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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何如此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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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何如此优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6

“侯夫人,我从狮园出来以后见过陛下,陛下都没说我给侯府丢脸,还夸我掷石快狠准,打瞎了狮王的一只眼睛,免去狮王自狮园跃出伤人,您若觉得您比陛下还厉害的话,那就罚我吧,我受着便是。”

薛清欢耐着性子,不急不缓的说了这样一段话,在说到‘陛下’的身后,特地把声线拉长了些,好叫她们听的分明。

侯夫人和世子夫人的脸色果然一变,侯夫人的嘴像鱼似的一张一合好多回,便是有千般不满,她也不敢说出自己比陛下厉害的话。

世子夫人最会察言观色,怕侯夫人一个激动说出不该说的话惹祸上身,赶紧上前劝道:

“母亲,若她说的是真的,那就不能罚了。”

开玩笑,陛下都说她快狠准了,若回来之后就被罚,传出去的话,侯府难辞其咎啊。

侯夫人仍有不甘,世子夫人继续劝:“母亲,想罚她今后有的是机会,今儿真不行。”

大大的呼出一口气,侯夫人扶额平复心情,世子夫人做主对薛清欢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搬出陛下来压我们,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你且自去吧,从今往后须得谨言慎行,切莫再将市井那一套带到侯府来。侯夫人宽宏大量能原谅你一回,下回可决不轻饶了。”

“多谢侯夫人宽宏大量,清欢告退。”

薛清欢随便屈膝福了福身后,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她离开之后,主院厅中传出一声茶杯砸地的声音。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侯夫人气的直咬牙,恨不得把薛清欢再捉回来活活打死才解气。

“母亲,您消消气,为了那么个野丫头气出个好歹不值当。”世子夫人不走心的劝慰,欲伸手为侯夫人顺顺气。

侯夫人一掌拍开往她心口伸的手,愤愤道:

“臭丫头竟敢拿陛下压我,真当我是吃素的嘛。就这样,侯爷还想送她去上学堂!哼,做她的春秋大梦!”

世子夫人望了一眼薛娴珺和薛娴雅,母女三人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薛娴珺没忍住问:“薛清欢要去上学堂吗?什么学堂?祖父不会要把她送到尚贤院吧。”

薛娴珺活了这么多年,在贵女圈中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她凭着超高的琴艺,得了尚贤院礼乐先生的青眼,得入尚贤院上学堂,每每谈论到此事,她都是贵女圈中令人羡慕的存在。可不希望多个薛清欢来碍事。

“怎么可能!”不等侯夫人开口,世子夫人就绝了她的猜测:“你当尚贤院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吗?”

“可是祖父若是……”薛娴珺有些不安。

“你祖父又不是万能,再说了,他若有进尚贤院的门路,雅姐儿和淑姐儿怎么会在白鹤堂上学堂?”世子夫人说。

“哼。”侯夫人冷哼一声:“尚贤院她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别想进。而这辈子嘛,我让她连其他的地方也都进不了!”

侯爷想给薛清欢那个臭丫头镀金,就让他好好见识见识后宅里的本事!

**

薛清欢早上起来就在小黑这里,养了两天,有宫里的药在,伤口果然好很多,薛清欢扶着小黑站了一会儿,正拿一把宽齿的梳子给他梳毛毛,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薛冒破天荒来找她。

“赶紧去换身衣裳,跟侯爷出趟门。”

薛清欢不明所以,被薛冒推进了房间,阿吉给她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裳,薛冒便领着她出门了。

薛康已经在马车里等他们,薛冒和薛清欢上车后,薛康就拍拍车壁,喊了声:“走吧。”

“去哪里啊?”薛清欢问。

薛冒难得笑颜:“侯爷要帮你找个学堂,你总得让人家去瞧瞧什么样子吧。待会儿去了学堂之后,你乖一些,千万别胡说八道,知道吗?”

“真上学堂啊?”薛清欢指着自己:“我已经十四了。还能上几年?”

