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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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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了五年······但到底还是被梁家给弄回来了。

算算日子,这几天他确实应该到宁安了。晋王派战白去贴身保护他,也算不上太奇怪的事情,战青为什么会气成这个样子?

于是我望着战青,希望他能够进一步解释一下。

战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开口说道:“那小侯爷主动将战白要去的,说是遇上了知己,要一起诗歌唱和、秉烛长谈呢。呸,战白他连三字经都没背全——梁文昊定是看上他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将他拘在身边,你们真是一个两个都不叫人省心。”

我沉默了一下,问道:“小侯爷长得好看吗?”

战青眉梢一吊,不情不愿地说道:“还行,人模狗样的。”

我于是安慰道:“那就行了······何况战白要是不喜欢,依照他的性子早就自己跑回来了。”

战青腾地一声站起来,张目结舌地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上主子的?”

我表示疑惑:“什么?”

战青便在原地焦躁地转了几圈,然后愤愤地停下来,瞪着我生生有了黑云压城的气势,冷冷地问道:“你说,我哪里比不上主子好看?”

我:=口=!

“纵然我说出这般话,你却依旧是这幅漠然的模样么?”战青却顺势扳住我的肩膀,将我压到墙边,一双幽深如古井的眼睛直直望到我的眼底。

“好,那我便索性把话说得再明白些——我喜欢你足足十年,天地可证,生死无悔。今日我只问你这一句,战玄,你可喜欢我?”

☆、影卫没恋爱

战青紧紧地盯着我。

我忍不住不着痕迹地朝后面缩了缩,然后疑惑地确认:“你喜欢我?”

战青的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自然。”

我沉吟一会,问道:“那你从小就对我冷嘲热讽莫非也是因为······”喜欢谁就欺负谁嘛,青春期骚年的心思我懂的。

“不是······”战青说完这两个字默然不语地看了我一会,随后抿唇慢慢地松开手起身,慢慢地撇过头将视线投向空无一物的房梁,最后幽幽地开口:“···你太蠢,我一开始没忍住,后来就习惯了。”

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微妙地觉得自己又一次被嘲讽了。

战青却忽然扬起下巴,眉头一挑,提高了声音冷冷道:“不要拉开话题,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一句话罢了。快说。”

等一下战青你就这么把刚才的话揭过去了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人生啊战青。

但战青只是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脸上“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啊”的表情随着我的沉默渐渐退去,转而换上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

他这样子让我心头一跳,但因为那表情实在太复杂了比密码还难解我就没看懂,于是只好木着脸同样严肃地望着他,假装自己和他心有灵犀。

战青缓缓开口:“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我一愣,却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实话,和晋王比起来,谁都算得上是小天使。战青多好啊,跟我竹马竹马知根知底的,要是他对不起我了老大还能替我揍他,有木有。

他还喂我吃肉松,有木有。

······但我想要一起七老八十牵着手散布看夕阳的,并不是他。

战青在我的沉默中垂下眼睫,问道:“战玄,那你心里有人吗?”

我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总会有······一个吧。”

战青脸色一变:“到底是谁?”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战青:······

他看着我,眉头挑了挑,又挑了挑,一副要放大招的样子,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做。

我轻声唤道:“战青?”

战青叹了口气,随后缓缓走到我跟前,弯下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我的胸前。

我正想推开他,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战青压低了声音,闷闷道:“让我抱一下吧,阿玄,我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晋王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在逆光之中晦暗不清。

“战青,到此为止。”

我:······

一枝红杏出墙来后面一句是什么来着,是自挂东南枝吗?还是脚踏两船死得快?

而战青的手紧了紧,却又无可奈何地松开。他抿了抿唇,默默地放开我,朝着晋王单膝跪下。

晋王轻笑一声,挥了挥手,便有侍女序贯而入,井井有条地换掉了被子床单,还有一个端了热水替我擦拭身体。

我胆战心惊地盯着他们两个,生怕这里一秒钟变成凶杀现场。因为大家都忙着默默暗恋我,都没有空找我表白,所以我单身时间比较久,应对这种情况实在是经验缺乏,于是只好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晋王一个眼神也没给战青,径直走到我旁边,将我揽入怀中,随后用脚勾起战青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我们,嗓音低沉而危险:“看到了?这是我的人。”

他顿了顿,带着几许轻蔑之意似笑非笑道:“我给你一次机会,便是让你看清楚,你在阿玄心里什么也不是。”

战青微微眯了眼,却是讥诮地吊起唇角,一双瞳孔黑得吓人:“战玄谁也不喜欢。”

“那又如何?”晋王不以为然地笑:“我要的原本也不是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谁也不喜欢,这便够了。”

战青虽然倨傲,对晋王却从来忠心不二,绝不可能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而晋王的态度则更加奇怪。

我皱眉,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

晋王恩了一声,给我掖了掖被角,半点没有解释的意思,重新将视线投向战青。

战青眼中眸色变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我的命是主子给的,主子想要什么时候都能收回去,我绝无半点怨言,唯独·····唯独战玄不同。您今日能逼得他自尽,明日又会做些什么?您为什么不能放过他?”

