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阮家这么看重阮樱樱,阮樱樱此回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她这个做姐姐的肯定是要为阮樱樱出这一口气的啊!
阮清绮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说的,端的是正气凛然:“夫人放心,樱樱乃是我的妹妹,我自会与她做主。”
说着,不顾徐氏面上的担忧懊恼,阮清绮直接道:“去请德妃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事背后还有些其他的用意,暂时先不说了,尽量下章说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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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戏收尾
徐氏有心阻拦, 偏又寻不出说辞,最后也只能看着绿荷领着人出门往长青宫去, 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只能抬眼去看阮清绮,眼里含着失望与怒火。
阮清绮只当没看见,依旧好整以暇的坐等着德妃等人过来。
事实上, 自上回萧景廷去了一趟长青宫, 只陪坐着用了一顿午膳就又来了坤元宫后,德妃自觉没脸,病了一场, 之后便以养病为借口, 再没有来过坤元宫请安。阮清绮心知德妃心里必是憋了口气,憋得越久就越是厉害, 倒也不揪着不放,反倒颇有些纵容。
如今,坤元宫派了人去请德妃过来,德妃也不以为然,甚至还想借此给阮清绮这个皇后一个难堪。
故而,德妃迟迟不起,以病情未愈的借口让坤元宫的人在殿外等了一刻钟,然后又叫头疼又要喝药, 好容易喝完了药起身更衣自是还要折腾一番........待得她终于坐着车轿,扶着宫女的手到了坤元宫时,殿里的人已是等了小半个时辰。
德妃入殿后便去了御寒的斗篷, 露出里面那件水绿色的衣裙,窈窕秀致,行动之间当真带了些弱柳扶风的柔弱姿态。
只见她款款上前来,对着阮清绮行了一礼,柔声道:“妾来迟,累娘娘久等,还请娘娘恕罪。”
阮清绮抬手在凤椅扶手上轻轻拍了拍,笑着道:“等得是有些久,这都快要半个时辰了。”
因着阮清绮没叫起,德妃只得维持着行礼的姿态,只身子微微一晃,仿佛是体弱难支,随时都要晕过去一般。
阮清绮不开口,一侧的徐氏到底不愿因此结怨,还是开口解围道:“近来天寒,听说德妃娘娘病了许久,今日姗姗来迟,想必也是病体难支。皇后娘娘素来德厚宽仁,想必是不会介意这些的,是吧?”
徐氏直接扣了一定“德厚宽仁”的大帽子下来,阮清绮也不气,反倒一笑,摆摆手:“也是,今儿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是不知要说到什么时候。这样吧,德妃你先坐下吧,我们坐下说。”
德妃这才起身,低低的道:“谢娘娘赐座。”
这才在徐氏与阮樱樱对面的位置坐下。
阮清绮看了眼下首的三人,开口问了德妃一句:“德妃可是知道我为何特意唤你过来?”
德妃微微垂首,语声轻轻:“妾不知。”
阮清绮甚有耐心,主动开口与德妃解释道:“是这样的,今儿坤元宫里出了些事,事关重大,二妹妹还因此受了一番惊吓。我做姐姐的实在不好不管,便特意令人查了查。这才发现,背后行事的宫人已是畏罪自尽了,根据她同屋宫女的指认,那宫女昨日里似是与长青宫的人有所往来.......”
说到这里,阮清绮顿了顿,端详着德妃的神色。
德妃依旧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姿态柔弱,神色茫然,看起来无辜得很。
阮清绮便笑了:“自然,我是相信德妃你的——毕竟德妃你未入宫前便是京中闻名已久的才女,幼受庭训,才德兼备,如何会暗中使人再坤元宫中作怪呢?所以,我这才派人请德妃你过来问一问,问清楚了,也省得旁人疑心德妃你。”
德妃闻言叹了口气:“娘娘明鉴,妾近来一直病着,缠绵病榻,一日里大半时候都是昏沉沉的,实是无暇顾及其他。若是底下宫人真做了什么,妾自也是不知的.......再者,那宫女虽开口指认了我长青宫下人,却也未必真就可信。”
说到这里,德妃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阮清绮,意有所指的道:“宫人的那些话听自然是要听的,可也不能全信啊,毕竟口说无凭。娘娘也是知道的:宫里的宫人也都忠心的很,一向都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有时候她们说的话,还真不一定就是实话。”
三言两语间,德妃已是将这事推得一干二净,甚至还暗指阮清绮这是故意贼喊捉贼,借着那宫人来构陷她。
阮清绮也不与她兜圈子,直接冷笑着道:“怎么,你是怀疑此事乃是我这个皇后自导自演,借此污蔑你?”