薛冒轻拍了她一下,让她闭嘴别说话,一旁薛康说道:“你既知道比旁人晚了些,那到了学堂里就要好好努力追上旁人的学业。”

薛清欢第一次觉得薛康还挺有人情味的,至少他不像侯夫人那样眼睛长在头顶,小肚鸡肠,心思额度,他在某种程度上,对子女还是有点情义的,愿意为子女做些改变。这就还有的救。

“听到没有?侯爷为了你可是放下面子找了好些关系。你定要好好努力,珍惜这个机会不可。”薛冒说。

薛清欢抿着唇犹豫的点了点头。

以前没得上没办法,若是有机会上学堂的话,她怎么可能不努力呢!渐渐的心中升起一股子期待,没想到这一世提前回了侯府,居然捞着个上学堂的机会。

马车从侯府行驶到了贡街上,在一家名为白鹤堂的女学书院门前停下,车夫为他们打帘子,祖孙三人下了马车,薛康领头走了进去。

白鹤堂是大京府除了尚贤院外最好的女学了,一些想考尚贤院而考不上的名门贵女,大多都来了这里,也是一所非常好的学堂。

薛清欢站在薛冒身后,带着小紧张左看看右看看,想着自己很有可能能在这里上学堂,心情就很激动。

坐下没多久,白鹤堂的吉院正就出现了,穿着一身白鹤堂的先生服,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以书生礼向薛康行礼:

“拜见侯爷。”

薛康拱手回礼,没有多言,指了指下意识挺直背脊站好的薛清欢,说道:“我的意思之前已经跟院正说过了,这便是我那孙女,自小也读过书,她随她父亲初来大京……”

薛康介绍薛清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吉院正打断了:

“侯爷,您不必说了。之前我也是不知道白鹤堂的具体学生名额,便应下了侯爷,可如今看来,白鹤堂已经没有名额了。您请见谅,要不您带薛小娘子再去别的学堂问问看吧。”

薛清欢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挺直的背脊仿佛一下就软了。

“不是,之前不说好了吗?就她一个孩子,随便那位先生手里放一放不就得了,还有什么名额不名额的?”薛康有些不满,干脆直言道。

吉院正但笑不语,等薛康说完之后,才委婉道:“侯爷,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若随便什么人都能塞进来,那咱们学堂又以何立世,又以何教学呢,您说是不是?请您体谅体谅我们办女学的不容易。”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薛康也是拉不下脸求人了,拂袖对薛冒和薛清欢道: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本侯就还不信了,这年头想上个学堂还有上不了的!”

吉院正笑容尴尬,一路赔笑亲自把薛康三人送出白鹤堂。

上了马车以后,薛康拍拍车壁,说道:“去看街亭,琼馥堂。”又转过来安慰薛冒和薛清欢:“你们别急,有我在,定叫欢姐儿上学堂!”

然而,薛清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刚微微热气的心快速凉掉,已经没有期待了。

**

卢先生走在国子监西边的回廊上,跟两个先生讨论课题,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卢嬷嬷,可还认得我吗?”

国子监和尚贤院中,没有人会称呼卢先生为卢嬷嬷,除非是皇家子弟。

卢先生回头一看,连愣都没愣就上前行礼:“大大王说的哪里话,怎会不认得您呢。”

打完招呼后,卢先生对两名女先生比了比手势,两名女先生便行礼退下。

赵肇披着氅衣,手捧暖炉,笑眯眯的看着卢先生。

“大大王怎么来了国子监,您写的那幅《顺意帖》我也有幸拜读了一眼,写的确实很好,不怪双绝先生那般推崇。”卢先生看到那幅字的时候,都有点不相信出自一位皇家子弟的手。便是素来以书画闻名的平王,写的字在行家眼中,也不过是看看中游。

“可不就因为那幅字嘛,左大人非要我来国子监兼任一课,我这还在头疼呢。”赵肇温文尔雅的说着看似诉苦,实则亲近的话:“身上本就一堆事,前几日又被父皇逼着在大理寺领了个缺,还叫我彻查良妃生辰当日,御兽园围栏断裂一案。可苦了我这不能见风的身子了。”

宣成帝当年登基的时候,卢先生还在宫中伺候,几位皇子中,若说见得最多的,便数眼前这位大大王,见他多年未归,归来后对她仍旧亲近,有什么说什么,卢先生很是欣慰。

“大大王的气色像是好些了,身子只怕是要大好的。”卢先生又问:“对了,那御兽园围栏断裂时,可是有一位贵女落入了狮园之中,我听宫人提起,很是惊险,那位贵女没受伤吧?”

