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你编出来的吧,你是不是故意编出这么个借口,好来找我?”窦月铃问。蒯金涌赌咒发誓说是真的,又说:“信还在我那儿呢,你要不信,我下次拿来给你看看。”窦月铃有点疑神疑鬼了,蒯金涌也琢磨不透,只好安慰她。窦月铃说:“你当然不担心,这是在我老家,这要是张扬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呀。”说着看看左右两边,担忧道,“你说要真有这么个人,他肯定知道你来了,他会不会就在附近,看着我们呢。”“没事的,我感觉这个人也没有恶意,应该是想帮我们。大不了我们就远走高飞。你知道的,我对我老婆没感情的,根本不想跟她过下去,我真心爱的只有你。”蒯金涌看看周围,哄劝道,“大街上说话确实不方便,人来人往的还冷,不然这样,我看前边有个宾馆,我去开个房间,咱们俩好好说说话。”蒯金涌说着手指挠挠窦月铃的手心,笑嘻嘻道:“月铃,咱俩都快一年没见着了,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你难道就不想我吗?”盯梢的人一看,俩人进宾馆了,赶紧汇报。徐年一听就高兴坏了,心说这俩人也太猴急了吧。简直比她预期的还要惊喜,她还以为得盯一阵子呢。既然进了宾馆,估摸着一时半会大概就不会出来。徐年一边嘱咐盯紧了,一边打村委的电话,找岳有志。“有志叔,”徐年随着岳海洋的称呼,“我是徐年,出事儿了,有点急,窦月铃今天不是来县城了吗,她出事了,你叫上她家里人,赶紧过来一趟。”岳有志一听,忙问什么事。“哎呀来不及细说了,你们赶紧来。”徐年道,“有志叔你快点儿,骑你那摩托车,带她爸或者她哥来,她家能管用的。最好再多带几个人。”放下电话,徐年心里估计了一下,从东泉河村到县城,骑摩托车的话也就二十分钟,前后耽搁一会儿也就半小时。有情人重逢总要叙叙旧,希望蒯金涌不是个快男。半个多小时后,岳有志骑着摩托车,带着窦月铃的哥哥,另一个村民骑摩托车带着窦月铃爸爸,风风火火来了。徐年瞧见人来了,就从车里下来,招招手。“徐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岳有志急得抹了一把汗。徐年说:“是这样的,我们厂里新来个工人,外地的大老远边省人,进厂以后我们发现这人有问题,可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怀疑是个人贩子之类的,就私下里叫人盯着他。刚才这个人到城里来,不知怎么跟窦月铃说上话了,我看窦月铃是上当了。有志叔你知道的,因为我哥的事儿,窦月铃好像挺不待见我,她跟那个人在一起呢,当着面我也不好跑去提醒她,没有证据又不能报警,只好把你们叫来了。”“哎呦,那怎么办?”窦月铃的爸爸一听忙问,“月铃现在哪儿呢,她没事吧?”“不知道。”徐年慢吞吞指了指宾馆,犹豫了一下说,“她跟那人一起进去了,在313房间,老半天没出来了。”几个人脸色大变,尤其窦家父子,赶紧就想进去找人。“有志叔,你们先等等。”徐年拦了一下,犹豫着说,“那个,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徐小姐啥事你快说呀。”岳有志道,“这急着进去找人呢。”“那我可说了。”徐年道,“他们进去就一直没动静,我刚才忽然想啊,他们有没有可能是认识的,我的意思是,他们原本就是谈恋爱,这会儿俩人在房间里,你们这么闯进去就不合适了。”