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就看见,自己宋代的青花瓷瓶已经tmd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陈老爷的双眼一瞬间就红了,他回头怒视着满脸懵逼的乔越良,接着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这只瓷瓶是我家祖传的!就是把你卖了你都赔不起!”陈老爷就像头发狂的野兽一样,手指都在颤抖。
余鹤晾着衣服,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俩,这是吵什么呢?
刚才那个鬼鬼祟祟从陈老爷房间里跑出来的帮工就躲在墙角里,看到这一幕,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都怪自己手贱,非要去碰那只瓷瓶。
所幸乔越良是个皮糙肉厚且憨厚老实的,这个锅他不背谁背。
当天下午,陈老爷一怒之下就将乔越良关进了小黑屋,甚至断了他的水量,还说谁敢私自把他放出来谁跟他一起受罚。
余鹤却觉得——这特喵的根本就是栽赃陷害嘛,还故意找个软柿子捏,乔越良自始至终没进过陈老爷的房间,怎么把瓷瓶给打碎的,隔空打牛?
陈老爷正在房间里心疼地抚摸着瓷瓶碎片,旁边还有几个帮工添油加醋:
“这乔越良看着老实,没想到早就对老爷您房间里的宝贝动起了歪心思。”
“俗话说,不叫的狗会咬人,依我看,这乔越良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余鹤内心os:恕我直言,单看面向,你更不像好鸟。
“我看着他成日和那个叫苏荷的小丫头眉来眼去就不像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两人早就串通好了要把咱们陈家搬空呢。”
余鹤一听,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浇那小子一头。
屎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好么,这怎么扯着扯着还扯到自家妹子身上了?
“行了,把嘴闭上!”陈老爷似乎也烦了,一声怒吼,吓得几人噤若寒蝉。
余鹤扒着门框,看着那几个碎嘴皮子,又看看陈老爷,半晌,才轻声道:
“老爷,玉梓少爷喊您过去,说是有事和您说。”
陈老爷一听,也顾不得他的传家宝瓶,当然是儿子比较重要,于是二话不说拔腿就往玉梓房间里跑。
几个下人眼见着讨不到好,也都道“散了散了。”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余鹤这才悄摸摸踏进陈老爷的房间,望着地上那堆碎片。
这个,要如何证明打碎瓷瓶的其实是那个叫铁牛还是铁柱的帮工呢。
余鹤蹲在那堆碎片前边,随手捡起一块青瓷瓶碎片看了看。
没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陈老爷房间的地板上,为什么会有这种……
余鹤随手拈起碎片旁的一块木屑。
看来打碎瓷瓶那小子还是个木工啊。
而且在其中一块碎片上,发现了丝丝血迹,看样子是真凶情急之下想要逃跑,却不小心扎了脚。
当陈老爷匆匆赶到玉梓房间的时候,他正坐在那里看书,见到满脸焦急的爹爹,好奇问道:
“爹爹,您怎么来了。”
“我儿,你没什么大碍吧,我看苏荫着急忙慌叫我过来,可吓坏我了。”陈老爷扶着玉梓上下检查着。
玉梓心生诧异,但又似乎能想明白其中缘由。
于是忙点头:“对,其实,我就是有个字不认得,想请教一下爹爹。”
说着,玉梓摊开书本随手一指:“这个字念什么呀。”
陈老爷接过书本看了眼:
“哦这个字啊,念‘蠢’。”
——————————
晚饭时间,余鹤伺候好玉梓吃过饭后便来到后厨跟着其他下人一起吃饭。
下午见到的那个帮工铁柱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
他毫不客气一手拿过旁边乔越良位置上的馒头,冲其他帮工扬了扬:
“反正他被禁足小黑屋,断水断粮,那我就替他消受了吧。”
“那毕竟是阿良的口粮,我们就这样给他吃了,不太好吧。”另一个还算和善的帮工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那不如你去替他蹲小黑屋?”铁柱一掌削在那帮工头顶,打的他缩了缩脖子,“装什么圣人呢你。”
说着,铁柱嚣张的拿过阿良的馒头,大喇喇蹲在余鹤旁边,拿着馒头旁若无人的往嘴里一送——
“兄弟,你踩狗屎了。”余鹤指指铁柱脚下。
铁柱惊叫一声,忙跳离地面三丈高,馒头也应声落地。
余鹤看到他的脚后跟处有一道很深的划痕,以长短来判断,和陈老爷屋中的碎片上留下的血迹差不多长,而且下午也是他鬼鬼祟祟从陈老爷房间里出来的。
帮工铁柱低头惊恐地四处寻找:“哪里哪里!在哪里!”
