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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何如此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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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何如此优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那爹爹就放心把我交给一个陌生女人管教吗?您在家时,她们都尚且敢如此欺负我们,若您不在家,女儿一个人无依无靠,成日成夜的还要防着什么时候别再给骗去水里淹死了?”薛清欢说话眼睛红红的。

薛冒看在眼里自是心疼,想想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他那大嫂子能做出此等事来,看来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良善,清欢一人在家,无人照拂,岂非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爹爹,横竖您就我这一个女儿,女儿也就您一个爹爹,您上京赶考,身边总要有人端茶递水的,女儿已经这么大了,不会给爹爹添麻烦,还能照顾爹爹,要不然……”

薛清欢边说边观瞧薛冒的神情,薛冒将她的话理解了一番后,问道:

“你是说,你想跟我一同上京?”

薛清欢轻柔的点了点头,小声问:“爹爹嫌我是累赘吗?”

“别胡说!”薛冒朗声:“爹爹绝不会有嫌你累赘的时候!只是上京路途遥远,你一个小姑娘家如何吃得了这苦,更何况大京不比扬州,人生地不熟的,客栈里又鱼龙混杂……”

“爹爹!”薛清欢打断了薛冒的话,说道:“只要爹爹不嫌我累赘,一切都不是问题。路途辛苦又怎比与爹爹分隔两地来的辛苦?至于去大京府,咱们又何须住什么客栈呢?”

“不住客栈,那难道租房住吗?倒也不是不行。”薛冒拧眉,似乎已经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了。

薛清欢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已经准许了,垫脚让他附耳过来:

“我已经请东叔去大京买宅子了。”

薛冒:??

于是,薛清欢又把她如何在账房要了几万两银子的事情说与薛冒听,薛冒听的目瞪口呆,薛清欢说:

“我跟他们要的又不是薛家的钱,是我娘的嫁妆和产业,当时说的分明啊。”

“可是,你娘的嫁妆和产业是给你将来出嫁用的,如何能用来为我赶考在京中买宅院用?更何况,我只是去赶考,又不是要常住大京,最多一年咱们还是得回来啊,到时候你在大京买的宅子怎么办?”薛冒说。

薛清欢搂住薛冒的手臂,撒娇道:“爹爹考个状元郎,咱们不就可以一直留在大京了嘛。”

薛冒难得看见女儿这副娇态,可也是哭笑不得:“状元郎。你当状元郎是红薯那么好考的吗?”

“嘿嘿。”薛清欢想了想后说:“女儿对爹爹有信心。因为娘去世前与我说,爹爹有大才,不过是出身在不好的环境中,不可彰显才气,不可与人事事争锋,但科举乃是天下学子心之向往,是决定一生的大事,若说咱们现在是身处泥潭,那爹爹就绝对是那个能将我们拉出泥潭的人。”

“娘当时说的时候,我不是很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想来,却是有点明白了。薛家绝非你我fù_nǚ久留之地。爹,您觉得呢?”

薛冒听着女儿说亡妻,鼻头发酸,世上最懂他的,最爱他的还是卿卿,可惜卿卿命薄,未曾等他出人头地就香消玉殒。

“为了你娘和你,爹爹一定会考取功名,不说状元及第,至少考个二甲进士回来。”薛冒空前振奋:“咱们上京,爹爹带你一起上京!无论何时何地,咱们fù_nǚ共进退。”

薛清欢笑靥如花:“嗯。女儿听爹爹的。”

薛冒刮了下她的鼻子,只听薛清欢又问:“爹,我娘留下的嫁妆和产业全都在大娘子手里吗?”

“不是。都在薛家的公库中存着,钥匙分三把,一把在我这儿,另一把在大娘子那儿,还有一把放在族老那儿。”薛冒说。

薛清欢对薛冒伸手:“您的那把钥匙呢?”