赵肇拧眉想了想:“嬷嬷说的,是安乐侯府那位小娘子吗?”

“没错,是她。”卢先生点头。

“她呀。倒是没受伤,不过也没落着什么好。一介女子落入狮园,将自己搞的狼狈不堪,难免受人诟病,我之前听安乐侯说要给她寻个学堂,如今只怕都要落空了。”赵肇遗憾一叹,抱紧了小暖炉,又道:

“算了,横竖都是别人家的事。各人有各人缘法。倒是卢嬷嬷的母亲如何了?我初回大京,才刚听闻太夫人病了,还想着什么时候去府上拜会,见一见她。当年我可没少吃她做了给您带入宫的鹿肉酱呢。”

提起往事,卢先生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无奈一叹:

“唉,母亲怕是熬不过今年了。年纪大了,没法子的。我现在只是尽力满足她的愿望,希望她最后的日子能开心些。”

赵肇遗憾:“如此,我过两日安顿好了,便去府上拜见,希望您不嫌叨扰。”

“大大王太客气了。”卢先生颇为感动。

赵肇躬身一礼:“那今日我便先告辞了,大理寺那边还有交接。”

“哦,是。我送大大王吧。”卢先生说完后,主动提出要送赵肇出门,被赵肇拦住,说道:

“卢嬷嬷不必与我这般客气,我自己一个人走就可以了。您的事也不少,别浪费在我身上。改日我登门拜访,咱们再好好聊聊。”

“好,那我便恭候大大王。”

两相告辞以后,卢先生看着赵肇离去的背影,想起了那日在景德寺山脚下的那个善心小姑娘。她说自己姓宋,家住甜水巷,卢先生派人去寻却没寻到。便知她是个厚道的小娘子。

人学文理,为的就是懂善恶,辨是非,那般心善的小娘子不该为世人偏见所扰。比出身和才学更重要的是人品,尚贤院一直以来,致力培养的便是这样的女学生。

第38章

薛康带着薛冒和薛清欢从白鹤堂走到琼馥堂, 再从琼馥堂到王家女学,进出三回, 每个地方的做法都是把薛康十分客气的请进门, 再委婉的拒绝, 然后再很客气的送出门。

一家如此就算了,三家都这样就有点过分了。

薛康站在最后去的王家女学门外,盯着那白底金字的书院牌匾, 越想越不对,掀袍欲再入, 被薛冒拦住:

“侯爷,算了吧。”

薛康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着薛冒那失望的神色,薛康咬了咬下颚, 薛清欢从旁说道:

“侯爷别问了。这情况,定是有人不愿让我上学堂,既如此咱们也不用勉强,让学堂夹在中间难做。”

薛清欢能想到, 薛康自然也能想到, 而不愿意让薛清欢上学堂, 又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人,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薛康在门外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再进去一趟,薛冒想跟过去,被薛清欢拉住了衣袖。

fù_nǚ俩在王家女学外等了一会儿后, 就见学长再次将脸色铁青的薛康给送了出来。

薛康率先上车,薛冒fù_nǚ跟上,薛康气恼拍车壁:“回府。”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一片安静,再没有来时那般期待和兴奋,要说最失望的还是薛冒,他确实对薛康抱以很大的信心,觉得凭薛康的身份地位,让薛清欢上个学堂再简单不过了,却忽略了背后还有侯夫人从中作梗。

马车刚在侯府门前停下,薛康就急冲冲的下了车,埋头冲进府里,连正巧在门房的管家与他行礼都没搭理。

薛冒和薛清欢下车后,管家上前问了一句:“三郎可知侯爷怎么了?”

