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用了几块点心,像是恢复了力气,又哭闹了一场,谢重华耐着性子打发了她,眼下还得做门面功夫,何况这老太太也不是一无是处,有了对比,一些人才能发现她这个知书达理的皇后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魏太后到底年事已高又哭了半天,精力不济,去了太极殿的偏殿歇息。
谢重华和一众重臣继续守在景宣帝。
有人劝谢重华去休息。
谢重华便痛声道:“陛下不醒,本宫如何睡得着,几位大人年事已高,不若下去略歇一歇,尔等都是国之柱石,万不能有失。”
大臣们自然婉拒,便一起守着景宣帝,同时处理政务。
更衣时,玉兰小声禀报:“旺财今天特别急躁地想出去,都把自己勒出血了。”
正阳宫里的景宣帝快急疯了,之前还能自我安慰,过一个时辰他就能回到自己身体内,所以度日过年的过了一个时辰。然而一个时辰之后,他依然还在狗身上,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景宣帝急了,景宣帝慌了。
莫非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出于政治考量,秘不发丧?
亦或者自己伤势太重回不去了?
还是背后的人要出手了?
景宣帝脑内闪过风暴,只想赶紧到太极殿内一探究竟,他不顾会不会受伤,挣脱起来。
要平时德柱早由着他来了,哪里敢让这狗祖宗受伤,只今时不同往日,德柱不敢自作主张,他不敢放任旺财跑出去,也不敢放任旺财自残的行为。于是找来人,把旺财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寻了个空档传话给玉兰。
玉兰觉这不是什么大事,景宣帝生死未卜,一条狗哪里算得上大事,不过想着主子对旺财的重视,还是抽空说了一声。
谢重华慢条斯理地洗着手,闻言微一挑眉,忙起来倒是忘了这一茬,看来景宣帝已经到了旺财身上。眼下她倒是有些好奇,要是景宣帝的身体死了,附身在旺财身上的灵魂,会不会跟着死。
作者有话要说:推一下预收文《炮灰不想死(快穿)》
每个故事里,总有那么一些人,遭受无妄之灾,成了炮灰
后来,姜归成了她们
【娘道文女主的女儿】
为弟弟生为弟弟死为弟弟奉献一生
【杀妻证道的妻】
得道后,那个狗逼男人遇到了真爱
【女主的倒霉姐姐】
为了惩罚女主,姐姐被男主弄残了
【光与影】
因为优秀所以忽视,原来优秀是原罪
第30章 皇帝是条狗30
在谢重华的计划里, 景宣帝是应该当场被刺身亡的, 没想到他运气好,匕首歪了一寸, 没当场死亡, 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就算伤势不足以让他去死一死,谢重华也会送他上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当然不会在这最后一步上掉链子。
尤其在打开那卷圣旨之后, 谢重华的目光触及殉葬二字时微微一凝,旋即一声冷笑溢出,狗皇帝还真是狗皇帝, 死了也要拉她陪葬。
她不会认为这是情深所以死了也要带上她, 狗皇帝分明是怕她擅权,她一死,谢氏也就没了光明正大摆布少帝的机会。
原还有些愧, 毕竟这辈子景宣帝还没来得及伤害谢氏, 此刻, 那一丝愧意烟消云散, 如此甚好。他都要让她殉葬了, 她自然不能给他苏醒的机会下一道殉葬的口谕。
于是,本还能苟延残喘几日的景宣帝,在十数位御医的抢救下,还是没能熬过当天晚上。
想救回一个濒死之人很难,但是想让一个濒死之人速死很简单。
只需要一点点小手段而已。
“陛下, 驾崩了。”太医院正的身子抖如糠筛,脱力跪在地上。
谢重华瞳孔颤了颤,忽然间两行泪滑过脸庞,滑过嘴角,苦的。
一时之间,谢重华分不清,这泪是皇后流的,还是她流的。
不过,无所谓了。
景宣帝,死了。
再也没人,能威胁到谢家。
上辈子的仇,她已经报了一半。
“陛下!”悲痛万分的谢重华扑到景宣帝身上,泪水连绵不绝,泪眼朦胧之中,谢重华注视着面白如纸的景宣帝,那一瞬间,套在她脖子上的枷锁终于粉碎,谢重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陛下!”
