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良心话,徐年对曾经退婚的赵康没什么印象了,这会儿看见他,一脸腼腆的笑,看见她分明两眼发亮。她本人,应该是比照片还漂亮吧。他的不知道几姐在一旁,则是拿审视的目光打量徐年。徐年心说,对不住了,妈宝男,本来我可真没打算理你,我没工夫。“王阿姨,您要给我介绍对象啊。”徐年笑了笑,挺痛快地答应道,“行啊,我听我妈说了,我听说你要给我介绍个条件好的,到底什么条件呀值得你那么夸口,您先给我讲讲,家里有多少钱,既然说有钱,怎么也该有个三五百万吧?可别没有几个钱的穷鬼,还自己得瑟装大款。”王阿姨堆笑的脸一僵,徐年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王阿姨,那小伙子长得怎么样啊,可别长得歪瓜裂枣的磕碜人,”徐年抬手比划了一下赵康,“身高呢,起码也得比他高一点,一米八以上,好歹配的上我。”在场几人的脸都已经变色,赵康的不知道几姐一脸难以置信,指着徐年问吕恒兰:“这,这就是你们家女儿?可真是……真是……脑子没问题吧?”“你谁呀,请问你老几?”徐年问。纯字面意义,时隔太久,她只认得这应该是赵康的姐,至于赵家老几,真认不得了。赵康的几姐没搭话,而是拉着赵康说:“弟弟,你瞧见了吧,我都跟你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找对象首先要讲究地位出身,越是底层小市民越奇葩,越不知道天高地厚,庸俗不堪,你可看见了,她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这样的对象咱们家可不能要。”“哦,对了,你提醒我了。”徐年笑嘻嘻一拍手,冲着媒人笑道,“王阿姨,还有一条,那种一大堆姐姐指手画脚,在家惯成个祖宗的小宝贝我可不要,最讨厌了,她们把弟弟当祖宗,别人凭什么呀。什么都听他妈他姐的,永远不能断奶似的,那种人就不该找对象,吃一辈子奶就行了。”“吕姐姐,你们家这闺女,也太……太……”王阿姨太了半天没太出来,气呼呼道,“这还要找个三五百万、一米八高的?脑子没毛病,做梦的吧?”“王阿姨,你自己要给我说媒,这就是我找对象的条件啊。”徐年歪头想了想,笑道,“三五百万的确太少了,我琢磨,等我能到结婚年龄,千万富翁才差不多,少了不行。王阿姨,您都说了您看着我长大的,有这条件的,您就给我介绍介绍。”“徐年,你胡扯什么!”吕恒兰好容易插进嘴来,用力瞪了她一眼,青着脸喝斥了一句,尴尬地对王阿姨和赵康姐弟笑道,“不好意思啊,这死丫头,胡乱开玩笑。”赵康的姐姐说:“开玩笑哪有这样的,你女儿脑子正常吧?我真是怀疑她不正常,说实话我们家这个条件,要不是我弟弟说她长得还行,我们压根都不带考虑的。这年头谁家有钱能到几百万,有几百万的,人家谁稀罕她呀。”“那你可别考虑了,你弟弟长这个熊样,太磕碜的我也不考虑。”徐年接口道,“我今儿把话撂在这儿,我徐年要找对象,千万身价,一米八以上,还得要个帅的,长这么丑的我不要。”王阿姨和赵家兄妹当时的脸呀,五颜六色的精彩,连个托辞都没找,敬谢不敏,憋着脸赶紧跑了。吕恒兰已经气得晕乎乎了,狠狠瞪了徐年一眼,赶紧追上去想解释,徐年就趁着这功夫,骑上自行车走人,她刚答应了给徐帅买烧鸡吃呢。大半个小时她买了烧鸡和一包零食点心回来,吕恒兰已经出门去了,徐帅说,出去找他爸去了,要找他爸回来教训徐年。徐年一听,得,本来也该回去了,不受这委屈,收拾收拾跑路。她带回来的行李本就不多,简单收拾一下,给徐帅留了点买零嘴的钱,就拖着小行李箱走人。徐帅腿伤不能送她,倒是进步了,嘱咐她在外面自己小心。吕恒兰没捉到人,那个气啊,赵家这婚事黄了也就罢了,可是徐年今天这一番奇葩言论,传出去,整个蓝城谁还敢要她,谁还给她介绍对象呀。