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吃不了那么多。”徐年摇头,“你给我拿塑料袋放点水装着就行了。”徐年付完钱,一手拎着韭菜和枣子,一手拎着虾,悠然自得往回走。卖虾的青年盯着她的背影,眯眼跟旁边的人低声笑道:“这女的就是瓷砖厂投资老板?啧啧,够味儿,脸白腰细屁股翘,你瞅那胸脯子,鼓鼓的。”“我说你这人,怎么跟谁都这死性,什么人你也敢嘴贱。”旁边的摊贩白了他一眼。“这话说的,长这样还不许别人看了,看看怎么了,这种洋味有钱的女人咱们又吃不着。”卖虾青年摸摸下巴,笑得一脸猥琐。中午岳海胜果然没来,韭菜盒子,辣炒小河虾,再煮个米汤,吃完饭摸着肚子,徐年就开始琢磨晚上吃什么。“好吃。早知道就多买点韭菜了,包韭菜鸡蛋饺子。”“韭菜连吃两顿胃该不舒服了。晚上做个粉皮汤行不行,回头把粉皮泡上。”岳海洋道。于是晚上就吃白萝卜粉皮汤,简单炒个青椒肉丝,馒头,放下筷子徐年就开始喊,天天这么吃要胖死了。于是岳海洋拖着她出门散了会儿步,散到厂门口回来,照例去徐年那边看新闻联播。岳海洋现在看新闻联播看出门道来了,不光是关心国家大事,从中能把握政策方向,发现政策红利,以及揣摩经济形势和商机。看完两人闲聊了会儿,又定下明早的早餐,决定吃葱油饼。八点多钟岳海洋回去,徐年就关好门,做了会儿瑜伽,收拾洗漱,躺沙发上看电视。小县城也没别的消遣,她已经习惯了早睡,至于早起,那要看心情和天气。夜间,徐年半睡半醒间听到有动静,院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她闭眼清醒一下,伸个懒腰,醒来。很快,外间的房门好像有响动,虽然轻,可夜深人静离得近,徐年整天睡眠充足,睡得没那么死,她觉得自己没听错。小偷闯空门?还是邻居家的猫儿串门子来了?要说她住的这房子,安全性应该还是可以的,不然岳海洋也不敢放她一个人住。磷肥厂家属院都是这种连排的房子,虽然是平房,两间正房一个小院的连在一起,徐年的房子在中间,两边都有别的住户。院子前排是小一点的房子,一间过道放自行车之类的,一间当厨房,不是容易翻过来的围墙。所以徐年留意听了一下,外面又没什么动静了,她闭上眼刚想睡,耳边听到某种细微的声音,先是什么东西、比如钥匙碰在一起的声音,木质房门和门框轻微碰触的声音。徐年眨眨眼,外面大门是带保险的暗锁,她反锁了,正屋外间的木门也是暗锁,她随手关上了。她仔细听了听,摸黑悄悄下了床,里屋房门没装锁,有插销,她把铁质插销小心翼翼推进去。插好插销,徐年回到床上坐了会儿,心情紧张又雀跃,竟然还有几分期待。感觉似乎时间很长,其实也就两分钟的样子,徐年听到外屋木门被小心推开,木质的门发出轻微的吱呀一声。她从床头柜摸到手机,切换成静音,果断打给岳海洋。屏幕上的小电话一闪一闪,等了会儿,那边接通了,岳海洋睡意朦胧的声音响起,刚喂了一声,徐年立刻切断通话,改成发短信。哥,我屋里进小偷了,进外屋了。☆、38【哥, 我屋里进小偷了,进外屋了。】发完了,也不等那边回复, 估计岳海洋这会儿也没心思回复,徐年怕不牢靠, 又拨打一遍,响了几声挂断,继续发:【他娘的,都知道我有钱, 还真招小偷了,小偷把外屋的门弄开了。】【你别急,注意自身安全, 我把里屋插销插好了, 他进不来,进来我拿刀捅他。我有刀。】这么一想,徐年悄悄地赶紧把桌上削眉笔的小刀抓在手里,听着外面的人试图推开里屋门,没推开, 似乎咬牙小声骂了一句。徐年拿着刀靠在门边,心情颇有些雀跃期待。其实岳海洋根本没顾上看她后边两条。