“不可能,我妹妹一直在家呢,也从来没去过边省,哪里会认识什么男人。”窦月铃的哥哥气愤地质问,“徐小姐,我知道上次是月铃得罪你,我礼也赔了,歉也道了,我也骂过她了,你不能无凭无据乱说话呀。”“那你当我没说,我道歉。”徐年从善如流,摊摊手,“两人要不认识,窦月铃应该就是被骗了。可是这老半天了,她怎么也不想法子逃呀,我听说现在人贩子都用蒙汗药,把人迷昏了再伪装带走……”话音未落,窦家父子就撒腿往宾馆冲过去,岳有志他们赶紧跟上。徐年怕那画面太辣眼睛,磨磨唧唧没急着进去,没多会儿,听见宾馆里闹起来了。窦月铃的爸爸哥哥担心她,火急火燎跑上来,砰砰砰砸开门,砸了半天出来一个提着裤子半裸的男人,窦月铃的哥哥一把推开,冲进去一看,窦月铃也没啥事,好好的,在床上呢,看见他们闯进来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拉被子遮住身体。那画面……岳有志他们顿时尴尬得不行。本能地,窦月铃的父兄就认为,是蒯金涌这个人贩子把窦月铃怎么样了,窦月铃一定是被强迫的。气愤之下,窦家父子俩抓着蒯金涌就打,一边下狠手死命地打,一边骂人贩子、臭流氓,蒯金涌被打得顿时懵了,甚至还没弄清什么人打他。好容易找到说话机会,蒯金涌急得大喊:“谁是人贩子,我跟她是恋爱关系,好了好几年了。”“你放屁!”窦月铃的哥哥大骂。“是真的,不信你问她。”蒯金涌被打得发急,忙争辩道,“以前在南方打工认识的,她跟了我好几年了,从她十七岁就跟着我,她还给我怀过孩子。”☆、68这个年代, 农村风气毕竟还保守,关键这大庭广众之下,丢死个人呀, 窦月铃的哥哥在尴尬地弄清事实之后,脸都紫了, 气得一脚踹到蒯金涌心口,差点没把人打死。然后咬牙切齿奔向床上的窦月铃,也顾不得她还光着呢,一把揪住头发就拿巴掌抽。兵荒马乱, 一片尖叫声,服务员怕打死人命,跑去打电话报了警。徐年走到宾馆门口就没进去, 宾馆不大, 房间又临街,站在门口就听到里边闹腾。一堆人看着呢,连警察都惊动了。估计这么一闹,用不了半天,整个东泉河村就该老少皆知了。她倒要让人看看, 到底是谁做贼偷奸不正经。徐年耸耸肩,转身离开, 自顾自开车走人。徐年回到瀛城的家,岳海洋从公司回来,正在做饭,还买了一家老字号的荷叶鸡。徐年走进厨房, 便笑嘻嘻从后边抱住他的腰,看他熟练地切土豆丝。“哥你真好,看你切的土豆丝, 快赶上饭店大厨了。”她笑嘻嘻道。“少拍马屁,”岳海洋两手忙碌,低头笑笑问她,“你老实交代,这两天神神叨叨搞什么呢。”“岳总,请注意你的用词,怎么叫神神叨叨。”徐年抗议了一句,兴致勃勃跟他讲起今天的事情。她当然不会说自己多么人美心善,苦心撮合,便只说后半段,说碰巧了,出于关心结果弄出这个事。“你说我明明一片好心,他们闯进去的时候,我还劝了一下,谁知道好心当成驴肝肺。”她耸耸肩,斜眼看着他笑道,“我就说吧,叫你离她远点儿,人家是有主的人,你看你,差点当了第三者。”“还有这种事?”岳海洋听完,惊讶地停下切菜刀,摇摇头,把切好的土豆丝装进小盆里,冲水泡上。“你还不信?好多人在场呢。”“我有什么信不信的,”岳海洋擦干净手,笑着捏捏她的脸,“年年,我有点奇怪啊,人家的事情,你怎么就恰巧撞见了的?”“就是碰巧了呗,你以为我想看见她呀。再说那个男的好歹进我们厂当了几天工人,我关心员工。”徐年说。“你以为我傻呢,厂里过了年除了个别补充,就没对外招工,他是怎么进来的?”岳海洋可不会信,一猜就知道跟这个祖宗脱不了干系。他摇摇头,不禁感慨道:“这要是真的,窦家大叔大婶恐怕要活活气死了,他们一家人,在村里也算老实本分。”