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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完反派后,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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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重阳不解,什么叫骨折?

傅时雨现在什么心情解释,他下楼找了一堆瓶瓶罐罐,然后找了几块薄薄的木板,交代让重阳劈成两半。

弄完这些后,又重新坐回榻上,帮楚晏处理起了膝盖上的伤口。

膝盖的表皮已经被擦得皮开肉绽,可以清晰窥见里面白生生的骨头,光看着便有些渗人。

傅时雨端过旁边的白酒,刚一淋在伤口上,楚晏倏地一睁眼,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起腰,怒眦着眼,眼白爆满血丝,痛得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

傅时雨担心他受不住咬了舌头,急忙把手背塞进楚晏嘴里,趁机把剩下的半碗酒继续淋上去。

锥心的剧痛从脚心涌上发顶,楚晏耳膜嗡嗡作响,察觉到嘴里堵着的东西,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下意识地想咬下去,但那股清淡、仿佛带着点辛涩的药味却在这时候涌进了鼻尖。

楚晏脑子里清醒一瞬,本来陷进肉里的牙齿蓦地松了。

见他不咬,傅时雨皱着眉,右手握拳重新塞进他嘴里,神志不清地楚晏又仿若排斥似的吐出来。

要不咬我的吧。重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见楚晏不肯咬傅时雨的手,急忙捋起自己的袖子,把自己的手递到了楚晏嘴边。

这次楚晏咬得用力,半点没留情,重阳痛地惨叫一声,差点没出息地挤出两滴牛泪。

重阳瞪圆了虎眼,没忍住骂道:你倒是轻点啊!

陷入混沌之中的楚晏,仿佛连五感都跟着消失了,哪还能听得到他的叫嚣,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重阳察觉到这人嘴的力气松了,慌忙把手给拽出来。

当看到手背上几个渗血的牙洞时,重阳欲哭无泪道:傅公子,你干脆让他痛死算了。

傅时雨笑了笑没说话,有条不紊地帮楚晏处理好膝盖的伤口,然后再做了个简易的夹板,固定在楚晏的双臂上。

楚晏眉心蹙着的褶皱渐渐平整,傅时雨掏出帕子帮他擦了擦额间和鬓角的冷汗。

傅公子,世子其实

重阳欲言又止,想说又担心表达的不清楚,犹豫良久后,才挠了挠后脑勺,满脸憨态,我也不懂你们之间是啥关系,但这几天世子挺难受的,听将士说,在营里醉了好几天了。

他这人就是嘴硬,心里其实可在乎你了。

傅时雨擦汗的手一顿,睨着楚晏惨白青灰的脸色,眼里浮起几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至于柳小姐,我们都没料到她会想不开,世子担心出事,特地派了几个士兵守着,但柳小姐还是

傅时雨放下帕子,轻轻道:我明白。

你放心,我不会怪他。

语罢,他从榻边起身,你在这候着,等他醒了再叫我,我去熬药。

好。

傅时雨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朝落已经背着柳如盈的尸体回来了,她露出来的眼睛有些红肿,看着应该是哭过了。

春情浑浑噩噩地跟在她们后面,低垂着眼,像是没了魂儿的行尸走肉。

一个人若是到了悲痛到了极限,其实是哭不出来的,春情是,傅时雨也是。

他们都清楚对方应该是最痛苦的人,但相对却说不出一句安抚之语,

傅时雨看向朝落,缓缓道:先放下吧

后面的半句话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春情却像是看出了他的踌躇和挣扎,无悲无喜地吐了句。

烧了吧。

这三个字抽空了她所有的心力,春情疲惫不堪地靠在门上,我不会阻拦的。

傅时雨轻嗯了声,看着朝落把柳如盈放在案上,他终于鼓足最后的勇气,抬头沉默地望去一眼。

柳如盈脸上的血迹和灰尘已经被擦干了,致命伤在后脑勺,除了侧颊一两处轻微的擦伤,这样看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沉的酣眠之中。

不知在梦里看到了什么,她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傅时雨收回目光,这一眼很短,不过几息,但又好像很长,长到天人永隔,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

他叹道:先寻个好地儿,再把她骨灰葬了吧。

春情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找了,就城主府。

傅时雨心知她说的是什么地方,微微蹙眉,那里

春情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哑着嗓子打断道:小姐想在那儿的。

那棵玉兰树是小姐跟城主大人一起种的,她很喜欢。

见她坚持,傅时雨也没再说什么,重阳突然在楼梯上喊:傅公子,世子醒了。

傅时雨应了声好,想起厨房还熬着药,他盛在瓷碗里,一起端上了楼。

重阳见他进来,有眼力见地溜出去了,顺便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傅时雨关好门窗,端着根矮凳坐在榻边。