薛冒愣了愣,倒也没犹豫,就从脖子里掏出一根红绳,没想到这傻爹居然把钥匙贴身藏着,薛清欢接过钥匙后,对薛冒说:“待会儿您找个机会去族里回禀一声,就说钥匙丢了,想重新配一套。”

薛冒看着被薛清欢毫不客气收入囊中的钥匙,一头雾水:“那我去族里怎么说?”

“阿吉说您昨天很晚才回来的?”薛清欢突然问了个并不相关的问题。

“啊!是有点晚……李管家找我去他那儿喝酒了。”薛冒说,昨天清欢湿漉漉给送回来,狼狈的不成样子,他那时不知道她是受人撺掇和陷害,只当她是真的不懂事,胡作非为,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对不起亡妻的嘱托,心情很不好,正好李管家约他去喝酒,他就去了。

李管家是薛家的大总管,据说是柳氏的远房表哥,他不会无缘无故找薛冒饮酒,薛清欢猜道:

“李管家是不是劝您续弦来着?”

柳氏既然连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断不会半点风儿不透给薛冒知道,想来薛冒之前都拒绝了,所以柳氏才想着拿薛清欢做垡子,打着管教她的旗号,让薛冒就范。

被女儿猜中了缘由,薛冒有点不好意思,说道:“他是劝了几句。不过我可没应承他啊。”

虽然没应承,但多少还是有点动摇的,毕竟在今天之前他没想带女儿一起去大京,放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想着有个人照料总归好点。

薛清欢看破不说破,老神在在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去了族里就直说,昨天晚上李管家约您饮酒,您喝的有点多,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钥匙就不见了。扫墓归来后立刻向族里禀报。”

“这话说起来,会不会让人怀疑李管家?”薛冒说。

“您又没说是李管家拿的,管天管地,您还管人家怎么想吗。”

“……”好像有点道理:“可是……”

薛冒多少还有点犹豫,就听屋外传来阿吉的声音:“阿郎,大老爷和二老爷派人来请您去书房议事。”

薛冒刚刚得知柳氏的所作所为,还在气头上,并不想跟大房和二房的人说话,正要回绝,就听薛清欢替他答了句:

“回大老爷和二老爷,爹爹换身衣服马上就去。”

等阿吉送走了传话下人候,薛清欢对薛冒交代:

“爹,一会儿您见了大伯父和二伯父,就当不知道我与您说的事情,若他们不问我便罢,若问起我,您就说我在房里歇着,暂时也别告诉他们您要带我一起去大京的事儿,他们若与你说赶考之事,无论什么您都先应着,总之咱们自己私下的打算,千万千万,一丁点儿都不能让他们知晓。”

薛冒如今知道大房没安好心,便是薛清欢不叮嘱他也没打算与别人说什么,闻言点头:“放心吧。”

第7章

薛冒去了大房以后,薛清欢也立马收拾收拾,带着长喜出门去了。

她们所在的地方是扬州府舟山县,大赵九州十三路里的淮南路,算是扬州府最临近海边的城市,因此这里的渔业和跑船运输十分发达,薛清欢的外祖就是靠跑船,将南货北调,北货南调发的家,他死了以后,薛清欢的母亲就接手了这些生意,从她接手开始到如今她去世一年这段时间,宋家的十六个码头已经丢了一半,还剩七八个在勉强维持。

上一世,等到薛清欢被安乐侯府接去了大京,宋家剩下的那些码头就成了无主之地,没用多久就给人瓜分了个干净,而这些事情,都是当时在大京的薛清欢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的。

薛清欢走在码头一条街上,舟山县的码头有大小二十八个之多,宋家鼎盛之时拥有十六个,可见其豪气程度。

码头一条街是舟山县最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各地商人,码头卸货的工人,大赵不禁海运,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外乡人来中原做生意,街上叫卖稀罕货的胡商,也有耍猴卖艺的江湖艺人,叫喊吆喝声不绝于耳,十分喧闹嘈杂,却也将底层百姓的生活画卷诠释的鲜活艳丽。

