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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不想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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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不想死[快穿]》TXT全集下载_8

谢重华垂眸盯着指尖,伤寒怎么就没战胜魏婉儿呢。

很快,魏婉儿也在想,她为什么没死在伤寒里,死了也许就不用生不如死。

哪怕魏太后再心疼再不愿,被‘天花’的魏婉儿还是被移出了宫。

这一出宫,魏婉儿万万没想到接下来迎接她的将会是阿鼻地狱,彼时她正坐在马车上惶惶不安,满脑子都在想,她会不会留疤,会不会死。

在梦里她没遇上这回事,难道是遗漏了,毕竟她做的梦并不完整,就像是谢重华和秦王那一段,她不是后来才梦见的。

想起谢重华,魏婉儿就磨了磨后槽牙,她这一避痘不知道还多久,这段时间皇后和表哥朝夕相处,只要一想,她便觉咬牙切齿。

莫不是这场天花就是为了让自己不能阻止他们,难道谢重华真是老天爷的亲闺女。

不,她不信!

既如此,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回来。

老天爷厚待她补偿她,所以她肯定会好的。

如是一想,魏婉儿奇迹般的镇定下来,她随意地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荒无人烟,顿觉不对劲:“这是哪儿,怎么这么冷清?”

她再不晓得外面的事,也知道皇庄那都是位于水肥土沃的宝地,怎么可能荒凉。

“魏姑娘且等等,即刻便到。”

魏婉儿盯着脸生的侍卫看了几眼,不耐烦道:“即刻是要多久?”

“约莫还要一盏茶的功夫。”

那还能接受,不过魏婉儿还是催促了一句快点,才用力放下帘子。

果不久,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魏婉儿便觉马车停了,然而出来一看。

“这是皇庄?”

魏婉儿疑惑地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宅院。

“姑娘请进。”领头的侍卫笑吟吟的。

不知怎么的,魏婉儿忽然觉得他笑的模样有点可怕,当下忍不住后退一步,“这到底是哪儿?我不信姑姑会让我来这种地方养病。”

“姑娘进去不就知道了。”

“放肆,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魏婉儿色厉内荏,掉头回走,“回宫,我要回宫找姑姑。”

然而为时已晚,侍卫一个颜色下去,便有两个宫女上前制住魏婉儿。

魏婉儿大惊失色:“放开我,你们要干嘛?狗奴才,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要是敢胡来,太后绝对不会放过你们,还有皇帝表哥,表哥会诛了你们九族。”

可怜魏婉儿哪里想得到,就是她的皇帝表哥干的好事。

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魏婉儿还是知道了,因为景宣帝出现在了她面前。

此时,魏婉儿已经被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整整三天,每天只有一碗薄粥维持最基本的生存。

期间无论魏婉儿如何大喊大叫或者哭泣哀求,都没有一个人回应她,哪怕她打翻了第一天送进去的粥,饿了一整天。

最开始的魏婉儿是疯狂的,直到精疲力竭,她不得不安静下来,蜷缩在角落里,睁大了眼睛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总觉得咫尺之外躲着一头噬人的怪兽。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寂静里,清晰可闻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变得可怕,魏婉儿第一次知道,原来寂静的黑暗是那么折磨人的一件事。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还是一年。在这里时间变得毫无意义,魏婉儿已经分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度日如年这个词,原来一点都不夸张。

一线光线透了进来,撕裂黑暗,在度日如年的魏婉儿眼里这一秒变得格外漫长。

直到灯火的光亮争先恐后涌进来,有人进来了。

泥塑木雕一般蜷缩在墙角的魏婉儿终于活了过来,她连滚带爬冲向门口,这一刻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

孔武有力的侍卫制住魏婉儿,虚弱不堪的魏婉儿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语无伦次地哭泣求饶:“你们到底是谁,我姑母是太后。你们要干嘛,你们说啊,别杀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侍卫不为所动,拎起魏婉儿就走。

魏婉儿心跳快得几乎要破膛而出,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抖得就像是枝头的落叶,声嘶力竭:“你们要带我去哪?”

拎着她的侍卫却是一言不发。

明明已经虚弱的连站都站不稳,但是魏婉儿一路还是不断地叫嚣吵闹,哪怕没有反馈,她也没有停歇,似乎这样能带来稀薄的安全感。

直到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魏婉儿终于消音,她痴痴望着眼前的人,喜极而泣:“表哥,表哥!表哥,你终于来救我了!”