楚晏嘴唇皲裂,脑子还没完全清明,虚虚地睁着眼,当视线对上傅时雨的脸时,他瞳里的迷蒙之色骤散,又很是心烦意乱地别过脸。

傅时雨以为这人又在闹别扭,刚想温言哄几句。

我不知道她想死。

他嗓子粗噶,嘶哑得像是用层层砂纸磨出来的音调,隐隐还能听到一丝气息翻腾的虚弱。

傅时雨心里陡然颤了下,原本以为这人又会甩一句冷言冷语,或者含着讽刺的难听字眼,再或者干脆臭着脸一言不发,但无论如何没想到,他最终出口的却是这样一句简短、仿若夹着一丝卑微的解释。

他想起重阳的话,眼底不禁酸涩得厉害。

所有的理智随着这话一出口全部溃塌,明明可以用无数的说辞来否认,或者忽视这人为自己做过的所有事,但傅时雨现在却感到有心无力,他看着砌得高高的围墙塌陷一角,看着一条直通前方的大道出现了分岔路,看着他所预料的所有事,全部发生在了眼前。

这位喜怒无常,阴鸷狠戾的世子爷,最终还是打破他了未来的所有规划,成了自己人生路上难以避免、也无法摆脱的意外。

他现在无法预测这意外,是得之所幸,还是得之不幸,但总归现在是切切实实地败给了内心,代价默认楚晏一点点的走近自己封闭的世界,随后便会傅时雨这个人的四肢百骸里刻下所有褪不去的痕迹。

傅时雨站起身,帮楚晏的上半身垫了两个方枕,然后端过药碗,舀了一勺黑褐药汁,递到楚晏的唇边。

我自己来。楚晏想坐接过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臂完全使不上劲。

傅时雨淡淡道:我来吧。

你手臂的骨头受伤了,这两个月最好不用乱动。

楚晏垂眸看着瓷勺里已经凉了的药汤,沉默地喝进嘴里。

两人一个喂,一个喝,谁也没再开口,傅时雨看到药碗见了底,便把枕头重新给楚晏抽出来,一板一眼地说:睡吧。

楚晏看着他准备出去的背影,努了努唇角,想说什么,但见傅时雨头也不回地跨出了门,心里又难免感到沉闷和烦躁,两世以来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憋屈。

刚准备闭眼睡一会儿,余光骤然晃到靠近手腕的位置上,一条混在布条里的玉白缎带在上面打了个两边齐整的同心结儿,在被绑得像是矮胖木桩的手臂上显得异常刺眼,看着滑稽又可笑。

楚晏怔愣片刻后,薄唇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小弧度,不由自主地浅浅勾起。

既是放不下,那我便重新抢回来。他眼神柔软地呢喃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最后一更,明天三更,更新时间不限

第74章 哦?

在蜀州待的第三天,广陵王派来的耳目已经禀告了楚晏受伤的消息,听说广陵王在驻扎的军营里大发雷霆,若不是庆国公拦着,恐怕早就连夜赶过来打死这不孝子。

傅时雨把柳如盈的骨灰葬在那棵光秃秃的树干下,他问春情愿不愿意跟着去大庆,春情摇了摇头,孑然一身地搬回了城主府。

临走那日,阳光明媚,刚入秋的天气虽带着点闷热,但却常常夹着一丝凉风拂面而来,倒也不冷不热,恰到好处的舒服。

蜀州百姓站在大街两侧,沿路欢送,听着他们嘴里发自肺腑的感激,傅时雨木着脸,心里五味杂陈,默默放下窗帘,隔绝了他们眼里的热切的目光。

快走出城门的时候,春情还是来了。

是朝落看到的。

她一直趴在马车窗户上,当看到站在百姓末尾,仿佛被人群淹没的瘦小身影时,朝落高兴地从坐榻上起身,公子!春情来了。

傅时雨眼里有点惊讶,原本以为她不会来,又重新掀开帷裳往外看了眼,果然见春情远远站在马车后,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缓缓顿住脚,冲他们挥了挥手,扬着淡淡的笑脸,像是很认真的告别。

公子,你说她朝落心里有些放不下心,毕竟她家小姐刚走,春情一个人留在城主府,万一可想不开,也跟着去了,那岂不是

傅时雨放下布帘,轻轻叹了口气,阖眼说:她不会的。

朝落眼里困惑,像是在思考她为什么不会,而傅时雨窥破了她的心思,语调和缓地解释道:那是如盈的家。

她会一直守着的。

朝落下意识地问:那守一辈子吗?

傅时雨笑了笑,没有作答,这个答案对于旁人来说,谁也算不准,但对于春情来说,她是肯定的。

看到睡在软塌上的人睁开眼,傅时雨微笑道:吵醒你了?

楚晏瞥他一眼,又转眸看向坐在他旁边的朝落,皱着眉说:不是两辆马车?

她怎么在这儿?