“唉。”薛冒一叹,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垂头丧气的进了府。

管家又把目光落在薛清欢身上,还没开口,薛清欢就抢先问了他一句:“侯夫人在府里吗?”

“在呢在呢。小娘子,您知道怎么回事吗?”管家又问。

薛清欢将双手拢入袖中,想了想之后,对管家郑重其事道:“再去准备几套茶具吧,主院那边兴许用得上。”

说完之后,薛清欢就施施然入府,不再理会满头疑惑的管家。

茶具?

**

薛康一脚踹开主院的耳房,吓得正在喝参茶的侯夫人直接把茶杯给扔了,人参茶洒了,杯子碎了一地。

叶嬷嬷见是薛康,不敢阻拦,薛康掀开珠帘就指着侯夫人怒问:

“你什么意思?串通那些个书院院长不让欢姐儿上学堂,对你有什么好处?欢姐儿也是侯府的小娘子,她若能出口成章,你脸上也好看不是?她若粗鄙不堪,难道你这个名义上的祖母脸上就有光彩了?”

侯夫人开始吓了一跳,但看见怒气汹汹的薛康之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早就料到他去学堂回来会发脾气,侯夫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哼,那种光彩,我可不稀罕。再说了,我只是去把那丫头的品性与几位院长说了一下,人家学堂要收品行端正的小娘子,我有什么办法?你有本事,拿出你侯爷的威风,压着她们收了那丫头去啊。”侯夫人阴阳怪气的说。

薛康看着她的嘴脸,怒从心生,一脚踹翻了她软塌旁的桌子,桌子上没喝完的人参盅和杯子茶具碎了一地,叶嬷嬷等仆婢想上前收拾,却又怕撞在薛康气头上,躲在珠帘后头观望,叶嬷嬷瞧见了,赶忙把所有人都给斥退出去。

侯夫人看着满地碎瓷,无所谓的白了一眼:

“你便是砸翻了屋顶,那些书院也不可能收薛清欢的,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她要是足够出色,人人交口相赞的话,我便是把她的坏话说破了天,人家该收还是会收的呀。可她行吗?乡野出身的野丫头,一辈子都别想有出息!和她那个废物爹一模一样!”

薛康被侯夫人掐住七寸了骂,他平生最不愿听到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的儿孙不争气,偏偏侯夫人还专往他痛处去戳,薛康之所以要支持薛冒科考,为薛清欢奔走上学堂,就是想帮他们镀一层金,将来好在这人才济济的大京府中混下去。

可现在,欢姐儿的路已经被侯夫人堵死了,有她在,欢姐儿这辈子都别想在大京府上到学堂了,将来议亲时,市井出身之事定然还是会被拎出来议论,真正有名望的人家,哪会找这样的儿媳。

将来若他们fù_nǚ过的不好,人家只会说他这个当父亲,当祖父的无能,想到这些,薛康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起一脚,就踢翻了耳房中间的屏风,四页屏风断了两页。

侯夫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发疯,也不制止,甚至看到薛康这样,她还有点享受,这些天在薛清欢那里受的气,总算在薛康身上掰回来一点。

太痛快了!

“哎呀,我要是你啊,现在就不急着发脾气,再去问问民间的那些女学私塾,说不定你给的钱多了,人家也能不在乎人品道德,收了你那宝贝孙女呢。”

侯夫人说风凉话不怕闪舌头,巴不得薛康更加生气一点才好。

“你给我闭嘴,你……”

薛康指着侯夫人正要再骂一轮,却听外头传来管家的声音:

“侯爷,外头有个女先生求见,说是尚贤院来的,院长有亲笔信要面呈侯爷。”

屋里忽然一阵寂静。

薛康看了一眼侯夫人,问道:“你连尚贤院都打招呼了?”