撕心裂肺的哭声此起彼伏,随着丧讯的传播蔓延,愁云笼罩了整个京城,一片灰蒙蒙的缟素。
“皇帝!”
正在偏殿内养神的魏太后乍闻噩耗,失声大喊,只觉得一股热流冲向天灵盖,半边脑袋剧痛,眼前一黑,栽回床榻上。
谢重华还正陷于悲痛之中不可自拔,闻说魏太后伤心晕倒,赶忙贤惠的强撑着要去探望,见到的就是被掐着人中唤醒,却已经嘴歪鼻斜的魏太后。
魏太后中风了,口不能言,体不能动。
谢重华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以后就没人再仗着辈分对她指手划脚,这宫里只需要一个声音。
“母后如何了?”谢重华问御医。
御医战战兢兢:“太后伤心过度中风了。”
“可能治好?”
御医就表示这得尽人事看天命,毕竟谢太后年岁不小了。
中了风的魏太后怒瞪着双眼,眼睛里几乎能飞出刀片来,谢重华想,如果此刻魏太后说话,必然又是诛九族这一套。她要是御医,都懒得费心救她,吃力不讨好,还不如这么瘫着。
谢重华便说尽力救治。
御医自然满口子答应。
魏太后喉咙里发出赫赫声响,不知道是想说什么。
“母后节哀,陛下已经去了,您可万万要保重身体。”
魏太后胸口剧烈起伏,浑浊的眼泪宛如决堤的江水,不知是在哭儿子,还是哭自己。
“母后放心,儿媳一定好好的送走陛下。”
魏太后痛不欲生,哭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谢重华假模假样地跟着洒了一串眼泪,吩咐宫人仔细照顾,抬脚又回了前头。
已经有专人在为景宣帝收敛遗容。
几位大臣互相对视一眼,右相出列,郑重道:“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
谢重华满面悲戚:“本宫知道。大皇子为长,且陛下时常与本宫说起,大皇子天资聪慧。”
闻言,众人心中一定,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天经地义,任谁都挑不出理。
继任新君这么顺利的选出来,省了多少刀光剑影。
右相又道:“陛下未留下立储的圣旨口谕,还请娘娘下懿旨。”
皇帝没有立下继承人就驾崩,皇后是有权立新君的。
谢重华闭了闭眼,过了会儿才道:“好。”
定嫔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馅饼砸晕了,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母嫔?”
大皇子稚嫩的声音在定嫔耳边炸响,定嫔一个激灵回神,定定望着儿子。
大皇子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害怕,露出惶惶之色。
定嫔用力咬了下唇,才能控制住脱口欲出的尖叫。儿子是新君,儿子要当皇帝了,她只敢在梦里想一想的事情,居然成真了!巨大的惊喜如同洪流涌来,定嫔几乎要站立不稳。
“娘娘还不快带大皇子进殿。”福林轻轻地催了一声。
定嫔压抑着激动之情,顾不得旁的蹲下身给儿子理了理丧服,趁机在他耳边道:“听母后的话,一定要听你母后的话。”
*
皇帝驾崩,内务府赶紧通知宫内众人披麻戴孝,正阳宫也不例外。
景宣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被人抓着头发按在冰窟窿里,浑身冰凉,彷佛血液都随之凝结。
他,驾崩了。
那他是谁?