“那不关我的事,”徐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赖我,又不是我把两人绑起来塞一被窝里的。”“你呀。”岳海洋无奈却又纵容地捏捏她的鼻子,刺啦一声,把土豆丝倒进锅里,加入青红椒丝,大火翻炒一会儿快速出锅。“我怎么啦,我多好呀。”徐年摇头晃脑道,“所以你以后呀,可千万要听媳妇的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行,小媳妇。”岳海洋笑笑,端菜的工夫低头亲她,“请小媳妇洗手吃饭。”徐年瞧着桌上喷香的饭菜,赶紧跑去洗手,回来时岳海洋已经给她盛好了米饭和汤,徐年坐下就先喝汤,冬瓜排骨汤,味道忒好。“你呀,最近就老实呆在家里,也别乱跑了。”岳海洋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叮嘱道,“你还唯恐他们不知道似的主动露面,你也不想想,像蒯金涌和窦月铃那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万一狗急跳墙,想法子报复你。”“真没意思,周二伟这个叛徒,到底是你的心腹。”就知道她那点小动作瞒不了他,岳海洋全都掌握呢。徐年皱着鼻子哼哼两声说,“我好怕怕哦。我跟你打赌,就蒯金涌那种男人,根本就没有担当,出了派出所他肯定赶紧跑,他敢来报复我。”“至于窦月铃……”徐年耸耸肩,心情略复杂,“我不摁死她,她整天给我整小动作,烦人。”想到上一世这女人所作所为,停了停不禁感慨道,“窦月铃就是个瞎眼的。其实看着她倒霉,我也没想象的高兴,都有点可怜她了,为了个烂男人把自己搞成这样。”窦月铃的事,后续发酵还挺厉害。宾馆报警后,一行人在派出所终于弄清原委,人家派出所给出结论,也就是恋爱男女开个房,两厢情愿,不犯法的事情。窦家父子打人下狠手是不对,可事情有点特殊,蒯金涌反正没死没残,加上打人者又是女方的爸爸哥哥,他搞人家妹子人家打他,也没法再追究什么了。然而警察核对身份却地发现蒯金涌是已婚。这让窦月铃的爸爸哥哥更加觉得耻辱愤怒,恨不得直接把两人弄死算了。所以蒯金涌从派出所放出来之后,怕窦家人打死他,也顾不得窦月铃了,一出派出所,连厂里都没敢再回,行李都没拿,就吓得逃之夭夭了。窦月铃躲在家里沉寂了一段时间,经常被她嫂子指桑骂槐的谩骂,半个月后悄悄离开村子,好几年都没再看见她。她妈私下跟人说,出去打工了。也不知道跟蒯金涌后来怎么样了。说着说着就到了初夏,麦收时节,岳海防从瀛城跑回来收他那两亩麦子,花钱请收割机收的,下茬他还种了大豆,回来时便跑来岳海洋这里汇报,顺带蹭饭。吃饭时岳海防期期艾艾地说,他谈了个对象。“又谈了一个?”徐年一听挺有兴趣,这段时间拜赵三姑的热心,岳海防也相过两次亲的,各种原因没成,合着人家自己心里有谱啊。徐年笑嘻嘻问道,“谈的谁呀,哪儿人,好不好看?”岳海洋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故意告诫道:“年年,你别老眼光看人家海防,人家海防现在成熟了,娶妻娶贤,哪能光看脸的。”“对,娶妻娶贤。”岳海防一听高兴了,咧着嘴说,“好看的,真的很好看,可我也不是光看脸,彩凤很聪明能干的。”可是……他哪次谈对象不是这样?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小子不光媳妇迷,还有点抖m体质,自带三分妻奴属性。