还画了几种,我就是画了,你想怎么样?婚前喜欢你是犯法了吗?有本事你报警呀!”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布偶桃急了更会了。
林寻舟好笑地看着她,等她一口气说完才揉着脑袋弯腰对视。
深邃漆黑的凤眼对水光潋滟的蓝眸,谁先眨眼谁认输。
“首先,惦记我和喜欢我都不犯法,相反我很开心。”林寻舟慢条斯理地讲下去,“对喜欢的人有**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想逗逗你,和陪桃桃试试你自己画出来的姿势而已,我在我妻子卧室里,锁着门,欺负她,不可以吗?”
语言障碍病况转好的晏柠橙并不能从逻辑和言语上胜过打小就上台发言的林寻舟,她选择直接以吻封缄。
圈子里不少人祖辈都从戎,大家天南海北地赶回帝都陪家中老人吃饭过建党节,晚上就变成了小辈们固定的聚会时刻。
林寻舟和帝都圈子利益来往甚密,却不是打小就生活在这边,算不得发小,隐婚的两人更不合适同时出现。
晏柠橙独自赴宴。
朋友们都知根知底,聚会在顾意的顶层酒吧lemn。
五彩斑斓的灯球悬顶,偌大的落地窗外,帝都夜景绚烂,车轨路灯横纵交错如星轨。
本日的聚会采取自带菜模式,会做菜的自己做,不会做的打包或者自家厨子做。
主菜是顾意亲手……点火的海鲜大咖,副主菜是徐扣弦唯一会的麻辣香锅,即处理好食材倒现成配料搅匀。
舒悦窈带了奶油意面、乔卿久做了炸物拼盘、曲楚炖红酒羊排、林故若炒了荷塘小炒、薄幸自带两大盒清爽的蔬菜沙拉,陆离铮携其妹陆芷萝共同切了……水果拼盘。
真厨子还得看应谨言,她直接布置了个甜品台,翻糖蛋糕极为貌美,惟妙惟其的小熊猫交响乐队,千层四拼,榴莲、抹茶、巧克力及蜜桃,几乎兼顾了所有朋友的口味。
顾意的新女友是个调酒师,腕骨翻飞,鸡尾酒分层漂亮可口。
大家寒暄过后各做起各的事情,陆芷萝在画画上颇有造诣,晏柠橙乐得辅导她速写之流,到油画是由薄幸接手的。
对饮的碰杯,独酌的对月,才结束通告累到不行的乔卿久缩在萧恕怀里补觉;角落里单独开了盏明光灯,陆芷萝支起画板画画,晏柠橙抱臂在后面立着观看;舒悦窈和林故若正在讨论周日拍卖会的珠宝,目测两人准备包圆半数,徐扣弦戴耳机正翻阅着手里案子的卷宗,顾意在吧台后摇着龟甲和女友**。
曲楚、薄幸和徐且鸣组局斗地主,原本是想打麻将的,但考虑到应长乐和应谨言姐妹俩数学竞赛出身,算盘如饮水,才放弃。
江烬与容磊在觥筹交错里开了盘围棋对弈,状态胶着。
朋友们的聚会总是非常松弛舒适,在这里一切都被允许,想做什么做什么。
疏离与沉默、喧嚣与恩爱同时存在一场聚会中,没人觉得异常,仿佛就该是这样的。
晏柠橙扫过全场,拿蜜桃奶油杯的时候无意间扫到窗边立着的楚淮晏,月色掩映下,青年英俊的脸上多染了几许寂寥落寞。
晏柠橙记不清这是路梨矜离开他的第几年,有句“你想她吗?”卡在喉头。
最后她还是没有开嗓问,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回头什么也留不住。
谁能空留镜中花?
谁能永远手捧水映月?
连以路梨矜与楚淮晏为原型蓝本的漫画都断更在最后万丈高空生日祝福的哪里,时常会有意难平的读者催促,或是提问“这就是e(开放式结局)吗?”
晏柠橙从不回复,她不知道,给不出什么回答。
当事人都在滚滚红尘里奔赴各自应该迈上的道路,楚淮晏仍旧身居高位,风光无限,而路梨矜在戏曲界也称得上风头无俩,还有什么能要求的呢?
