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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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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56

方离和他更熟些,红着脸怯生生地说:“没、没有……就是来看一眼……”

阮轻暮忽然冒出来一句:“我们就是想来看看龚医生喜欢的人。”

龚思年啼笑皆非,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头:“就是个王八蛋,有什么好看的?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给我……”

正说着,台上最后一束追光灯就亮了,一个又酷又帅的王八蛋高高举起手中的电吉他,往下一挥,手指迅疾如风,拨出了一段急速高亢的弦音。

一段吉他lo,华彩又激烈,技巧满分。那个男人不像一般地摇滚乐手一样留着长发,板寸短得近乎光头,忘情地弹奏着音乐的时候,别有一种嚣张和放肆。

lo结束,下面的叫喊和喝彩乱成一片:“厉哥牛批!燎原牛批!”

中间夹杂着小艾尖锐又激动的哭音:“厉哥厉哥我爱你!~~~~”

台上的男人得意扬扬地举着吉他,冲下面弯腰致意,虽然是极小的演出场地,提前没有预告,下面的酒吧客人也就是以前的那些,可他的表情却仿佛是君临天下的国王视察领地。

“大家好啊,我也爱你们。可是我更爱我的爱人。”他毫不客气地冲下面的客人嘴里狂塞狗粮,“好久没站在这儿唱歌了,今晚的第一首歌,依旧献给我最爱的人,阿年你在哪儿呢?”

龚思年懒洋洋地在一片暗影里举起手,清瘦的胳膊挥了挥,毫不遮掩:“这儿呢。”

四周一片嘹亮的口哨此起彼伏,夹杂着不少笑骂:“艹,天天喂狗粮,心灵暴击。”

台上的板寸帅哥龇着雪白的牙,冲着阮轻暮这桌乐了乐:“有熟人啊,那这首歌顺便也送给几位小朋友。——改编自张学友的经典金曲《每天爱你多一些》。”

原本是抒情的爱情小品,厉原他们改成了摇滚风,嘶哑的声线唱出来,比粤语的缠绵深情多了一丝粗野,也多了一份奋不顾身。

“无求什么无寻什么

突破天地但求夜深

奔波以后能望见你

你可否知道么

平凡亦可平淡亦可

自有天地但求日出

清早到后能望见你

那已经很好过……

而每过一天

每一天这醉着

便爱你多些

再多些至满泻

我发觉我最爱与你编写

哦噢以后明天的深夜

我最爱你与我这生一起

哪惧明天风高路斜……”

龚思年默默听着,冲身边的几个少年笑了笑:“老古董们的歌了,我们上学的那阵子,张学友人还有很多人听,现在你们都不听了吧?”

秦渊笑了笑:“可是很好听。”

阮轻暮想了想:“比现在的那些口水歌好听。真的。”

龚思年慢悠悠地看着台上,他们身边,无数人在跟着唱和,在欢呼喝彩,他恍若不觉,神情有点悠远,半晌才笑了笑:“这首歌是他跟我告白时唱的,那时候和你们一样呢,又傻又不顾一切,觉得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们,结果……”

阮轻暮看着他,认真地说:“可是结果依旧是好的。”

龚思年看着他和秦渊,笑了:“对,只要是对的那个人,那么再兜兜转转,也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他转头看向方离和傅松华:“距离从来都不是问题,分开两个人的,只能是别的原因。”

他慢悠悠地举着瓶啤酒,也灌了一口:“猜忌、不甘心、对自我的否定,对爱情的不确定。假如真的经受不住考验,也不用太失望,我也见过很多人和上一段感情分手时痛苦不堪,可是后来遇见了更好、更值得的人。”

他认真地看着四个少年,像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和厉原:“可是不管怎样,不要因此而堕落和绝望,更不要沾染这个圈子的一些陋习。”

几个少年安静地听着,耳边,厉原粗犷又深情的歌声萦绕着他们。

“调情、约炮、放纵……这都是每个人的自由,甚至是我们这个圈子里某些人的常态。可是也一样有很多人在认真生活、认真地对待爱情。”龚思年的声音没有了学校里的冷漠和毒舌,“你们也要离开三中了,以后见到的机会很少。我这几句老古董的话,你们且听听,就当临别赠言吧。”

他笑了笑,斯文俊雅的眼睛中映着舞台上的灯光,漂亮又温柔:“要想遇到很值得的人,首先要自己值得。”

第121章 危机

舞台中央,灯光渐暗,厉原粗犷沙哑的嗓音伴着吉他,渐渐低沉消失。

下面的喝彩和口哨安静了几秒,重新开始喧哗起来:“厉哥再来一首!”