他瞬间清醒, 一个打挺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套上裤子,抓起一件上衣就跑,跑到门边又折回来一下, 抓起钥匙冲出了门。大约一百米的距离,岳海洋一边穿上衣,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徐年有他那边的钥匙, 大门二门都有,也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他一份,岳海洋这还是第一次用,果断开门进去,随手打开了过道的灯。借着微弱的余光,果然看到正屋的门开着,屋里的人被惊动了,也不顾上再试图打开里屋的门,趁黑飞快地从屋里窜出来。岳海洋有所准备,两步窜上去,抬腿一脚,直奔来人心窝踹过去。对方身形不高,动作十分灵敏,奔跑中竟还险险地躲开胸腹,被他一脚踹到侧胯,趔趄着一个滚蛋,什么东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那人爬起来还想跑。岳海洋要是能让他跑了,他就不是岳海洋了。趁着对方爬起来的动作,立刻又补上一脚,仗着身高优势两手一拎,抓住对方肩膀膝盖用力一顶,一声闷在嘴里的惨叫,岳海洋反手一扭,把对方摁在地上,膝盖压上去。“年年!”他着急喊了一声。里屋的灯随之亮起,然后亮了外屋和外面的门灯,徐年穿着睡衣跑出来,一看院里的情形,居然还咧嘴笑了一下,很是兴奋。“哥,抓住啦,揍他揍他!”她说着跑过来,毫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你没事吧?”“没事儿。”徐年笑着摇头。小偷被压制住无法动弹,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岳海洋扭住他的手轻松用膝盖压着,皱皱眉看徐年:“进去把衣服穿好。”她就只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裤,这深秋临近元旦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徐年答应一声,不情愿地看看地上那小偷,进去穿了件法兰绒的睡袍,很快又跑出来。四下一看,果然看到水泥地上掉下一把刀,灯光下寒光闪闪,徐年用脚尖碰了下看看,一把刀刃足有二十公分长的弹簧|刀。得亏岳海洋仗着个高腿长,下意识的飞起一脚踢过去,这要是近身肉搏……徐年顿时有点后怕,跑过去又踢了一脚。岳海洋膝盖压制对方,一手控制,腾出一只手打电话。他打给厂里保安室。为了夜间值班,厂里安排了值班室,有夜间休息的宿舍,李军家远,最近就跟两个保安住在宿舍,大半夜接到岳海洋电话,李军赶紧带着两个保安往这边跑。不过其实也没他们什么事了,闯入者已经被摁在地上摩擦了半天,岳海洋不太放心,先揍了一拳头,觉得老实了,才把对方翻过来。“呀!”借着门灯看清对方的脸,徐年叫了一声。“怎么了?”岳海洋忙问。“这人我认识,白天卖虾子给我的。”徐年啧了一声,蹲下来仔细参观道,“咱们中午吃的小河虾,就是他卖给我的。狗东西,怪不得还勤快的要帮我送上门呢。”那人声音颤抖哀求道:“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我,我就是太穷了,你可怜可怜我,我就想偷点东西,……”“唔,我想想。”徐年蹲在他旁边,审视着那张脸,撇嘴,“你他妈想偷东西,外屋好多值钱东西呢,老娘桌子上一个包包就五六千块,你怎么不偷?你特么怎么当小偷的呀。”“……”岳海洋一言难尽地看看她。那人连忙哀求辩解道:“我,我不认识包包值钱啊。”“包包不值钱,包里的钞票也不值钱?