“这女儿不如不养,别指望得她的济,打死算了。”吕恒兰拉着徐树民,骂骂咧咧一路回来,问徐帅:“你姐呢?”“走了。”徐帅指指外面,不无哀怨地说,“我姐回瀛城了,医生说我的腿还得两三个月才能走路,往后你们谁照顾我?”岳海洋收拾准备,翌日晚上开车抵达省城,在宾馆住下,第二天临近中午,在机场接到了阔别半个月的徐年。他注视着徐年一路飞奔过来,下意识地张开双臂,结果这姑娘扑过来的同时一跳,整个人便跳到他怀里,两腿盘着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岳海洋下意识地抱住了。机场人来人往,周围行人侧目。老男人反应过来,顿时有点窘,一张俊脸也不自然起来,发烫。可又不敢把她放下,也舍不得放下。“哥,想我了没?”徐年笑容灿然。“想了。”岳海洋乖乖答道,感受到周围那么多目光,臊着脸,很不自然地咳嗽了一下,“那个,年年,人家看我们呢。”“他们认识我们吗?”徐年说,“那你管他们看呢,爱看使劲看。飞机上我还瞧见两个外国人一直亲嘴呢。”果然是她的风格,岳海洋忍不住笑起来,小心把她放下来,随手搂进怀里:“走吧,回家。”拿行李,出了机场大厅去停车场,刚一坐进车里,岳海洋就伸手把她拉过来,抱进怀里。狠狠地亲了老半天。“就这么想我呀?”徐年搂着他脖子笑。“想。”他说,“一个年过得都没劲,总感觉孤孤单单的。”“瞎说,你一大家子人呢,肯定比我们家还热闹。”徐年道。岳海洋说:“年年,一大家子人,可他们都不会跟我过一辈子。弟弟虽然亲,他们总会自己娶妻成家,有自己的家庭,不会跟我过一辈子。我心里,跟我过一辈子的人只会是你。”徐年一时有些触动,想起上一世,眨眨眼故意问道:“那要是,你娶了别人呢?”“我不可能娶别人。”“那我要是嫁了别人呢?”徐年眨眨眼,忍不住笑道,“不骗你啊,我这次回去,我妈还真叫我相亲呢。”岳海洋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果那样,我就一辈子替你办厂,帮你挣钱。”这辈子遇上这么个让人神魂颠倒的小妖精,他恐怕,再也接受不了别的女人了。曾经沧海,如果真是那样,他宁愿在不远处看着她,守护她一辈子。徐年本以为他会说不许她嫁别人之类的,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更要命的是,徐年知道这男人说的是真话。如果她嫁给别人,他大约,真的会独身一辈子了。徐年不禁略一感伤,很快撇开那种情绪。不,他们这辈子都会很幸福。“你个笨蛋。”她搂着他脖子,跟他额头相抵,“说情话你都不会,你就不会说你爱我,不许我嫁给别人,你不是说,你绝对不会放手了吗。”“我爱你,不许你嫁给别人。”岳海洋笑,伸手把她摁进怀里,感觉终于踏实了。☆、66两人腻歪了一会儿, 开车先回宾馆。路上两人一商量,决定也不赶时间,在省城停留一天, 休息一下,明天从从容容回祈安县。“饿不饿, 路上没吃正经东西吧,中午想吃什么?”徐年看看时间,中午十二点多了,笑道:“饿倒不怎么饿, 你饿了先去吃吧,我想洗个澡睡会儿,从蓝城坐火车到省城, 你可不知道路上那个挤。”“累了吧?”岳海洋心疼地揉揉她肩背。“累倒也不是很累, 就是觉得浑身脏兮兮的,车上那个味道呀,还有人老是抽烟,列车员也不管。”她说着扯掉围巾,扯开羽绒服, 大大咧咧就准备去洗澡,一边抱怨道:“我以后, 都不想在春运期间坐火车了。”岳海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脱了个差不多,只穿着贴身的秋衣秋裤,曲线玲珑傲人,坦荡荡进了卫生间。岳海洋:……你说她故意的吧, 又不像。你说她不是故意的吧,这不故意搓人的火儿吗。