所以在徐年看来,像岳海防这种人,娶个什么样的老婆,就基本决定他将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女人利三代,坏女人坑三代,尤其像岳海防这样自己不长脑子的货,娶个奇葩他肯定跟着当极品,要是娶个通情达理、聪明能干的,这熊孩子保证也能像个人样。一番循循善诱,岳海防就全招了,那姑娘也在建材市场打工,在亲戚家的五金商店当店员,离他们厂的旗舰店不远,两人也就认识了,岳海防呢又是个殷勤性子,五金店呗,有时碰上重活,搬东西之类的,会叫岳海防去帮把手,再然后两人就好上了。徐年心说,这样啊,不会是故意暧昧吊着他,好让他当个舔狗劳动力吧,还真不缺这种人。于是徐年就绕个弯子说:“行啊海防,怎么追上的?”“是她先主动的。”岳海防忸忸怩怩道,“还是春天那会儿,她喊我帮忙抬东西,没抬稳差点砸了她脚,我说砸伤你可怎么办,她说砸伤了要我养她一辈子。我说我只养我媳妇,她就说,那她给我当媳妇好了……”徐年:“噗哈哈哈哈哈……”一边笑得拍桌子,一边推岳海洋,“岳总你看,人家海防这方面可比你强多了。”笑够了继续循循善诱:“然后呢,你俩就好上了?好到什么程度了?”岳海防居然脸红了一下,不好意思了,停了停说:“我就觉得吧,以前都是我追着人家女的跑,挖空心思讨好,人家还不一定理睬我,她是头一个主动说喜欢我的姑娘,现在还会帮我买饭、洗衣服,我就觉得她是真对我好。”然而岳海洋却觉得不太靠谱,等岳海防走了,跟徐年说他怎么觉得俩人跟闹着玩似的。徐年则直接出击,第二天就跑去五金店看本人。徐年装作买东西,进门就问:“有小一点的螺丝刀吗,给我一把。”结果那位姚彩凤姑娘一抬头,看见她就笑了,殷勤地从柜台里出来,笑道:“您是徐总呀,快请坐。”“你认识我呀?”徐年一边搭话,一边暗暗打量这姑娘,出乎意料,这姑娘并不算多么漂亮,当然也绝对不丑,中等身材,微胖,圆脸,一双圆杏眼灵活黑亮。然而在岳海防那个颜狗眼里,这姑娘“很好看”,这大概就是真爱了?彩凤姑娘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请徐年坐,同时笑道:“你们瓷砖店开业那天您来剪彩,我在下边看的呢,前几天我还瞧见你来店里,海防还提到了。像您这么漂亮有气质的姑娘,还是大老板,见过了哪能忘的。”跑来看人家被抓包,这下换徐年有点窘了。得亏她脸皮没那么薄,坐下来便顺着彩凤的话茬,笑着问道:“海防这小子都说我什么了?”“都是好话,他可崇拜你了,说你心眼特别好,处处为他着想。”徐年:“……”好吧。这么看来,这倒霉孩子恐怕把她的老底也跟彩凤抖落的差不多了。这个媳妇迷。这姑娘看起来倒是个精明爽利的性子,徐年便不再兜圈子,直入话题道:“怪不得海防回去一口一个彩凤,他跟我和他大哥说呢。”姚彩凤听话听音,脸上便有点不好意思,臊了起来。两人聊了会儿,徐年就有意无意地把岳海防的家庭情况等都透露出来,聊着聊着忽然问她:“海防正准备正经托媒求亲呢,你俩商量过了吗,我能不能问问,你喜欢他什么?”姚彩凤倒是挺爽快,羞了下说:“我觉得,他这人傻咕隆冬的,没什么大能耐,可也有优点,你要是对他好,他也实心对你好,将来他肯定也一门心思对老婆孩子好,不会玩那么多花花肠子,起码他不会欺负老婆。小时候我爸就经常打我妈,我讨厌那种就冲着老婆有本事的男人。”简而言之,好掌控,够忠犬,过日子踏实。“这倒是,海防肯定不会欺负老婆。”徐年笑道,“不过他从小没了父母,是他大哥养大的,将来没有父母帮衬,他大哥吧,看着是个老板,其实生意才开头,手里没几个钱,经济上他自己都没什么力量。”“我们聊过这些,”姚彩凤说,“我家里一个哥哥已经结婚了,爸妈也不用问我们要多少彩礼,一般化过得去,不丢脸就行。”徐年一琢磨,这桩婚事靠谱。