余鹤笑笑,一摊手:“不好意思,我说错了,不是你踩狗屎了。”
说着,余鹤按着铁柱的脑袋使劲磕在地面,正磕在玉蓉大小姐养的那条博美拉的便便上。
余鹤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的诡笑:
“是吔屎啦你。”
其他的帮工看到铁柱这副糗样,都不约而同笑出了猪叫。
“你!”
余鹤一挑眉:“我怎么了?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没事吧,怎么吃大便了?”
说着,余鹤还假惺惺地上前关心。
铁柱伸手要推开他,怎奈小脸糊粪,眼睛都给糊死了,只能双手在空中乱抓乱舞。
余鹤捂着嘴巴跳到一边,冷笑着说道:
“难怪你这么喜欢欺负别人,我算看出来了,欺负人真好玩,以后见你一次欺负你一次好不好。”
铁柱气急败坏,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
妈的!这卖屁股的贱货!要不是看他是玉梓少爷的人,今天自己保准要弄死他!
余鹤看了他一眼,懒得继续搭理他,从桌上抓过他还没吃的馒头揣进口袋里,乘着夜色匆匆赶往关押乔越良的小黑屋。
果不其然,从吃饭时就没见到苏荷这小丫头,感情是都打算住在她小情人这边了。
隔着生了锈的铁窗,只能看得到对方的眼睛往上部分,但即使这样,乔越良和苏荷两人还是读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苏荷将中午的和晚上省下的馒头从铁窗里塞进去:“你先吃这个垫垫,我一会儿去给你找水。”
乔越良也跟着傻笑:“你吃了么?”
“我吃啦。”苏荷笑得甜甜的,令人心头痒痒的。
乔越良搓搓自己粗糙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接那俩馒头。
但就在指尖触碰到馒头的一瞬间。
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抢过两只馒头。
接着,便对上一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
乔越良打了个哆嗦,马上缩回了手。
“哥!”苏荷一回头,正看到余鹤满脸不悦的站在自己身后,于是吓得一个哆嗦,一屁股跌坐在地。
余鹤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将两只馒头塞回她手中,冷声道:“陈老爷不是吩咐过,但凡有人敢送水送食,一律小黑屋安排。”
苏荷咬着下唇,眉眼微垂,时不时小心翼翼抬头看一眼余鹤。
“回你的房间去。”
“可是……”苏荷急了,她担忧地望向小铁窗,两只手攥紧了馒头。
“可是什么,趁我还有耐心,回去,不然我现在就去找陈老爷说道说道。”
“阿荫哥,你别怪荷荷。”乔越良忍不住在一边劝慰道。
荷荷,这称呼……有点刺耳了。
“没你说话的份儿,苏荷你现在就回你房间去。”
苏荷撇着嘴巴,眼角湿漉漉的含着泪,她站直身子,骂了句“哥是笨蛋,哥最自私了”,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望着她悲愤离去的背影,余鹤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来这边这么久了,是真的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了。
所以也是真的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好。
“乔越良。”余鹤背过身子,不去看他。
“阿荫哥,您可千万别告发荷荷,她都是为了我才……”
余鹤深吸一口气,轻轻问道:
“你是真心喜欢荷荷的么。”
乔越良本来还在傻呵呵地笑,听到这个问题,他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了起来。
“是,是真心喜欢,非常喜欢。”
余鹤沉默半晌,从怀中掏出那只白面馒头递过去:“吃吧。”
乔越良看着那只馒头,咽了口口水,但不敢接。
“要是被老爷知道了,你也会跟着挨罚……”
余鹤不屑地笑笑:“是啊,所以我才要你怀着愧疚之心吃下这只馒头,记得别人的救命之恩,我不需要你报答,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荷荷。”
乔越良捧着那只馒头,头顶是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
他用力点点头:“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工作,绝不让荷荷再吃一点苦头。”
余鹤点点头,接着扭头就跑,不顾乔越良在背后焦急喊他,径直跑到了陈老爷的房门口。
他大力敲着门,过了许久,才听到里面传来不耐烦的一声:
“什么事。”
“陈老爷,我是苏荫,有点事想和您禀报。”
陈老爷一听,还以为是玉梓身体又出了什么状况,也顾不得和二姨太温存,赶紧披了衣服匆匆下床。
屋内红帐缥缈,烛火微摇,年轻漂亮刚进门没多久的二姨太正支棱着她那两条细白的大长腿,因为余鹤的不请自来稍有些恼怒,于是便拿那对勾人的丹凤眼瞪着余鹤。
即使是这等春光旖旎余鹤也没心思观赏,他一把拉过陈老爷,故作坦诚地说道:
“老爷,其实您房间的瓷瓶是木工铁柱打碎的,我亲眼所见。”
听到玉梓没事后,陈老爷先是大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自己正奋力耕耘播种的好事就这么被这小子破坏了,火气瞬间不打一处来,于是盛怒之下,当场就赏了余鹤——
二十大板。
作者有话要说:改文(确切说是重写)
第19章 猩红新娘(19)
陈老爷一边打还一边怒骂道:
“不知道半道紧急刹车容易出交通事故么!”