然而对于徐年来说,潜意识里就是老夫老妻, 再熟悉不过了,放个屁可以讨论是不是不消化那种,有什么好讲究的。她可真没想那么多。于是等她洗完了澡,披散着还有点潮的头发,裹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一眼便看到那老男人枕着双手躺靠在床头,盖着被子。“过来,我帮你把被窝捂热了。”岳海洋拍拍身边的床。“……”徐年揶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戏谑揶揄,走过去学着纨绔恶少的模样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嘻嘻勾着他下巴,“哎呦小娘子,真乖,就这么急着自荐枕席呀。”老男人没工夫废话,一伸手把人抓过来,扯着浴巾剥粽子一样塞进被窝。小别胜新婚,徐年起初还行,渐渐的就开始哀怨告饶了,妈的,半个月下来,她就该躲着这个臭男人,这也太夸张了。于是开始好哥哥、好老公的撒娇耍赖求饶,急了还咬人,弄得男人越发激动,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装着。一直到暮色沉沉,华灯初上,徐年小睡了会儿醒来,鱼儿一样滑溜溜逃开他。“嗯,经过鉴定,你这半个月应该没敢背着我偷腥爬墙。”徐年叹了口气,挺认真地问他,“岳总,说真的,你要不要考虑养个小蜜、二奶什么的,以减轻我的负担?”岳海洋伸手把她搂回怀里,淡定吐出六个字,“自作孽,不可活。”徐年踢了他一脚,磨牙:“哥你变坏了,你越来越不像个好人了。”这话不知怎么就取悦了他,岳海洋眯着眼笑得十分愉悦。两人又黏乎了会儿,将近八点,起床出去觅食。省城到底不比小县城,霓虹闪烁,喧嚣着夜色下的繁华。徐年腰膝酸软地挂在他臂弯里,沿着一溜儿店面挑了家淮扬菜,点了几样清淡的汤和小菜。两人坐下吃东西,她一边絮絮叨叨跟他说起蓝城家里的事情。“我小弟徐帅不是骨折吗,我给他办了休学,我爸妈整天上班也没人照顾他,徐伟也指望不上,我又不能把他带着,又不能一直留在蓝城,反正是叫人不放心,就私下里给他请了个家教,跟家里说是我朋友不要钱的,每天下午去给他补课。徐伟让我教训了一顿,他初三了,成绩就那样,也不知道中考怎么样。”“这次我回去,我爸妈让我相亲来着,我没答应,后来那男的跟媒人跑我们家堵我,被我骂了,小菜鸡,让我给骂跑了,我妈又生气骂我,要收拾我,我就买机票回来了。本来还说回来不着急,我还打算坐火车卧铺呢,根本买不到,得提前一星期购票,还好机票不怎么紧张。”她絮絮叨叨地说,岳海洋就安安静静地听。然而越听心里越升起一种疑惑,她说的这些,跟他之前所想象的她的生活,似乎完全不同。“你爸妈都上班,不是做生意的?”岳海洋顿了顿,问道,“年年,我对你家里的情况,还真是不够了解。”“我爸妈都是工人,两个弟弟,大的初三,小的五年级。”徐年说,“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城市职工家庭吧,我两个弟弟,以后我多少都要管的,至于我爸妈,你以后见到就知道了,要说孝顺,我觉得吧孝归孝,顺归顺,我们该孝敬该养老,你肯定不能事事顺着他们。”岳海洋看着她,问:“那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我说了你信?”“那要看你怎么说。”岳海洋道。这熊孩子从他认识的第一天起,就喜欢满嘴跑火车,谁知道她又说出什么来。“我买彩票中大奖了。”喝口汤,徐年一脸无辜耸耸肩,“这些我以前都告诉过你了呀,没骗你,你自己不信。”岳海洋一时也无法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潜意识中大奖这种肯定就是随口哄人。