赶紧的,回去就撺掇岳海防,尽快定下来。半个月后岳海洋出面,请了媒人,邀了姚家人一起坐坐,摆了两桌,给俩人正经订了婚。订婚彩礼三千,岳海防自己掏的,之前岳海洋留给他卖粮食的钱,加上他这大半年攒的工资,足够了。徐年琢磨着,将来两人结婚办喜事花钱,估计还是等着岳海洋拿大头,不过结了婚以后,这倒霉孩子大概就不用管他了,媳妇应该能管好。☆、69七月, 高考。岳海洋和岳海防也没能免俗,跑去给岳海盛送考了。徐年一早起床看见岳海洋白衬衫黑西裤,故意涮他:“哥啊, 你去送考,这么穿不对。”岳海洋一听还当真了, 停下穿衣的动作问:“怎么了,得怎么穿?”徐年:“你得穿个旗袍,最好是大红旗袍,这叫旗开得胜开门红。”“……”“最好大红旗袍上再绣个金凤凰。”徐年嘻嘻笑道, “哥,你说有没有道理?”岳海洋白了她一眼,想了想, 居然真的扯开白衬衫, 重新换了一件酒红色衬衫。这件衬衫徐年给他买的,早就买了,这家伙嫌弃颜色不肯穿,这回终于派上用场了。徐年不禁啧了一声,明明这么好看, 老男人又变帅了。天知道岳海洋多盼望家里出个大学生。他们兄妹五个,孤儿家庭, 磕磕绊绊这些年也熬过来了,该成家成家,该立业立业,要是再出个大学生, 也就足以欣慰了。陪考的时间其实挺无聊枯燥,兄弟两个坐在考场对面的树荫下闲聊说话,岳海防透漏说, 他和姚彩凤有打算秋天结婚。“这么快?”岳海洋想了想说,“其实也不快了,早点结婚好。那你们打算把家安在哪儿?你们都在瀛城打工,就先租个房子?”岳海防说:“我跟彩凤商量过了,我们不想这么打工了,我们想回桃李镇,开店自己当老板。”岳海洋听他那得瑟口气有点无语,耐着性子问道:“跟你对象商量过了,具体怎么打算的?”“彩凤说了,她看她打工的五金店能挣钱,进货什么的她也都清楚,那我呢,我卖磁砖好歹也有点经验了,我们没有大本钱,想在瀛城开店恐怕不行,还得租店面、租房子住,开销太大了。那我们可以回桃李镇,开个小建材店,就卖五金、磁砖什么的,离家近,结婚就可以住家里的房子了。横竖这一行,它陪不了钱,货就算卖不出去它又不坏不烂,农村现在都盖房子,应该好卖,那瓷砖呢,是你厂里的,更不担心什么。”岳海洋琢磨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傻人有傻福,岳海防这个对象还真挺靠谱,怪不得能让徐年夸她。他问:“那本钱呢,你们怎么考虑的?就算我们厂的磁砖可以赊销,你定期回款就行,可是在桃李镇上开个店,店面、进货,也得不少钱。”岳海防肯长进了他高兴,他是想帮一些,可他的钱都是徐年的,岳海防眼前还要结婚花钱呢,岳海盛接下来要上大学,他总不能拿徐年的钱贴补自己弟弟。岳海防这回乐了,小得意地说,他们能解决。“我工资花的少,可是中间订婚,手里现在也就攒了不到两千,彩凤说她几年打工攒了有三千多,加上我们订婚的彩礼三千,她爸妈也同意了……”岳海防掰着手指头,笑道,“大哥,我琢磨不够的话,你就帮我一点,还不够,我就去跟徐年借一点,徐年心眼多好啊,肯定能借给我,等我赚了钱就赶紧还她。”岳海洋一听,好家伙,七千,俩守财奴真有钱,还真差不多够了。兄弟两个就这么把这事谈妥了,岳海防高兴起来,说回去就跟彩凤讲,他们打算先把证领了,然后就辞工回去开店,等秋天店开起来了,天气也凉快了,他们再结婚办喜事。让徐年惊讶的是,岳海盛还真考上了,顺利过了本科线。明明上一世,岳海盛复读了一年才考上。蝴蝶翅膀扇出来的?岳海盛去学校查分那天,岳海洋跟着他去的,查完出来,兄弟两个都一脸傻乐,岳海盛一出校门就说:“大哥,你赶紧打个电话,跟徐年说一声。”岳海洋点点头,说回去就跟她讲。