不是所有人都能跟自己一样侥幸被喜欢多年的人爱着的,徒留叹息罢了。
喧嚣热闹里晏柠橙突然很想念林寻舟,她端着甜品杯上楼,坐在水池边,今夜月半圆,倒置在水中,被摆尾的白金龙鱼打碎,又圆起。
你桃:【在做什么呢?】
高楼风凉,她裹紧了外搭。
林寻舟过了三四分钟才回答:【在被爷爷殴打。】
你桃:【????】
老公:【图片】
晏柠橙点开,是象棋棋盘,拼杀惨烈,林寻舟这边明显落到了下风,这局在她看已经没有多少翻盘的可能,挣扎无用,算有遗册。
你桃:【吓死我了。】
老公:【桃桃担心我挨打?】
你桃:【我才没有呢!】
老公:【那等下结束,要我去接你吗?】
这边多是熟识的朋友,酩酊大醉亦没有危险,反倒是林寻舟来接还要多解释,晏柠橙干脆选了不要。
林寻舟发了句语音来,她借着楼上只有自己附耳倾听。
温润嗓音散在夜风之中,“那我等桃桃回家。”
63四十九只桃女王殿下。
萧恕有个好习惯,即陪乔卿久的时候滴酒不沾,为了开车送她安全回家,晏柠橙爷爷家恰与萧家祖宅在同一片区域。
车开不进胡同口,人一起在停车场下车徒步走回家。
时间已经很晚,半圆月高悬,胡同里僻静,虫鸣隐约模糊,昏黄的路灯扯着颀长影子。
晏柠橙刻意落后了半步,举起手机拍下了乔卿久被萧恕揪兜帽跳起来要摸他脑袋的一幕。
十几岁的少年情侣,真好啊。
如果有当初,就早些跟林寻舟表明心意了。
酒意催着思绪万千,晏柠橙揉了揉脸,劝慰自己,哪来的早知当初呢?十几岁的林寻舟也未必喜欢十几岁的晏柠橙吧?
“桃桃再见。”晏家比萧家把胡同出口处进,乔卿久转过身蹦蹦跳跳地抱了抱她,顺便埋胸蹭,“明天我没有通告,你可以来撸毛球!”
毛球是乔卿久的猫,一只嗲精金渐层,喜欢趴在别人腿上摇尾巴,是晏柠橙最喜欢的小猫咪……之一。
挥手和朋友告别,踏进家门。
走到外院就听到了内庭的声音,老爷子竟然还没睡,象棋落下时敲着白玉棋盘,清脆悦耳。
“中学时候就喜欢了,很多年了……”
晏柠橙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最后摇骰子输掉,还抿了小半杯的深水炸弹,听不真切。
老爷子手边放着戏曲机,正是《甘洒热血写春秋》的调子,高亢激昂。
“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的,或许喜欢本来就不需要……”
“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
晏柠橙扶着廊柱堪堪站稳,坐到横栏上蹬掉高跟鞋,赤脚晃着,清泠泠的月光被簇了满捧,对弈饮酒聊天的两位似是都没能注意到她的进门。
林寻舟还在继续说着,只是酒意翻涌上来,千回百转的心思续接不上。
“我有那么大几年都在努力,想要给她最好的,后来才想开,最字没有尽头,拥不到她,根本什么都不是……”
楚河汉界两端,兵卒将相对峙。
晏老爷子执子重重的落下,点着头满意道,“不错,她眼光素来好。”
林寻舟纵观棋盘,接腔不卑不亢回,“是多亏她,我才是今天的我。”
代指听来语焉不详,晏柠橙敲着混沌的脑袋。
“啪嗒”,鞋子被碰掉砸地,林寻舟和晏老爷子齐齐循声望去。
下一秒林寻舟起身走向晏柠橙。
醉意彻底侵蚀掉最后一丝理智,晏柠橙张开双手,含混不清地喊,“要抱抱。”
女孩子的酣态美艳绝伦,雪肌泛粉,水蓝的眸中有雾气萦绕,没有人能抗拒这样惊心动魄的眼神,林寻舟亦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老爷子面前逾矩,却终难忍。
晏柠橙心满意足地撞进熟悉的怀抱里,昂着头软声嘟哝起来,“你抱我好慢啊。”
“……”林寻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哄她,“乖点儿,在这儿等我。”
跟醉鬼讲道理的结局就是没道理可讲。
晏柠橙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林寻舟没有推开她的能力,只能沉默地看向石椅上的晏老爷子。
老爷子挥手示意封盘,渡步走近,宠溺地望了望树袋熊般抱着林寻舟的孙女。
“那我就先带桃桃回去了?”林寻舟谨慎地提出建议,准备带她回自己帝都的住所。
老爷子摇头,“太晚了,就住这儿吧,客房空着呢。”
他边说边指了指西面的房间,“明天陪我把这盘棋下完,这孩子喝醉有你受的。”
晏柠橙早在茶馆坦白局介绍彼此习性时讲过她醉酒后非人哉,林寻舟也体验过自家姑娘春酲时发消息的语出惊人。
但醉倒在自己面前还是头一遭。
出人意料的大胆,黏人不自知且会很主动的亲上来咬耳朵,只可惜时机和地域都不对,林寻舟自诩非君子,却不会在对方意识不清明的时候发生些什么。
哪怕晏柠橙是他合法意义上的妻子。
废了点儿力气才哄好人乖乖坐下,林寻舟敲老爷子的房门,寻问自己能否借用厨房。
“用呗,但是想用什么你得自己找了。”老爷子如是答。
林寻舟这辈子除开晏柠橙外没再这样照顾过什么人,解酒汤的配方都是现场搜索出来的,他在冰箱里找到两只圆滚滚的西红柿,用筷子戳着上火烤好去皮,又在橱柜里翻出只榨汁机打好,加了适量的食盐搅匀,做成简易的西红柿解酒汁。
“喝掉。”林寻舟端着杯子递给晏柠橙,温润命令。
晏柠橙光脚踩着横栏,抱膝地姿势把自己蜷缩上去,小动物般圆溜溜地转着眼睛,看看红色的果汁,又迷蒙的看看林寻舟,超大声嘟哝,“你让我喝,我就喝,岂不是很没有脾气?”