他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
景宣帝崩溃,剧烈挣扎,然德柱怕他继续自残,回头没法向皇后交代,所以绑的很紧。
景宣帝除了伤上加伤外,压根挣脱不开。半响,精疲力竭的景宣帝瘫软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似乎从眼睛里涌出来,他狠狠的闭上了眼。
德柱唏嘘:“旺财,你是不是在伤心,毕竟陛下挺喜欢你的。”说罢,他只以为了然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这畜生还挺有良心,不枉陛下疼你。”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感慨起来,“如今改唤先帝了,先帝正当年啊,可惜可惜了。”
景宣帝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满心的惶然。
皇帝驾崩了,难道他从此以后就要当一条狗来度过余生。
景宣帝不寒而栗。
*
国不可一日无君,哪怕君还是个三岁稚儿,并不能发号施令,可有了这么一个人坐在龙椅上和没有是不一样的,起码一些丧事的命令在有新君的情况下更容易下达。
因此,登基大典和国丧同步举行,大皇子灵前登基。
谢重华亲手将属于帝王的冠冕戴在大皇子头上。
定嫔不在,大皇子惶惶不安,望着唯一还算熟悉的人,他哭着嗓子说:“母后,儿臣害怕。”说着低头要抹眼泪。
谢重华按住他的头顶,指尖拨过冠冕上的琉璃珠:“别低头,皇冠会掉。”
大皇子僵住了。
“别怕,母后就在你身后,来,牵着母后的手。”
谢重华伸出白皙的手,大皇子连忙抓住,糯糯地唤了一声:“母后。”
谢重华低头看着他,温声道:“跟我来。”
谢重华牵着大皇子,走向那高台,高台之上是明黄的龙椅,龙椅背后是东珠织成的帘,帘子背后是属于太后的凤座。
大皇子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跟着谢重华走上高台。
停在龙椅前,谢重华对大皇子:“坐上去。”
大皇子瞬间抓紧了她的手,“母后呢?”
“母后坐在你身后。”
大皇子看到了那道帘子,回头看了看台下乌压压的人群,面露惶恐之色,抓着谢重华的手更紧。
“乖,你听话,坐上去,母后就坐在你身后,母后会陪着你。”谢重华的声音温柔如水,稍微抚平了大皇子的惊慌,他由着福林将他抱上龙椅。三头身的奶娃娃,坐在宽阔威严的龙椅上,显得格外脆弱可怜。他的视线牢牢跟着谢重华,一直到谢重华在帘子后坐下,都没扭回去。
“看前面。”谢重华的声音不疾不徐。
大皇子没动,福林小心翼翼地扳过他,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放心,太后就在您身后,看着您呢。”
彼时,这一句话成功安抚了惶恐的少帝。
后来,这一句话却成了少帝永生的梦魇。
第31章 皇帝是条狗31
景宣帝驾崩后的第三天, 初步理顺了局势的谢重华才回到正阳宫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虽然要守灵, 可并不需要日夜守候,都有固定的时辰。
“芝兰一直闹着要见娘娘。”玉兰低声禀报。
谢重华怕祭礼那天芝兰坏事,所以让她‘病’了, 景宣帝和秦王双双倒台, 谢重华就让人把芝兰看管了起来。
谢重华垂眸看着杯盏,似乎在出神, 过了一会儿才道:“带她上来。”
玉兰应是,吩咐宫人去提芝兰,接着禀报另一桩事:“旺财时不时地闹, 现在一身的伤。”
谢重华嘴角翘了起来, 这几日她无暇回正阳宫, 宫里的消息却一清二楚。景宣帝的身体已经躺在棺材里, 这么热的天,都隐隐有味了。没想到他的魂魄居然还活着,继续附身在一条狗身上活下去, 也不知是景宣帝的幸还是不幸。
划了划杯盏,谢重华抿了一口茶:“也带上来吧。”顿了下她补充,“找个牢一点的笼子关起来。”