厉原却没有留恋,而是利落地跳下了台,冲着四周懒洋洋挥了挥吉他:“不了啊,刚从外地赶回来,明天下午又得坐飞机去外地赶场子,我得陪媳妇儿。下次,下次再约。”

四周一片笑骂:“艹,老夫老妻的这么不要脸,这还没到十二点,就急着趴窝。”

台上的乐队队员一边冲着台下抛飞吻,一边飞快地收拾出舞台,架子鼓也整套搬了下去。

旁边的吧台前,小艾恼恨地看着厉原的背影,嘴里嘟囔着:“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两首歌都舍不得唱!天天腻着狐狸精!”

调酒师见惯不怪地嘲弄着:“我说你还真痴情,这都这么久了,还惦记着厉哥呢?回头是岸吧,阿弥陀佛。”

小艾撇了撇嘴:“切,厉哥外出演出红火,他们聚少离多,说不定哪天就分了么?我原地等着还不行吗,又没插足!”

“你那是插不进去吧?要是厉哥但凡有点松懈,我瞧你能把他插成筛子。”调酒师冷笑。

小艾忽然脸红了:“哎呀你怎么开黄腔,什么插不插的啦……”

厉原冲着阮轻暮他们这桌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打量了一下,冲着方离一乐:“小朋友终于十八了啊?上次把你赶走,心都碎了吧?实话实说,现在想来打工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劝你还是别来了,这儿人真的杂。”

傅松华瞪大了眼睛,惊疑地看着方离:“你、你什么时候来这儿要跳舞的?”

龚思年淡淡地打岔:“一时糊涂而已,以后不会了。”

厉原又看了看阮轻暮,也乐了:“这个也见过啊,直播带货的那个?舞剑很溜嘛。”

阮轻暮脸都绿了:怎么就三天的事,全世界好像都知道!

厉原看着几个小朋友精彩的脸色,哈哈大笑,搂着龚思年站起来:“行了,你们这桌免单。我把你们校医哥哥带走了啊。”

几个少年还要推辞,龚思年已经摆了摆手:“他是这家店的股东,别和他客气。你们慢慢玩,我不耽误你们年轻人聊天了。”

龚思年喝了不少啤酒,先去了趟卫生间,刚方便完洗了手,厉原已经跟着进来了,反手就把他拽进了带着隔门的单间。

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龚思年闷哼一声,被动地承受着,好半天才红着脸使劲踢了他一脚:“回家不行吗?人来人往的,在这儿发什么情。”

“忍不了。这么多天没见了,”厉原小声地叫,又是一个吻盖过来,“看到那几个小崽子,就想到我们当初,忽然就不行了,恨不得现在就……”

卫生间隔间狭小,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又是大热的天,只叫人觉得气温飙升,血液奔流。龚思年死命地推开他,小声吼:“给我滚,动不动就扯过去的事,有完没完!”

厉原被他推得无法近身,委屈地抻着脖子,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爱人:“我就是真的想到我们高中时的事了呀,一点也不夸张。我不信你对他们那么上心,不是因为觉得他们像我们。”

龚思年瞪着他:“呸,我是医者仁心,只要是我的学生,都上心。”

厉原亲昵地把脸凑过来,轻轻蹭了蹭:“也对,我老婆人美心善,对学生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仔一样,真是慈祥可亲。”

龚思年用力掐了他的大腿侧边嫩肉一下:“放屁,再说一个母字试试?”