防范意识还挺强,倔强。
林寻舟捏她脸颊哄,“看清楚我是谁。”
晏柠橙哼哼唧唧不肯看,专注于抠美甲上的碎钻,“你让我看、我就看、岂不是很听话?”
……平常你就是很听话乖顺的,这是什么酒后反骨综合症。
林寻舟弯腰继续诱哄,“那桃桃就别喝。”
晏柠橙扭过头,就着他的手凑到杯边抿了一小口,砸砸嘴,似乎是在辨别好不好喝。
酒后的味蕾和感知都迟钝许多,她又尝了尝,才吐槽讲,“好怪。”
西红柿是酸甜口的,加了一小撮的盐,就变成了酸甜咸,喝习惯甜口果汁的晏柠橙皱着眉推开,又被林寻舟拿近,“那我们玩个游戏吧,猜拳,谁输了谁喝好吗?”
晏柠橙眯眼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才悠悠的点头,伸出手来。
“猜澄鋹?(粤语,石头剪刀布的意思)”林寻舟试探着问。
晏柠橙摇头晃脑,“石头剪刀布!”
酒醉前的她,社交恐惧症、沉默寡言、乖巧听话。
酒醉后的她,全世界我最大了、就要讲话、我是女王殿下。
林寻舟喜欢晏柠橙的所有样子,乐于看到她的另一面,长夜漫漫,还有未来几十年可以陪她闹腾呢。
剪刀对石头,输家是晏柠橙,却没有马上喝,而是开始给规则加码,眨着眼睛商量,“我们局两胜对吧?”
“你喊声老公,哥哥就什么都答应你。”林寻舟顺着她的无赖行径说下去。
“哦。”晏柠橙鼓腮,没有芥蒂的吐露出一串称谓,“老公、哥哥、阿……舟。”
原本音色就软甜,醉后更糯更细弱,仿佛只无形的羽毛,轻柔地挠着林寻舟的心扉,他磨后槽牙,克制地忍耐,“继续吧。”
晏柠橙再度输掉,痛苦地缩脑袋到膝盖上。
林寻舟忽然于心不忍,主动提议道,“还是五局胜吧?”
黯然的眼里再度闪烁光彩,晏柠橙摩拳擦掌地继续,“绝地翻盘”赢下了本局。
愿赌服输的林寻舟喝下半杯番茄汁,他放了水,也想开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喜欢喝的话,为什么非要逼她呢?
这一刻的开心是真的开心,是否头晕宿醉难受,都是后话而已。
话虽如此,他还是在陪着晏柠橙玩开心后,回到厨房用蒜臼捣碎了绿豆,加沸水冲开,等着放凉。
“要洗澡吗?”林寻舟弯腰,对上布偶猫般的蓝瞳,温柔问。
晏柠橙双手举到头顶,四指并拢向前折,拇指不动,忽然开始学猫咪叫,“喵~喵呜~”
林寻舟怔然,薄唇扬起弧度,开始了桃桃翻译器,“那我理解成,要,陪你可以吗?”
“喵?”晏柠橙歪头,厨房的灯火落在她眸里,是浩瀚银河中的星光闪闪。
这样的坐姿正合适公主抱,林寻舟的臂弯扣住她的膝盖窝,认真发问,“好?”