长喜是这条街上的熟客,走两步就有人跟他打招呼,而长喜则一一回应,还见人就指着薛清欢介绍:这是我家小娘子,宋老的外孙女。

‘宋老的外孙女’这几个字像是有特别的魔力,吸引着街上好些掌柜的伙计轮番探头观望,有那热情的便直接上来跟薛清欢打招呼,走了一路,不绝于耳的除了叫卖吆喝声,就是‘小娘子安’‘小娘子好’‘小娘子来啦’之类的寒暄之言。

这个世界对薛清欢来说是陌生的,却能让她打从心底里感到温暖。

路过一个鱼肉馄饨摊儿,薛清欢被那鲜香的气味勾的走不动,干脆过去要了两碗。小时候她娘经常带她吃,后来去了大京就再也没吃过正宗的,大大王喜欢吃海货,薛清欢也给他做过鱼肉馄饨,却总是没有小时候的味道。

长喜有些担心:“小娘子,您要在这里吃吗?”

“有何不可。”薛清欢从桌上筷笼里拿出两只勺子,递给长喜一只:“一会儿回去时,也给阿吉带一份,多加点辣子,她不喜欢吃米饭,最喜欢吃一些乱七八糟的零嘴儿,玉斋的蜜饯她也喜欢。”

长喜到底是个毛头小子,提到心上人就不好意思了,一边暗自记下小娘子给他的提示,一边殷勤的用衣袖子把薛清欢坐的那一面擦了又擦。

他们坐在馄饨摊儿上,依旧有人上前打招呼,薛清欢问长喜:

“我第一次来这里,为什么他们对我也这么热情?”

长喜把一碗煮好的馄饨先送到薛清欢面前,回道:

“因为您是宋老的外孙女啊,这条街上很多很多人都受过您外祖的恩惠。早年间这条街就是宋老一手建成的,救济了不少穷苦百姓,让他们在这里安家落户有生计,只可惜宋老去世之后,这条街就给分的七七八八了,娘子虽然也会来,可薛家规矩多,她出趟门不容易,就算出来了一下也处理不完那么多事儿,久而久之就不行了。”

薛清欢上一世从来没有来过这码头一条街,所以从不知晓这些,她以为她在薛家人憎鬼厌,形单影只,却不知在离薛家并不是很远的一条街上,有这么多人会因为见了她一面就觉得很高兴,很荣幸,而她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轻易放弃了这些。

若她上一世能到这条街上看一次,哪怕只是一次,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急切的去大京,留在这码头一条街上,维持着宋家的生意,多年后,做个码头大姐大想来也是很好的人生。

唉,有的时候真的是一步错,步步错,不回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经错过失去了多少。

一口鲜香的鱼肉馄饨入口,薛清欢连连点头:“嗯,好吃。”

长喜见状,把他还没吃的那碗馄饨又拨了一半给薛清欢:“小娘子爱吃便多吃些。”

对于长喜这非常有见识的行为,薛清欢表示很满意:“得嘞,下回再告诉你她不喜欢什么。”

长喜一听,有些黝黑的脸上又隐隐透出些红,虽然嘴里没说,但却继续殷勤的给薛清欢加辣子。

正吃着馄饨,街那头忽然有些骚动,薛清欢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人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马缰有人牵着,他头上簪着一朵很大的花儿,故作风雅的在马背上得意洋洋的扇扇子,跟他这派头比,那张脸就很普通了,不说歪嘴斜眼,那也是獐头鼠目,加上那一脸得意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打,薛清欢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他稍微走近一点后,就发现他用马拖着个双手被缚的人,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给马拖在后头,走路都踉踉跄跄。长喜看见马后拖着的那人,发出一声嗤笑。

街上的人都自动给他们让路,等他们走过之后,薛清欢才问长喜:

“什么人?”