德妃垂下头:“妾不敢。”
阮清绮似讥似讽道:“你是不敢直说,倒还真敢想。”
德妃脸色微冷,没有说话。
阮清绮便又接着道:“你倒是说说,我一个深受圣宠的皇后真有这么闲,还要特意支使自己的宫人来污蔑你一个至今无宠的妃子?德妃,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阮清绮这话实在是有些刻薄了——宫中说话多是婉转含蓄的,还真没有阮清绮这么不给人脸的。
左一个“至今无宠的妃子”,右一个“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简直就像是两个巴掌,左右开弓打在德妃的脸上,令她一时间脸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真真是羞恼交加。
德妃一时间甚至忘了仪态,拍案而起:“娘娘慎言!”
阮清绮却不出声,只是端正的坐在上首,以轻蔑而又倨傲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德妃对上她的视线,只觉得胸中怒火烧得更加厉害,直往上窜,脑中也跟着轰隆了一声,仿佛是被怒火烧成了空白,只剩下本能,咬牙切齿的接口道:“妾这身份或许不值得娘娘特特设局,那阮二姑娘呢?京中谁不知道阮首辅最是疼爱yòu_nǚ,娘娘虽居嫡长却时受冷落。此回出事的正是阮二姑娘,还是在坤元宫中出的事......或许,就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泄愤,以解旧怨,再用宫人的‘证词’将此事推到妾的身上,一石二鸟呢?”
说到最后,德妃渐渐地冷静下来,转过身来,重又与阮清绮行了一礼,姿态郑重,神色端正,一字一句的道:“妾幼受庭训,也是知道礼义廉耻之人,实是做不出使人放蛇这般会害人性命之事,还请娘娘明鉴,还妾一个清白!”
此言一出,徐氏和阮樱樱心下竟也有些信了——她们本就觉得这事是阮清绮嫉妒阮樱樱,借此出气的。只是,阮清绮面上正气凛然,还一本正经的让人去查,之后又是宫人服药自尽,又是同屋之人指认长青宫........
阮樱樱的反应最是直接,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阮清绮,目中满是怀疑。
徐氏倒是想得深了一些,不免暗道:难道,阮清绮是想借此陷害德妃,借阮家的手拉下德妃?要知道,德妃身为吏部尚书之女,深得太后看重,可谓是阮清绮这后位的有力竞争人。别看阮清绮适才说得刻薄,可她心里肯定还是忌讳德妃的身份地位的.......
这般想着,徐氏的神色越发的复杂起来,此时此刻,她只觉得以往这个从不被她放在眼里的继女如今真是陌生得可怕,心机更是深沉,还不知道以往她在府里的愚蠢无知是不是故意装出来麻痹自己的?
然而,阮清绮听着德妃那一连串义正言辞的话却只是一笑,反问道:“我从未说过,幕后之人使人放蛇。你若真是清白,又是如何知道的?”
此言一出,殿中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德妃的身上。
德妃脸色微白,只觉得额上不觉渗出汗来,咬着唇辩解道:“是来路上,坤元宫的宫人.......”