余鹤真是又想哭又想笑,他心道别让他抓到打碎瓷瓶那小子,不然非让他体会体会二十一世纪新社会的文化有多厚重。
余鹤挨了二十板子的事马上如龙卷风般迅速刮过陈家大院每一处角落。
于是从上午开始,就有络绎不绝的人过来看望自己。
但余鹤也不傻,谁出于真心,谁是来看笑话的,余鹤心里可明亮着呢。
当然,往他这小破屋走动的最多的还是苏荷和玉梓。
经过昨晚的崩溃大吵,苏荷现在还是不想和他说话,但又禁不住心疼,所以也只是沉默地帮他上药。
自己的屁屁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妹子看见,虽然是亲妹,但余鹤还是不免红了脸。
苏荷一声不吭上完药,端着药瓶便走了出去,一出门,就碰到陈家那小少爷,袖子里还藏着什么东西正在门口假装看风景。
玉梓看到苏荷离开后才蹑手蹑脚进了门,但是一想,不对啊,这可是自己家,为什么要做贼一般。
于是他直接推开门,吓得正光着腚把药水晾干的余鹤一个激灵,忙伸手拉自己的裤子。
“听说我爹爹赏了你二十大板?”玉梓坐到床边,假装没看见那白臀,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啊,还是他老人家亲自赏的。”余鹤把脸埋在枕头里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活该,谁让你那么晚去找他的。”玉梓道。
“我觉得不是因为我深夜造访,而是我坏了他的好事。”余鹤抬起头,笑得贼兮兮的。
纯情的玉梓小少爷还不明所以,好奇问了句:“什么好事。”
“还不就是,男欢女爱,春宵一夜之事。”
听到这句话,玉梓的脸瞬间冷了几分。
看他这副模样,余鹤倒是觉得稀奇。
本以为说两句荤话这小少爷肯定又要羞地骂自己无耻,结果天不遂人愿,这小少爷却瞬间脸色大变。
“是和……小妈么?”玉梓冷冷问了句。
小妈?应该说的就是那个刚进陈家门一个月不到的二姨太吧。
余鹤点点头:“对,就是那个大美人。”
一听这话,玉梓的脸变得煞白,他站起身,看起来有点激动:“美人应该是心善贤良且胸怀大义的,绝不是她那种人。”
余鹤一瞧,乐了。
不成想这小少爷还是个硬骨头,见了美人都丝毫不为所动。
“那你觉得美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呀。”余鹤继续逗他。
玉梓撇着嘴,小眼神不自觉地游离起来,一直游到余鹤身上,接着他马上扭过头:
“反正不是她那样的。”
余鹤这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少爷可顶瞧不上他的这位漂亮后妈,甚至还毫不遮掩地表达自己对她的厌恶。
不过余鹤来陈家少说也有一个月了,还是头一遭见这位小妈,听说她平时要么待在屋里涂脂抹粉,要么和其他大户人家的阔太太一起打麻将,但是漂亮也是真的漂亮。
“而且她也不喜欢我和姐姐,我为什么要去喜欢她。”玉梓继续愤愤不平道。
余鹤内心os:我觉得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你姐,这边建议亲如果眼睛用不到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没必要,一家人和气生财嘛。”余鹤心不在焉地劝慰道。
“你不懂别人的家事就不要劝和。”玉梓看起来确实生气了,语气极冷,扔了这么一句话就出去了。
走半道,玉梓又想起来自己是给余鹤来擦药的。
他从袖子里拿出那瓶药膏,看了看,“呸”了声:
“疼死你算了。”
————————
当晚,余鹤拖着他那破败不堪的屁屁一瘸一拐进了夜海城。
那些个客人一见他这德行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都在心照不宣地窃喜。
这殷池雪,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余鹤直接无视掉他们嘲笑的目光,一瘸一拐上了楼。
“你怎么了?”茗敏看到余鹤这样,赶紧上前来扶。
“哎呀,就是……做了次好人,挨了顿打而已。”余鹤也不想多说,说出来不够丢人的。
“那你今晚能登台么?不碍事么?”茗敏担忧问道。
“这点小伤,没关系的。”余鹤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茗敏摇摇头,扶着他慢慢进了自己的休息室,刚坐了没一会儿,就见服务生上来说下面有客人指定要茗敏登台献唱,茗敏又叮嘱了余鹤几句,便随服务生一道下了楼。
余鹤慢悠悠走到沙发旁边,犹如猛虎扑食一般扑进沙发中,轻轻揉着自己备受摧残的小屁屁。
揉着揉着,他忽然看见旁边的茶几上放了一只锦盒,上书三个大字:
“余鹤收”
余鹤还以为是客人送的礼物,于是便迫不及待打开。
结果盒子一打开,便从里面飘出一张小纸条。
除此之外,盒子中别无他物。
他从地上捡起那张小纸条,就见上面工工整整写了几个大字:
“保护好茗敏。”
余鹤翻过来看了看,其他什么话也没写,只写了这一句。