晏柠橙眼睛圆睁,没有再卖萌撒娇,而是伸出指尖,描摹着面前人深邃凌厉的五官,夸赞着,“你长得真好看呀。”
林寻舟轻声“嗯”,想了想又接了句,“是你的。”
“什么?”晏柠橙听不清。
林寻舟认真补全主语,“我是你的。”
他明白可能明天睡醒后,晏柠橙不会记得今夜任何事情,但还是要回应她。
无论你醒或醉,我都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四合院的布局不比家里,早年间大家都是去外面上厕所的。
晏柠橙出生后为了方便她,奶奶特地让人将她房间的杂物房装修成了卫生间,和她的卧室打通。
比起高档住宅,四合院的卫生间狭仄,只有淋浴,做了干湿分离,淋浴间里挤两个人几乎就只剩下了转身的余裕。
“乖,把手抬起来。”林寻舟嗓音低醇,金属锁扣与拉链刮蹭的声音窸窣响起,露出内里淡粉色的内衣。
初夏的夜风微凉,晏柠橙穿了件舒适的泡泡裙去聚会,她不配合,就稍显难脱。
卡在肩头反而是自己不舒服,摸了摸鼻子,听话的举起手,又举得太高,林寻舟叹气往下压了压。
裙摆落地,小小的一圈。
内衣是配套的,淡粉色蕾丝,林寻舟的呼吸粗重了许多,而晏柠橙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知觉,她在观察林寻舟。
生理比理智更坦然。
骨节分明的手指触碰到前搭扣的内衣,晏柠橙的体温再不断的升高,下意识的吞咽着唾液,她无法透过纤长睫毛的掩饰遮挡看清楚那双狭长凤眼中的晦涩情绪,只能感知到对方呼吸的热意,把自己灼得更烫。
离得太近了,近到能看清楚肌肤上的细小绒毛。
晏柠橙不经意地伸出手,夏日的衬衫单薄,摸了满手紧绷的劲瘦腰身。
“在做什么?”林寻舟喉结剧烈滚动,隐忍着制止。
见晏柠橙不搭话,他抬起眸,晏柠橙在其中找到自己清晰的身影,亦似是而非地读懂其中翻滚着的欲念。
酒气又袭上来,搅乱才有一丝条理的脑海。
林寻舟眼尾微挑,继续问,“为什么盯着我看?”
晏柠橙咬唇,所答非问,“我为什么不能看着你?”
“……”很合理的质疑,林寻舟甘愿认输投降,他由着女孩子的手乱摸,停下了自己的动作,纵容讲,“那桃桃看个够好了。”
过去的大半个月中,被哄骗着帮回家的林寻舟脱衣服仿佛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例行公事。
肌肉记忆催促着晏柠橙去解他的纽扣。
一颗、两颗。
她蓦地抬起头,粉唇微嘟,尾调拖得很长,“唔……好多扣子。”
林寻舟被气笑了,自己非要来帮忙,最后抱怨个不停,他干脆利落的兜头脱下,反手扔开,“你是自己解,还是要我来?”
晏柠橙挺胸,雪白莹润摇晃在眼前,她拽过好看的手覆过来,娇气道,“为你穿的啊。”
64吃五十只桃饱满多汁。
林寻舟不是什么圣人,心爱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带着冲击力的话,想继续忍耐生理现象是没可能的,他在下一秒就高昂着立起叫嚣。
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眉目宁定地望着晏柠橙,指尖按住前搭扣,别开头去释放出被束缚禁锢着白色兔子。
“为什么不继续?”晏柠橙酒醉后话尤其多。
多到林寻舟一度误以为她平日里话少,是份额都用在了酒醉后。
瘦长的手指勾住侧系带的蕾丝边缘,利落的撤掉,女孩子像是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去皮后亟待着啃噬,而自己并没有作为猎物的认知,大胆的把自己摆在猎手的位置上。
与晏柠橙合法同居后,林寻舟才分清楚卸妆的步骤,眼唇部的是卸妆油,要先晃到匀称,用薄片的化妆棉湿敷,再轻柔的蹭掉,眼线可以用尖头的棉棒来擦,全脸的用卸妆乳,要在手掌里打圈到完全变白乳化再上脸。
步骤繁琐,但他有认真的学会。
带着薄茧的指腹在脸上打转,又痒又麻,晏柠橙胡乱的挥舞着手臂,最后手掌箍住块柱状的烫铁。
林寻舟倒吸一口凉气,厉声命令道,“松开。”
“唔。”晏柠橙肩头颤动,露出受惊猫咪般的神情,呢喃着,“你好凶啊。”
然后并没有听话的放开,反而直接玩了起来。
“……”林寻舟长嘘气,几尽无奈地发问,“到底是什么让桃桃酒后这样放肆的?希望你醒了别后悔。”
言语威胁没用途,林寻舟只能忍耐着给她扎头发,他不会做发型,手指穿梭在柔软的长卷发间门,笨拙地扭了几圈,勉强扎出个丸子头来。
艰涩地试验好水温,拉着人进来冲洗。
晏柠橙非常不乖,继续无章法地抓着热铁,玩得不亦乐乎,还嘟哝着,“它会自己动唉。”
林寻舟以最快的速度把怀里的小猫咪冲洗干净,裹好浴巾抱出卫生间门送回床上,嘱咐道,“乖乖等我出来。”
他回到浴室里,将水温调到最冷,刚打开,就听见“哐、哐”的敲门声。
“怎么了?”林寻舟沙哑问。
玻璃磨砂门能看到彼此的剪影轮廓,晏柠橙站在门外疯狂敲门,超大声嘟哝着,“林寻舟你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在里面!怎么没本事开门呀!”*(网络梗)
自三点水卖的时候伴随着心爱女孩子的声音是很美好的事情,但起码不能是魔音绕耳。
林寻舟犹豫了片刻,心里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他拉开门,蹙眉看着女孩子明艳绯红的脸颊,“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做什么吗?”
