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惠妃看向珍秀,把她给急的,“娘娘,她瞎说的,奴婢从没有私用过。”
十四爷便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你没用过,那就是把多余的拿去卖了,再错拿了惠额娘忌讳的那个给她用。”
康熙便不想再听下去,“行了,自己的奴才,带回去自己处置。 ”
没过多久,就听半夏她们说,珍秀让惠妃给丢去了浣衣局,把她们给高兴的,只差没买两挂炮仗点上庆祝。
宁汐也没觉得珍秀有多可怜,毕竟后来给她的十份妆品里,已经明显提示她有惠妃不能用的,而她当时并没当一回事,把所有都混作一团,这才误拿了惠妃不能用的给她用。
不过宁汐也没有真要把惠妃怎么样,只要停用妆品,她自己就会慢慢好回起来。
唯一没想到的是,从来没有过交集的透明人良嫔,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宁汐。
☆、第七十章
妆品房所在的院子是在造办处最南边的位置, 是个独立的院子,以前做班房用的, 面积比别的匠院要大上许多, 单门面便就由八个槅扇组成, 糊纸的雕花格子, 看着同那些正宫一样高大上。
良嫔也是头一次来造办处,像个领导出来视察工作, 对妆品作坊的任何东西都感兴趣,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闻闻那个。
宁汐摸不准良嫔的来意, 毕竟她在这宫里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人们只有看到八爷的时候才会想起他额娘是宫里少有的大美人。
没想到, 她竟对妆品也感兴趣。
半夏在边上奉了半天的茶, 良嫔也没有要喝的意思,反而好奇的问宁汐,“你这手艺都是从哪学来的, 看你年纪不大, 本事却是不小的。”
这话,宁汐的确是头一次被问。不过她以前就想过被问及的应对之策, 这便从容道:“奴婢的娘亲还在世的时候便爱捣鼓一些自用的妆品, 奴婢做的这些是从她的一些零碎手记里学来的,起先也没想过要成就什么气候,就是钻研着玩儿的,能这么受欢迎, 也是很意外的。”反正原主的娘不在了,这些事情也无从查起,所以宁汐也是说的十分坦然。
“那手记能让我看看吗?”良嫔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半夏半霜对视了一眼,觉得良嫔这个举动未免也太失礼了,就连她们也从来没看过宁汐的妆品方子,而且也从没想过要一窥究竟。毕竟宁汐是有阿哥罩着,后面还有皇上的支持,要不换了别人,估计白送都没人用。
良嫔倒好,上来就要看人家的秘方,这个居心很难不让人怀疑。
宁汐也不藏私,大方地把一个小本子从随身携带的手袋里掏了来,“娘亲的手记已经破败,这是奴婢摘抄的,娘娘请过目。”
良嫔接过去一页页翻看,字迹并不工整,而且许多地方涂涂改改,看起来一点头绪也没有。
宁汐笑道:“奴婢的手记,也只有我自己能看懂,娘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良嫔便把手记还给了宁汐,眉目含笑道:“哪里真能窥探你的方子,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宁汐大抵是知道这个宫里有名头的主子们都是在用的谁家妆品,但是自从她的妆品被皇上赐给小秦氏后,几乎都跟风开始用汐字牌的妆品,就连口是心非的惠妃也不例外。
然而,唯一例外的就是良嫔,她一直都在用露华居的妆品,即使到现在也在用。
“娘娘若是好奇,不妨带几样回去试试,若是不适用,丢了也无妨。”宁汐并没有要诋毁同行的意思,就是感觉良嫔此番行事有点怪。
良嫔倒也不客气地笑纳了。
不过是从妆品房出去的时候,在廊子上撞见了相约上门来的涂善余同陈黔。
涂善余碰了碰看着良嫔都失神的陈黔,双双朝着她抱拳行礼。
良嫔也不过是瞥了一眼,抚了抚鬓角,从他们边上过去了。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是直播间里的小伙伴却都侦探附体了一样,把每一帧单独截出来研究探讨,就发现问题了。
最明显的就是拿涂善余和陈黔做对比。
正常情况,下臣看到领导的小老婆,最起码要避讳一下。这点,涂善余就做的很好,但是陈黔就像是中.毒了一样,看着良嫔,失神了几秒,要不是涂善余在边上碰他一下,估计都反应不过来。
“有奸.情,这俩人一定有奸.情。”
“我要是没记错,陈黔应该是个太监吧,这怎么搞得起奸.情?!”