“回小娘子,马上那个叫李荣彪,有个码头在咱们码头隔壁,马后那个混球叫戴雷,以前是咱们码头上的小头目,吃里扒外,把咱们在福建路的两处走货口卖给了李荣彪,还以为李荣彪能对他多好,现在看起来,真是报应啊。”长喜说。

提起李荣彪这个名字薛清欢想起来她在那里见过那张欠揍的脸了。

这李荣彪是李管家的儿子,李管家是薛家大娘子柳氏的远房表兄。

李家什么时候也开始跑码头了?

“你知道李荣彪是谁吗?”薛清欢问长喜。

长喜犹豫片刻后摇头道:“具体不知道,他是去年从邳阳县来的,挺有钱,一来就在这里买了两个码头,跟官府好像还有点关系。就因为这个,现在的码头除了我们宋家码头,其他码头都有向他靠拢的意思。”

柳氏是邳阳县人,李管家自然也是,而他们所谓的和官府有点关系,指的怕就是知县老爷送了个小妾吧。李荣彪现在还没在薛家出现过,长喜不知道他和李管家的关系也正常。

因为薛清欢之所以记得这个李荣彪,是因为后来这个李荣彪好像沾上了个夺人妻子的案子,被人给告到县衙,他跑到薛家来找李管家救命的时候,薛清欢偶然见到过一回。

后来那个案子是知县出头压下去的,反过来把那个告状的打了五十大板赶出了舟山,靠的就是李家送过去的那一房小妾吹枕边风,当时这案子闹得还挺大,都说那告状的太惨了。

哼,柳氏娘家是邳阳县的一个举人家,柳氏嫁到薛家来的嫁妆只有两抬,就这她还好意思趾高气昂的说她家是清贵传家,笑死个人。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柳氏的娘家没钱,身为柳氏娘家来投奔她的远房表亲的李家,怎么会突然有钱来开码头,还混的风生水起?去年来的舟山县就突然变得有钱了?

薛清欢的目光跟着李荣彪,看见他在馄饨摊斜对面的李家码头前翻身下马,上台阶往码头亭子去,被他拴在马后的戴雷突破重围,爬上台阶,抓着李荣彪的衣服像是在苦苦哀求着什么,李荣彪甩他不掉,码头的打手这时也冲了上去按住了戴雷,李荣彪发狠般踹了戴雷两脚,又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原本愤怒的戴雷立刻老实了,泄了气般被人押了下去。

薛清欢能读懂唇语,自然知道李荣彪和戴雷说了些什么。

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当年那个因妻被夺把李荣彪告上县衙,最终不仅没告倒李荣彪,还被打五十大板赶出扬州府的倒霉蛋就是这个戴雷啊。

刚才李荣彪在戴雷耳边就清清楚楚说了句:别忘了你老婆还在我手上。

乖乖,不得了,不得了!

“那混球真是自作自受,亏我表叔还拿他当兄弟,常夸他有本事,本来都要让他做府副把头了,谁想到突然反水,反过来给了我们一刀,害我们损失巨大!”长喜嫉恶如仇,最看不起不讲义气背叛的人。

“照你这么说,咱们对戴雷挺好的,他干嘛想不开背叛呢?”薛清欢问。

人做事总是要有理由的吧,尤其还是个并不笨,挺有能力的人。

“谁知道,有一天突然跑来跟表叔说要预支三千两银子,表叔说一时拿不出来,他就记恨了呗,没过多久就叛变了。”长喜说。

“他突然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长喜回忆了下,说:“好像说什么他娘病了,什么病要三千两银子啊。他明知道码头如今生意不好,工人拖家带口都没饭吃,他一张口就是三千两,摆明故意找茬儿,为他的叛变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呗。”

“因为一场病耗光家财的大有人在,三千两也不算稀奇,说不定是真的。”薛清欢说。

长喜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

“我表叔也这么说过,这不后来找了很多人硬是凑了八百两给他送过去了,谁知他根本不领情,还跟表叔大打出手。”