芝兰愣了愣, 旺财都多久没关笼子了,转而又想起德柱说旺财近来十分暴躁,那是该关起来,免得冲撞了娘娘。
谢重华的确是怕被冲撞了,万一景宣帝扑上来咬她一口, 她多冤。
芝兰和景宣帝是前后脚到的。
被看守了三天,芝兰再傻也琢磨出味来了,何况她不傻,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泄露了,就是不知道泄露了多少。
这三天漫长的彷佛三年,备受煎熬的芝兰生生瘦了一圈,见到谢重华,噗通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地面,似乎无颜见人。
恰在此时,狼狈虚弱的景宣帝也被抬来了。
被关在笼子里的景宣帝格外暴躁,尖锐的指甲刮着栏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一双眼睛恶狠狠的,像是要吃人。
谢重华看着,他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倒能理解,毕竟死了嘛。
景宣帝直勾勾地盯着谢重华,发现她周身的气质变了,变得十分陌生,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陌生。
谢重华似笑非笑地看着笼子里的景宣帝。
望着那笑,景宣帝心头一凉。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谢重华淡淡开口。
景宣帝倒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可他口不能言。
芝兰倒是有嘴能说,却不知道情况如何,该说什么。
谢重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怎么,还想维护陆昭。”
芝兰惊愕抬头,眼神慌乱又惊恐。
景宣帝莫名,猛地扭头叮嘱慌张的芝兰。
“玉兰,告诉她这几天发生的事。”
玉兰平静道:“原秦王陆昭犯上作乱,刺杀先帝,已经被皇上贬为庶人,只等先帝入了陵寝,便午门问斩。”
每一个字芝兰都听清了,却难以相信,她耳边嗡嗡嗡作响,手脚一片冰凉。
见状,景宣帝哪里还不明白,芝兰这个宫女原来是陆昭的人,他心里一突,那么下药那事皇后是否知情。这一刻,景宣帝几乎不敢继续想下去。
“娘娘,你要救救秦王,秦王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芝兰打了一个寒噤,突然爆发,苦苦哀求起来。
谢重华嗤笑一声:“为了我?与其说是为了我,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就算是为了我,就能放任你下药害我。”
‘啪’心中那根弦断了,景宣帝头晕目眩,她知道,她早就知道。过往种种浮光掠影一般在眼前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在这场宫变中,最大赢家的皇后以及谢氏到底扮演了何种角色。
芝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她磕磕巴巴道:“是皇帝威逼利诱奴婢让奴婢给娘娘下药,皇帝不想让娘娘生下嫡子,他不配让娘娘为他生儿育女。”
“强词夺理!”玉兰听不下去,怒视芝兰,“你可以告诉娘娘,而不是伤娘娘的身体。”若娘娘有位皇子,皇位哪里轮得到大皇子,那可是皇位。
“秦王分明就是自私自利,而你,枉娘娘对你信重怜爱有加,你却为了秦王背叛娘娘伤害娘娘,简直狼心狗肺。秦王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前程,让你连和娘娘十几年的情分都不要了。”
芝兰打了一个晃,涕泗横流:“我没有,娘娘,你信我,我对秦王并无私情。”
谢重华目光沉沉地看着芝兰:“那你为什么背叛我?”