“不可能。”阮清绮断然打断了德妃的话,“事发后,目睹偏殿之事的宫人都已被看管起来,自是没能往外泄露过半点消息,而派去请你的宫人更是不会多嘴——德妃你入殿时,我已特意问过你知不知道‘为何特意唤你过来’,你可是说了不知的。”
阮清绮一字一句,便如刀剑一般的锋利,已是不知不觉间将德妃逼到了墙角,令她再无退路。
德妃越听越是不知从何辩起,脸色渐渐泛白,忽而抬手抚胸,蹙起黛眉,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眼见着德妃晕厥,德妃身边的大宫女画屏连忙上前去扶,又一叠声的道:“快,快扶娘娘起来。娘娘这是旧疾复发了,还是要先回长青宫才好........”
一时间,殿中又有些慌乱起来——德妃身份毕竟不一般,真要出了事,那可不就不好了。
然而,阮清绮却是不慌不忙,反倒笑了笑:“不必急,太医还在这儿呢。若真是旧疾复发,叫太医先看看才好,何必这样急忙忙的回去?”
此言一出,画屏脸色也有些变了。
阮清绮却给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只得上来看脉。
过了一会儿,太医才犹豫着道:“德妃娘娘是一时惊怒,缓过来就好.......”
阮清绮笑了笑,语声里还带这些好奇意味:“这要怎么缓?要不,给她浇盏热茶?”
太医:“......”
正在装晕的德妃:“.......”
就在德妃不知如何是好时,不知是不是要“醒转”时,忽而听得殿外传来一声通禀——
“娘娘!慈宁宫来人了。”
阮清绮眉梢微挑,心里已是有了些计较,淡淡道:“叫人进来吧。”
进来的乃是陆太后身边伺候的程公公,他缓步上前行礼,然后才慢悠悠的道:“听说坤元宫里出了事,太后娘娘很是担心,特意令奴才过来问一声,不知事情如何了?”
阮清绮便看了眼绿荷。
绿荷出面将事情简略的说了。
程公公听罢,不由摇头,掐着尖细的嗓子道:“依奴才所见,德妃娘娘久病,难免有些疲乏,有时候说错了话也不一定。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何必非要这般斤斤计较,为着这点小事闹得阖宫上下不得安宁,若是惊扰了太后娘娘,岂不是大不孝?”
阮清绮深深的看着那程公公。
程公公却笑了笑,不为所动,反倒说:“既事情也都解决了,奴才也得回慈宁宫回禀太后娘娘。”说着,又看了眼还在装晕的德妃,“对了,太后娘娘还有事想要问一问德妃,你们扶着德妃,也一起走吧?”
德妃身边伺候的几个宫人正不知如何收场,忽闻此言,也是如蒙大赦,自然立时就应了下来。
不一时,便由程公公领头,画屏等人扶着“晕厥”的德妃出了坤元宫。
待得一行人都出了殿,殿中也静了许多。
阮清绮径自从椅子上起来,抬步走到阮樱樱身前,握着她的手叹道:“原是想为妹妹你出口气,没想到.....”
说着,阮清绮又摇了摇头,满是怜惜的看着阮樱樱,很是怜惜的模样。
阮樱樱今日在阮清绮处收了不少委屈,也觉察到了两人忽然倒转的巨大落差,对着阮清绮总有些不是滋味——哪怕适才阮清绮一番话下来,几乎已把德妃说得辩无可辩,明眼人都知道,多半是德妃使人放的蛇。既然这不是阮清绮做的事,阮清绮又是有心要为她做主,她原本是不该怀疑阮清绮,更不该生阮清绮气的,可.......
一时间,阮樱樱也说不出自己此时究竟是什么滋味,只能小声道:“没事的。”
阮清绮又侧头去看徐氏,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夫人也是瞧见了的,德妃乃是吏部尚书之女,又有太后撑腰,仗着自己的背景,在后宫里一直都是横冲直撞,从未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今儿,夫人与妹妹难得入宫,她竟也是说动手就动手,明知父亲视妹妹如掌珠,爱若性命,竟还敢对妹妹动手,甚至还想借此挑拨我们一家人的关系。”
说着,阮清绮长长的叹了口气,意有所指的看着徐氏:“不知道的,还以为吏部尚书比父亲这个首辅还要来的威风呢.......”