“不母不母!”厉原被掐得差点跳起来,嘴里乱七八糟地叫,“我家阿年是翱翔的雄鹰带着小鹰仔,奔跑的猎豹带着小包子们、哦不对,小豹子们……”

龚思年终于被气笑了,主动伸出嘴唇,堵住了他:“闭嘴吧你!”

一个热情的吻渐渐变得缠绵,两个人呼吸加重,在这小小的隔间里,身子都有点发软,龚思年更是有点恍惚。

眼前的恋人说得对,缠绕在他们之间的,更多的是少年往事,穿过长长的七年时光,怎么也忘不掉、放不下。

小时候,两个人一起住在部队大院里,真真正正好得穿一条裤子。

厉原是家里的独生子,老爷子和老爸都希望他从军进部队,可是他却完全没兴趣,上了初中就忽然迷上了乐队,开始玩吉他、听摇滚,成绩荒废了不说,还常常和一帮子狐朋狗友练歌练到彻夜不归。

龚思年整个初中和高中的记忆里,就充满了这个发小被三天两头揍得下不了床的样子。

他那时候成绩好,家境更是优渥,虽然性格有点孤僻内向,可远不如现在这样毒舌尖锐,每次看厉原被揍,都又着急又心疼。

只是疼在心里,嘴巴上也说不出来。

那时候,都还懵懂得厉害,彼此都不知道这份青梅竹马会终于有一天变了质,成了眼中沙、心中痛。

高二那年夏天,厉原他爸有一次发了狠,追到了厉原乐队排练的地下室里,把他拖了回来,回到家直接上了藤条,把他屁股打得红一道紫一道的,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他心里恍惚着,一会儿想着少年时厉原的青春模样,再看看面前的英俊男人,忽然问:“你爸现在接受你做乐队了吗?”

厉原微微一笑,停止了亲吻,伸手抱着他的腰:“嘴上一直骂我败坏家风、不务正业,可上次上综艺,我妈跟我说,他一集不落地追着看呢,还偷偷抱着ipad搜评论。”

龚思年幽幽叹口气:“只能希望父母终究会妥协吧。”

他们俩还没来得及出柜就分了手,少年时尚未面对过那些狂风暴雨,可是分开的这几年,丽媛的家人已经慢慢接受了儿子的离经叛道,他的父母却在他几年前被迫出柜时伤透了心,至今冷战着。

毕业后,他按部就班地进了一家大医院,可是却发现顶头上司、科室主任是个同性恋,在一次偶然的小圈子聚会中见过。

本来也完全相安无事的,可是这个人渣却在行医时猥亵男童,正好被他撞见,可是孩子的哭诉被那个人渣一口否认,咬定自己是异性恋,绝不可能作出这样的事,龚思年的作证更是个人私怨,做不得数。

他一时激愤,直接就指证那个人渣是同性恋,上面的调查组问他怎么知道,他坦然承认自己也是,在圈内聚会上见过这个人渣左拥右抱。

最后的结果,那个人渣被辞退并且起诉,可是他也开始遭受各种针对和歧视,甚至被从原先的治疗岗位调到了发药的药房。

一气之下,他就辞了职,重新找了一份校医的工作。可同时,他是同性恋的事也被迫公开,他的父母也知道了。

他家和厉一样,都是有头有脸的家庭,两个人从小也没缺过物质享受,可是越是这样,这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也就越发艰辛和难走。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一时间也都不愿意动弹,厉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问:“喂,那次卧被打得下不了地,你翻窗来看我,见面第一句话,你还记得你说了啥不?”

“不记得了!”龚思年翻了个白眼,金丝眼镜的镜片后,眼角带着羞恼。

“哈哈哈哈,你哭得跟个林黛玉似的,张口就是一句‘要不你以后都改了吧’,就跟电视里正在放的那个林黛玉一模一样,把我当场就笑傻了!”

“笑个屁。后来还不是骂我是薛宝钗!”龚思年恼羞成怒,“再说你当时明明在疼得哭,还狡赖!”