一身便装的景宣帝静静望着如遇救星的魏婉儿。

带魏婉儿过来的侍卫放开魏婉儿。

虚弱无力的魏婉儿踉跄摔在地上,马上她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飞奔向景宣帝,乳燕归巢一般。

景宣帝微一皱眉,侧身避开。

扑了个空的魏婉儿撞在椅子上,疼得眼泪如泉涌,她回头委屈地看着景宣帝,哭着喊了一声:“表哥。”

景宣帝眉头皱得更紧,到这份上了还没琢磨过味儿来,蠢的够可以,蠢的他都怀疑,魏婉儿怎么可能和拥有神鬼莫测手段的幕后黑手有关。

魏婉儿向前了几步,在景宣帝的目光下到底不敢再扑上去,只一个劲儿地流泪:“表哥,你终于来救我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来,他们不给我吃的,我好饿,表哥我想吃东西。表哥,抓我的人到底是谁,他们想干嘛。表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把他们也关在黑屋子里。”

景宣帝忽然有那么点想笑:“是朕。”

魏婉儿呆了呆,愣愣地问:“表哥你说什么?”话音未落,眼睛一点一点的睁开,眼角几乎要眦裂。她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腿一软,跌倒在地。

景宣帝垂眸,目光平静又凉薄,如针如刺。

一股瘆人的寒意袭上心头,寒得魏婉儿抖如糠筛。

“表哥,为……为什么?”魏婉儿的声音破碎不堪,包含着浓烈刻骨的惊惧。她以为的救星居然就是罪魁祸首,这个事实带来不仅仅是失望还有恐惧,表哥要害她,还有谁能救她,没有了,太后姑母也无能为力。

“表哥,我哪里做错了,你说,我一定改,我改,你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望着痛哭流涕的魏婉儿,景宣帝摩挲着玉扳指:“旺财。”

魏婉儿哭声一顿。

景宣帝:“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抢旺财,还要我说的再明白点吗?”

魏婉儿只觉得被雷打到一般,眼冒金星,竟然是因为旺财。想起了那一天皇后眼里的狐疑,原来表哥也起疑了。

魏婉儿那不多的智慧终于运转起来,表哥好端端的变成了狗,肯定想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而她三番两次抢狗……冷汗唰得滚下来,魏婉儿浑身的骨头都开始颤抖,惊惧交加之下,突然眼前一黑,撅了过去。

景宣帝不为所动,彷佛眼前这个人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目光冷冷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魏婉儿:“弄醒她。”

漫说是晕了,就算是要死了,也得在死之前把肚子里秘密吐出来再去死,他有一种直觉,魏婉儿说的内容至关重要。

第22章 皇帝是条狗22

如果有选择的余地,魏婉儿肯定不想说,那是她最大的底牌,是她一飞冲天的倚仗,她做梦都在想着自己和变成狗的景宣帝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当皇后,一旦了,她的美梦还怎么做下去,然她没得选择。

起初魏婉儿还想和景宣帝玩心眼,说自己想要狗是想和谢重华别苗头,为了争一口气。

只她是什么人,景宣帝又是什么人。

魏婉儿被魏太后娇惯长大,养她的魏太后本身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养的魏婉儿城府不深脾气不浅。

而景宣帝从一个母族不显的庶子成为太子,少年登基,跟文臣武将斗法,逐步掌握朝廷大权。

在景宣帝面前,魏婉儿宛如透明人,景宣帝一眼就能看穿她有没有在说谎。

“看来你还没想明白,既如此,那你就再回去想想。”景宣帝语气不咸不淡。黑屋子是武德司惯常的审讯手段,把人往里面关上几天,哪怕是硬汉也得软上几分,后面的审讯便会更容易。

回去?

回哪里去?

回那个黑屋子里?

魏婉儿重重打了一个寒颤,想起那死亡一般的黝黑寂静,吓得面无人色,爬过去抱住景宣帝的腿哭求:“不要,表哥,不要把我关起来!”