晏柠橙知道就有鬼了,林寻舟认命地把她拎回浴室里,忍无可忍的轻轻拍打翘豚,“夹紧。”
瓷砖被水汽熏热,晏柠橙手撑在上面,指节弯曲又摊平手掌,回头被吻住,氤氲水汽和清冽的木质调拢着她。
“这可是桃桃自找的。”林寻舟发了狠,钳着她用力弄。
没进去,但光是用月退也爽得头皮发麻。
头发也在过程中散落被弄湿,林寻舟怕她乱动磕碰到自己,只能抱在怀里,随手从衣柜里翻出件真丝的无袖睡裙套到身上,接着扫开书桌上的陈列,把人抱上去。
晏柠橙的重量对林寻舟来说很轻,以至于他一度觉得自己抱得是只不听话掉进水桶的落水小猫咪,还在张牙舞爪。
他给小猫咪喂了口水,弥补洗澡过程中流失的。
湿漉漉的头发浸透真丝布料,发梢的水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晏柠橙不舒服的抓拢了一把,没能阻止水流后皱着眉开始晃腿。
林寻舟来不及处理自己,只套了条四角裤,躬身在她的柜子里翻找吹风机。
卧室的大灯灯罩上有手绘的图案,开灯后灯影落在白墙上,像是一幕动物游乐图,晏柠橙看着墙上影影绰绰,视线最终落定在林寻舟背上。
弓腰的动作让他健硕的背阔肌完全展现出来,线条流畅,沾染的水珠在光下晶莹剔透,同样有水滴在顺着湿发滚落。
晏柠橙随性的乱晃着双腿,绷紧的足尖不安分地勾到他的侧腰,见林寻舟不制止,得寸进尺的讲整个脚掌都贴踩上他后背,还蜷缩着摩挲了好几下。
“……”林寻舟将吹风机撂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回身挑眉看她,拽住乱动的脚掌,贴紧自己的腹肌,一步步逼近,双手撑到她身体两次,压低头,鼻尖擦蹭过她额头,眸色深深,“桃桃是准备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吗?嗯?”
用着和自己同款的洗浴用品,周身都是柑橘调的清新香气,晏柠橙恍惚的深思没有回笼,却终于开始意识到危机。
她瑟缩着往后坐,没能脱离林寻舟的压迫感,细弱地喃喃,“我看到后背有水,帮你擦嘛!”
所谓完美的借口,找得连她自己都信服。
于是又重复了一次,理直气壮不少。
林寻舟意味不明地盯着晏柠橙看了一会儿,哂笑了声,曲指骨刮她的鼻梁,宠溺骂,“也就是你吧。”
他重新直起身体,若无其事的找到插座给吹风机充电,用掌心试过温度后才勾挑起柔顺的发丝,体贴入微问,“这个温度可以吗?”
晏柠橙哼哼唧唧的将腿环到他腰间门,绕指柔被交到他掌心,热风吹拂着。
大概是折腾得有点儿累了,下意识地去靠他的胸膛,脸贴上胸肌奶猫般呜咽蹭弄。
“听话点儿,这样不好吹。”林寻舟扣着她的后颈把人往后拽。
晏柠橙被扯开点儿距离,不悦的仰起脑袋瞪他,控诉道,“你都不跟我贴贴!想跟我贴贴的人从这里排到港城,你居然不跟我贴贴!”