徐氏原就是内宅妇人,阮修竹也不许她过问前朝政事,此时听阮清绮一口一个吏部尚书,实是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道:“娘娘!娘娘万不可妄言国事!”
阮清绮只得又顿了顿,然后接着叹气:“算了,不说这个。我送夫人和妹妹出宫吧。”
听到这里,徐氏和阮樱樱不觉对视了一眼,倒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阮清绮一路把人送到了坤元宫的门口,先是叫阮樱樱上了轿,然后又握着徐氏的手,道:“对了,明儿我就叫陈嬷嬷收拾收拾,回府里伺候夫人。”
徐氏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可如今马上就要出宫,实在是懒得与阮清绮歪缠,再者,阮清绮今日实在是有些难缠,到底还是叫她觉得棘手了。徐氏素来欺软怕硬,一时犹豫,也就没有拒绝。
阮清绮笑了笑,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又垂首在徐氏耳边低语了一句。
徐氏闻言,脸色大变,下意识的去看阮清绮,然后又想要回头去看阮樱樱。只是,阮樱樱已是上了车轿,徐氏只见着那鸦青色的帘子,顿了顿,才咬牙道:“不可能,你父亲他......”
阮清绮握着徐氏的手将她送到车轿前,步履轻缓,神态从容:“父亲素来明达睿智,自然是瞒不过他的。可,若是他也心知肚明呢?”
徐氏脸色立时就全白了下来,毫无半点血色的嘴唇下意识的嗫喏了下,竟是说不出话来。
阮清绮反倒扶着徐氏的手,把人送到了车轿里。她手里抓着轿帘子没放,先时垂首与徐氏对视着,然后才淡淡道:“这话我也只与夫人你说,夫人自己想一想吧。”
徐氏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只一言不发的伸手将轿帘子从阮清绮手里一点点的扯回来,然后放下了帘子。
阮清绮轻笑了声,站在远处,目送着车轿往外去,然后抬步回了内殿。
徐氏与阮樱樱坐着车轿,一路上都不曾言语,一直等出了宫门,坐上了阮家的马车,方才觉得身上紧绷着的弦跟着松动了些,只是两人此时皆是五味交杂,竟是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
一直等到了半路上,阮樱樱才稍稍回过神来。想起宫里那些事,她心里又委屈又难受,还有些不平,含着眼泪,哽咽道:“娘,我以后再不要去宫里了。”
徐氏见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也觉心疼,连忙哄她道:“好好好,以后再不去了。”
阮樱樱被她这样一哄,更觉委屈,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徐氏便抽了帕子替她拭泪,温声道:“好孩子,娘知道你受委屈,回头娘与你爹爹说,叫他给你出气,再不叫人欺负你了。”
顿了顿,徐氏到底不愿就为着这点儿事就扯上德妃乃至于德妃背后的吏部尚书——她虽不知官场中事却也知道轻重,更是看重阮修竹如今的权位,实不愿为着内宅这点事就累及前朝,与人结怨。正所谓柿子捡软的捏,终究还是阮清绮这个“自家人”更容易拿捏些。
所以,徐氏思忖片刻,开口与阮樱樱说起话时也不多提德妃,只是叹气:“德妃如此,多半也是想要借此设计皇后娘娘。樱樱你此回实是不巧,竟是乱入其中,倒是替皇后娘娘受过了。”
徐氏这般说辞,倒还真合了阮樱樱的胃口,她一面掉眼泪,一面哽咽着道:“我原只是想去瞧一瞧大姐姐,倒是没想到大姐姐她冷着我不说,反倒叫我,叫我........”
她一时有些说不下去,想起偏殿里遇着蛇时的惊恐与惶然,雪白的小脸更白了,几无一丝血色。
徐氏忙又抚着她的后背,低低的安慰起来。
阮樱樱却是再忍不住,越哭越觉委屈,越委屈越是哭得厉害。
待马车到了阮家,阮樱樱已是哭得一抽一抽,险些要背过气去,还是徐氏扶着人下了马车。
阮修竹是知道今日阮樱樱要随徐氏一同入宫的,本就惦记着,听说阮樱樱是哭着回来的,他也坐不住了,当下便从书房出来,直往后院去。
待得阮修竹赶到时,徐氏已叫人端了热水来,亲自替阮樱樱净面。
阮樱樱听着声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是肿的如同核桃儿,泪汪汪的看着阮修竹,只软软的叫了一声:“爹爹!”