那时候,厉原也不知道怎么,笑得停不下来,偏偏面朝下趴着,憋着笑,肩膀抽动得厉害,把龚思年吓得不行,以为他是疼的,坐在凉竹床边一边哭,一边问厉原是不是疼得厉害。

那时候厉原埋着头不抬起来,只哑着嗓子说大腿根儿火辣辣的,要吹吹才好,他不疑有它,就真的傻乎乎地凑上去,噘着嘴吹了半天。

说真的,一个人流氓吧,真是从小看到大,厉原那个王八蛋,那么小就流氓本色。吹着吹着,在他面前就直接竖起了旗子。

厉原和他一样,想到了那个情窦初开的画面,呼吸有点粗重了。

“喂。”厉原的口气和少年时一样,“我那儿……现在也又热又疼得厉害,要吹吹才能好。”

龚思年脑子“嗡”了一下,想要骂人,可是看着好些天没见的恋人,又真的有点舍不得,嗓子哑了:“这么占着公共场合不好,我们回家去……”

“这是我开的店,我自己家的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厉原蛮横地哼着,“待会儿我把正在维修的牌子挂上,叫他们出去,冲外面后巷滋水去!”

两个人意乱情迷,都没听见外面来了人。

小艾推门进来,刚想拉拉链,耳朵忽然一侧,狐疑地听着隔间里的动静。

艹,又是什么不要脸的客人,这么急不可耐地开干?正想一脚踢向隔门叫这些不要廉耻的滚,可是再一听,就听出了厉原那压抑的哼声,无比熟悉。

他红着脸,咬着牙想踢门,却又不敢,终于一摔手,没上厕所就出去了。

气呼呼地跑到外面,他随手把吧台上一杯酒倒了下去,端起托盘:“这个送给哪一桌?”

调酒师冲着角落一边努努嘴:“那边,小心点。”

小艾皱皱眉。端着托盘走到那三四个人面前,他的眸子忽然一缩。

光线很暗,只看得清两个人动作极快地收起了什么,像是一包花花绿绿的小糖果。

小艾忽然伸出手,就想去抓那东西:“你们干什么?”

座上的几个人五大三粗的,为首的一个人身量却消瘦些,瞄着精致的眼线,眼底一片阴沉的暗色。

他手腕急缩,吧那包小糖果藏了起来,一把揪住了小艾的衣领,慢悠悠冲着小艾笑了笑:“小弟弟,我们玩我们的,你别管闲事。”

小艾使劲挣扎,“呼啦啦”碰翻了桌上的酒水,才好不容易挣脱开。

远处,阮轻暮坐的位置正对着那边,忽然皱了皱眉,看向了小艾。

秦渊的目光也随着他看过去,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阮轻暮凝神看了看,不太确定:“醉酒的客人和服务生发生冲突吧?”

傅松华和方离也扭过头,方离有点担心,小声说:“要不要过去看看……”

正说着,小艾已经踉跄着退后,又惊又怒,压低声音:“我们厉哥的店不准卖这个,你们赶紧滚,别惹我报警!”

那人身边的小弟嗤笑一声:“过去你们厉哥是罩着这店,我们也不来呀。现在人家高飞做了大明星,这里没功夫管啦,你脑子清楚点!”

小艾看看四周,不敢大声,冲他们点头:“我是这家店的人,我一样管得着!带着东西滚,我不说第二次。”

那群人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为首的阴柔男人站起身:“既然人家赶客,那我们走。”

路过小艾身边,他忽然笑了笑,凑近他的耳朵:“一个臭打工的,还当自己是老板了?我们认得你,小心下班路上被人划花脸啊。”

小艾咬着牙,冲着他们的身影“呸”了一声,才转到阮轻暮他们这桌,神色有点恹恹的:“好啦,也见过厉哥了,十二点也过了,本来老娘想跳一段钢管舞给你们开开眼的,现在没心情了。你们几个小屁孩赶紧回家打游戏去。”

阮轻暮看着他:“刚才没事吧?”