“还有还有,我总觉得这位良嫔看着有点点眼熟呢。”
“我有个大胆猜测,陈黔跟涂善余还有主播粑粑是好朋友,那会不会他本来就不是太监呢?”
“哇塞楼上,帝国情报部门为什么没有招你。”
“别秀了,在说正事。”
于是这个正事说起来,就远了。
宁汐一边看着弹幕,一边招呼涂善余二人,不过明显可以感觉出,陈黔有点心不在焉,说是同涂善余一起来参观妆品房,魂早不知飞哪去了,走在平地上,好几次差点就磕倒。
事后,宁汐还向十四爷旁敲侧击了一番有关陈黔的事情。
十四爷也不太清楚,“他进永和宫的时候,爷还小,有些事情也不太清楚,早年倒是听老嬷嬷提起过,陈黔他以前是个三等带刀侍卫,后来不知怎的,就废了,额娘看他可怜,便给了个茶官的差事让他干。”
这些事情跟小伙伴们的分析结合在一起,良嫔她就真的很有问题呢。
不过十四爷不是带宁汐出宫聊这些八卦的,菊儿胡同上的一座在修府邸才是他们今日要去的地方,也是十四爷出宫后的居所。
宁汐心里想着事儿,便也没太认真听十四爷介绍,只是嗯嗯哦哦地应承着。
“花匠准备在这儿种些常青的草木,你看是种甚么好。”十四爷回头,见扛着木料的工人经过,忙把杵在道上的宁汐给拉过来,“爷同你说话,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着拍了拍宁汐的肩,上面沾了些灰。
宁汐恍然回神,“哦,我是在想妆品的事情。”
十四爷无奈道:“你现在还去操心那些做甚么,宫里宫外都有那么多人在操持,难得出来一趟,看看爷这府邸怎么样。”
“可以呢阿哥。”宁汐收回心神,认真在院里绕里一圈,虽然规格上同四爷的府邸差不离,但这里明显没那么多的规矩讲究,四下里空空落落的,也许是还没修好的缘故。
见宁汐满意,十四爷便高兴,又拉着她上后头各院去转了一圈,这这那那地征求着宁汐的意见。
宁汐便明白十四爷的用意,别开他的手,“阿哥,咱们能别再这样了嘛,礼部那儿都在挑日子了,只等您乔迁之后便就大婚,您这样,让十四福晋以后该怎么看我啊。”
十四爷一把握住了宁汐肩,“既然你都明白,为什么就不敢陪爷一起面对呢,只要咱们坚持,皇上他会同意的。”
“坚持什么啊坚持,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您难道就不明白吗?”以前说的那些道理算是白说了。宁汐稍挣了下,也不吵不闹,“你先放手阿哥。”
十四爷一脸愁苦地松开手,“你想爷怎么做都可以,哪怕不纳小妾爷也可以做到。”他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宁汐抚额,问题他就不是你纳不纳小妾,而是我对你压根儿就没兴趣。
“你就是心悦我四哥。”十四爷苦笑着,红了眼,“他有什么好的,漫说是福晋侧福晋,格格都有好几个了,你不是最烦这样的男人吗?”