我:······

自尽这种黑历史能不能不要拿出来讲了。我虽然活得有点二逼,但绝对称不上苦逼······明明养伤这段时间我都胖了啊,唯一的烦恼就是给白粥喝不加肉松啊。

“呵。”晋王轻笑,眼睑微垂斜睨着他:“你又是以什么立场说这话的?你在阿玄心里,可是一丝一毫的地位也无,而我一句话,便能叫你再也见不到他。”

他放开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战青,意味深长道:“你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阿玄,自以为占着道理,所做的却不过是找个借口将自己的不忿发泄出来罢了,做的事对阿玄其实没有任何益处。你根本就不喜欢阿玄,你在意的,从来只有自己。”

晋王在渣的方面简直是一座难以企及的高峰,他在夺嫡的百忙之中居然还有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虐人还一虐一个准。如果别人都像他这样,蛇精病一定早就统治世界了。

战青也被他的王霸之气所震慑,跪在地上身体猛然一颤,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

有些话不是听上去有道理,就真的有道理了,一旦被人绕进去你就输了。所以这种时候应该考虑的,不是用什么方法反驳对方,而是用什么动作直接揍死丫的好么。

但对晋王我还是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主要还是因为我现在打不过他。

为了防止我们四大影卫少一个变成吉祥三宝,我决定掉点节操就掉点节操吧,先把这剑拔弩张的情势缓和了再说。

于是我朝床边挪了挪,用力咳了几声,终于成功地吸引了晋王的注意力。

我一手扶着床沿,一手捂住左胸,又用力地咳了几声,然后特别虚弱地说道:“······伤口很疼。”

晋王默默地看了我一会,开口:“阿玄,你的伤口在右边。”

我:······

☆、影卫见故人

我觉得有点尴尬,于是讪讪地把手移到了右边,身边却突然袭上一个热度,转头便见晋王已施施然坐回床边,无比自然地将我拉入怀中,修长有力的手臂形成一道禁锢,潮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的喷洒在我的颈项上。

感受到他覆在我胸口上兀自摩挲的动作,我的身体忍不住一颤,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主、主子?”

晋王挑眉轻笑:“你不是伤口痛,我帮你揉一揉。”

我战战兢兢地提醒他:“伤口会裂开的。”

晋王从善如流地把手移到了左边。

我:“······伤口在右边,这里没事。”

“哦?”晋王低头,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方才你捂的是这处,我便以为你心口怕也是有些不适的。莫非,阿玄你之前是在对我说谎不成?”

“······”我沉默了一会,憋屈地开口:“没······挺疼的。”

“是么?”晋王奸计得逞,唇角又上提几分,光明正大地开始吃豆腐。

我看他心情颇好,觉得亏都已经吃了,不趁机捞回点本来简直太对不起自己,于是扫了仍旧跪着的战青一眼,压住晋王的手腕便开口道:“主子要如何处置战青?”

晋王看了看战青,只淡淡道:“叫他下去领个五十鞭子便是。”

我那长达十万字、有理有据、逻辑清晰的劝说还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晋王就简简单单给了这么个不痛不痒的惩罚,登时我便愣住了。

这么简单便揭过去了?

是晋王突然转性了还是我的色诱太给力?

因为一时适应不良,直到战青失魂落魄地走出去,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晋王摸摸我的头发,笑道:“你不必担心,我还不至于把花了许多时间心力培养的人才白白浪费,战青毕竟算是我的心腹。”他顿了顿,眼睛微眯,一双黑眸中戾气横生:“何况,我也不想见到你为别人求情。”

我顿觉脊背生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晋王确实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看过来:“怎么,阿玄你竟然也会害怕?”

我要不是因为害怕早就动手抽你了好么。

而晋王却不依不饶地靠近,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实在退无可退,我被压倒在新换的被褥上,整个人都笼在他投下的阴影里。

晋王执起我的手,微微启唇,猩红的舌头在每个指缝间轻轻勾卷舔舐。他看着我,轻笑,眼底一片暗沉之色。

我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心底翻腾着各种情绪,喉头发紧,身体僵硬到一动也不能动,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晋王半眯起眼睛,捧着我的脸,慢慢地俯下身体·······

“啧啧啧啧,那不是你身边那个冰块一样的影卫嘛,还可以这么用啊。”

我:······

晋王:······

站在门口的青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出现得有多么不合时宜,对着我们露出一个懒懒的笑,颀长的身体慵懒地靠着门框,嘴里叼着根草茎,腰部和肩部的银色薄甲在血红夕照中闪耀着冷硬的光芒。

——梁文昊。

几年时间他便从校尉一路升到了郎将,虽然也有家世的缘故,大半却也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

在我看来,他整个人就像一把收入鞘中的剑,乍然看去十分无害,那表象背后从千万人血肉之中拼杀而来的冰冷煞气却能让人心生惧意。

虽然看着像个傻瓜,但此人不容小觑。

晋王沉默了一会,用被子裹住我将我从床上扶起来,这才将视线投向这个不速之客,勾唇冷笑:“文昊,你听不懂人话么?我叫你在客厅里等着。”

梁文昊梁小侯爷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道:“我都多少年没来你府里了,难不成还不准我迷路?”