岳海盛催促:“大哥你打电话跟徐年说呀,徐年她知道你今天来陪我查分,指不定正等着呢。”岳海洋看这孩子一脸兴奋,就当着他的面拨通电话,说了几句,挂了。“她怎么说的?”岳海盛问。“她说挺好,祝贺你。”岳海盛有点失望。高三党,他时间太紧张,学校根本不放假,自从春节前徐年回蓝城,回来后很快就搬到了瀛城,岳海盛就没再见过她了。他很想去瀛城见见徐年。还想找机会跟她表白。他太喜欢这个姑娘了,为了她争一口气,为了证明给她看,拼命也要考上大学。这倒霉孩子一直关在学校里,哪里知道,他的心上人,实际上早就成了他大嫂。可是他大哥在这儿呢,他三哥海防又回镇上开店去了,岳海盛琢磨着能用什么理由跟着岳海洋去瀛城。没等他张嘴,岳海洋拍拍他笑道:“走吧,我送你回家,回去先给爸上坟报个喜,然后准备准备,咱们得摆几桌,请亲戚朋友喝喜酒。”这年代大学生稀罕,兄弟两个一起回村,很是风光了一番。岳海盛的升学宴摆在镇上。天气热,村里办酒宴不方便,摆在镇上的饭店里,这样村里的客人不远,县城的客人要去也比村里方便。当天上午,岳海洋和徐年开车回到镇上,客人们还没怎么来,岳海防和姚彩凤已经到饭店帮忙张罗了,海兰两口子都在,岳海港特意从打工的地方回来参加。岳海盛这个主角当然也在,一看见徐年便兴冲冲跑过来。“徐年,你看,我考上了吧。”少年人一脸兴奋,然而徐年却从他这句话,想到她曾跟岳海盛发生的幼稚争执,说他今年考不上。所以徐年挑挑眉,怎么地,考上了牛逼啊,来打我脸?她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把手里的东西随手往他手里一塞:“祝贺你,给你的礼物。”岳海盛打开纸袋,小巧的盒子里是一只手表,顿时就笑得裂开了嘴,忙说:“谢谢你啊,徐年,我太喜欢了。”徐年:“你大哥买的。又不是我买的。”“海盛,你干嘛呢你,赶紧去老歪店里把我订那鞭炮拿回来。”岳海防在里边喊了一声,埋怨道,“你自己的升学宴,你也不多干点活,大学生还这么偷懒,我一早跟彩凤忙活到现在了。”岳海盛只好跑去拿鞭炮。风风火火大半天下来,等到下午宴席结束,竟没能跟徐年说几句话。岳海盛有点郁闷。他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居然高考完这么多天,都没找到机会追求心上人。客人走了以后,岳海洋去结账。岳海防就招呼岳海盛,一起收拾剩下的白酒、饮料之类,徐年在人前表现向来懒散矜持,才不会去帮忙收拾,刚想躲,被海兰拉着说话。岳海洋去了柜台,正在饭店老板算账,岳海港过来了,大概喝了点酒,直截了当道:“大哥,今天花不少钱吧,都是你给海盛出的?”岳海洋说是,以为他想表示一下,就笑道:“这事就不用你管了,海盛读大学我会供他,你孩子小,先顾你的小家庭就好。”“大哥,你对海防、海盛还真好,给海盛花钱上大学,让海防进厂,给海防开店。”岳海港话题一转说,“大哥我不想在南方打工了,家里老婆孩子的,我也想回来做点生意,你也帮我开个店吧。”岳海洋无语了一下,扭头看他喷着酒气的脸,皱眉问道:“海港,你喝了多少酒?你打算开什么店呀,自己酌量好了,海防开店我也没帮他什么,人家小两口自己拿的钱。”“你骗鬼呢!”岳海港喷着酒气喊,“就他那熊样,他能有几个钱,还不都是你给他的?大哥,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我是不是这个家的,一样是你弟弟吧,你怎么就那么拿我不当回事。”“信不信随你。”岳海洋说,“你结婚成家,房子、彩礼,还不都是我给你花钱?你已经结婚分家了,没让你帮老三老四就算了,怎么还得我再帮你开店。”