“可我也没说要入四爷府啊,您搁着激动什么劲儿呢。”真是让人无语透了,还是未来的大将军王呢,为了儿女私情,懦弱成这样,“您要是再这样,咱们也没必要再合作了,九阿哥我看就是个很好的合作人选。”丢下这句话,宁汐就先走了。
才走到外街上,倒是意外碰着了涂善余。许是今日他休沐,穿着青衫大褂,千层底布鞋,连双袜子也没套,随性的一点不像当官的。
只见他一手滴溜着酱油壶,一手端着烟袋锅子,嘴里不时吐着烟圈,享受的小眼睛直眯。
宁汐正要找他呢,在这儿碰了,自然不会放过。
“家里还等着酱油下锅呢。”涂善余不依,“有什么事,等改天上奉宸院,或是我上造办处也是一样的。”
宁汐却揪住他不放,“不一样,有些事在宫里不便宜说。”一径儿就把人给拉进了不远处的酒馆里。
涂善余搁下酱油壶和烟袋锅子,熟络地点了几个招牌菜,再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灌了两口下肚,很是舒爽地啊了声,好像喝了什么佳酿似的。“你这丫头可比你爹的心眼多多了,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宁汐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道:“陈师傅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涂善余笑着点了点宁汐,“知道那么多干嘛呢,做好你的妆品就行了,好奇害死猫呢。”眼见着菜上桌了,紧着从筷筒里挑出一双筷子,随意往衣袖上刮拉两下,就朝着热气腾腾的菜品下手了。
宁汐道:“我就是奇怪,他看到良嫔为何就失了态,莫不是他们之间有甚么前情。”
涂善余瞅着宁汐摇头,“那你该去问陈黔才对,他知道的指定比我多。”
宁汐知道这人滑的跟泥鳅似的,想要让他开口,必须拿出真金白银来才行,“要不,我出一百两买您这个故事。”
涂善余只是笑着吃喝,一点也看不上眼。
宁汐说两百两的时候,他还是无动于衷,等加到了五百两,涂善余才停下吃菜的动作,“不是我不愿意透露,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你说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要怎么向你爹……”
“一千两,不说拉倒。”
“成交。”
这转变态度,让宁汐耻笑,她倒是很想知道,“侄女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要怎么向我爹交代呢。”
涂善余嘿嘿一笑,“我把我闺女赔给你爹当女儿不就成了,反正都是叫爹,叫谁都一样,何况你家也没个男丁,以后还能继承家业,挺好一买卖。”
宁汐默默给了涂善余一个大拇指,怪道能赚银子,这么无耻,真是无人能及。
等酒菜上齐了,故事也就开篇了。
但说卫氏早年也是在浣衣局里吃尽苦头的,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赶巧的是,有回陈黔宿卫,发现有人投了明渠,便好心救起,继而埋下了祸患。
那卫氏死了一次,想开了,就把陈黔当作依靠。
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的情义就变了味儿,卫氏趁机向陈黔表示,自己想离开浣衣局。陈黔也觉得卫氏不该再在那里受苦。
于是,在颁金节那天,卫氏混进了明渠,还不小心跌进了水里。
那么多人在,卫氏指定是不会被淹死,救起来的时候,那副出水芙蓉样,招惹了皇上的眼。
当时太后也出声训斥了,只当作是狐媚子现眼来的,拖下去打板子的话都到嘴边了,却意外让皇上给止了。
皇上把人带回了乾清宫,当夜就给宠幸了。
这事惊了不少人,尤其是御史,纷纷上疏痛骂卫氏惑主,是不详之人,应该杀一儆百,否则必然会有人效法此举。
可卫氏争气,她怀了龙种,还一举得男。
大家都不理解,英明的皇上怎么会在女色上栽跟头,甚至爱屋及乌到了把年纪轻浅的八阿哥给封了贝勒。