保护好茗敏?是什么意思呢。
他诧异瞧着这张纸条,电光火石间,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张纸,是典型的打印纸纸质,而且上面的字是用水笔写的。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东西。
水笔和打印纸,似乎是二十一世纪零几年才开始大批量投入使用的,那这样说来,这张字条,可能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其中的一项任务?而放置字条的,有可能就是殷池雪?
不是夜海城的殷池雪,而是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的殷池雪?
余鹤立马惊坐起,也顾不得屁屁的疼痛,忙一瘸一拐地跑到殷池雪办公室。
他一定要抓到这个小子,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的瞬间,殷池雪被实实在在吓了一跳,甚至还颇没形象地倒吸一口冷气。
他抬眼看着这个没礼貌的人,但看到是余鹤后,立马又低下了头。
“殷池雪。”余鹤疾步走到他身边,把字条扔给他看,“殷池雪,你是不是一直在和我装蒜。”
殷池雪看了眼那字条,没说话。
余鹤揪起他的衣领,质问道:“其实你根本没失忆,只是在耍我玩是吧。”
殷池雪不耐烦地推开余鹤的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殷池雪,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余鹤急了,又伸手去抓殷池雪的衣领。
“不行,你欠我的钱还没还清。”
余鹤愕然,缓缓松开双手,他仔细打量着殷池雪,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他其实是在戏弄自己的蛛丝马迹。
但看了半天,很不幸,并没有。
“我是说,送我回家吧,我还有报社的稿子没写完,我小姨和我妹妹还在等我回去,她要是等不到我会急死的。”
殷池雪听着,眉头紧蹙。
他是真的听不懂余鹤到底在说什么。
“啊,拜托了,我知道是你,知道你回来了,我是真的快崩溃了,昨天还被那姓陈的打了二十大板,再待下去我小命都要不保了。”
余鹤几乎是苦苦乞求道。
这时候,殷池雪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为什么打你。”
“这不重要。”余鹤插嘴道。
“重要。”殷池雪说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噗通——噗通——
这该死的没出息的小心脏怎么回事啊,冷静点小婊砸,那可是个男的,不要乱跳行不行。
“就,就不小心把老爷最喜欢的瓷瓶打碎了,挨了顿打……”
“让我看看伤势。”说着,殷池雪就要去扒他的裤子。
“打住打住!”余鹤赶紧叫停,“这样一点也不绅士。”
殷池雪一想,似乎觉得余鹤说得有理,这才收回手:“涂药了没。”
“涂了涂了。”
刚说哇这句话,殷池雪脸色又变了,煞白煞白的:“谁给你涂的。”
“我妹妹,我妹妹。”余鹤赶紧解释道。
听到是妹妹后,殷池雪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点。
半晌,他又佯装心不在焉地问道:“那天在夜海城门口等你那个小……那个男人是谁。”
“我帮工家的小少爷。”余鹤诚实地回答道。
“他很喜欢你么。”
余鹤想了想:“是有点黏人,但喜欢应该算不上,顶多就是有点孤独想找个人陪着罢了,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的。”
殷池雪转着手中的钢笔,点点头:“今晚你不要登台了,先回去养伤吧。”
“那,今晚的工资……”
“工资照算。”殷池雪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无奈,甚至有种这人恃宠而骄的感觉。
难得的带薪休假,余鹤自然是求之不得,屁颠屁颠就跑出了夜海城,只是一出门——
余鹤脸绿了。
殷池雪脸也绿了。
第20章 猩红新娘(20)
刚刚两人还一直在讨论的那位身娇体弱的小少爷,就直直站在门口,正望着这边发呆。
余鹤真是想跪下抓着这小少爷的裤子求他不要再来了,这样总会让余鹤有一种“自己为了钱出卖灵魂肉.体,家里人就夜夜守在声色场所门口盼他回心转意”的错觉。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正式迎来了寒冬,而这小少爷出门也不知道多穿一点,还穿着秋装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我不是说让你别再来了么。”余鹤跑过去,压低声音,但声音里已经漫上一丝怒意。