听着他嫌恶的语气,朝落哼了哼,顶嘴道:明明公子说让你睡另一辆马车,你非要跟我们挤。

楚晏幽幽冷冷地睨她一眼,朝落脸色微白,自知失言,又很是胆怯地垂下头,蒙着灰色头巾的脑袋光溜溜的,像个滚滚的汤圆。

傅时雨装作没看到两人之间的明木仓暗箭,端起案上凉了的浓茶抿了一小口,浓郁的苦涩刺激着味蕾,他喉结滚动,轻轻咽了下去。

楚晏躺得有些不舒服,微微侧了侧身,扯到手臂又不由痛得直飙冷汗。

听到他喘了几口粗气,傅时雨搁下茶盏,起身坐过去,刚想把掉底下的软垫放在他手肘下撑着,大腿却蓦地一重。

傅时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面朝落便率先瞪着双眸,难以置信道:世子,你怎么能

她眼里闪过丝尴尬,放在膝盖上的指头无意识地抠着手心,后半句在嘴里憋了半天,最后还是羞于启齿地咽回去。

看到朝落一脸赧然地别过眼,傅时雨低头,见楚晏趁自个不注意,竟得寸进尺地枕在了大腿上。

傅时雨眼里怔愣,反应过来后,刚想把楚晏的头推下去,又见着他两边绑着布带的手臂,心里颇是无奈,抬起的手又默默放回去。

闻着傅时雨身上熟悉的草药味,两人这一世鲜少这般亲近,楚晏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结果躺着躺着,竟是不由自主地睡沉了过去。

傅时雨听着他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便抬眼示意朝落动静放轻一些。

朝落悄悄地点了点头,刚想转头看会儿车窗外的风景,不经意瞥见傅时雨垂下眼,修长如葱的指尖把楚晏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

他蝶羽般的长睫安静地伏在眼睑下,从帘缝里透进来的一束明芒,温柔地映照在他脸上,那如美玉的轮廓线条更是显得清晰明朗。

这是朝落从未见过的神色。

她现在还懂不了这种眼神。

只知道这样的公子如同一块冻了几个冬天的寒冰铁石,猝然被直射而来的艳阳晒化成了涟漪清泉。

春情见到马车消失后,转身回了城主府。

旁边百姓偷偷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但又不敢大声议论言说。

春情置若罔闻,沉默地关上城主府的朱红大门,插上闩门。

当走到柳如盈生前的院子时,她眼里一怔,不禁震愕地张开嘴。

新埋好的坟冢旁,不知何时,被人种了一棵刚过膝盖的小树苗,打眼看去,像是在被那棵高耸挺拔的玉兰树庇护着生长。

春情忽然想起今日天还没亮,她早早起身,准备摸着去给傅大夫送了些吃食,本来想放在门口就走,结果看到医馆后院里亮着光,她偷偷从门缝里窥了眼,发现傅大夫端了盆凉水,正蹲在地上,仔细清洗着手上的的泥土。

明白什么的春情屋里地坐在地上,掩面细声地抽泣起来,良久,她才对着面前的坟堆哽咽道:小姐你怎舍得就这么死了。

这么好的傅大夫,现在只能是别人的了。

恰好袭来一缕凉丝丝的微风,无声无息地卷走了春情凄楚悲痛的啜泣声。

*

马车才驰到军营,就见身着铁甲戎装的广陵王,怒火朝天地从账内奔过来,一看到正被重阳搀扶着下马的楚晏,他火气窜地一下冲上胸臆,手里握着的长鞭毫不留情地甩了过去。

这条鞭子跟了他近三十年,抽了数以万计的兵,也抽了不计其数的匈奴,染着匈奴马匪的浊血,浸着兵将士卒的热汗,但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这条鞭子最后会落在自己一直引起为傲的儿子身上。

楚晏没躲,也躲不了,他双臂绑得动弹不得,有些滑稽地挂在脖子上,别说躲,连行动都不太方便,只能冷着脸硬受下一鞭。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鞭子的威力,脚步有些踉跄,不禁退后半步。

那鞭子外面裹了层柔软又坚韧的皮革,鞭尾至鞭尖则是铁质的,抽一鞭要痛好几天,虽说已是盛怒的边缘,但见着楚晏受伤的双手,广陵王还是有意避开,一鞭抽在了楚晏的胸口上。

眼见他又要一鞭落下来,旁边的重阳跪下求情道:将军,世子重伤未愈,恳请将军让卑职来替世子受罚。

广陵王阴晴不定地站在跟前,众人不明他的意思,那跟随他多年的应逐却是懂了。

自个将军现在就是缺个台阶下,偏偏世子跟个木楞子似的一言不发,他刚想跟世子使两记眼色,放下的帷幔却被一只修长细瘦的手掀开了。

傅时雨穿着一袭青色长衫,不疾不徐地下了马车,楚晏脸色倏地阴沉,刚想让他进去。

这人却视若无睹地迈到广陵王跟前,面容冷淡地跪下来,参见将军。

这事错在草民,请将军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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