小艾白了他一眼,伸手从他们面前收走空了的啤酒瓶,手腕上一根耀眼的小红绳上金色铃铛一闪。

“老娘什么世面没见过,几个想要骚扰老娘的色胚子而已,你们少管。”

他冷着脸回到吧台,调酒师看着他,神色凝重:“怎么了,那帮人不是好东西,你别惹他们。”

小艾压下心跳,恨声说:“妈的,他们好像在交接那玩意儿,我没看清楚,可是瞧他们的反应,就是!”

调酒师也吓了一跳:“卧槽,那赶紧和厉哥说一声!”

小艾苦恼地悻悻哼了一声:“算了吧,正在温柔乡里做梦呢。”

他想了想,叹口气:“他也够累了,明天再说吧,连轴转了几个月了。”

……厉原和龚思年终于从卫生间隔间里出来,已经过去了小半天。龚思年看着镜子里满脸春色,嘴唇轻肿的模样,没敢再出去和秦渊他们打照面,发了条短信,和厉原从后面出了门。

夜风燥热,两个人跨上厉原的那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开跑了。

酒吧里,小艾刚刚就没来得及上厕所,这时候涨得难受,飞快地蹿进了卫生间。站在小便池边,他正在一边哼歌,一边放水,忽然,卫生间的门就开了。

几个男人默不作声靠近,在他身边左右立定。……

秦渊去吧台结账,果然,厉原给免了单,没叫他们掏钱,几个人刚才已经都去过了一趟厕所,只有阮轻暮还没去,他挥了挥手:“你们门口等我一下,我去一下就来。”

站在小便池边,他心不在焉地开始放水,可就在这时候,他身后的隔间里,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碰撞声。

他皱了皱眉,扭头看看身后,一间小隔门正在晃动,像是有人在激烈地做着动作。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叫:“谁在那儿?”

门忽然不动了,然后又忽然发出几下激烈的碰撞,夹杂着暧昧的哼声。

一个声音带着不耐烦:“妈的快滚,没见过卫生间办事儿的吗?要不要开门进来看看现场春宫?”

阮轻暮脸上发烧,赶紧扭过头。艹,果然不愧是这种地方。

眼角余光掠过地面,有什么闪了一下,他脑子里没有反应过来,推门出去到了吧台前,顺便要了一颗口香糖,调酒师笑着看他:“以后常来啊,小艾可喜欢你们了。”

阮轻暮笑笑挥手:“以后不来啦,要去外地上学。”

调酒师遗憾地耸耸肩:“小艾会想念你们的。”

阮轻暮正要往外面走,忽然心里有个地方一动。小艾……

刚刚隔间地上掉下来的那东西,似乎是红色的,好像还闪着金光?

他的脚步一顿。忽然转过头,重新向着了后面的卫生间。

呆呆地发了一会儿怔,他还是迟疑地转过身,向着卫生间走去。

推开门,卫生间里已经安静了,毫无不妥。他慢慢俯下身,从空荡荡的隔间地面捡起来那根红绳。

断了,金色的小铃铛散落在一边,像是经历了很大的力量。

阮轻暮慢慢抬头,目光落到了后面的马桶上,眸子忽然一缩。

有血迹,淡淡的几抹,不是喷剂状的,但是像是被人匆忙地擦拭过。

第122章 走不掉了

阮轻暮快步地冲出了卫生间,目光四下搜索了一下,很快发现了卫生间只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向他来的酒吧前堂,另一边则是条走廊,通向暗黢黢的后面。

他也不过刚出来,假如刚才里面的人跟着出来,必然经过前面,他不会看不见。

他飞奔几步,急冲向吧台,一把揪住调酒师,把那根红绳和地上的小金饰亮给他看:“这个是小艾哥的吗?”

调酒师一愣:“是啊!怎么在你这儿?”

阮轻暮心里隐约一沉,刚刚小艾和那桌客人冲突时,那个阴沉男人凑近他耳边的神态宛如毒蛇一般,忽然闪现在他的脑海。

他把断了的红绳拍在吧台上:“你最后是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刚才还看到了呢,去上厕所了?你这是从哪儿捡到的呀?”调酒师抓起手机打小艾的电话,电话通了,可是只响了两声,却又被主动挂断了。

“这小子,别是和别人正在激情四射吧,把手链都扯断了,还挂我电话?”调酒师喃喃道。

话没说完,阮轻暮已经急切地叫:“卫生间往后通向哪儿?”