林寻舟哑然,手指正好触碰到自己的手机,直接开了录音模式,决定回头让晏柠橙“回忆”下这美好的一夜。
低头与她贴脸又哄乖后继续吹头。
林寻舟吹得很认真,过去半个月里他时常做这件事情,有模有样。
视线会时不时的撞到晏柠橙的,直勾勾的对视毫不阻碍他手上扬发丝的动作,手指替代梳子,理着长发。
有不听话的发丝沾到晏柠橙脸颊,林寻舟仔细地去拨,被咬住指尖,牙齿不情不重地留下圈淡白指痕。
“小记仇精。”林寻舟不以为意,花了些时间门终于全部吹干,倒了些护发精油帮她擦在发尾。
折腾半宿,有点儿累了,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加之吹风的热意烘得人暖起来,晏柠橙开始不受控制的打哈欠。
林寻舟哄着她帮忙换了件干爽的睡衣,抱人到床上,捻好被角,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脑袋,“桃桃乖,睡吧。”
晏柠橙躺好后反而来了精神,拽住他的手腕,撒娇撒痴讲,“我要听故事。”
平时夜里做完后某只总是累到倒头就睡,林寻舟还真没给人讲过睡前故事。
不过他对晏柠橙有求必应,清冽悦耳的男声在寂夜里响着,“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你敷衍我!”晏柠橙打断他,扑腾着拍被面。
“……”林寻舟哽住,他小时候不听故事,手被抓着不能去拿手机场外求助,现场直编也略显困难。
床头的小桔灯昏黄温馨,林寻舟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本杂文集上。
乍看过去是个“梦”字,细看下才发现作者是林夕,书名是曾火遍全港的《再见一丁目》中的一句改词《原来你非不快乐》。
“给桃桃读这本可以吗?”林寻舟握起书在她面前晃动。
晏柠橙含混,“随便。”
于是林寻舟随手翻开一页,垂眸粗略的看完,读起来。
“如果是做事方面,无论进与退都只是手段,与有没有勇气无关,有时退比进还需要更大勇气。我只能说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不由自主的,在爱面前没有人有权拒绝,说我决定爱或不爱,来的时候措手不及……而我深信,火花这回事,有些人可能终身不遇,依然结婚生子有时是一场误会,但像轮训所说,在密室中昏睡做梦至死,要叫醒他们,还是若无其事?当事人认为有个谈得来的生活伴侣就是爱,那就是爱好了。”
很长的一大段,林寻舟读得慢而认真,对内容深以为然,少年时代察觉自己心意后,步步退缩,到今天能给她一切才拥晏柠橙入怀,他不悔。
晏柠橙的呼吸逐渐绵长匀称起来。
林寻舟又在床边坐了许久,轻柔的把她外露的胳膊塞回空调被中,才放心的熄灯转身离开。
假期中也仍旧有些需要及时处理的工作,林寻舟习惯在睡前看一眼邮件。
刚回完三封,就听见门把转动的声音,他侧目看过去,眉头紧皱。
晏柠橙光着脚,小脚丫叠放,站在半开的门口,潋滟的水蓝眸中波光流转,笑盈盈地指着他讲,“哥哥真好看呀,你要是我老公就好了。”
“……你最好看清楚。”林寻舟憋着气把她抱起来,准备将人送回卧室里。
“啊!”晏柠橙恍然大悟,“我老公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林寻舟哑然失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你老公?乖点儿,回去睡觉了。”
晏柠橙摇头晃脑,拍打他脊背,灵魂质问道,“既然你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自己睡?”
法理上他们是夫妻,实际上亦然,醉鬼难得有了正常的思路,只是林寻舟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名份未定,该自己住客房,而不是拉着别人心头宝与自己住,这是教养与礼仪。
但去他妈的什么礼仪,林寻舟这辈子都执拗不过晏柠橙小宝贝儿了。
他箍住晏柠橙胡乱摸着的小手,附在耳侧嘶哑警告道,“不想挨草就乖点儿?知道了吗?”