只是他本能觉得,她没必要拿家庭情况骗他玩儿,这会儿似乎想让他知道。“那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跑到祈安来给我投资?”岳海洋问,“我越来越觉得,你当初就是冲着我来的。”“岳先生,你其实也不笨嘛。”徐年笑起来。岳海洋纵容又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哎,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说了呢,你又未必信。”徐年慢悠悠吃掉一个鱼丸,“以后慢慢告诉你呗。”“那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徐年耸耸肩,笑眯眯勾起一个很不正经的笑容:“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是我的人了,生米煮成熟饭。”言下之意,她就是肆无忌惮了。岳海洋这会儿觉得,下午在床上,还是收拾得不够狠。徐年想了想:“大概就是,我做梦梦见你是我上辈子的老公,前世姻缘,就跑来看看,一看哎呀老男人这么帅,就爱上了呗。”岳海洋无语了一下,这叫他怎么信?然而听到最后一句,爱上了,却又让他心里一软,舒舒服服的,看着营业员来上菜,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哥,”徐年停下筷子问他,“我看现在磁砖厂也正常运转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接下来的规划和发展。”“现在?”岳海洋想了想说,“好好发展磁砖厂啊,不然呢?我们眼下的资金和实力,把磁砖厂生产和销售,扩大规模。“”徐年听了便说:“可是我不想呆在祈安了,县城就那么大,玩都没地方玩。”“那你有什么打算?”岳海洋问,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说,“你想搬到瀛城住的话,我们眼下也有钱,就在瀛城买个像样的房子,安定下来,瀛城环境条件好一些,我可以每天上班来回,也省的你学跳舞什么的,经常要往瀛城跑。”徐年摇头:“我觉得你胃口可以再大点,步子迈的也可以大一点。磁砖厂那边,周二伟和李军能干,也不用你整天盯着,浪费你的能力。”她停了停,美滋滋夹起一块肉吃掉,笑道,“哥,我这些天琢磨过了,两个打算,要么我们在瀛城投资,建个分厂,要么,你就按原先的想法,搞工程,我们办一个建筑工程公司。”她说着眨眨眼,笑道:“厂里资金归厂里,不用动,我手里还有两百万,咱们先竞标个小工程什么的,够吗?”她说的轻描淡写,像是在决定一件很简单的小事。磁砖厂投资,买车,和她自己花,四百五已经去了一百来万,那么她现在拿出两百万,手里留点儿比较稳妥。然而岳海洋:“……”岳海洋的行动力不是说假的,再说搞工程这个想法他一早就有,也足够熟悉这一行。可以说只要有资金,随时都能上马。所以在驱车回去的路上,他已经把建筑工程公司的方方面面,都在脑子里规划了一遍,办磁砖厂给了他很多经验,比如跟各方各面打交道,包括银行。两百万,再加上适当的资金运作,然后再收编合作几支张叔这样的工程队,基建热潮的时代,他们完全可以大胆地去瀛城竞标一些上规模的工程。两人一路上,就这么把这件关乎重大的事情决定了。先回到祈安县城,岳海洋隔日就陪着徐年,先去瀛城找房子,准备搬家。房子便宜得让徐年咋舌,考虑到安全性和生活便利,徐年买房子只考虑市中心。国内还处于福利分房的时代,商品房时代还没开始,瀛城又是内地三线城市,因此他们想买正规的小区房居然不容易,最后只好买了个私人自建房,两层小别墅,带个不大的后院,钥匙到手,就先让张叔派人过来粉刷装修。