景宣帝垂眸,眼神冷如寒冰,不带一丝温度。

被那样的目光笼罩着,魏婉儿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冷到了骨子里。这一刻,她毫不怀疑,他一点都在意她的生死,哪怕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魏太后。

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卫抓住魏婉儿的手。

魏婉儿如被铁烙,尖叫一声,那声音尖锐地不像是人发出来,刺人耳膜至极。

“我说,我都说。”

景宣帝呵了一声,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脱离桎梏的魏婉儿崩溃大哭,哭声里包含着恐惧和绝望。

*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景宣帝的心久久难以平静。他设想了许多,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种情况,怎么可能想得到。

一个梦,竟是一个梦。

魏婉儿做了一个梦,于是知道了他变成狗一事,所以她才不择手段地要抢狗。

她想成为梦里的皇后。

皇后。

景宣帝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几缕柔色。

在魏婉儿描述的那个梦里,因为皇后的缘故,他对谢家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戒备到相信,没了这个隔阂,他和皇后美满幸福。

的确,因为做旺财的这段经历,让他对皇后对谢氏有了更清晰直观的了解,戒备日减,照此以往,大概就会如梦里这样。

魏婉儿说,她的梦是预言。

预言。

一开始魏婉儿还想充先知来着,先知,景宣帝讥讽地勾了勾嘴角,就她,也想当先知。

不过对魏婉儿的梦是‘预言’这点,景宣帝有那么点信。

听起来匪夷所思,然他都遇上附身一条狗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

也不知道魏婉儿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有此造化,偏偏蠢而不自知,白瞎了这天赐良机。但凡换个聪明点的人,都能乘风上青天,她倒好,可见天上掉馅饼也得有能力接得住才好,不然只会被砸死。

景宣帝忽然笑了下,也许这是上天掉在他手里的馅饼。

他喜欢魏婉儿的 ‘预言梦’。

衷心希望魏婉儿的‘预言’会成真,那么他就会多信几分。

可惜,最大的疑惑依旧没有解开。

魏婉儿对他附身旺财一事,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他看的出来,魏婉儿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知道。

景宣帝不免失望,本以为魏婉儿会是一个突破口,眼下线索又断了,好在也并非一无所获。

景宣帝转了下玉扳指,也许说不上是断了。且留着魏婉儿,留着她继续做梦,说不定哪天她就又梦见有意思的事了。

想起有意思的事,景宣帝微眯了下眼,魏婉儿倒说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秦王,陆昭。

秦王与他同年,甚至还比他小了两个月。在血缘上,却是他亲叔,礼法上是他堂叔。

太、祖晚年甚为宠爱秦王生母宸妃,宸这一封号,可见一斑。

若是太-祖再活二十年,这皇位保不准会落到谁身上。□□临终最惦记的也就是这对mǔ_zǐ,在病中都不忘将陆昭过继给老秦王,送他心爱的小儿子一个铁帽子王爵,保他一生富贵平安。

而宸妃,殉了葬。

秦王和皇后的事,他在成亲前就知道,先帝并没有瞒着他。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说实话,一开始他心里不太舒服,任哪个男人遇上这种情况都会不舒服。

不过,他并没有反对。

他知道先帝此举的用意,一则为他寻找一强大的助力,他年纪太轻,母族卑弱,在朝上无一亲信势力;二则不令秦王府和谢府连成一线,两家都是威高权重,别看老秦王不理事,可他功绩旧部摆在那,一呼百应不在话下。

成婚后,皇后的反应有些‘没心没肺’,丁点不像心有所属的人,若非那是先帝告诉他的,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确有其事。

人就是那么奇怪,要是皇后旧情难忘心心念念着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不高兴。可要是皇后不念旧情了,又觉得她凉薄现实,同样不高兴。

可以说,成婚初期那段时间,他过得略有点别扭。

如今想来,景宣帝不觉笑。

若非喜欢,何必在意。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

不然他何至于因为谢氏辗转权衡,不放心,收拾了便是,可他却一直下不了决心,也没轻举妄动,不就是顾忌着皇后的心情。

如今,他终于可以放心。

倒是秦王,出乎他的意料。

老秦王薨于他登基第二年,陆昭守孝三年。

刚出孝,老秦王妃也薨了,算起来,陆昭如今还在母孝当中。

老秦王在世时,他对秦王府一直是密切关注的,老秦王去后,关注慢慢的少了。据传来的密报上显示,陆昭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

宫变。

陆昭宫变。

还真没想到。

若魏婉儿所言非虚。

那么陆昭宫变是为了权力还是……皇后。

景宣帝笑了笑,笑意到达眼底,化作彻骨的凉。

回到皇宫,已是子时。

了无睡意的景宣帝想了想,吩咐停了正阳宫的药。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那种药。在魏婉儿的梦里,皇后一直到二十五岁才诞下嫡皇子,想来是被那药伤了身子,调养多年才养过来。不过,万幸,还能调养过来。

瞥见下面人眼底的惊疑,景宣帝笑了下。这奴才肯定在奇怪,他怎么毫无预兆做出这个决定。

景宣帝觉得自己也有点奇怪,明明还没确定魏婉儿的‘预言梦’是否真实可靠,他就这么信上了。

灯火摇曳,照亮了景宣帝的眼眸,眼底光华流转,他想相信,所以相信。

次日,消息传到芝兰处。

芝兰心头一跳,状似随意地问:“为何突然就?”