“都说了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过来看风景的。”
余鹤深吸一口气:“好啊,看风景是吧。”
说着,他一把拉起玉梓强行把他往前拖。
玉梓忽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但奈何身娇体弱根本不是余鹤的对手,象征性挣扎两下便只能被他乖乖拖着往前走。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这小少爷已经开始喘起来了,余鹤一直把他带到元江边,用力一甩,冷声道:
“不是想看风景么,就在这里看。”
江边风很大,吹得玉梓发丝凌乱。
他抱着身子,颤巍巍望着江边风景,尔后道了句:“不想看了,我要回去了。”
余鹤却又强硬地将他拉回来:“给我看。”
“我不看了,我要回去了!”玉梓说着,又开始大力挣扎起来。
余鹤按住他,看着他,认真道:
“如果今天不看,以后都不要看了。”
“凭什么听你的。”玉梓别过脸。
“如果你想进夜海城玩可以跟我说,为什么一直要站在外面,为什么又要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现在已经十二月了,你真的一定要把自己冻死才甘心么。”
“都说了不要你管,你就去唱你的歌,陪你的金主好了,我冻死又与你何干。”
“你说什么呢,我陪谁了,谁是我金主,我怎么不认识,麻烦你给我介绍一下呗。”余鹤气笑。
这时候,玉梓却不说话了,只是一直倔强地别着头,也不去看他。
“得,您不愿意说那咱们就不提,乖乖的,回家吧,外面太冷了。”余鹤语气缓和一点,他说完牵起他的手就要走。
“放开我,不要你管!”玉梓又开始耍起少爷脾气。
“你别跟我使小性子。”余鹤没了耐心,拖着他往前拉。
这时候,也不知道玉梓哪里来的一股狠劲儿,一把推开余鹤,双手紧紧握住江边围栏的扶手,一副誓死不从的架势,嘴里还嚷嚷着:
“凭什么管我,你算我的谁啊。”
余鹤冷静下来,看着他,半晌,点点头:
“好,那你待在这儿吧,实在想不开就大头朝下从这里跳下去好了。”
说罢,他扭头就走。
只是刚走没两步,却听到顺着晚风传来细微的呜咽声。
他诧异回头,就见那个傲娇小少爷还在那边一手抓着栏杆,一手擦着眼睛。
余鹤怔了下,本想过去安慰,但还是发誓今晚一定要治治这小少爷的臭脾气,所以也只是停顿了那么一下,接着拔腿就走。
身后突兀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焦灼的粗.喘声,就在余鹤回头查看之时,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猛地抱了个满怀。
接着,就是声声带有斥责意味的哭诉:
“你真的要把我扔下不管了?你怎么这么绝情。”
余鹤这下子真的完全蒙圈了,甚至有些动弹不得,只能被这小少爷抱着。
这时候,一直跟着追过来的殷池雪正冷冷地望着他们,半晌,他轻笑一声,双手仿佛怕冷似的揣进大衣口袋,转过身,慢慢往回走——
“我,我没有真的要丢下你,只是想吓唬吓唬你。”
余鹤被玉梓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吓得都开始结巴,脑袋一懵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般什么都往外说。
玉梓听完,收紧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你别去给那个殷老板做情夫了好不好,跟着我好不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真的。”
此话一出,余鹤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先不说这小少爷是听了什么谗言才会信自己给别人包养这种鬼话,他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跟着他,是指给他做一辈子下人照顾他,还是说……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用那种诧异到近乎诡异的目光盯着他们,余鹤尴尬的一批,忙拿开玉梓的手,轻声道:
“咱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好不好。”
“不行。”玉梓执拗摇头,“就在这里说。”
说说说说个锤子啊,还能怎么说,肯定是“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但这种话一旦说出口,这敏感脆弱的小少爷说不定会当场死给他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余鹤叹口气,抬手揉揉玉梓的头发,轻声哄着:
“你别信那些经不起考究的传言,我没有给殷池雪做什么情夫,我只是在他的夜总会里凭本事赚钱,相信我,好么?”