芝兰泪雨磅礴,断断续续道:“娘娘进宫后没以前开心了,娘娘以前和秦王在一起多开心,娘娘应该和秦王在一起的,都是皇帝横刀夺爱。秦王一直都在等娘娘,他在等娘娘。”
她神态里的愤恨不平是那么的真实,谢重华却觉得荒诞,觉得她应该和秦王在一起,所以帮着秦王来害她,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芝兰的逻辑异于常人。
谢重华语调生冷:“我和谁在一起,不是由你们来决定,而是我自己。别把陆昭说得多么深情,打着爱我的旗号害我,这份深情,我消受不起。”
芝兰嚎啕大哭:“娘娘,秦王他是真心爱你,只是,只是用错了方法。”
“闭嘴。”谢重华冷喝,“他不配。”
芝兰哭倒在地,呜呜咽咽,“对不起,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被皇帝盯上了,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眼见她还是冥顽不灵,谢重华气极反笑:“没有这件事也会有其他事,你和秦王,一个自私,一个偏执,我看你们倒是绝配。”
谢重华厌烦地闭了下眼:“带下去。”
芝兰哭哭啼啼地被带下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玉兰低眉敛目,不敢出声。
“送她上路。”
谢重华的声音很轻,落在玉兰耳朵却不亚于惊雷,她有一瞬间的失态,整个人都抖了抖。不是没设想过芝兰的下场,背叛、暗害,这样的奴才在宫里只有一个下场,只发生在身边人还是亲近的人身上,玉兰不免心惊肉跳。
“让她走的痛快点。”谢重华阖上了眼,在芝兰拒绝了出宫之后,她就准备好了这一天,她给过她机会,可她没抓住。
玉兰诺诺应是,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下去办事,这件事她不打算假手于人。
景宣帝蹲在笼子里,一动不动,彷佛成了一尊雕像。
芝兰这个伺候了她十几年的奴婢,都难逃一死,皇后该是如何恨他这个罪魁祸首。
看情形,皇后知道的也不知一天两天了,可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柔情蜜意。景宣帝无声地咧了咧嘴,皇后好演技啊,把朕骗的好苦。
回想毛头小子一样的自己,巨大的讽刺填满了景宣帝的胸膛,他两只眼睛开始充血,滔天的怒意升起,升到一半,忽然被一瓢水浇灭。
是朕先下药害她,是朕先动的手,朕又以什么立场去恨她。
可朕已经收手了,朕停了药,朕是如此的相信她,爱屋及乌,对谢振委以重任,她就没有一丝动摇吗?
上首的谢重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手里捏着一道圣旨,不紧不慢地走到笼子前。
景宣帝忽然意识到她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看狗的眼神,忽然之间,不知哪儿吹来一阵寒风,一直吹到景宣帝心头,浑身的汗毛情不自禁地竖立。
谢重华停在几步之外,缓缓打开圣旨,放在景宣帝面前。
“这道圣旨,皇上应该不陌生吧。”
“轰隆”仿若九天玄雷打在景宣帝天灵盖上,景宣帝全身麻木,直愣愣地看着谢重华。
谢重华微微一笑,声音轻缓如同呓语。
“殉葬,陛下死都要拉着我陪葬,是在怕什么?怕子少母壮,怕牝鸡司晨。”谢重华笑容骤然一收,眉目霎时凌厉逼人,“陛下且看着,你担心的,必将发生,一如你曾经担心我谢氏犯上。”
景宣帝骇然,目眦欲裂。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状态棒棒的,好久没这种状态了o(n_n)o哈哈~
广告时间
预收文【男配不想当备胎(快穿)】
有那么一些人,无可救药地爱着女主
爱的义无反顾,爱的不计得失
当女主和男主修成正果后
拿着好人卡黯然退场,却痴心不改,依然默默爱着女主
这种人俗称备胎
后来,燕宁成了他们
燕宁:当备胎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当备胎
【假千金的假哥】
【喜当爹的影帝】
【霸总继兄】
【穿越女的表哥】
【老实人竹马】
【纨绔世子】
【万能的经纪人】
【未婚夫变哥哥】
第32章 皇帝是条狗32
谢重华欣赏着景宣帝的惊骇欲绝, 一如当年的自己。景宣帝当着她的面毁了她视如性命的谢氏,她也会当着景宣帝的面, 夺了他最在乎的陆氏江山。多么庆幸, 景宣帝还活着,以狗的形式活着。
景宣帝怔怔凝视谢重华,眼神里饱含愤怒、怨恨、失望……还有浓烈的悲哀。
至亲至疏夫妻,哈, 精辟啊!