不起眼的小宫女平声:“主子怎么吩咐,奴才们怎么做就是。”

芝兰尴尬地笑笑,待那小宫女走了,她脸上的神情变了,不知是喜还是忧,来回变换不定。

第23章 皇帝是条狗23

“娘娘,”芝兰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太后晕倒了。”

谢重华挑眉:“怎么了?”

芝兰:“魏姑娘没了。”

谢重华慢慢将毛笔放在笔架上,真的死了吗?魏婉儿到底和景宣帝说了什么,景宣帝又知道多少。

待谢重华赶到寿宁宫,魏太后已经醒了,正伤心欲绝地默默流泪,她拿魏婉儿当亲生女儿养,姑侄俩朝夕相处,论起感情来,比皇帝还要深一些。可以说魏婉儿的死,对魏太后而言,不亚于剜心之痛。

魏太后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岁,面无人色地靠在床榻上,眼底的泪水一刻不停歇。

瞧着,倒真有些令人不忍。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大悲。

转瞬,那一丝怜悯又烟消云散。

谢重华想起了当年,当年谢家遇难之后,魏太后落井下石的嘴脸。

魏太后惯来是不喜欢她的,因为她不够恭谨,更重要的是占了她宝贝侄女的凤位。奈何她娘家势大,魏太后看不惯却拿她没办法,只能干瞪眼。好不容易见她落难了,可不得上来踩两脚以泄心头之恨。

“你们谢家一门乱臣贼子,你怎么还有脸继续待在这正阳宫里。”

“哀家要是你,早就一头碰死了。”

“皇帝念旧情,没废了你,可你但凡有点廉耻心,就该知道怎么做,省得皇帝为难。”

……

魏太后满脑子都是姓谢的死了,她的宝贝侄女就能取她而代之,入驻正阳宫,母仪天下,彰显他们魏家一门双后的荣耀。哪里知道狗皇帝留着她不过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乍见谢重华,魏太后面色突变,怒指着她厉声:“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婉儿。”

谢重华真想说,害死你宝贝侄女的是你那没人性的儿子。

魏太后挣扎着要下床,那架势倒像是要扑过去咬死谢重华。玲珑几个宫女拼命拦着。

“母后何出此言?”谢重华做惊惧状。

魏太后暴跳如雷。若非是受了惊惧,婉儿怎么会被病邪入侵,更不会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她才十五岁啊,花一样的年纪,尚未嫁人生子,就这么去了,太后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是你,都是你,要不是因为你不肯把狗让给婉儿,”说到伤心处,魏太后泪如雨下,“婉儿就不会被吓到,就不会得天花。不就是一条狗吗,就为了一条狗,我的婉儿就那么去了。”

谢重华暗暗啧了一声,奇葩就是奇葩,永远都是别人的错,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怪她不肯把狗让给魏婉儿,怎么不说魏婉儿非得抢别人的东西,她这个当长辈不阻拦管教还助纣为虐。

叫她来说,魏婉儿的死,魏太后得负三分责,若非她教导不力,把魏婉儿养成那副性子,魏婉儿也落不到这一步。

好歹是县主,背靠太后,不敢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是一生富贵无忧了,偏她人心不足蛇吞象,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谢重华沉默了一瞬,落在寿宁宫宫人眼里,纷纷在心里同情皇后不易,魏太后着实不讲理可谁让那是婆母又是太后,皇后也只能生受着。

过了会儿,谢重华才低低道了一声:“母后节哀。”

“用不着你假好心。”魏太后咬牙切齿,“滚,你给我滚,滚出去,哀家不想看见你。”

谢重华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觉得差不多了正想万般无奈又委屈地退下,就听见宫人报皇上驾到。

得了,还得接着演。

前朝离后宫有点远,是以景宣帝来的比谢重华迟了一点。

一进来就见魏太后愤恨地瞪着皇后,咬牙切齿都不为过,显然是将皇后视如仇寇。

见了景宣帝,魏太后痛哭:“婉儿,我的婉儿啊。我不让你把婉儿移出宫,你偏要移出去,现在好了,婉儿没了,她没了,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魏太后捶胸顿足,哭得不能自己。