但是陈黔出事,却是为了救德妃的。
那时恰逢皇上御驾亲征噶尔丹,一小股打着朱三太子旗号的叛党杀进了宫里,虽然最终被绞杀殆尽,但是宫里也死了不少人,德妃那时将将生了十四阿哥,身子虚弱,要不是陈黔以身相救,只怕是要没命的。
涂善余喝尽杯中酒,“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废了命根子,也等同于去了半条命。
宁汐也跟着抿了口酒,所以德妃才会让陈黔在茶房当值,主要还是想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那您知道露华居的老板是谁吗?”捋清那些关系后,宁汐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
涂善余摇头,“那家铺子可是京里的老字号了,少说也有二十来年了。怎的,你想去打压,然后一家独大。”
“那倒没有。”宁汐其实是猜测露华居的老板是良嫔,毕竟小伙伴们说过,看着良嫔觉得很眼熟。
涂善余也不多问什么,“要是你想打听露华居的老板是谁,我可以去查查。”
宁汐笑道:“那就有劳涂叔了。”
“别叫叔了,你叫声叔,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银子了。”手上动是麻利地把银票揣进了怀里,然后滴溜起酱油壶和烟袋锅子,撤了。
宁汐还在那儿叫道:“叔,今日之事万不可张扬出去。”
那头涂善余趔趄了一下,踩着自己的脚后跟了,回头嚷了声,“知道了知道了,紧着回去吧。”
宁汐放下两粒碎银子,就出了酒馆。
外面飞霞满天,一群渡鸭哇哇地叫唤着从头顶飞过,往宫禁地方向飞去。
进入夏季后,气温一天比一天高,刚出宫那会儿正值晌午,地面上冒着的热气儿恨不得将人烤熟。
这会儿虽说日头西下,却也是余热未减。
宁汐怕冷也怕热,冷天还好,可以穿保暖内衣,夏天真是没法了。这会儿虽说不晒,但宁汐还是挑着道旁树荫下走,凉快。
还没出菊儿胡同,倒是看见道路那头立着个熟悉的身影,在树荫的遮挡下,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可以确定,他看到宁汐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了各位,这段时间工作忙,全靠存稿箱维持,女主75章恢复容貌走起……久等了,不好意思哈!
☆、第七一章
自打南巡回京后, 大家就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认真算一下, 宁汐同四爷快有两个月没见了。
那人站在那儿不动, 宁汐便主动朝他走去。走到近前的时候, 老实福身见了个礼, “多日不见,爷可安好。”嘴角倒是噙上了笑。
四爷只上下打量了眼宁汐, 天气热起来,穿的单薄了,整个人轻快了许多, 刚刚那小步奔过来的样子,四爷差点就没忍住展开双臂。
“你一个人在街上瞎晃甚么。”
就是因为菊儿巷挨着四爷的府邸, 方才苏培盛说十四阿哥在街上没头苍蝇一样的叫着宁汐, 就知道这两人又一块出宫了,而且还走散了。四爷这才借口消食,走出了府门, 在巷口遇到了涂善余。
宁汐听着四爷嗓子有点哑, “您不舒服吗?”凑近些才看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
四爷便握拳咳了两声, “受了点暑气, 不碍事。”
“您不舒服还跑到外面来做什么。”宁汐上手摸了摸四爷的额头,就听到他的闷笑声,“傻瓜,爷是中了暑气, 不是发热。”不过感受着她掌心的清凉,四爷还是很受用的,又抓着宁汐的手往脸上贴了贴。
宁汐有听说两位老亲王身子都不太好的事情,十四爷最近也时常上王府去看望,想必四爷也不例外。这大热的天,来来回回在路上奔波,不中暑才怪。
而且,这人平时看着一副端着的样子,内心里其实很期望被亲近的人关心,看他之前跟弘晖相处就可见一斑,就是那孩子看起来很怕他,半点逾越规矩的事情都不敢对亲老子做。
宁汐便关切道:“太医瞧过了吗?吃药了吗?”