侯夫人一愣:“我犯得着跟那里打招呼吗?”

“那人家来干嘛?”薛康不信。

侯夫人这回答的很真诚:“我怎么知道。”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尚贤院的人怎么来了。

**

薛康心中存疑,没耽搁就去了,管家已经把人请到了前院会客厅中,薛康一到就看见一位身穿尚贤院服侍,戴着女冠的女先生站在中间,她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都是一股皇家书院的气派。

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薛康,女先生上前行礼:

“参见侯爷。”

薛康愣愣的虚扶一下:“先生免礼。不知先生今日所为何来?”

女先生直起身子后,将手中的一封书信呈送到薛康面前,说道:“这是院长的亲笔书信,侯爷请过目。看完您就知道了。”

薛康接过信封,半信半疑的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将之展开从头到尾阅读一遍,然后……因为不敢相信,他有捧着书信走到门边,让更充足的日光照在信纸上,清清楚楚的重新阅读了一遍,重新读一遍的结果表明,他第一遍并没有看错。

这与其说是一封院长给他的亲笔书信,不如说是院长亲自书写的邀请函,院长邀请安乐侯府四小娘子薛清欢于五日后,亲赴尚贤院接受最基本的考核。其原因院长也在信中说明,院长说,她曾受过薛清欢的帮助,十分确定薛清欢是个品行端正,心地善良的好学生,所以,尚贤院愿意为她破格降低考核标准,希望她准时参加。

薛康看着那白纸黑字,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就算薛康内心也很希望薛清欢能够上到学堂,但是却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尚贤院,因为无论从哪里看,薛清欢的水平连尚贤院的门槛都摸不上。

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把尚贤院列在考虑之中,可是现在,所有他觉得可能的地方全都拒绝了他,而他觉得绝对没可能的地方却递来了橄榄枝。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最多两个时辰的功夫,薛康的心情从上到下,从喜到怒再到喜不自胜,反反复复,来来回回。

“这,真是院长写的?”薛康仍旧有那么一点不敢相信。

女先生指了指信封上的红戳:“国子监发出的文书章,如假包换。先恭喜侯爷了。”

薛康伸手抚在那国子监特有的文书章上,连连点头:“是真的,是真的。多谢先生,多谢先生。来人呐,快取一份大大的红封来。”

这回薛康是真高兴了,在女先生万般推辞下,坚持把一封封了上百两的红封塞到了女先生手中,亲自把她送出门,看着她坐上国子监的轿子才拿着信返回侯府,亲自往丽香雅苑报这个喜讯去了。

而另一边,叶嬷嬷跟前院的嬷嬷在垂花门那边低声交流,前院的嬷嬷把尚贤院邀请薛清欢参加考核的事情告诉了叶嬷嬷,叶嬷嬷一听,这可怎么得了,然后赶紧跑进院子里禀告正心情大好,喝着人参汤,监督丫鬟清扫薛康砸碎的杯子茶具什么的,并且破天荒的没有嫌弃丫鬟动静大。

叶嬷嬷看着心情这么好的侯夫人,都有点不敢上前说了,还是侯夫人看见她鬼鬼祟祟在门外,喊她进去之后,叶嬷嬷才支支吾吾的把前院嬷嬷传来的消息告诉了侯夫人知晓。

侯夫人一口人参茶喷在了叶嬷嬷的脸上,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哪里?”

叶嬷嬷抹了一把脸,坚强的重复一声:“回夫人,尚贤院。”

‘啪’一声,侯夫人没控制住想打人的右手,直接一个巴掌甩的叶嬷嬷找不着北了。叶嬷嬷捂着脸躲到了门边,只见侯夫人像是没头苍蝇般在厅里转悠了好几圈,然后才发出一声咆哮,然后就踢凳子,砸桌子,甚至把整个多宝阁上的花瓶都拿出来砸了个遍,地上丫鬟们刚打扫完侯爷砸碎的东西,又迎来了侯夫人这边更加猛烈的风暴。

何苦来的。

还真是亲夫妻,连发脾气的姿势都一模一样。要是今后有人说侯爷和侯夫人貌合神离,她们就把这些碎瓷都甩在那些人脸上,这么默契,还貌个屁的神离。

第39章

薛清欢蹙着眉头将薛康送来的这封书信看完, 反应和薛康差不多:

“这真是院长亲笔?”