景宣帝皱皱眉,到底是亲娘,好声好气道:“天花本就凶险,朕也不想的。母后放心,朕一定会命人好生厚葬表妹。”

“那些太医是干什么吃的,好好的人交给他们,他们就给治死了,庸医,都是庸医,拉出去砍了。”魏太后一腔悲愤无处可泻,看谁都该死,要不是儿子是皇帝,她都想骂死儿子。

景宣帝自然不会答应魏太后这无礼的要求,只道:“母后节哀,保重身体。”

魏太后大概也知道没可能,兀自哭了一会儿,哑着喉咙道:“哀家要去看婉儿最后一面。”

“表妹得的是疫病,且她的病格外凶险,惟恐传开,遗体已经火化。”又没死,哪来的遗体让魏太后看。之所以选了天花这个毛病,景宣帝就是准备应对这种情况。

竟是死无全尸,魏太后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一口气险些没跟上。

再觉得魏太后不醒事,景宣帝也觉不忍了,颇有些担心魏太后有个好歹。

谢重华倒挺希望魏太后出个好歹的,省事,可惜让她失望了,魏太后身体倍儿棒,痛哭一阵,魏太后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抓着景宣帝的手说,要让旺财陪葬。

景宣帝:“……”

谢重华:有点儿想笑,怎么办。

魏太后言之凿凿:“要不是为了那条狗,哪来这么多事,婉儿就不会染病,也就不会死。生前,你们不肯遂了她的愿,难道死了,还不让她走的安心。婉儿病的迷迷糊糊了,都还在惦记那条狗。”

魏太后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她就是豁出去也要让她称心如意,也许婉儿一开心就能熬过来,不想还好,一想,魏太后又抓心挠肝地疼起来。

魏太后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谢重华,一顶大帽子砸下去:“你想让婉儿死不瞑目吗?”

景宣帝不欲令皇后为难,正想替她挡回去,就听见皇后为难中饱含不舍的声音响起来。

“那就依了母后,只要母后能稍许开怀便好,也当是我这当嫂子对表妹的最后一点心意。”

景宣帝的心情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

他的母后让他给魏婉儿陪葬,他的皇后还同意了,景宣帝的心情着实一言难尽。

不防她这么好说话,都做好一哭二闹三上吊准备的魏太后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就听见坐在她身旁的好儿子说:“母后何必拿一条狗出气。”

魏太后不敢置信地瞪着景宣帝:“皇后都答应了!”

景宣帝心道,皇后那是没办法。

“母后只管放心,表妹的身后事,朕一定吩咐人办得体体面面,让她走得安心。”

谢重华不着痕迹地观察景宣帝,想知道魏婉儿死没死,可惜没看出来。

“她怎么走的安心,一条狗,”魏太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表妹都死了,你还舍不得一条狗,皇后都没说什么,你就舍不得了,在你眼里,你表妹难道还不如一条狗了。”

魏太后不小心就说出了真相,在景宣帝眼里,魏婉儿还真不如一条狗,毕竟那条狗可与他的生死息息相关,景宣帝怎么敢让旺财去死。

谢重华也就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答应,反正她是答应的,不答应的是皇帝,魏太后要闹,找她皇帝儿子闹去。

魏太后闹着要死要活,可景宣帝就是不松口,老太太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无可奈何,差点泪淹寿宁宫。

离开时,景宣帝筋疲力尽。他惩罚性地捏了捏谢重华的手:“你倒是答应的痛快。”

谢重华赧然:“实在是太后娘娘哭的太伤心。”

“太后平时对你。”景宣帝摇了摇头,魏太后怎么对皇后的,他都看在眼里,婆媳是天敌,尤其魏太后心里不平衡,幺蛾子更多。

谢重华抬眸望着景宣帝:“太后毕竟是陛下的生母,旁的事上,我会争口气,可太后伤心成那样,万一有个好歹。陛下其实不必如此,旺财再重也重不过太后的身体。”

此时此刻,景宣帝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生气。

景宣帝:“旺财要知道你这么轻易卖了它,不定得多伤心。”

谢重华愧疚:“是我对不住它,好在有陛下护着它,陛下到底疼它。”

“朕要是不疼它,它小命可就没了。”景宣帝略一挑眉,“要是今天太后要的是九月,你也答应?”