电视机音响什么的也不值钱?你他妈偷东西,进来不找东西,扒拉我里屋的门做什么?”徐年恶心地轻嗤。这下岳海洋完全听明白了,顿时气炸了,反手几个耳光抽上去。那人呜呜叫着,又不敢大声,怕惊动更多人,带着哭音小声哀求:“小姐,老板,老板,您大人大量,我我……我真没想干别的,我哪敢啊,我就是小偷小摸想拿点东西……”岳海洋一个响亮的嘴巴子抽上去,那人头一歪,不求饶了,开始装死。“哥,你说这夜半三更的,也没人知道,咱们怎么处置他呢?”徐年好整以暇地蹲在旁边,拢了拢睡袍,“嗯,咱们把他弄死,后边田野挖个坑埋了,反正也没人知道。”想了想又重新建议,“挖坑也挺费事的,大半夜再惊动人,不如咱们把他打晕了,丢前边大路上,黑灯瞎火过路的货车多,保准到明天早晨就碾成肉泥了,谁也赖不着咱们。”“……”岳海洋看看她一本正经的口气,心里有点想笑。真高兴经过这样的事情她还能活蹦乱跳地促狭使坏,估计地上小偷是真想晕过去了。这时候李军带着两个保安匆匆跑进来。“岳哥,”李军气喘吁吁跑进来,“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仨人跑进来自己就看到了。李军骂了一句很粗的农村脏话,也踢了一脚:“你找死啊,真他妈活腻味了。”“去去去,把他拎走,别在这儿膈应人,随便拎哪儿弄死算了。”徐年挥挥手,叫岳海洋,“哥,你进屋,看你穿的感冒了。”岳海洋身上一件衬衫,扣子都没扣整齐,灯光下露着大片结实的胸肌。“没事。”他随口答应一句,叫李军,“把那刀拿上,打电话给派出所……”顿了下,又改了主意,“直接打公安局的电话,跟他们交代好了,这小子不像个普通毛贼,没准干了不少坏事。”把人交给保安,又补上一句,“跟公安局的人说,我明天亲自过去处理。”“行,知道。”李军穿的也不是多整齐,跑过来一停有点冷,搓搓胳膊,在保安提醒下找块毛巾捡起那把刀,和两个保安骂骂咧咧把人带走了。小院恢复平静。其实也没弄出多大动静,两个“苦主”不叫喊,坏人不敢喊,也就左右邻居大概惊动了,两边邻居亮了灯,东边邻居有开门出来的声音,关注一会儿,听见这边安静下来,很快灯又关了。“狗东西从哪儿进来的?”李军他们把人一带走,岳海洋就叉着腰在小院里转了一圈,眼睛盯着前边低矮的小房间。他开门进来时,门是上了锁的,说明不是弄开大门进来的,也不大可能从一排邻居的院墙一道道翻进来,估计从前边屋顶上爬过来的,跳到院里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徐年,得亏她睡觉警醒。“哎呀,快进来,冻死你。”徐年见他还站在那儿,跑过去两手推着他的背,推着他进屋,赶紧拿毛毯给他披上。“没那么冷。”岳海洋在沙发上坐下。关切问道,“没吓着吧?”“没事儿,你看我像吓着的样子吗?”不光没吓着,她还挺兴奋呢,抓小偷哎,多带劲的事儿。不过……徐年转念一想,不对呀,她跟他当什么英雄好汉。于是抽抽鼻子,立刻开始装柔弱了,“唔,就是,还是有点害怕,半夜三更吓死人,幸亏你来得快,反正我吓死了。”她挨着他坐下,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额头蹭着他,撒娇。“没事了。”岳海洋一时间也没想起来什么“性别界限”,胳膊搂着她后背,移到头上,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发。他拍拍她的后背,顿了顿,“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怎么啦?”徐年问。“白天看见你,晚上就能摸进来,知道你一个人住,还能知道你住哪儿。”