阮修竹瞧着她这模样,再听她这一声“爹爹”,一颗心又酸又软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语声不觉缓和下来,低声道:“怎么哭成这样了?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叫你受委屈了?”
阮樱樱被他这话触动愁肠,眼泪又跟着往下掉,顺着脸颊往下掉,下颔尖尖的,看上去更是楚楚。
阮修竹瞧她这样,眼里微软,到底没有再追问,只侧过头去看徐氏,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早上时还是高高兴兴的,怎的一回来就哭成这样子了?”
徐氏早便习惯了阮修竹的差别待遇,只是此时见着了,不免又想起临出宫时阮清绮与她说的那事,不由晃了晃神。
阮修竹见她没应,有些不耐,咳嗽了一声。
徐氏这才回过神来,忙将手上那块湿帕子递给边上的侍女,这才柔声道:“樱樱今儿实是受了大委屈,她在坤元宫更衣时,竟是在偏殿里撞着了三条蛇,吓得不行。太医都说了,这是受了大惊,还得喝上几日的安神汤才好。”
说着,徐氏又从怀里取了太医给开的安神汤方子。
事关阮樱樱,阮修竹确实是十分上心,伸手接了那张方子仔细看了看,才道:“先叫人去煮吧。她这样子,还是要先喝了汤药才好......”
徐氏轻声应下,这才又将那张方子递给身后的侍女,开口吩咐:“你亲自去盯着厨房,待得汤药煮好了就送来。”
侍女连忙应下。
阮修竹顺势挥手让左右伺候的人都退下了,这才又接着问道:“坤元宫里怎么会有蛇?”
徐氏看了眼阮樱樱。
阮樱樱只一径儿的低头哭着,委屈又可怜,无辜又茫然。
徐氏只得又把话说了一遍:“听太后娘娘说,陛下近来常在坤元宫中歇息,德妃等人心下难免不喜。也是不巧,德妃与皇后相争,樱樱正撞上这事,倒是受了牵连.......”
原本,这是德妃故意设计阮樱樱,想要借此挑拨阮清绮这个皇后与阮家的关系,以此动摇阮清绮的后位。然而,到了徐氏这里就是后妃相争,阮樱樱平白受罪,这罪过倒是德妃与阮清绮一人一半了。
阮修竹蹙着眉头又问了几句,以及德妃的处置等等。
徐氏自是一一的说了。
阮修竹听罢,重又垂首去看阮樱樱,询问道:“是这样吗?”
阮樱樱擦着眼泪,哽咽着点头。
阮修竹长叹了口气,伸手在阮樱樱的后背处轻轻的抚了抚:“樱樱勿忧,有爹爹在呢。此回必不叫你平白受了委屈。”
阮樱樱素来敬爱父亲,听他这般说,自然也就信了,只觉得胸口闷着的气也散了大半,终于渐渐止了眼泪。
阮修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瞧着阮樱樱满是泪痕的小脸,冷峻的脸容不觉也显出几分怜爱的笑意来,亲自从一边的水盆里拧了快温热的湿巾子,仔细的替阮樱樱擦泪,说她:“哭得像是小花猫似的。”
阮樱樱多少有些羞,脸上更红了,伸手去扯阮修竹的袖子:“爹爹!”
阮修竹不禁笑了,替她擦好脸后又细声哄了她一会儿。
阮樱樱忍不住又与阮修竹说了些自己在宫里的委屈:“.......我原是想着,许久没见大姐姐,想要与她好好说说话的。可她看起来和在家时不大一样,也不怎么理我,还........”