“你们拿不出钱,怎么不去找我爹呢?”薛清欢问。

如果是宋家码头的人找薛冒要钱,薛冒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娘子故去前,特意跟咱们交代过,让码头发生什么事都自己解决,一定不能去打扰阿郎读书,再说阿郎的脾气那么软和,去说了他也拿不出主意吧。”长喜说。

薛清欢暗自一叹,还真是这样!她爹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郎,诗词策论他透熟于胸,世情交往却一窍不通。

**

吃完了馄饨,看完了热闹,长喜就带着薛清欢去了宋家码头,宋家最大的码头岗亭其实就是一座很大的废弃船改造而成的。

听说薛清欢来了,如今的副把头葛青自船舱里走出,正好看见从晃动不已的踏板上平稳走上船的薛清欢。

葛青没见过薛清欢,往在踏板上摇摇晃晃走来的长喜看去一眼,这才有些明了,问道:

“是薛六小娘子吗?”

薛清欢点头:“是,葛把头好。”

“哎哟哟,真的是小娘子啊,起先我还不敢认呢。快快请进。”

葛青把薛清欢请入了船舱说话,葛大嫂子得知薛家小娘子来了,赶紧亲自烧了茶过来从旁伺候着,薛清欢跟他们问了一些码头的近况,葛青就让人把这些年码头的来往账本都给薛清欢搬了过来,怕薛清欢看不懂,还随了个管账的先生过来指点。

谁料,薛清欢问起账本上的问题头头是道,很快就把这些年账本上的主要问题了然于胸,码头上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运来送往,只是这么多码头,人家商户凭什么都从你的码头走呢?一来看的是价格,二来看的就是安全性,这几年宋家码头受到的冲击不小,总是会受到一些莫名的攻击,致使货物安全送达商户的只有十之七八,货物送不到,就肯定要赔钱给人家,这一来二去,损失的就不是一点了。

当薛清欢问起货物为何频频出错的时候,葛青无奈回道:

“好手走的多了,请不起更多的人,别的码头一场货配百人相随,我们海里陆上最多出五十人,遇不到危险还好,遇到了危险,五十人与百人的力量还是悬殊,宋老还在的时候,我们便是千人的随护队也有过,那时候什么样的东西我们都敢承运,现在不行了,只能挑一些小的、近的交易多跑跑,虽然赚的没以前多,至少能保证送达。”

薛清欢想也是这个原因,人手是关键,有钱有人,运送的货数额大,赚的也多些。

“如果只是人手问题的话,倒也不难解决,多拿点钱出来就行,除了人手,可还有其他问题?”薛清欢问。

葛青和长喜对看一眼,似乎有难言之隐,薛清欢见状问:“还有什么,直说便是。”

长喜犹豫着开口:

“还有就是些码头寻衅,现在好些码头都怕了李家码头,他们人多手狠,不听他们的就捣乱,这个月他们都在我们码头上找过好几回茬儿了。”

“是啊。报官也没用,那李家有背景,官府护着他们。从他们出现开始,我们已经搭进去好几个好手,不是被害死了,就是被害残了。”葛青补充。

就在这时,船舱外挑衅的话说来就来:

“听说什么薛家娘子来了,那贱人不是都死了吗?出来让大爷瞧瞧,又是哪个薛家娘子啊。”

第8章

“李荣彪,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葛青和长喜第一个冲出船舱,指着嚣张不已兀自带着打手上船的李荣彪警告。

宋家码头的人看见船上有动静,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拿着些锄头,棒子上船助阵。李荣彪见他们人多,吓得躲到打手后头叫嚣:

“干什么干什么?想打人,小心我报官。”

葛青从人群后走出:“谁打你了,报什么官?李荣彪,这里是宋家码头,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李荣彪从两个打手之前怂了吧唧的探出头:

“嘿,我撒不撒野的反正我都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用葛青吩咐,周围的码头工人就要围上来,李荣彪见状,赶紧喊道:“等等等等,我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们宋家码头,上次立的赌约什么时候执行?一拖再拖,大爷我可没耐心等了。”

薛清欢在人后问葛大嫂子:“什么赌约?”