调酒师愕然回答:“就通往酒吧后面的小巷子嘛……哎哎,你去哪儿?”

阮轻暮拔腿冲向那边:“我去看看!你也叫人四处找找小艾哥!”

假如……假如他的预感是真的,那么这才过去不到几分钟,还来得及。唯一希望的是,他完全是疑神疑鬼,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事发生!

酒吧卫生间门口那条通往外面的走廊很短,没跑十几米,他就冲出了后堂,奔到了外面。

一条又暗又脏的小巷子横在他的面前。

像这个城市里所有的街道一样,前面是光鲜亮丽的店面招牌,人们穿着整齐的衣服进出,后面是泔水进出、垃圾堆放、等待定时清理的小巷。

路灯昏暗,不少已经毁坏了,却没有及时修理,只有酒吧出口处有点光亮,可是就在这一片昏暗中,阮轻暮良好的视力却在一瞬间捕捉到了一点异常。

巷子是个丁字巷,尽头隐约可以看出来有个分岔,就在阮轻暮看过去的刹那,那个岔口有几个人影倏忽闪了一下。

阮轻暮没有半分停顿,冲着那边狂奔而去,同时大喊一声:“小艾哥!是你吗?!”

燥热的夏夜热风中,忽然传来了一声极微弱的呜咽,听在阮轻暮耳朵里,却像是尖锐的小箭划破了风声。

假如是偶然听这么一声,绝大多数人都分辨不出来,可是带着预判去听的话,他几乎可以瞬间断定,那是一声含糊的呜咽!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从觉得不对,到冲出后堂,再到拔腿急追过去,不过是一两分钟时间,他来不得打电话,更不敢耽误一丁点时间。

巷子岔口,那个阴柔男人隐藏在暗影里,望着阮轻暮急奔而来的身影,挥了挥手,几个人拖着满脸是血的小艾躲在了一堆垃圾桶后面。

“什么人?他们店的店员?”有人小声问。

“不像啊,我踩点过多次了,没见过这个人。”

小艾嘴巴被破抹布堵着,脸上被打得肿胀不堪,眼角和额头的血源源不断流下来,那个男人带着人藏在阴影里,几个人手里攥着木棒和匕首,悄悄对了一下眼色。

阮轻暮的身影冲到了近前,一片寂静里,他忽然一个急刹车,身影停了下来。旁边的一盏路灯忽闪着,他消瘦颀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沉默又警惕。

垃圾桶后埋伏的几个人不耐烦了,小声耳语:“艹,像是个毛孩子?怎么还不过来?”

“不对,他好像在摸手机!老大怎么办?”

阴柔男人目光一沉,伸手扯开小艾嘴里的抹布,在他耳边飞快道:“叫救命,喊他过来,快!”

小艾沉默着,肿了的眼睛看向外面,恍惚地分辨着灯下那个男孩的身形。

“不出声,我可就划烂你这张骚脸了啊。”阴柔男人拿着把锋利的小刀,冷冷压在他脸上。

小艾颤抖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冲着外面嘶声大叫:“小阮快跑!别过来,他们有刀……”

“卧槽!”阴柔男人骂了一声,狠狠一脚揣在他肚子上,冲着身边的小弟叫,“冲出去,别叫他打手机,上!”

对面静静站立的男孩缩回了手,毫不犹豫,忽然加速冲向一边,伸手捞起地上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再转身向他们这边急冲而来。

刚跑到阴影边,两个流氓双双举手,抡着手里的棒子,一左一右地向着他身上砸下!……

酒吧前面的大街上,一辆出租车亮着空载灯,在几个少年面前停下。秦渊冲着傅松华和方离摆摆手:“你们俩先走吧,我等他出来。”

傅松华没心没肺地叫:“这小子怎么还没好啊?上大号也不说一声!”