岳海洋气哼哼骂道,“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外屋的门你关了吗?”“我关上了,睡觉肯定关上呀,没反锁。”徐年说。大门既然反锁了,话说她安全意识还比较强的。“现在害不害怕?”岳海洋说,“害怕跟我去,警察估计一会儿该到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去睡觉明天再说。不过外头冷,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徐年在去和冷之间思想斗争了一下,从这儿到厂里还要走一会儿,估计这夜半三更,警察应该带了人就走,什么事明天再说。于是摇摇头:“不去,反正这回跑不了他。”“那你回去睡吧,把门关好。”岳海洋胳膊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乖,去睡吧,两道门都从里边关好,我把大门给你锁上。”家属院和厂区其实挨着,中间有围墙,还有路和排水沟隔开,走过去四五百米的距离。岳海洋从徐年住处出来,锁好门,先回到自己房里换好衣服,径直去厂里。夜间三点钟,传达室的灯光白炽炽亮着。刘大爷本来关了大门里边睡觉,刚才李军他们开门出去,他也就醒了,这会儿担心地没睡,见岳海洋过来,忙把门打开,关切地问他没事吧。岳海洋进了保安值班室,毛贼被捆住手脚,死狗一样丢在水泥地上,李军和几个保安围坐一起看着他,见岳海洋进来,忙站起来。“岳总,这小子路上还想跑,捆结实了。照你说的,打电话到公安局值班室了,他们说一会儿就来。”“嗯。”岳海洋点头。想了想说,“不用都在这等着,大半夜的,你们谁累了去歇会儿吧。”几个人大概正兴奋呢,都说不累,要等着看公安局来办案。一个保安笑道:“岳总,这小子绝对是个惯犯,你看我们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钥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万能|钥匙。”说着指指桌子上,果然一大串各种奇奇怪怪的钥匙,还有直铁片、铁针一样的东西。岳海洋看着那串钥匙推测了一下,估计他就是用这个钥匙打开的外屋门,外屋徐年关上了没反锁,而大门的锁是他们搬进来时新换的防盗锁,质量很好,徐年又反锁了,这小子花了点时间没弄开,前排房子矮,仗着身手灵活就从屋顶爬进去了,结果跳下去的时候惊动了徐年。岳海洋拉过椅子,对着地上的人坐下,挺平和的语气问道:“说说,你怎么找来的,怎么进来的。”对方青了一边眼睛,嘴角还破了一块,掀起眼皮看看他,低头扭到一边。“嘿,这会儿还硬呢,”李军踢了一下,“公安还没来呢,信不信哥几个弄死你,那也是正当防卫。”“有什么好说的。”对方瓮声瓮气道,“算老子点背,你们不都知道了吗。”自己招认他就是附近村庄的人,白天起了邪念,晚上就摸来了,徐年住在磷肥厂家属院,一个人住,白天打听来的。这小子大概自己觉得挺厉害的,色胆包天,也有点身手,跟岳海洋猜的一样,扒着前排小房子的窗户翻上屋顶,从屋顶爬过来的。岳海洋问了几句,心说要只是偶然,而不是厂里或者家属院有内应,没有别的同伙帮手,捉到也就放心了。毕竟徐年这个女老板有钱的事实很多人都知道,漂亮有钱,就很难低调,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得不多防着点。“妈的。”李军呸了一口,骂道,“你他妈还真是狗胆包天,找死的玩意儿,连我们徐总都敢惹。