葛大嫂子小声告诉她说:“李家就是无赖,到处跟人立生死约,比水性,抢码头,谁要输了,就得让出各自码头,他花钱找那不要命的跟人比,一年里都闹出好几条人命了,这条街上的大小码头都怕了他们。”

“比水性?怎么比?”薛清欢问。

葛大嫂子见她有兴趣,赶忙打断她:“小娘子别多想,这都是爷们儿的事,咱们女人家最好别沾。您可得记着大娘子的教训。”

“我娘的……教训?”薛清欢说。

葛大嫂子见她不懂,也没敢多说,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倒让薛清欢想起她娘来,印象中,她娘的身体向来很好,很健康,小时候还教她拳脚功夫,照理说不该一场病就夺走她的性命,除非……

“我娘以前常跟人立生死约比水性吗?”薛清欢问。

葛大嫂子被问的没有办法,只能说:“在水边做码头的,还能比什么呢。要想在码头上站稳脚跟,别人不敢欺负,可不就得拿命拼。大娘子仗着水性好,便是冬日里有人挑衅,她都敢应,上赶着与人比,可到底是女人家身子,水里寒性多大呀。得亏她还留了小娘子这么一条血脉,算了算了,都是些旧事,小娘子别多问了。”

她们这边在说话,葛青长喜他们和李荣彪突然就杠了起来,双方人都在叫嚣。

薛清欢仔细听了一耳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李荣彪说:

“你们既然答应比了,那就找个姓宋的来。这不是叫宋家码头嘛,你们这些下贱泥腿子凭什么替宋家出头?”

有人立刻反驳:“你这是强人所难。谁不知道宋家没人了?”

李荣彪立刻指向被人保护在船舱前的薛清欢:“怎么没人?那不还站着个什么薛家娘子嘛。你们宋家的当家娘子不就是薛家的四房夫人吗?薛家娘子也能代表宋家!”

此言一出,葛青长喜还有宋家码头上的工人都群情激奋,因为这要求不管谁听来都觉得十分过分,且不说那是薛家的小娘子,他开口要跟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娘子比试,就很不要脸了!

他怎么没找个刚出生的婴孩儿比?

“怎么着!不敢了?你们看看,宋家都没人敢站出来,你们还成天帮着宋家码头干活儿,丢不丢人!趁这机会全都到我李家码头去吧。”李荣彪躲在一圈打手的后头叫嚣,眼看就要引起公愤。

“谁说我不敢?”

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宋家码头的人们身后传出。

人们下意识让出一条路,薛清欢从后面走出,葛大嫂子吓得一把拉住薛清欢,却被薛清欢安抚下去,众人目光皆落在那从人群后走出,纤细漂亮的小姑娘身上。

“小娘子不可胡闹,快快回去,这里我来解决就好。”葛青对长喜使了个眼色,想让长喜赶紧把薛清欢带回去。

谁料长喜刚要过来带薛清欢走,便被薛清欢抬手阻止,只见她毫无惧怕的来到人前,跟躲在打手后面的李荣彪说:

“我可以代表宋家,那你们李家就是你代表咯?可我怎么记得,你们邳阳县的人不会水呢?哦对了,我们薛家大娘子柳氏就是邳阳县的人,她可是只旱鸭子,不过我家大娘子身边有条姓李的老狗,你说那只姓李的老狗子生的姓李的小狗子会不会水啊?”

葛青和宋家码头的工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位小娘子在说什么,同是出身邳阳县的薛家大娘子身边有条姓李的老狗……姓李的……

李荣彪惊愕的看着薛清欢,哪里还听不出来,薛清欢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不仅如此,她还口不择言当众骂他和他爹是狗!

李荣彪眼里闪过狠意,对薛清欢动了杀心。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这小丫头在薛家待的好好的,谁也动不了她,可她自己到码头来了,那可就怪不得谁了。

“小娘子说的不错,我确实不会水,会水的自然要找会水的比,既然小娘子应了,那咱也不能输了场面!来人!”李荣彪阴狠狠的看着薛清欢,对身后喊了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戴雷就被他的两个打手押了上来。

“李荣彪,你要脸不要!”