知道听话的就不是晏柠橙了,她有收回手,只是嘟着嘴悻悻念,“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林寻舟选择以吻封缄,刷过牙的唇齿间门还是残留着淡淡的酒气,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几个菜能喝成这样。
客房的床足够大,晏柠橙枕着林寻舟的腿,把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小拇指勾着在半空晃动。
酒醉后的深夜思绪纷杂,能想到的绝不是什么好事。
不知由头在何处,晏柠橙忽然开始细数人生中的遗憾。
“如果当年我没有要漂亮好看的蛋糕的话,或许奶奶就不会出意外,她还可以陪伴我很久很久,我不会有语言障碍,不会跟随父母辗转多地,会一直留在帝都,和朋友们一起长大。”
林寻舟掐着眉骨宽慰,“可留在帝都的桃桃不会遇到我。”
“我们会错过吗?”晏柠橙喃喃自语。
林寻舟斩钉截铁,“不会。”
“那不就完了?”晏柠橙理直气壮,她顺着时间门线往下讲未完成的事情,“奶奶会看到为我栽种的石榴树开花结果,石榴果很甜、很甜的……我很可能继续画国画,我水墨其实画得也挺好的,只是后来提笔就痛,就想要逃避,如果继续画下去的话,就不会发现在油画上有巨大的天赋,比起半途折戟这件事,我宁可从没开始过,实在太痛了。”
伤仲永的故事源远流长,引人叹息。
可最痛的明明是仲永,本可以,却不能。
这是压抑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少女时代的晏柠橙话少,表达欲底下。
没人知道圣彼得堡的冬天有多冷,她熬到夏日,然后把画油画的自己扔在冷雨天里。
林寻舟用另只手去擦拭她眼角滚落的珍珠,苍白无力地回,“都过去了。”
“你什么遗憾的事情吗?”晏柠橙反问。
生于尘世,怎么会没有呢?没能早点儿发现母亲的病,对坟茔痛饮生活的满杯,没有早点儿告诉心爱的女孩子,自己爱她。
但林寻舟摇了摇头讲,“遗憾的事情都过去了,桃桃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
平生多憾事,好在未辜心上人。
65五十一只桃一夜六次。
晏柠橙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睡着——以八爪鱼铺在林寻舟身上的姿势。
清晨下了场来去匆匆的细雨,林寻舟只闻雨声,无缘观雨,自家姑娘的睡姿很奇怪,但好在腹部贴着胸膛,不会着凉闹肚子。
昨日来别人家做客,今日失礼的需要晚起,却是没有办法的。
林寻舟做不到推开晏柠橙,只能由她,指尖勾着发丝垂坠又挑起把玩,她的发根长出了新发,浓墨重彩的黑,这个直观的角度看,和整体的薄樱粉色有些略不搭调。
是和她一起后才知道了些女孩子的事情的。
吊带裙里是加乳贴的、耳饰是分耳夹和挂坠的,前者甚至不需要拥有耳洞、染发原来可以只补发根处,来维护头发少受损伤……
悠长假日里安静看着晏柠橙的睡颜,对于林寻舟来说,称得上是幸事一桩。
屋外时不时的传来模糊的杂音,有老爷子的听戏声,亦有走街串巷的“吸油烟机、收破烂儿……”
林寻舟会在后者响起时双手去捂晏柠橙的耳朵,怕吵醒她。
“早。”怀中人脑袋蹭了蹭胸膛,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软甜迷茫地问好,林寻舟舔了舔唇角,决定开始“报复。”
晏柠橙睁开惺忪的睡眼,迷朦地看了眼林寻舟,习惯性再眯一小会儿。
三秒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看向他,涩然提问,“我这儿是在哪里?”
“我身上。”林寻舟从容不迫回,“你爷爷家四合院的客房。”
“……”晏柠橙迟钝地重复,“哪儿?”
林寻舟把她的小脑袋微微朝侧偏,令她看清楚房间的装潢,又原话重复了一次。
昨夜的记忆被唤醒大半,晏柠橙想死。
她把脑袋埋进林寻舟的颈窝,呼吸一口气叹三口气,打商量道,“你能当昨天没见过我吗?”
“可以啊。”林寻舟答得干脆利落,“那我们就从凌晨算起?”
晏柠橙沉默,软乎乎地撒娇,“你能把凌晨的事情一起忘掉吗?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马上戒酒,绝不再犯!我发誓!”
“怎么发?”林寻舟慢条斯理地捏着她的后颈。
晏柠橙像是只被揪住命运后脖颈的小猫咪,呜呜咽咽地试探着,“要是再喝酒的话,就胖二十斤?”
林寻舟嗤笑,“啧,宝贝儿这身材,胖二十斤也刚刚好,算不得发誓。”
“那你想怎么样呀?”晏柠橙委屈巴巴地问,呼吸带出的热气全部扑在林寻舟颈侧,能明显感觉到他某处清晨的异常现象。
指腹的薄茧触碰到细嫩的耳垂,捏捻半晌后,林寻舟才开嗓,“酒醉随你闹,闹玩的第二天夜里,清醒时候,我要吃四次,可以吗?”
“好多哦。”晏柠橙嘟哝着,试图讨价还价,“三次不可以吗?”
这样的姿势注定看不到彼此神情,林寻舟勾唇笑了,他摸到枕侧的耳机,单手扣着晏柠橙的腰防止她溜走,轻触点开播放键。
“林寻舟你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在里面!怎么没本事开门呀……你都不跟我贴贴!想跟我贴贴的人从这里排到港城,你居然不跟我贴贴!”