玉梓沉吟片刻,这才终于算是放过余鹤。
他点点头,小手不着痕迹地扯过余鹤的袖子,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那我们回去吧。”
这一路,玉梓握住余鹤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即使是严寒之下,余鹤还是被他握的出了一手汗。
回了陈家的时候刚好是晚上十点左右,余鹤陪着玉梓来到他的房门口,刚要喊他进去,却意外发现门是虚掩的。
余鹤开始还以为进了贼,让玉梓在原地等着,自己先进去看看情况,可进去了才发现哪有什么人。
“你出来的时候关好门了没。”余鹤问道。
玉梓想了想,道:“关好了。”
“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下人打扫房间没关好?”余鹤嘟哝着,四处打量着这间房。
“可能吧。”玉梓却没想那么多,脱了鞋子颠颠往上爬。
“等一下,这是什么。”余鹤猛然喊住他。
接着,余鹤从玉梓的床单上揪起了一根长长的卷发。
“你……有女人了?”余鹤问道。
玉梓忙爬过来跟着一起打量那根头发,半晌,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娇嗔一声:
“你说什么呢。”
“那就奇怪了,你床单上为什么会有女人的头发,还是卷发,烫过的。”余鹤说着,仔细回想了下。
这陈家大院中烫了头发的就只有两位,玉梓的姐姐陈玉蓉,以及陈老爷的二姨太魏琪彤。
恕他直男眼光,他实在看不出来这根头发到底是哪一位小姐姐的,因为无论是长度还是发色似乎都差不多。
玉梓体弱多病,常年卧床,可以说他这地方就是个病毒圈,一般人也不愿意踏足于此,更别说一个是刁钻任性的陈玉蓉,一个是惜命的魏琪彤了。
这就奇怪了啊,为什么会有女人过来,而且她来玉梓房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带着这个疑问,就像心里长了个疙瘩,扰的余鹤一晚都没睡好。
可玉梓心大,却丝毫不在意这件事,一早起来就来敲余鹤的门,余鹤本以为玉梓又要喊自己去陪他喂猪,结果玉梓只是过来叮嘱句:
“我今日要随爹爹一道去后山祭祖,你可别乱跑,等我回来。”
余鹤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难得这小少爷没有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余鹤也乐得清闲,就独自一人在偏院里闲逛。
逛着逛着,就听到几声带着京腔意味的吊嗓。
余鹤好奇寻声望去,就见偏院前面的假山后站了个人。
一个女人,身姿妙曼,亭亭玉立,穿着厚厚的绣花旗袍,披着毛茸茸的粉丝皮草,正一手捏着手绢,一手摆做兰花指。
余鹤一看就乐了,这不正是陈老爷那个小老婆么。
要见她一面真是难过登天。
听说陈老爷的大老婆,也就是玉梓的母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染病去世了,这些年一直是陈老爷把姐弟二人抚养长大,半年前去春和戏班听小曲儿,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魏琪彤,于是便展开猛烈攻势,不出二月便将人轻易拿下。
当然,这也只是下人之间闲极无聊的传言,至于真假还有待考究。
魏琪彤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一二的模样,但或许是在戏班子混久了,活得像个人精,陈老爷也不是傻的,能在他身边站稳脚跟的,绝非善类。
余鹤望着她那一头卷曲的头发,扯起嘴角笑了笑,学着李云龙的样子道了句:
“好听。”
听到动静,魏琪彤停下吊嗓,回头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当谁呢,原来是咱们玉梓少爷的服侍。”
言语间极其不屑。
“嗨呀,您太客气了,您也不赖,服侍着玉梓少爷他老子,咱们彼此彼此。”余鹤戏谑道。
魏琪彤一听这句话,脸色登时绿了三分,擎着她那一对杏眼看了余鹤一会儿,便回过头,不再理会他,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吊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