一对外人看来的神仙眷侣,背地里却是各怀鬼胎, 他防备她暗害她, 她也不遑多让, 虚与委蛇麻痹他, 最红技高一筹。
想不到, 景宣帝真的想不到,就算是他防备谢氏那几年,他都没想过最终谢氏会用这种方式夺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皇后和谢氏成了黄雀。
皇后和谢氏到底是打一开始就存了犯上作乱的心思,还是后来才有的。景宣帝不确定了, 可他想问却问不出口,其实就算问了又如何, 他已经输了。
他的身体停在大正殿内,他的灵魂囚禁在一条狗上,他的皇位被长子继承,他的长子掌握在皇后手中。
输了, 彻彻底底的输了。
景宣帝颓然坐倒在笼子里,被巨大的悲哀淹没。
可是魏婉儿说的不是这样的,她说的都应验了,为什么在这里却不灵了,到底是哪里错了,还是魏婉儿的梦并非预言。
“今天我听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谢重华微微笑着。
这笑落在景宣帝眼里,令他心头发凉。
“魏婉儿原来还活着。”
景宣帝瞳孔缩了缩,知道魏婉儿应该已经落在她手上,那么她知道了魏婉儿那个梦。
“陛下之前那么防备我们谢家,后来卸了防备,想来魏婉儿的梦居功至伟。”谢重华笑了一声,她还怕魏婉儿说出什么不利的事,没想到居然帮了她大忙。
在魏婉儿那个梦里,她和景宣帝解开误会修成正果,前提是没有魏婉儿横插一脚抢走狗。
因为那个梦,魏婉儿占着先机抢走狗,笑到了最后,而自己惨死。
惨死的自己死而复生,托了魏婉儿那个梦的福。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皆有来因。
景宣帝惊骇,难道魏婉儿是皇后的人,不,这不可能。
“不过陛下不必误会,魏婉儿可不是为了帮我,凑巧罢了,大概是报应吧。听过魏婉儿的梦了,陛下要不要听听我的梦,我也做过一个梦呢。”
彷佛有把重锤狠狠敲击,景宣帝的三魂六魄几乎要离体,他直直望着谢重华,脑子里一片空白。
谢重华翘了翘唇角,娓娓说道:“在我那个梦里,魏婉儿无赖地抢走了旺财,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她就成了陛下的爱妃。”
景宣帝身子一颤,直觉不可能。以他的性子,落在魏婉儿手中肯定会怀疑,就像他在皇后手中,他暗中调查观察了皇后许久,讽刺的是,还是被皇后骗过了。可以魏婉儿的城府,绝对不可能骗过他,他一定会怀疑魏婉儿。
谢重华:“就是在这一年,张友年揭发我们谢家有不臣之心。说来惭愧,当初我以为是陛下指使的,倒是冤枉陛下了,原来陆昭才是幕后黑手。”
景宣帝盯着谢重华。
她脸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冻结:“陛下信了张友年的无中生有,下令谢氏十六以上男丁斩首,余下的流放。多么可笑,我们谢家忠心耿耿反不被信任,有了二心反倒被信任上了。”
景宣帝恍然,怪不得皇后如此的仇怨,原来不仅仅是因为他下药使她不孕,还因为这个梦。那真的只是单纯的一个梦吗?她的仇恨是那么深刻,彷佛亲身经历。
深重的悲哀再次袭来,梦,又是一个梦。因为魏婉儿的梦,他相信皇后。皇后却因为一个梦,恨他欲死,多么地滑稽。
*
魏婉儿掐着喉咙挣扎,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来,她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瞳孔逐渐涣散。
她要死了,可她才十五岁,比梦里死的年纪还早。
魏婉儿想骂,骂死老天爷,既然让她回来了,不是应该让她扭转乾坤改写人生的吗,为什么现实比梦里还惨。梦里的她虽然被打入了冷宫,可好歹还有太后姑母的照应,没受多少皮肉苦。
可她呢,被皇帝表哥关起来严刑逼供,生不如死。
魏婉儿恨,恨她的皇帝表哥。可皇帝表哥死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表哥死了。死了,谢重华成了寡妇。
魏婉儿寻到了一丝慰藉。
她的下场比梦里差,谢重华也没好到哪里去,谢重华没有亲生儿子,新君不是她生的,人家有亲娘对她也就是面子情,等新君大权在握,还不是得看皇帝亲mǔ_zǐ的脸色过日子。
哈哈,魏婉儿吐出最后一口气,停止了呼吸。
玉兰进来对谢重华轻轻地点了下头。
谢重华掀了下眼皮,她对魏婉儿并无多少恨意,只有厌恶,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还谈不上恨不恨,她还不够格。
不过既然是已经死了的人,那就别活了,活着干嘛,还准备诈尸吗?