方离红着脸,使劲扯了他一下:“小声点……谁去上大号会广而告之啊?”

傅松华挥手叫出租车开走了:“也不急着走,好歹等他出来说声拜拜嘛!”

秦渊笑了笑,背靠着身边的大树树干,终于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过去:“还要多久?傅松华说不和你说声再见不走呢。”

等了一会,没有回答。

秦渊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知道怎么,他心里忽然有点模糊的不安。

他沉吟着拨响了阮轻暮的电话,悠扬的接通铃声响起来,长久的响铃后,却没人接。

“不对啊,难道静音了?”傅松华探过头,看着他按断电话。

方离也有点困惑:“在上厕所的话,时间久了,刷手机不才是最常见的选择吗?”

傅松华摸摸脑袋:“那就是在里面遇到什么人了,在聊天?”

秦渊盯着手里的手机,忽然转身往酒吧里走。

走着走着,他步子忽然变快了,开始极速飞奔。

……丁字路口,阮轻暮手里的东西迎上了一侧砸下来的大棒,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身形急转间,同时躲开了另一边的偷袭,回脚一踹,正狠狠揣在那人的小腿胫骨上:“去死吧。”

他手里是一块奇形怪状的废铁片,情急之下一眼瞥见,就急速捡了起来,虽然拿着不方便,可是边缘锋利,重量又大,抡到任何人身上都不好受。

那个拿着木棒的流氓一不小心,棒子没砸中阮轻暮,自己的胳膊却被废铁边缘划出道口子,鲜血立刻流下来。

“啊!卧槽这小子下手狠,大家注意!”那个人痛呼出声。

阮轻暮拎着废铁,拦腰向他接着扫:“是啊,废铁来着,小心破伤风啊。”

他嘴里阴森森地说话,手底却一点也不慢,废铁片舞动得大开大合,瞬间就逼退了几个流氓,冲到了小艾身边:“你怎样?”

小艾萎靡地缩在地上,不知道是腿不行了,还是被打伤到不能动弹,他抬起血糊糊的脸,急得声音都哑了:“你打不过他们的,快点跑啊!”

阮轻暮纹丝不动,伸手拉他:“起来,我带你走……”

话还没说完,他的脑后就是一阵微小的破风之声,伴随着身前小艾惊恐的尖叫:“小心!”

阮轻暮猛然低头,身形矫健至极地往旁边跳开,躲过了身后那把明晃晃的匕首。

那个阴柔男人不给他任何休息的机会,手里的匕首毒蛇吐信般,换了个角度又递了过来:“小朋友练过啊?这么能打,可别死在这儿。”

他声音轻柔,却带着种潮湿的寒意,就像是梅雨天霉变的气息,动作和招式也远比那几个流氓灵敏厉害,阮轻暮急退好几步,才堪堪躲过他的匕首。

可是身子刚站稳,另一边几个人已经围了上来,手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疯狂地攻击过来:“小兔崽子,敢管吴哥的事,不打听打听……哎哟!”

一声痛呼响起,阮轻暮闪电般跳到他身边,破铁片狠狠拍上他的脸:“这么嘴碎,把牙打掉吧!”

铁片锋利,他没敢真冲着喉咙划,可就这样用平面砸一下,也足够那人脸上立刻鲜血淋漓,牙齿也飞出来两颗。

几个流氓又惊又怒,气急败坏:“哪里来的王八羔子,今天不把你废了,我们还混什么!”

阮轻暮进退闪躲飞快,可这些人都是社会上摸爬滚打的,和学校里刘钧那种菜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一开始被阮轻暮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安定下来,一起疯狂围攻,阮轻暮也渐渐有点吃不消。

周围又黑,他一个不防,脚下就绊到了一堆垃圾,身子一歪。

就在这时,那个许久不动的阴柔男人却忽然纵身而上,无声无息地急速捅出一刀。

阮轻暮心里危机感大盛,虽然没看到这无声一刀,可是千钧一发之间,还是拼命向旁边闪开了那么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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