宋家码头这边看见李荣彪这时候把戴雷带过来,哪还猜不到他想干什么,纷纷怒骂指责。

李荣彪像是听不见这些声音,拉过戴雷,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薛清欢看在眼里,知道他对戴雷说的是:

帮我弄死那臭丫头,今晚就让你老婆回家。

戴雷气的浑身发抖,像是要朝着李荣彪冲过去,被两个打手强势按着动弹不得,只见李荣彪冷哼一声,从衣袖里露出一截发簪,戴雷一眼就认出那发簪的来历,愤恨的放弃了抵抗。

“他跟你比!这也算是你们宋家码头的老熟人了吧。怎么样啊,小娘子,话都说出去了,你要不比,可就把薛家和宋家的脸全丢尽了!比不比啊?”

李荣彪无耻之极的用起了激将法。

“不能比,小娘子莫冲动。”葛青急道。

长喜也是后悔,今天他就不该带小娘子来码头。

“比就比!不过我有个条件!”薛清欢说。

李荣彪就怕她不比,只要肯比,还怕她有什么条件?

“你说。”

薛清欢精准的指向李荣彪:“生死状要你签!”

一众哗然。

葛青长喜他们还在那儿焦急的劝薛清欢莫冲动,李荣彪那儿也懵了,只听薛清欢又道:

“怎么,我都肯让你用个不是姓李的下水比试了,你还不敢跟我签个生死状?”

薛清欢的声音清亮有力,十分悦耳且穿透力十足,让围在码头内外的人全都听的分明,有的人暗道薛六小娘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人暗自佩服这薛六小娘子的胆识,这一瞬间,有不少码头上的老人仿佛看到了当年宋娘子在世时的模样。

李荣彪愣愣的看着薛清欢,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打什么主意,让他签生死状,却同意让戴雷比,莫不是这臭丫头还真以为她的水性能跟浪里白条戴雷相比?痴人说梦!

眼中闪过精光,李荣彪就拿定了主意:

“好!签就签!”

江湖上的生死状是一种连官府都制止不了的私斗类型,只要不是恶意杀人,像这种比狠斗勇的行为,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是上了公堂那也是各安天命,与人无尤。

**

半个时辰后,所有准备工作都已做好。

薛清欢换上了葛大嫂子为她女儿做的鱼衣,在众人见证之下,与李荣彪签下了一纸生死状,状纸上言明,两人的比试乃心甘情愿,无论生死,各安天命,事后不可追究。

一人手中拿一份各自签过名画过押的生死状,薛清欢把她的那份交给长喜贴身放好,然后便走到跳板前蹦蹦跳跳做热身运动,这片河域比较浅,比试前以竹竿丈量过,大约九尺三寸深浅,比试时两个人的脚上都套上绳索,绳索连着一块大石,人和石头一同被抛下水,率先解开脚上绳索冒出水面之人为胜。

这种简单粗暴的比试方法是水域江湖人惯用的,并不稀奇,每年死在这上面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薛清欢做好了热身之后,葛青依旧拉着她,说道:“小娘子,真的使不得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们宋家码头不怕他们的。”

薛清欢将胳膊从葛青手中抽出,走上跳板,葛青见她这边行不通,只好对要爬上跳板的戴雷说:

“戴雷!这是薛六小娘子,她的母亲是宋娘子,你忘了你曾经受过宋娘子多少恩惠吗?还有宋老!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戴雷对葛青欲言又止,李荣彪从旁打断:“比不比啊?戴雷?”

听到了声音威胁,戴雷爬上跳板,走到最前方,忍不住看向旁边跳板上的小姑娘,戴雷终究没忍心,对薛清欢说:

“小娘子下水后不用怕,我解开绳索就去帮你解,在水下不比岸上,越是慌乱就越会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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