我们厂里百十号工人都端着徐总的饭碗呢,大伙心里仙女一样的人物,这要是白天工人都在,你一准活不过今天。”“不用跟他废话,他这是重罪,估计底子也不干净。”岳海洋指了个保安,“你去大门口看看,公安局的人来了领进来。”那人用力动了下胳膊,绑的结结实实呢,大概是绝望了,舔着嘴角的伤,恶狠狠盯着岳海洋,扯出一个猥琐邪气的笑容道:“谁让那女人长得太勾人了,啧啧,真他妈勾人,可惜老子今晚点子背,费半天力气摸都还没摸一下,老子还从来没睡过这么漂亮有钱的城里女人呢,可惜了,干她一回,死了也值了。”岳海洋瞬间暴怒,倏然起身,一脚对着对方小腹下边狠狠踹了下去。☆、39李军今晚有点吓到了。都说岳哥好脾气, 从没见他生过那么大气,要不是他拉着,那小子今晚就得当场去势变太监。没变太监也恐怕是废了。来了四位警察。四位警察来了一看, 好嘛,这厂子保安生猛啊, 把人带走的时候警察叔叔还商量了一下,是不是先送他去医院。毕竟这个入室犯罪的嫌疑人看起来实在挺惨的。怎么就活该撞进这么一伙人手里,拿眼一看,全是二十郎当岁的青壮年, 都是干力气活出身的,一个个身强体壮,没把人弄死就不错了, 捆得跟粽子一样。警察同志想给他换上手铐, 绳子老半天没解开。尤其是,也不知什么地方受了内伤,脸色惨白,疼得直哼哼。李军主动叙述了一遍案情,把弹簧|刀和钥匙作为证物交给了警察同志, 跟警察说,这小子带着刀呢, 穷凶极恶,黑灯瞎火差点伤了他们岳总,还好岳总命大身手好。至于他那副惨状,还用问吗, 当然是打斗过程中正当防卫了。于是警察把人塞进警车里,带走了。送走警察,都凌晨四点多钟了, 黎明前的夜格外黑,岳海洋让李军他们几个去眯一会儿,自己从厂里出来,走回家属院。经过自己住的房子,脚步没停,径直去徐年那儿。大门紧锁,他离开时亲手锁上的,院里安安静静。凌晨四点多的大地静寂一片,岳海洋没进去,叉着腰从那排房子来回走动了一遍,在门口站了站,思忖片刻,慢慢走回自己的住处。反正天都快亮了,他也没了睡意,在院里活动锻炼了一会儿,索性去厨房,拿出冰箱里的猪筒骨收拾炖上,决定早晨吃骨汤手擀面。吃个面条,去去晦气。发生了这样的事,徐年居然还一觉睡到七点多。不怪她心大,毕竟大半夜没睡好,穿衣洗漱,收拾好了出门,几个邻居瞧见她出来,忙过来关切询问。徐年搬来这么多日子,跟邻居们交流不是太多,两边的近邻也只是点头之交。毕竟大家都忙,她一个“闲人”,不一个年龄层次,彼此生活也没有相通点。然而人们还是很淳朴的,夜里一番动静,邻居们有惊动了的,尤其还有不少在他们厂里工作的工人家里,知道后纷纷过来表示关心。“哟,昨晚招贼了?”一个端着豆腐走过来的邻居后知后觉。“你没听见?”一个大妈说,“你睡得真死,这要是碰上你,小偷早就得手了。”另一个说:“她家房子隔了四家呢,没听见也正常,人家徐总是什么人呀,还能让个毛贼给坑到,刚进来就让人家保安抓住了,给逮走了。现在小偷可太猖狂了,我们各家都小心点。”一个他们厂的工人说:“徐总啊,我们昨晚咋都没听到,有什么事你喊人,你喊一声,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巴掌都能打死他。”徐年含笑安抚,说没事没事,已经抓住了。“谢谢大家关心。就一个小毛贼,我听见动静打我哥手机,我哥进来一脚就踹地上了。”徐年笑。于是众人纷纷称赞岳总威武,有的说岳总那身材力气,一般人三个五个都不是对手。“那是。”徐年笑着表示赞同。到岳海洋那边,他正在洗衣服。徐年买了洗衣机,有交代让他把衣服拿去她那边洗,不过这家伙嫌费事,除了床单被罩或者大的外套会拿去机洗,其他衣服自己顺手就洗了。孤儿家庭,当老大的,他就没用别人照顾过。“起这么早,我琢磨你还再睡会儿呢。”