说起诈尸,谢重华就想起景宣帝了,变成狗这么灵异的事情都能发生,说不准就真诈尸了,所以景宣帝还是赶紧入皇陵的好。皇陵的石门一关,他就是诈尸了也别想出来。
于是,停灵七天后,景宣帝便葬入皇陵。
历朝历代,皇陵都是从皇帝登基那一年起就开始修建,很多时候皇帝驾崩了,皇陵都尚未竣工。在这一点上,景宣帝倒还有几分明君相,他没有劳师动众大兴土木地修建,所以陵寝去年便竣工。不然还得一直停棺等皇陵建好。
安葬了景宣帝,新君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加封后宫。
新君才三岁,他自然是没有后宫,如今的后宫都是他祖父他父皇的人。
魏太后晋封为太皇太后,这是理所当然的。
谢重华晋封为皇太后,这是天经地义的。
定嫔晋封……?
大臣们难住了。
定嫔是新君生母,可为太后,也可为太妃,这在历史上都是有例可循。
要没有姓谢的太后,定嫔为太后,无可挑剔。可问题就出在,还有一位姓谢的太后。
右相等人商议不决,最后还是右相道:“既如此,不如呈给太后,由太后决断。”
谢重华的回复是升大朝,文武百官各抒己见。
众臣:“……”
这是要搞事情啊。
定嫔为太后,尊的是新君。
定嫔为太妃,尊的是太后。
不是站队也是站队了。
谢振就有些犹豫,现如今,他进宫见谢重华倒是方便多了,整个皇宫都在谢振的掌控下。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妥?”
谢重华淡淡道:“是他们不妥在先,新君才三岁,就有人想卖好了。难道我看起来这么好欺负。按礼法,我既在,哪里轮得到别人称太后。两宫并存这个头能开,是因为当皇帝的掌权,欺辱嫡母罢了。纵观史书,但凡能在嫡母健在还把生母尊为太后的,哪个不是如此。想尊生母为太后,且等新君手腕子粗过我了再论。”
谢振眼皮子跳了跳:“只怕到时候就有些难堪了。”
历史上又不是没这样的例子,新君初登基,能力不足,没法尊生母为太后,数年后大权在握,再晋封生母,那时嫡母的地位就非常尴尬了。
谢重华弯了下嘴角:“大哥为什么就觉得届时难堪的那个人一定是我。难道大哥觉得自己还不如个乳臭未干的奶娃娃能干。”
谢振惊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重华微微一笑,眼里亮着奇异的光彩。
“父亲扶持着先帝坐稳江山,却被猜忌地如履薄冰,大哥不会是还想走父亲的老路吧,然后再让侄儿走你的老路。就是不知道日后侄儿有没有大哥这样的运气能够化险为夷。”
谢重华的话令谢振颤了颤。
新君年幼,大权在他们手上,可新君不会永远年幼,十四五岁大婚就该亲政,亲政之后,他们就该还权。还了权以后,谢氏的结局就在少帝一念之间了。少帝可和他们谢氏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而皇帝这种生物,多疑心狠的多。
这些事,谢振不是没想过,只是没谢重华那么敢想。
谢重华不仅敢想还敢做:“身家性命系于一介外人的胆战心惊,这样的经历我不想再经历第二遍,权力这种东西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最实在,至于那些名啊望啊,都是虚的。”
她轻轻地拨了下玳瑁指套,目视谢振,“我话说到这份上,大哥也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之前那套谨小慎微的习惯都该改改,该张扬就张扬,该跋扈就跋扈,摆出掌政后族的威风来,要不都觉得咱们家好欺负,敢上来踩一脚。”
谢振心跳如擂鼓,他缓缓跪下:“微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