晏柠橙无语凝噎,立刻认怂,“六次吧,唔,让你六次,快删掉,求哥哥了。”
回廊下晏柠橙小宝贝儿坐姿乖巧,双手捧着冰镇绿豆汤解救,树荫石桌边,林寻舟再度和晏老爷子下起昨夜那盘未完的象棋。
早午饭他俩是一就吃的,林寻舟道歉说自己假日晚起,老爷子护短,没拆穿孙女。
七月初夏,午后的气温升高。
电风扇呼呼啦啦的吹着,象棋子起落。
林寻舟不敌老将,终归输掉了那盘棋。
两人睡到快中午,再难午睡。
晏柠橙扯着林寻舟的衣角昂起头,软甜喊,“哥哥陪我去花鸟鱼市场逛逛吗?”
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打出阴影弧度,不施粉黛的脸依然明艳漂亮,偏扁嘴活脱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林寻舟动了逗她的心思,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没有回话。
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许多,骨节泛出青白,晏柠橙撒娇喊,“抱抱。”
“不敢抱。”林寻舟慢条斯理地抽出衣角,学着昨晚她的语气模仿,“毕竟追桃桃的人从帝都排到了港城,哪儿轮得到我抱呢?”
记仇!
晏柠橙“唔”了下,继续拽住衣角摇晃,所谓烈女怕缠郎,调转过来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做错了事情挨打就不站直,她可持续性撒娇卖萌,“哥哥我错了。”
林寻舟的高冷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便在她面前败下阵来。
说是花鸟鱼市场,时机更像是摊贩们周末聚集起来的大集市。
路边摊有人卖寻常的猫狗兔仓鼠,鸟笼多半挂在树枝上,晏柠橙和顶着红绿发冠的鹦鹉对视。
摊主眼精,认真的朝着她身边的林寻舟兜售起来,“我这鹦鹉顶聪明,包教包会,不信你对它说个短句,我一看你们就是情侣俩,现在的年轻人太忙了,猫猫狗狗都得照顾,养它最合适了。”
摊主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晏柠橙认真地对着小鹦鹉发单音节,“喵?”
笼中的鹦鹉学舌,“喵~”
“……”林寻舟和摊主同步陷入了沉默。
哪有人会叫鹦鹉学猫叫的啊?
鹦鹉不负老板的期待,又对着晏柠橙喵了一嗓子。
林寻舟回过神来,“多少钱?我们买了。”
“哎?”晏柠橙后知后觉地抱着笼子走出好几步,反问林寻舟,“我其实是来逛逛的。”
林寻舟严肃地看着她,叮嘱道,“不许在对着会学话的生物学猫叫了。”
“那这个怎么办呀?”晏柠橙望着林寻舟手里的新手养鸟大礼包,“交给我爷爷?还是你奶奶饲养吗?”
“都可以。”林寻舟随性答,“反正总能找到人托付,桃桃想养什么生物?”
“鱼吧?”晏柠橙不肯切,解释讲,“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话少的。”
鱼缸都在市场里,晏柠橙贴着鱼缸仔细观察着摆尾的热带鱼,貌美的鱼类各有各的美貌。
有通透透明只有两边鳍带着梦幻色彩的,她站着看了良久,指着其中粉色和银白的两只问,“我们要这两个怎么样?”
林寻舟自然答好。
晏柠橙从前没有养这种景观鱼的先例,她从顾意哪儿捞的白金龙鱼价值不菲,放在父母的别墅里,有专人照顾,自己是负责观看的那位。
新手养鱼大礼包和偌大的水缸都被老板热切的打包好,胡同进不来车,巷口摇蒲扇的大爷热心拿自己的三轮车帮他们运到了门口。
晏柠橙只买了两条鱼,鱼缸布景之类的却买了许多,她本专业就是建筑,亲自设计鱼缸里铺彩色鹅卵石和埋水草的方位,林寻舟负责洗刷鱼缸和研究打氧。
分工合作,都不觉累。
最后两位游鱼被倒入鱼缸,摆着尾巴穿梭在水草间。
晏柠橙指着粉色那条,“这是我。”
林寻舟指尖点着银白的,主动认领,“那这只就是我了。”
她其实选了很久的鱼,可是最后只买了两条,给它们偌大的水池,就像是天地间的自己与林寻舟,相互陪伴,已经足够了。
家中很少来外人留宿,客房里没有装备空调,只有老旧的风扇呼呼啦啦的吹着。
夏日的午后闷热,晏柠橙和林寻舟瘫在客房的大床上,热风来时会蒸发掉脸上渗出的细汗带来些许的凉意,她的发丝细软被吹起,扫到鼻梁眼睑,挠得肌肤发痒,被林寻舟细心的归拢到耳后。
她抬眸去看窗边鱼缸中的两尾金鱼。
日光被玻璃折射出梦幻的色彩,穿过游鱼透明的身体,仿佛不真切的存在,吐出连串上升的气泡后忽然躲在水草间不在动弹。
“好像啊。”晏柠橙感慨道,能枕着林寻舟的手臂躺在他身边,在幼时长大的房子里,如梦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