这么一来,这几天两人在瀛城的时间就多了,岳海洋筹办工程公司,徐年就张罗装修房子搬家的事情,结果去了趟店里选磁砖,岳海防居然就赶紧把窦月铃造谣的事情告诉她了。“你居然不告诉我?”徐年回去就质问岳海洋。“告诉你能做什么,让你生气?”岳海洋安抚地摸摸头哄她,“窦月铃让海防那么一顿臭骂,弄得在村里就是过街老鼠,名声脸面都没了,不值当你生气。”徐年:“哼!”停了停,神外非来一句:“她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说不定我就是她说的那样傍大款呢,你就没怀疑,没觉得我……嗯,挺不正经的?”“我怀疑什么?”岳海洋反问,好心情地勾了下嘴角笑道,“你一个年轻小姑娘,尽管那方面野了点,那个……”他咳了一声,耳根有点热,“用在我身上招数都挺野吧,小野猫,可我们俩第一次,我做了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吗?”“……”徐年又哼了一声,犹不满意,继续找茬儿道,“就凭这个?臭男人,男人都这德性。”岳海洋抓住她亲了亲,笑道:“什么都不用凭,什么人我分得清。”“别恼了。”他安抚地撸了撸她的头,“这事怪我,海防都知道是因为我,她才嫉妒你,你要是还生气,那我让海防再去骂她?”徐年没憋住扑哧一笑,隔天去店里,看着海防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挺顺眼的。“海防,这会儿忙不忙?”她招招手。岳海防屁颠颠乐颠颠跑过来:“不忙不忙,叫我干啥?”“陪我逛会儿街。”徐年说,“你大哥忙去了,我那房子里要添置不少东西,正好抓你跑腿,帮我拿东西。”结果岳海防受宠若惊了,赶紧跑去照照镜子,还特意把头发仔细梳了一遍,乐滋滋咧着嘴陪她去逛商场。当搬运工。徐年买的东西挺多,她没打算把磁砖厂家属院那边的东西搬过来,都留着,偶尔可能回去住,岳海洋如果去厂里,也有个休息的地方,所以家具什么都重新买。大件让商场送货,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花瓶镜子床单枕头,轻的她拎着,重的岳海防提着,一路逛下来,岳海防两手就拎满了。两人把东西拿回来放好,又等着接了商场送来的货。“那个,徐年……”岳海防期期艾艾还有点不好意思,忸怩了半天问,“徐年,我能不能,问你个事儿,你跟我大哥……你俩,是不是那什么……”“是什么?”徐年看他那样,好笑问道。岳海防反而不好意思了,期期艾艾觑着她的脸色笑。“你想问,我跟你大哥是不是好上了?”岳海防:“就就……就是,想问这个……”“为什么这么问?”徐年看着岳海防窘迫,心里想笑,伸手递了瓶饮料给他。新家房间多,她明明买了两张床,打算布置个客房,这傻孩子看出什么来了?岳海防接过饮料,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一抹嘴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就是觉得你对我大哥太好了,还给他买睡衣、买袜子,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紧跟着忙补了一句,“有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就这个?”徐年拎起一个睡衣的包装纸袋,随口说,“睡衣你大哥还有几件,你喜欢,这件送你好了,反正你们兄弟俩身材差不多。”“我我我,我不要这个,太贵了。”岳海防笑嘻嘻说,“我大哥现在也讲究了,睡觉还要穿睡衣呀,我们农村人,睡觉都不穿衣服的。”徐年:“……”徐年顿了顿说,“那等会儿我们上街,我送你双耐克鞋。”