薛康指着国子监的戳:“如假包换。”

薛清欢懵了。

尚贤院是国子监名下,大京府女子书院中的最高等学府, 她和薛康的想法一样, 当时说要她上学堂的时候, 首先被除名的就是尚贤院,不是尚贤院不好,是太好了, 好到她连肖想都不敢。

薛冒拿过那封函书,从头看了一遍问:

“这信中说, 院长曾受过你的帮助,你帮她什么了?”

薛清欢被问的愣住了:“我, 我没帮过她什么呀。我都没见过她。”

“没见过?那她为何说你帮过她呢?莫不是搞错了?”薛康又开始不敢相信了。

薛清欢看着书函中端正秀雅的工整字迹,莫名想到了一个汗流浃背的夫人, 薛清欢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她?

“啊。”薛清欢忽然发出一声。

薛康和薛冒同时看她,薛清欢想了想后,说道:“我, 刚回侯府的那几天去景德寺烧香的时候, 遇到过一对妇人母女, 我帮那个女儿把她八十岁的老母亲背上了景德寺, 还给她背下来了。难道那个妇人就是尚贤院的院长卢先生吗?”

薛清欢回想那天,她和大王在路上偶遇,大王吃了她一碗馄饨,送了她一套天绣阁的衣裳, 然后又借故去了景德寺,故意把她一个人留在景德寺山脚下的凉亭里。

若非她那时处于那地,她又怎么可能会遇到那对奇怪的妇人母女呢。说到底,根本就是大王从中在为她安排吧。

从那个时候开始,大王就在为她打算,想为她另辟蹊径,送进尚贤院求学。

“那卢先生生的有些清冷严肃,对了,她的右边眉毛里有一颗痣,你想想你遇到的妇人是不是她?”薛康问。

“嗯。好像有的。”薛清欢说。

“那就是了!”

薛康忽然一个击掌,高兴的从凳子上跳起来,喜笑颜开道:

“好,太好了!太好了!欢姐儿是个有福缘的,多少名门贵女想入尚贤院的门都不能够,你却是尚贤院院长亲自邀请的,哎呀呀,我侯府可很久没有过这么体面的事情了。痛快,哈哈哈。”

薛清欢见薛康如此高兴,实在不想泼他冷水,说道:

“侯爷,别高兴的太早,院长只是邀我去受考核,我这水平能考过尚贤院的标准吗?”要是考不上,这邀请函也就没啥实质性的意义了。

薛康的笑声停了停,突然说道:

“还有五日,你爹说你射数极好,礼乐还行,御书一般。不过,御和书这两样都不是能五天之内一蹴而就的,干脆暂时先放弃,这五日就多补礼乐!六艺中若四艺皆以优良过,想必入学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院长书信中写的分明,邀你去接受尚贤院最基础的考核。尚贤院收的最小的学生,大约是九岁,也就是说,你只要四艺比过人家九岁的孩子,再稍微优秀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

“……”

薛清欢也不知道薛康的这套理论靠谱不靠谱,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总不能院长都亲自发来邀请函,她却没有胆量参加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考核失败,那将来也能说自己是尚贤院的落榜生,金镀不上,便是镀层铜也是好的。

整个侯府皆因薛清欢要去考尚贤院之事而沸腾了,侯夫人那边自不必说了,直接气的上头上火,对外称病了好几天,再有就是世子院子里也不平静,主要是薛娴珺从学堂回来得知这个消息,当即感觉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担心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当天晚上不仅什么都没吃,还哭了半宿,可把世子夫人急坏了。