“已经喝了两次解暑药,好的差不离了。”四爷早就不端着了,宁汐问什么说什么。
两个人就那样在街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要不是苏培盛跑过来说弘晖阿哥带人找了出来,四爷估计还能拉着宁汐说上许久的话。
他也是怕宁汐不开心,离别前捏了捏她的手心,“过几日,爷再进宫去看你。”
宁汐倒是没所谓,朝四爷挥挥手,离了菊儿巷,一径儿往西华门去了。
不过才几天,恭亲王就殁了。
半个京城都能听到哭丧声,连皇上也亲自临丧摘缨,哭至柩前散酒,越日,再越日,直至举殡,仍奉太后临王第恸哭。
也是过于忧伤,康熙将常祭加祭之事托付于郑亲王,命他悉心料理监造坟茔,建碑事。
这也是第一次,康熙避居景仁宫,不理朝事,足足三日方才移驾回乾清宫。
可是在乾清宫没待几日,又说要去畅春园静养,带上太后,出城去了。
就是苦了文武百官同皇子阿哥们,请个安都得出趟城,更别提一些大事小情需要皇上来决议来的,再晚也得出城请示。
于是京城内外就出现了这样一道风景,每日都有络绎不绝的车马往返于京城内外,城门吏一天到晚啥事不用干,尽吃尘土去了。
这日,康熙在竹楼里见了一众臣下,大发感慨,道:“养身之道,不是一味给自己的身子强加补品,年少的时候要把根基打好,每日勤加锻炼必不可少,日常起居也要有定数,哪怕觉得自己还年富力强,也不可有丝毫的松懈。”
这话,康熙其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想想常宁也才五十岁不到,平时看着多健壮的一个人,一场小病却夺了命。
哪怕康熙给几个太医治了罪,追根究底还是常宁他自己平时不善保养,每每有个小病小痛就要大补,等真正需要用补品的时候,身子已经完全接受不了了。
众大臣们围在下边连连称是。
也是为了加强同蒙古各部的联系,也为了阻隔痘症向塞外蔓延,康熙做了个决定,在热河建行宫,往后都在那儿接见各部亲王。
这事并不需要大臣们来表决,康熙只是把他的决定告诉了臣子们,顺便再让张廷玉把各项事宜交付给奉宸院去掌理。
众人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康熙又说,“下月出塞罢,咱们的八旗子弟老是趴窝可不是什么好事,都拉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主要还是得把裕亲王带出去活络活络才行,整天搁床上躺着,病能好才怪。常宁就是因为这样才殁了,这个老哥哥可不能再步后尘。
众人看着外面的天气,心里叫着苦,面上却都默契地说一句皇上英明。
“啥?!”刚从南方治河回来的直郡王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让茶水给噎死,这离下个月也没几天了,合着他这一年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就是了。
三爷便打着扇,在一旁说:“老亲王突然殁了,对皇阿玛打击挺大,他这也是想找点事做,转移转移注意力,大哥你就多体谅体谅。”
话说到这个份上,直郡王要是再骂天怨地也没意思,这才慢慢坐回到圈椅内,看起来心情还沉重的,“听说皇阿玛两天没吃下东西。”
“岂止如此,在老亲王举殡的时候,皇阿玛差点没厥过去。”三爷亦是动容非常,看看人家这兄弟做的,再看看他们这些兄弟,一个个不盼着彼此好,都恨不得咬上彼此一口才舒服。