☆、67傍晚岳海洋来接徐年的时候, 发现岳海防也在,还穿着徐年送给他新鞋,烧包得走路都踮着脚。岳海防:“大哥, 看,徐年送给我的, 好几百块呢,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都。”“那你还舍得穿呀?你赶紧脱下来放被窝里藏着。”岳海洋笑着揶揄他,岳海防小时候,就会在自己被窝里藏东西。岳海防居然认真来了句:“是不舍得啊, 我穿会儿过过瘾,就脱下来收着。”徐年:“哥,我们今晚别回去做饭了, 就在街上吃点儿吧, 海防也去吧,我看见前边街上有一家小火锅。”岳海洋挑眉看看徐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总觉得,这熊孩子又要搞什么事情。新房子还得布置收拾一下,他们今晚还是回家属院那边住。回到家里新闻联播早就过了, 岳海洋去看晚间新闻,徐年则趴在里屋写字台上写什么东西, 岳海洋进去看时,这小妮子居然用手盖住了。“你别看。”推他,“你写什么?”“情书。”“给我的?”岳海洋饶有兴致问。“不给你。我帮别人写的。”徐年说,转身笑嘻嘻看他, 勾起唇角斜着眼睛,妩媚灵动,“哥, 我给你的情书不用写。”农历二月了,一不留神就春意盎然。岳海洋顿了顿,忍不住低头吻她。徐年的情书还真是帮人写的,她帮窦月铃写的。本来真不想理会她,只要窦月铃别骚扰她家老男人,徐年压根不想看见她,连她的名字都不乐意提。谁知道我不犯人,人还犯我了。叔可忍,婶可忍,反正她徐年有仇必报。造谣泼脏水、坏人名誉什么的,在徐年看来都是虚的,整这些没用的,不痛不痒,窦月龄既然敢拿别人名誉做文章,她就敢实实在在还回去。徐年隐约记得,窦月铃“真爱”的那个有妇之夫有个很稀少的姓,姓蒯,好像是叫蒯金涌(音),边省甬县人,具体地址就不知道了。然而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徐年决定大可以试试。她这几天给甬县当地派出所打了电话,以寻亲的名义,请当地派出所帮她查找这么个人。年龄姓名大致锁定,蒯这个姓又不多,居然还真让她查到了。徐年按照查到的地址,用“窦月铃闺蜜”的名义写了封信,决定“引蛇出洞”。为了保险,她还特意寄了挂号信,大意就是跟对方说,窦月铃她爱死你了,想死你了,为了你至今不肯找对象嫁人,她家里人整天逼着她嫁人,她都不想活了,你快来接她吧,她现在需要你。我逼得无奈才给你写信,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殉情,你们可以远走高飞。你来了可以先到县城,去城北我们老乡的磁砖厂暂时安顿下来,然后再想办法跟她见面,从长计议。她倒也不怕被戳穿。如果这两人现在没有联系,那么这封信,必然让两人重新联系起来,如果两人一直勾勾连连,那么这封信就该让窦月铃知道,她那点破事根本不是秘密,有人清清楚楚地知道。尤其提到磁砖厂,窦月铃要不是太笨,兴许还能猜到跟她有关,想想窦月铃必然要慌乱掩饰,要是狗急跳墙出漏子,自己作死自己,就更有趣了。反正只要这封信到了,总会产生一些影响,搅和起来,具体能有什么效果,就静观其变吧。二十来天后,岳海洋的工程公司在瀛城正式成立,事实上公司还是个空壳子,然而架不住他有钱,资金充足,对业内门道又一清二楚,一出手就不小打小敲,大大方方投标了一项市政工程。公司添置了一批工程机械,然后联络张叔和另外一支他熟识的施工队,收编麾下,立刻就上马开工了。徐年和岳海洋搬进了新买的房子,实则两层小楼就他们两个住,家具什么又都是新的,周围邻居不多,彼此独栋小楼,接触也就很少,邻居们偶尔瞧见两人牵着手回来,走个路都甜甜蜜蜜的。以至于周围邻居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私下里还好奇,徐年看起来年纪那么小,就已经结婚了呀。