说着说着,阮樱樱险些又要哭了。
提起阮清绮这个长女,阮修竹的脸色也稍稍冷了些,只是道:“你大姐姐一向任性,你素来懂事,就别与她计较了。”
阮樱樱眼巴巴的看着阮修竹。
阮修竹想了想,又道:“你放心吧,爹爹会想法说一说她,给她个教训,不会叫你白受委屈的。”
阮樱樱这才觉着心下舒服了,更有一种隐秘的欢喜与得意:果然,无论是娘还是爹爹,他们都是向着自己而不是大姐姐的——这才是阮樱樱熟悉的待遇。
fù_nǚ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徐氏在边上偶尔也搭上几句,气氛渐渐缓和了下去。
待得厨房将煎好的安神汤端上来,阮修竹难得耐下性子,亲自哄着阮樱樱喝药。
这汤药原就有安神助眠的功效,阮樱樱今日又哭了许久,实是有些疲乏了,这会儿到底撑不住,很快便有些困了。
阮修竹这才与徐氏道:“你先扶樱樱去房里睡吧。”
徐氏温声应了,小心的扶着阮樱樱回了她的房间,把人送上她,替她盖好被子,哄着人睡。好容易等到阮樱樱睡了,徐氏这才扶着额角起身,终于也觉出几分困倦,但她还记着阮修竹,回头问了一声:“老爷可还在?”
侍女回禀道:“夫人与姑娘出门后,老爷便回了书房。”
徐氏不觉蹙眉,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哪怕早已习惯了,可她还是忍不住泛起些微的酸来:阮修竹会温声细语的哄着阮樱樱,会耐下性子,亲手给阮樱樱喂药......可,他就是没想到稍微关心下她,哪怕只是问一句也没有。
好在,这些年过去,这样的事情徐氏已经见过太多,经过太多。故而,哪怕心下泛酸,她还是很快便能稳住心神,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让人准备午膳,然后便去自己屋里歇一会儿了。
待得午膳时,阮行止也回来了。
一家人一起用过了午膳,阮修竹便将长子唤到了书房里,与他说了今日宫中发生的那些事。当然,他也不全都是听徐氏与阮樱樱的讲述,还将宫中内线传递来的消息也都一并说了。
阮行止听着听着,神色也跟着冷峻了下来,开口先道:“没想到德妃竟是如此大胆,明知父亲疼爱樱樱,竟还想要从中下手,以此挑拨家里与皇后的关系。”
阮修竹坐在书桌后,闻言微微颔首,抬目看着阮行止,淡淡道:“还有呢?”
阮行止沉默片刻,才道:“虽说此时乃是德妃幕后设计,可若是没有皇后在暗中纵容甚至引导,只怕此事也不会如此顺利。”
“若说德妃是想要借此挑拨皇后与我们的关系,令皇后失去阮家助力,以此动摇后位。那么,你觉得皇后纵容德妃,折腾出这么一出大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阮修竹抬目注视着阮行止,不紧不慢的问道。
与此同时,坤元宫里,方才用过午膳的帝后二人在殿中对坐着,萧景廷手里端着盏安神茶,并不喝,只好整以暇的看着阮清绮,缓缓的问了一句:“你纵容德妃,折腾出这么一出大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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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味儿
阮清绮现在不喝安神茶了, 手边摆着个水晶果盘,里面上盛着各样瓜果, 带着淡淡的果香。
而阮清绮的手上正好抓了个苹果,一口咬下,“咔嚓”一声,淡色的果汁跟着溢出。
萧景廷看着, 不由蹙了蹙眉头, 但还是耐下性子等着她的回答。
阮清绮咽下了口中的苹果,忍下了再咬一口的冲动,慢悠悠的道:“其一, 正好借此整顿下坤元宫, 把那些有外心的人都清出去,这样以后睡觉才能安稳些;其二, 自然是借此让我父亲与吏部尚书之间生出嫌隙——虽说他们都是城府深沉之人,不至于为着这点小事闹翻,可若是因此心下有了嫌隙,总是更加容易入手的;其三,我也是想要借此告诉我父亲他们:我人都已经被他们送进宫了,他们就别总想着废物利用,就算真想了我也不一定会配合;其四呢........”