听三爷这么一通说,直郡王便也有些讪讪的,皇上此举其实也是在打他们这些儿子的脸,人家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他们呢,兄弟捅刀不在话下。
“老八最近怎样了。”之前坑他一事,直郡王可以不计较。
三爷不过说了句,“天热,都搁家里窝着呢,没蹦跶。”
说起八爷,三爷对他也没有太深厚的兄弟情义。倒是同直郡王一起长大,不想他一天到晚跟弟弟置气,反而失了做大哥的气度,所以有时候也是会劝上一两句。
直郡王也不过是说了句只要他不来惹我,我才懒得理他。
说完这茬,顺道说起了在南方听到的事情,“我怎么听说老十四跟那个奴才把生意都做到江南去了,就那破胭脂水粉,还真能发财不成。”
三爷把折扇往手里一拍,“连老九都按捺不住要往上扑,大哥你说能不能发财。”
直郡王咝了声,“老九他可是无利不起早的。”
“谁说不是呢。”
直郡王琢磨着,“要不让福晋们进宫去探探那奴才的口风,咱们也找十四聊聊。”
三爷眉一挑,“大哥也想从中牟利。”
直郡王冷笑了声,“不说牟不牟利,总不能让老八他们得着好。”
“那行。”三爷离了座,站那儿舒展筋骨,他可好久没动弹了,是时候陪弟弟们玩玩儿了。
三福晋同大福晋得了自家爷们的话,一早就进宫去了,俩人在家虽然都不太给自家爷们脸子,他们交代的事情倒是不会去推脱。
而且她们本身也都对那个叫宁汐的奴才感到好奇,都想看看她到底有些什么本事,既笼络住了阿哥,又能让皇上这般信任。
府里的格格侧福晋那些女人早弃了露华居的妆品,巴巴地投入了小仙女妆品屋的怀抱。
而她们这些正妻呢,因为身份的原故,虽也都想试用小仙女的妆品,可就是放不下脸子,生怕人家说她们转过头来还向小妾学习。
所以就一直这么僵着,一边心痒,一边还要说着风凉话:不就是妆品嘛,谁还没用过好的,一群只知跟风的土鳖。
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个台阶,她们自然乐得下。不过是在出门的时候嘴硬地骂上两句,脚下却是一点也没有不情愿的。
只是这大热天出门,很是煎熬,从宫门到造办处也没多长的路,妯娌俩却都走出了半身的汗,彼此还怕对方笑话,嘴里都骂了句臭男人,尽拿她们差使。
进到妆品房的时候,宁汐正在授妆面课。一个屋子里头,乌泱泱挤了三十四号人,就连八公主九公主的贴身宫女,同小秦氏的贴身宫女也在其中。
大福晋同三福晋也不进去打断,只在槅扇外打着扇,一边看着。
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以前上的妆面那都不叫上妆,女人原来可以把自己美成这样。
最后还听宁汐在那儿说道:“女人要懂得善待自己,对自己好点,养儿未必能防老,永葆青春才是真防老。”
上完课,宁汐才听半夏说,刚刚大福晋同三福晋在外面围观她了。
虽然没打上照面,但事后,两位福晋都派了人来,说是也要来这儿学习妆面,学费每人出了五百两。
这买卖好做,宁汐趁势让涂善余去外面放风声去,好让更多的亲贵内眷都派人来学习妆面,哪怕送不进造办处,在宫外的红翔技术学院学习更好。
而直郡王同三爷那边呢,也抽了个空当把十四爷给叫了出来。
就是这人看起来心情不奉的样子,只顾蒙头喝酒,他们才说了妆品两个字,十四爷就把酒盅给摔了,“谁跟我谈妆品,我就跟谁急。”
直郡王同三爷相视一愣,这怎么还发起火了?