也就在他们的工程公司成立没几天,徐年引的“蛇”果然来了。徐年之前跟周二伟交代过,这天下午,周二伟给她打来电话,说果真有个叫蒯金涌的人来他们厂询问招工。上一世窦月铃是在两年后才私奔,而蒯金涌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两人说是断了,一封信就招来了。徐年心里啧了一声,这种男人,整死了活该吧。“来了?”徐年交代周二伟,“你安排他在厂里干个杂工就行了,他外地人你就安排他在保安宿舍暂时先住下,别的不用管他,另外你找个机灵的保安盯着他,有什么事情马上告诉我。”放下电话拍拍胸口,徐年自我感动了一下:“哎呀,我真是人美心善,这么出心出力的,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再然后就应该是有情人别后重逢了吧,果然,刚进厂,蒯金涌就向别人打听桃李镇东泉河村,还问厂里哪些工人是东泉河村的。工人们跟他说,有啊,有几个呢,我们岳总就是,不过岳总现在开了新的公司,不一定每天到厂里来。几天过去,依旧没动静,徐年有点不解了,难道,这两人还没联系上?打电话给周二伟。周二伟实在不明白徐总怎么这么关注一个新来的工人,不过还是忠心执行,帮她盯着了。结果刚说完这话,隔天周二伟就打电话来给她,说蒯金涌一早请假出去了,请了一天假,还跟别人打听去桃李镇的班车。徐年一听,立刻开车跑回祈安县城,到了厂里,却听说蒯金涌已经回来了,中午在厂里吃的饭。半天时间,从县城再到东泉河村,够干什么的?徐年有点失望,心里琢磨这两位就不能动作快点儿,好歹她费了一番工夫撮合的,怎么也让她白忙活呀。徐年在街上吃了午饭,就先回家属院的房子午睡休息。下午三点多钟,周二伟打她手机,说蒯金涌出去了。“去哪儿了?”“没说,刚出去。”周二伟道,“他不是请了一天的假吗,下午也没上班。”徐年说:“你叫谁悄悄跟着他,挑个他不熟悉的,别叫他发现了。”周二伟缩缩脑袋,怎么感觉徐总玩特务游戏一样啊,转身赶紧去找人跟着蒯金涌。合理推测,上午蒯金涌去了东泉河村,跟窦月铃接上头了,可是村里人多眼杂,所以他又回来,下午两人约了在县城见面。徐年自己便起床洗洗脸,打扮一下准备跟去看看。她收拾完才刚出门,盯着蒯金涌的人打电话说,蒯金涌去了县城晃悠,在百货商场门口等到一个女的,两人去了商场后边相对僻静的小街说话。窦月铃下午找了个理由进城,按照约定来到地方,蒯金涌已经在等着她了。一见面,窦月铃就眼圈一红,埋怨道:“你怎么会来,你还来找我干什么。”蒯金涌说:“月铃,我太想你了。你知道的,我真心喜欢的是你,我对我老婆早就没感情了,那婆娘丑就罢了,整天对我没个好脸色,我早就想来找你了。”说着就去拉窦月铃的手,窦月铃看看周围的人,推开他的手。窦月铃对县城比蒯金涌熟悉,顾忌人多,就带他去了百货大楼后边一条人少的小街说话。两人许久不见,蒯金涌拉着窦月铃诉了半天真情。这个男人本来就很会甜言蜜语,小意温存的做派,不然窦月铃也不会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了,还对他旧情难舍。窦月铃很快心里就软了,觉得这世间,就只有这个男人最爱她了。可是接下来一聊,窦月铃发觉不对,惊讶问道:“谁给你写信,我没让什么闺蜜给你写信呀,我们的事情,除了我爸妈心里有点数,就没别人人知道了,我哪敢告诉别人呀。”那是怎么回事?两人琢磨半天,窦月铃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有人知道,而且还能给蒯金涌写信,她爸妈都不知道地址,也只是知道她打工时谈过一个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