谢重华在心里呵了一声,他可真够入戏的,和一条狗争强好胜。

“不答应还能如何,万一把太后真的气坏了。”

听出她语气里的无奈,景宣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她的难处他知道,有些事,他这个当儿子能做,她当儿媳却不能做。

“难为你了,太后这有我,”景宣帝道,“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实在推不掉就先应下,回头找朕。”

谢重华望着景宣帝,似有些出神。

景宣帝也望着她,目光温柔。

谢重华弯了嘴角,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陛下真好。”

景宣帝朗笑一声:“说的朕以前不好似的。”

“都是好的,只是今天格外好罢了,如今想来,我都有些后怕,要不是陛下,旺财难逃一劫。”

“你知道就好。”

“不过太后这,陛下多哄着点,魏表妹乍然没了,太后伤心欲绝,再如何,陛下想想太后多大年纪了,能担待就担待点,”谢重华垂了垂眼睑,眼底似有水光流过,“陛下能和太后闹别扭,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景宣帝抬手拭了拭她的眼角,“这是怎么了。”

谢重华黯然:“忽然想起我娘了,再过几日,便是她的忌日。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倒是巴不得我娘能如太后一般地闹腾我。”

景宣帝怜意横生,想也不想就道:“府里可要做法事,不如当天你去给岳母上一炷香。”

谢重华等的就是这句话了,是时候该出宫一趟了,她说的事已经应验了两件,想必父兄这段日子过得甚是煎熬。当她的‘梦’在现实中上演,他们会如何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还请多多支持,鞠躬~

第24章 皇帝是条狗24

自打谢重华扔下一个晴天霹雳, 霹得谢氏父子头晕目眩之后, 谢国公父子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那天在书房里的话不断在他们脑海中回放。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话似乎活了过来, 变成一幅幅鲜血淋漓的画面,上面铺满了谢家人的血与泪。

谢家父子万分期盼着谢重华‘预言’的那些事不要发生, 由衷希望那些只是谢重华的一个噩梦, 梦醒了, 就好了。

然而,事与愿违。

那药被证实的确会令女子不孕, 长期服用,伤及根本。

吏部尚书张同轩的老母亲于睡梦中去世,张同轩回乡丁忧,何琏走马上任。

和谢重华说的一模一样。

梦境在现实中上演, 谢家父子的心就像是在油锅里煎, 其中滋味, 言语难以形容。

当谢重华‘预言’的第二件事发生之后, 谢家父子已然麻木。

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此刻, 最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一件事摆在他们眼前——在梦里他们谢家被冠上谋反的罪名, 家破人亡。

书房内,灯光煌煌,谢振似是受不了强光,微眯了下眼:“父亲, 我们当如何?”

谢挺也直直望着谢国公。

谢国公眼皮微微一动,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知所措。

皇上真的就那么容不下他们谢家,哪怕他已经放权,也要赶尽杀绝才能高枕无忧。

自古辅政大臣能功成身退的少,他自问已经小心再小心,不去触碰帝王的逆鳞。少年帝王长大成人,足够独当一面,他这个老家伙就退下来,免得碍手碍脚。原来这样还不够,非得他死了才安心吗?

苦意漫上舌尖,又一直顺到心里,苦的谢国公声音发涩:“你们想如何?”

谢挺咬了咬牙:“绝不能引颈受戮。”

妹妹梦中的一切,他决不允许发生。

谢国公目光移到谢振面上。

谢振面容平静:“再过几日,皇后就要回府,咱们且听听妹妹如何说。”

她会说什么,眼前浮现那天书房里,女儿悲愤恨绝的面容,谢国公隐隐有预感,目光来回在两个儿子脸上徘徊。明明是夏日,谢国公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忌日当天,谢重华早早的回了府,准备和家人一起去镇国寺做法事。

见到她,谢国公眉心不受控制地一跳。

一时之间,在座四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蝉鸣悠长,一声又一声,催人心肝。

谢振有些躁,抬手扯了扯领口,打破这一室寂静:“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他的目光落在谢重华身上。

“父亲想如何?”谢重华问。

谢国公目光直直看着她:“你呢?”

谢重华毫不掩饰满眼的戾气:“先下手为强。”

前世,景宣帝先下手为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连一丝反抗都无能为力,谢家就被一网打尽。这一次,先下手的将是他们,有心算无心,事半功倍。

谢国公肩膀突然坍塌,她真的想,她竟敢想!

“何至于此。”他满眼的沧桑。

“那父亲想如何?你已经辞官,便是如此,皇帝照样没有放过我们谢家。我们还能再做什么来表忠心,死吗?”

谢国公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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