三爷心思细腻,很快就明白过来了,“有甚么不顺心的事情,不妨同哥哥们说说,兴许还能帮你排解排解。”说着,又重新倒了一碗酒给十四爷。
十四爷看了看直郡王同三爷,先干了一口,“不瞒两位哥哥,胤禵近来看上了个姑娘,可她看不上我。”最后几个字说的十分沮丧。
直郡王笑着拍了拍十四爷的肩,“我当甚么了不起的事,就这也值得烦恼成这样。”
三爷忙补充,“谁这般不知好歹,你可是堂堂皇阿哥,她有甚么理由看不上。”
说是这么说,其实对十四爷说的这个女人是谁,早就心知肚明,不过是配合着他演戏罢了。
十四爷的确是为这事懊恼了许久,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放不下宁汐了,起先明明只是出于争强好胜,谁知争着争着,反倒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而在男女这事上,直郡王这人都是比较简单粗暴的,这便给十四爷提议,“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有时该来硬的还是要来硬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饭,保准她会对你服帖。”
十四爷拍着脑门想,当初十三爷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十四爷将信将疑的,直郡王又道:“男女之事还不是那么回事,你听哥哥的准没错,这女人只有成了你的人之后,她才会觉得你甚么都是好的。”
三爷趁势又把妆品一事拿出来夹杂在男女之事上说了,最后十四爷也不知自己答应了什么,反正是被人抬着回去的。
小扬子找上宁汐的时候,她正在吃着秀芽送来的肉粽,虽说端午已经过了多时,但是今年的粽子,宁汐一直没时间吃。这不,茶房那三个小姐妹就特地抽空给她包了煮好送来。
“姑娘快去看看我家爷吧。”小扬子满头是汗地杵在那儿,说话的声音都快哭了。
宁汐把吃完的粽叶一卷,顺便舔走了粘在手指上的糯米粒,才说:“你家阿哥又怎么了,我这儿忙着呢,可没空陪他玩儿。”
小扬子说:“阿哥一个人搁屋里哭呢。”
“啥玩意儿!”宁汐正从水缸里舀水出来洗手,听小扬子这么说,差点没笑场,“你家阿哥在哭,谁欺负他了。”
小扬子却把宁汐手里的瓢子一夺,“唉呀,你就别问这些了好吗。快点帮我去哄哄阿哥吧,这事要是让娘娘知道了,不定又要说我没照顾好阿哥,打我板子都不一定呢。”拉上宁汐就往外去。
等进了十四爷的居所,宁汐倒是没听到他哭,不过看他面红耳赤的,再加上一身的酒气,便明白了,这人又撒酒疯了。
“阿哥这是上哪喝酒来的。”看这样子,少说也喝了一斤不止,宁汐便念了句小扬子,“喝成这样也不劝着,娘娘要是打你都不冤。”
小扬子拧了把帕子过来给宁汐,“阿哥他伤心,我哪敢劝,先被他揍一顿还差不多。”
宁汐便瞪了眼小扬子一眼,哪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要不我把这事再报到皇上那儿去,让他来替阿哥做主,你觉得如何。”
小扬子忙摆手,“你可饶了我吧。”说着看了眼趴在那碎碎念个不停的十四爷,“要不你先陪我家爷说说话,我去煮碗醒酒汤来。”说完便去了。
宁汐也不管他,不过是看左右窗户紧闭,闷得紧,便要去把打开。
“不要走汐汐。”手就让十四爷给攥住了。
“没走,”宁汐哄了声,“阿哥乖,奴婢去开窗,屋里太闷了。”
十四爷却不依,一把就将宁汐给拽倒在了自己身上,翻个个儿,就把人欺在了身下,“大哥说,只要让你成了我的人,你就会知道我的好了。”充满血丝的眼眸,直盯着宁汐的粉唇不放。
宁汐并没有挣扎,同样定定看着十四爷,悠悠道:“胤禵,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天需要你的做选择,你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吗?你的身份,权势,以及未来可及的一切一切。如果你愿意,我也愿意成为你的人。”
☆、第七二章
这个问题, 十四爷并没有回答出来。
其实宁汐早就知道十四爷是装的,有过之前一次经历, 她哪里还会再上第二次当。
之所以问这些话, 算是试探十四爷, 也算是试探自己。不过就十四爷的态度来说, 她也不需要再试探自己什么。
而且同样的话,宁汐相信不管是问哪个阿哥, 他们都会回答不出来,不过是为了骗炮而已,当她无知少女。
把人从身上翻开, 宁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阿哥既然吃醉了酒, 那就好生歇息了吧。”
十四爷宛如一条咸鱼一样趴在那儿, 恍惚喃了句那你别上我四哥府里可好,口气萎靡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宁汐回头看去, 想说什么, 十四爷闭着眼,不知是梦是醒, 她也没再接茬, 出门前还把窗棂给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