就这样鸡飞狗跳的过了几天,终于到了薛清欢去尚贤院应试之日。

一大早,卞氏就亲自在新建好的小厨房里给薛清欢做了一碗打竹糕,寓意薛清欢能通过考核,像竹子一样节节高。

薛冒只能把薛清欢送到国子监大门外,薛清欢得一个人进去。

卢先生已经派人在门口专门守着她,为的就是给她引路,薛清欢跟在那位穿着尚贤院白底红边,朴素清新的院服先生后头,怀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走入了大赵国最高学府国子监的大门。

尚贤院在国子监的最里面,每每入内时要从国子监前部通过一条回廊,绕过国子监的演武场和书室,然后才能看到一片临水而建,白墙黑瓦的典雅建筑群。

引路先生将薛清欢带到一间考室中,说是考室,其实是一间轩室,四面通风,挂的是细密竹帘,此时竹帘皆卷在上方,轩室中间独独放着几张书案几张坐垫,有的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有的书案则是空的,薛清欢未经许可,未敢入座,便恭敬的立在门边静候。

只片刻的功夫,便有一位眉眼和善的女先生走过来,她看起来四十多岁,头发尽梳脑后,手中捧着一叠写满字的宣纸,从笔透来看,该是学生所写的字。

“先生好。”薛清欢主动上前与之鞠躬行礼,先前引路的先生与她说在尚贤院中,便是女子也不可行闺阁礼,而是要行公子礼或鞠躬之礼,薛清欢现学现用,像模像样。

那女先生笑着将薛清欢上下打量一遍,点点头,指了指最前方放着笔墨纸砚的长案桌,说道:“请入座。”

薛清欢按照指示坐过去,女先生等薛清欢坐下后,在她的桌上铺下一张写有礼乐考题的纸张,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说道:

“这是三阶礼乐题,先笔试而后再选乐器,开始吧。字迹方便务必工整,这不仅是礼乐试题,也是书试”

“是。”薛清欢深吸一口气,为自己鼓励一番后,挑了一支小楷狼毫笔,蘸墨开始看题。

如果是前世这个年纪的薛清欢,对于这些礼乐知识其实是一知半解的,她娘宋氏能武会算,仕女礼仪和乐器方面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薛清欢上一世跟着大王,王嬷嬷教她六艺,礼乐之事便是那时学的。

薛清欢知道,尚贤院的仕女阶段共分七阶,九岁入学,一阶一阶慢慢往上,若是入学晚了,就要挑战越阶,同样的呃,只要过了试验,自然就有先生将你分到对应的阶室去,有那上学晚成亲晚的小娘子,一直上到十九二十岁也是有的。

等到七阶考核尽皆通过后,就能从尚贤院结业,这是大赵女子最高学府的荣誉。

尚贤院三阶的试题,一般是十二岁左右的小娘子辩答的,对于薛清欢来说也不算太难,回答的挺流畅,但她却没敢写的太快,因为要把一个个字尽量写的工整些,可即便她努力把字写好,整体看起来还是差强人意。

写完之后,薛清欢便将满满当当的三张试题考卷,拿去给在坐在薛清欢对面书案上阅卷的女先生,女先生没有接过,而是让薛清欢将试卷放在一边,然后就叫薛清欢坐到先前考试那张桌子的后面去,薛清欢坐好后,她摇响了手边的铃铛,不一会儿便有另一位先生进来,拿着一本画册摆到薛清欢面前,画册翻开以后,薛清欢看见里面是各种乐器的绘图。

“挑一件你最拿手的。”那先生说。

这就要开始考乐了,薛清欢将画册从前翻到后,在画册后半段选择了一件乐器,那先生对她投来讶然的目光,没说什么,合上画册离开了。

其实薛清欢各种乐器都能演奏,但是在各种形态优美,声音悠扬的乐器中,她独爱胡琴,那是一种北方传来的二弦嗡子,是她在流放的路上总听一个瘸腿的老兵拉奏,哀哀怨怨,沧沧凉凉,欲断还连,在天高地广的北方传播悠远,听了不由自主的鼻头发酸,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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