岳海洋看着她笑,夜里的事他不停地后怕,她倒是一早起来神采奕奕。岳海洋心说这孩子心真大,心大还是胆大,搁在一般的女孩子恐怕都吓坏了。见她来了,他把洗过的衣服放清水泡上,走进厨房,他之前把面条擀好了,高压锅的猪骨汤舀到小锅里,开火煮面。“要不要加个荷包蛋?”“不要,”徐年摇头,“多放几根小青菜,清淡点儿的。”岳海洋指指笊篱,叫她洗好的小青菜递过来。徐年看着他忙碌,就出去把他洗了泡着的衣服漂洗一遍。岳海洋伸头看看,见她正在晾衣服,一件衬衫,一条裤子,抻平晾好。然后,一条黑色的内裤,这姑娘就那么若无其事抖开,拿衣撑挂好。岳海洋:……顿时升起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吃饭了。”他粗着嗓子喊了一声。两人坐下吃饭,徐年吃着碗里细白筋道的手擀面,问他:“公安局怎么说,用我们过去吗?”“没让过去,他们说今天上午他们会专门过来。”“嗯。”徐年点点头,低头吃了一大口面条,丝毫也不顾及美女形象,呼,好吃,面条筋道滑爽,骨汤浓香淳厚,香。吃着饭含混不清地说,“来了就让他们来找我,估计也得看现场,我就在家等着。”“行,我今天上午跟李军讲过了,厂里没事就不过去了,陪你一起。”岳海洋说。然而两人等呀等,等了老半天没来,徐年还嘀咕了一句,说这警察同志效率不咋滴呀,怎么夜里把犯人带走了,白天也不尽快来看现场录口供。她嘀咕完了,该干啥干啥,把她那几个小盆栽拿出来晒太阳,琢磨着哪天买个小狗狗来养。转念又想,狗还得遛,要不,改养猫?问岳海洋,岳海洋一本正经想了想,语重心长地:“养狗养猫不适合你,你还得伺候它。真想养,养金鱼吧,这个比较适合你。”徐年自己琢磨了一下,他几个意思呀他?岳海洋没给她解释,警察没来,他也没干等,去敲开了东邻居的门。东边邻居是一对夫妻,姓李,夫妻俩都是中专毕业,一双儿女都在上学,磷肥厂停产后发不上工资,为了生活,两人在县城里摆地摊,卖点儿袜子、内裤、扎头绳之类的小百货。岳海洋敲开门,丈夫出摊去了妻子一人在家,岳海洋就开门见山跟李嫂说,想跟他们换房子。岳海洋住的那房子,买下来之后重新修缮过,门窗油漆一遍,室内粉刷一新,地砖、水电都重新弄过,窗帘和灯也换了新的,张叔他们那帮工人干这活是行家,所以房子硬件弄得很好。他们搬来也才住了两个月,很新。而这家邻居住了多少年的老房子,早该修一修了。为了尽快促成这事,岳海洋又提出说,搬家不用愁,可以找几个人帮他们搬。李嫂一听,还有这好事啊,忙笑着说等她跟老公商量一声。一直到临近中午,两位警察才匆匆赶到,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是昨晚来过的,一来到就先忙着致歉,说忙死了,刚忙完过来。忙什么呢,忙着审讯,忙着核实、联络。昨晚抓住的那小子,还真让岳海洋说准了,底子不干净。何止不干净,这小子是个盗抢犯罪团伙的要犯。两位警察看样子挺高兴,坐下来倒了茶,简单问了昨晚的案情,就忙着跟岳海洋和徐年娓娓道来。这人就是附近西山村的人,在村里叫洪小鸟。“洪小鸟?”徐年没忍住,扑哧笑了下。然后她莫名就想到愤怒的小鸟了。“就叫这个名字,过去年代农村人起名字呗,他叫小鸟,他还有个哥哥叫大雁。”警察同志也笑了,然后抱怨道,“要不是这个名字的问题,我们早就把他抓住了,这小子是村里的二流子,说是在外地打工,其实长期在南方葵城,是当地一个盗窃团伙的主要成员,你们看他那一大堆钥匙就知道了,这个团伙专门偷车,偷车销赃一条龙,专偷卡车、轿车,偷车过程中还有命案,是上级督办的大案要案。”“上个月葵城警方专案行动,抓住了这个团伙不少人,洪小鸟就逃回来躲风头,也就是回来不久。