“那你凭啥帮老三开店?凭啥帮他不帮我?你不是有钱吗,谁不知道你岳总混得好?”岳海洋皱眉推开他道:“海港,你喝醉了,我不想跟你吵,等你清醒了再来跟我说。”转身叫马燕红,“弟妹,海港喝醉了,你照顾一下他。”结果人家马燕红一扭身,翻个白眼愣没搭理他。岳海港则直着脖子喊道:“清醒个屁,你就是看不起我,就是偏心!”岳海港气呼呼一挥手,把饭店柜台上的花瓶扫下来,碎了一地,脸红脖子粗地喊,“我早就憋得慌了,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呀?我今天专门回来给老四办酒,可是你瞧瞧,他们一个开店当老板了,一个上大学了,都比我强,谁有眼看我呀,燕红说的没错,我这个老二,就是千年老二,你眼里哪有我这个二弟。”……徐年和岳海兰正说话呢,听见吵起来了,两人赶紧跑出来,正好看见岳海洋一拳头过去,把岳海港打倒在地上了。马燕红一声高亢的尖叫。徐年本来还想过去,一看这样,耸耸肩,自顾自转身又回去了。这大热天的,小包厢里好歹有个吊扇,凉快。好好的酒宴闹成这样。岳海洋当天也喝了点酒,徐年肯定不敢让他带着气开车,就交代岳海防和岳海盛几句,让他们把饭店里剩下的事情处理好,自己开车带着岳海洋,连同海兰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回到村里的家。海兰女婿把岳海洋扶进屋,劝了劝,叫他睡会儿。“海兰,你们路远,先回去吧。”徐年道,“等海防回来,你大哥醒醒酒,我们也回去了。”送走海兰他们,徐年打了盆水走进西屋,想给岳海洋擦一下,刚坐到床边,岳海洋却翻身过来了,睁着眼睛看她。“年年。”他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停了停叹道,“我真没想到,今天会弄成这样,丢人都丢出村了。”“那个时候客人们基本都走了,丢人也是你们自己家人。”徐年安慰他,话题一转道,“哥,你不是说过吗,弟弟再亲,总有一天成家立业,有自己的家庭,将来过一辈子的是我们,你以后心里有数,这种人你对他再好也不知足的,你远着他点,少理他就是了,犯不着因为个白眼狼生气。”“对,我们才是过一辈子的人。”岳海洋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说道,“白眼狼不管他。我只是太失望了,心凉,我爸去世,我妈走了以后,我带着他们几个,吃了多少苦,整天操心的都是他们,结果呢?”“我哪里没替他打算,之前我就跟他仔细谈过,叫他在南方好好打工,把人家厂里的技术学好了,多攒些钱,回来也可以自己办个小厂子,结果呢,他竟然这么想的。”岳海洋自我解嘲地一笑,摇头道,“可真是我的好弟弟,我还说兄弟几个他最老实木讷,总替他打算。”“大半是媳妇教的好。我发现你的弟弟们,都没长多少脑子。”徐年默默吐槽。事实上岳海港长期打工不在家,他对自己亲大哥的很多怨气,还不是马燕红传达给他的。徐年嗤道:“所以海防找对象,我开始就特别担心,他要是再娶个马燕红那样的,你还有的糟心呢。”岳海洋默然赞同,他对自己那个极品的弟媳妇也算是了解颇深了。“哎呀别想了,不许为这些个白眼狼生气。这样的弟弟不要也罢。”徐年笑嘻嘻推他,故意逗趣道,“大哥啊,你说你多幸运,你媳妇可比他们媳妇强多了,大美女,白富美,又漂亮又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早就人生得意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