说到这里,阮清绮又咬了一口苹果, 口中满是清甜的果汁,红唇也被饱满的汁水染得微微泛红,亮晶晶的。
萧景廷终于有些失了耐心, 眉梢微抬,淡淡道:“才用过午膳就吃这些,你就不怕功亏一篑?”这些日子下来,他也多少能猜到,阮清绮吃得少动得多就是为了减肥,故而才这般说。
阮清绮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反倒是从椅子上起来,凑去他跟前转了一圈,裙裾跟着她的动作铺展开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卉。阮清绮喜孜孜的道:“你别说,我觉得我最近真的瘦了许多,说不定等到一月里,就能减到一百五........”
虽然一百五十斤也是个令人不敢直视的重量,可阮清绮也知道减肥这事急不来,得要一步步的慢慢来,所以才定了两个月减五十斤,一月里减到一百五十斤的目标。毕竟,两百斤的体重实在是有些大,她又已经断了安神茶,刚开始减肥肯定还是能多减一些的,一个月二十五斤瞧着多应该也算是可行.....的吧?
萧景廷却懒得听她不切实际的豪言壮语,只是看她一眼,提醒道:“你的其四呢?”
阮清绮讪讪的又坐了回去,重又咬了一大口的苹果,果汁清甜,果肉脆嫩,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故而,阮清绮方才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其四呢,自然是为了陛下您。”
萧景廷并不接话,只定定的看着她,瞳仁墨黑,眼神深深。
阮清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坐好了,认真道:“陛下总不肯信我,我如今也算是断了后路,只能依靠陛下您了。如此,您总算是能够信我了吗?”
萧景廷抬了抬眉梢:“这也算是为了朕?”
阮清绮:“......”真的是好欠抽,好想要抽他一顿!
话虽如此,萧景廷就坐在她跟前,阮清绮还真不好去抽他,只得道:“另外,我这也是给您一个拉拢吏部尚书的机会嘛——德妃这回可算是吃了个大亏,您这会儿过去哄一哄人,肯定能把人给哄好了,等您把德妃哄好了,到时候再叫德妃回头去坑她爹,哦不,是劝她爹。”
萧景廷听着她的话,唇角微扬,倒是露出个笑容来,似是赞许的道:“朕还真没想到,皇后能想得这般长远。一石二鸟算什么,皇后这都一石四鸟了,真可谓是算无遗策。”
他本就生得极是漂亮,是一种毫无瑕疵的漂亮,一眼望去便叫人移不开目光。此时,他笑起来,长眉似是飞入鬓中,桃花眼的眼尾微挑着,整张脸的线条都柔和了下来,那张看上去过分苍白的脸容似乎也因着这一个笑而变得鲜活明亮了起来。
就仿佛是画上的人忽然活了过来,那种鲜艳秾丽的美一下子也变得生动起来,像是直直的撞进的人里,容不得半点忽视。
阮清绮一边欣赏着这难得的美人一笑,一边吃着苹果,心下也有些欢喜与得意:萧景廷都笑成这样了,肯定是很满意了吧?说不定还要赏一赏她吧?毕竟,萧景廷现在也才刚登基,手里也没多少人,自己这么个一心一意为着他的帮手可是很难得的!为人君上者肯定是要赏罚分明!
然而,阮清绮正想着事,心里美滋滋的,一直坐着的萧景廷却忽而从位子上起身,扶着扶手站了起来。
阮清绮一怔,下意识的抬眼去看他。
萧景廷仍旧穿着玄黑常服,笔挺的站在哪里,肩背挺直着,只是仍旧十分瘦削,看上去有些像是裹了一层黑布的瘦竹竿。他站了片刻,忽然抬步朝阮清绮走来,一步步,步履极是沉稳轻缓。
阮清绮不知怎的,看着他这么走过来,心下也有些紧张起来,试探着道:“又,又怎么了?”
萧景廷走到她身前,垂眼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她手里那咬了大半的苹果,忽而问道:“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