他在葵城那边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洪飞,没人知道他名字。上个月葵城警方给我们发来协查通报,通报上就说祈安县洪飞,通报上有个模拟画像,也不怎么像,我们这段时间正在排查呢。要不是名字对不上,早该抓了。”另一个警察接过来笑道:“夜里把这小子带回局里,我们有经验的老警察看着那串钥匙,就断定说肯定是个惯犯,我们也不是很懂,后来才知道有很多是用来偷车的。正好一早上班正在审问他呢,我们负责协查的同事过来,瞅着他有点眼熟,跟协查通报的画像一比,越看越像,年龄什么的也都能对上,审了一上午,开始还死鸭子嘴硬,只承认小偷小摸,等我们跟葵城那边联系上,证据确凿,招了。”这么厉害?合着他们一不小心还碰上个人物啊。徐年侧头看看岳海洋,心里后怕。这样一个亡命徒,万一伤着他可怎么办?一个警察关切问道:“徐小姐没吓着吧,你放心,我们祈安县的社会治安还是很好的,你来投资,我们肯定做好保驾护航,大力打击犯罪。除了偷车、伤人,他这种入室犯罪本身也要重判,即使未遂也饶不了他。这个洪小鸟,这回进去估计就不用出来了。”“您刚才说,他家里还有个哥哥?”岳海洋问。这样一个家庭出来的,他哥万一也不是什么好鸟,再想着报复。西山村离得太近了,徐年又学不会低调,这些事岳海洋不得不防。“家里没人了。他妈死得早,他爸不靠谱,洪大雁娶不上媳妇,几年前招赘到外地去了。”岳海洋心里稍稍放了下来。两个警察给他们做了笔录,就告辞离开,临走时还说他们立了功劳,局里要表彰感谢的。“可以。”岳海洋开玩笑的口吻笑道,“您给我们发个奖状什么的,就发给我们厂里保卫科吧,保安队小伙子们也都帮忙捉贼了呢,警察同志你好好给我们宣传宣传,让别人都知道我们厂里的安全防范特别厉害,不好惹。”“你放心,这事情一出,估计那些毛贼小偷闻风而逃,可不敢到你们厂来了。”两个警察也笑起来。送走警察同志,邻居李大哥匆匆赶回来,愉快地跟岳海洋达成了换房协议。当天下午,岳海洋就叫了几个工人来帮忙搬家。他那边房子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抬的抬扛的扛,反正离得近,很快就帮李哥他们家搬了过去。然而岳海洋要急着搬进去住,换来的房子就没那么多时间重新粉刷了。他东西少,抬到徐年院里暂时放着,等帮李大哥搬完了,空了的房子仔细收拾打扫一遍,把床搬进去,这就入住了。他大男人不讲究,先搬进去,决定明天再找两个人手,把该修理的地方都修一修。岳总的行动力,当晚跟徐年做了邻居。☆、40徐年对岳海洋这样急吼吼搬到她隔壁的行为, 其实觉得有些夸张了。夜间的事有惊无险,一个偶然事件罢了。然而她乐见其成,百分之百支持。但是对于岳海洋来说, 这件事足够让人后怕和庆幸,他必须保证她安全, 绝对不允许再有任何类似事情发生。晚饭为了庆祝岳海洋又一次“乔迁之喜”,徐年开车去县城大菜场,买了一只小公鸡,现场让摊贩给杀好弄净, 还买了牛肉,回来做辣炒小公鸡和焖炖牛腩。徐年自认为无肉不欢,然而又习惯于餐桌上要有青菜, 荤素搭配, 于是岳海洋又炒了个简单省事的炝炒菠菜。这时节地产的菠菜正好吃,雪白的蒜瓣,通红的辣椒段,配着碧绿碧绿的菠菜,热油大火稍微翻炒, 端上来油亮诱人,徐年夹了一筷子, 眼睛一亮,好吃。于是大快朵颐,连她平常最钟爱的辣炒小公鸡也退居二线了。由俭入奢易,岳海洋开始还觉得徐年每天买菜太多, 每天都要吃肉,这不是老百姓过日子的习惯,然而他现在也习惯了。他现在喜欢吃炖牛腩, 喜欢回锅肉,徐年就经常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