晋王盯着他,忽然就笑起来,不紧不慢地唤道:“战白。”

梁文昊脸色顿时一变,吐掉嘴里的草,一把抱住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战白,轻咳了几声道:“不成不成,这可是我新找着的知己,将来要做老婆的。战白没带错路,是我自己硬要跑来的,你不能罚他。”

战白猛然被抱住,半跪不跪的,脸一直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想要推开他,却看得出并没有用几分力气。

我要被他们闪瞎了。

我觉得晋王应该也是。

他眉梢细微上挑,看着这对应该拉出去烧掉的真·作死·情侣,语气平平道:“我并未将战白送给你,想想时候也差不多了,今天就让他回暗庄报到吧。”

梁文昊眨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开口:“高正涵,你莫非是在妒忌我?唉,我早说了你该改改那阴沉的性子,否则也不至于好不容易喜欢上个人,得到了他的身子却得不到他的心。”

晋王脸色一黑。

梁文昊笑容一僵,惊讶道:“你不会到现在,连人家身体都没得到吧!”

晋王:······

梁文昊抱着战白后退一步,心虚道:“那什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洞房花烛了···”

晋王冷冷开口:“你去边疆转了一圈,胆子倒是越发的大了。”

梁文昊干笑:“还好,也就一般般大。”

“你不回梁家,却在外头转悠,不知你父亲会如何想?”

梁文昊:······

晋王:“未免你父子二人嫌隙加大,不如我现在把他请到府里,顺便替你们调解一番?”

梁文昊吸了口气,讪讪开口:“还是别了吧,上回老爷子说了,再见到我就要上刀子砍了。”

晋王故作惊讶道:“是么。那我更应该劝劝他,毕竟动刀子容易出人命。”

梁文昊感动地猛点头:“是啊,他就我这么一根独苗,我死了断子绝孙的还不是他。”

晋王高深莫测地斜了他一眼,淡淡道:“正是如此,他要罚你,总有其他法子,就比如倒吊起来用鞋底抽。”

梁文昊:“···那我一定撑不了多久。”

晋王:“羞愧而死?”

梁文昊悲伤地摇摇头:“不是,老爷子鞋底太臭,我保准一炷香时间不到就给熏晕过去了。”

战白忍不住戳了戳他,开口轻声分享自己的受罚经验:“你可以在你爹脱鞋之前,先把自己的递过去。”

“原来如此!”梁文昊瞪大眼睛,像只大狗一样抱着战白开心地猛蹭,荡漾地秀着恩爱:“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晋王:······

我:······

果然有些人,他看上去像个傻瓜······他就真是个傻瓜。

☆、20影卫与侯爷

因为梁文昊已经到了这里,晋王也就懒得再换地方,于是他们两个分坐两边,晋王揽着我,梁文昊揽着战白,在卧房里开始了友好和谐的会谈。

窝在晋王怀里,我觉得微微有那么一点蛋疼。

我是无处可躲,战白则是小鸟依人。艾玛,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成了一个小娘炮。

战青那么咬牙切齿的原因我算是明白了。

我这边还没感慨完,梁文昊便玩味地斜了我一眼,悠悠然地开口了。

“正涵,你就真栽在这冰块上头了?”

晋王淡淡回答:“关你何事。”

梁文昊被噎了一下,泪流满面地找战白求安慰,战白摸了摸他的头,他就又来了精神,对着晋王眨了眨眼睛,重新开始坚持不懈地作死。

“我觉着吧,你玩够了就收收心,娶了我妹妹算了。亲上加亲,到时候你再随便糊弄一下我家老爷子,联合他一起做掉我那老不死的爷爷梁思道,我再和你联手一起把老爷子弄下台,梁家不就是我们两个的天下了?哈哈哈哈,到那个时候皇位简直手到擒来,高正雍什么的根本不用放在眼里啊。”

晋王波澜不惊地扫了他一眼,开口:“你让我想起一个人,我本以为像他这样的这天底下也没有几个。”

梁文昊一愣:“谁?”

晋王:“卢定云。”

梁文昊沉吟一番了然道:“那个小学究?”他皱了皱眉,一脸疑惑地看向晋王:“我同他有什么相像的?都一样忧心国事?”

“不对。”晋王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是一样都蠢到了家。”

梁文昊:······

他默默地转头,默默地把脑袋搁在战白肩上,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战白你看,正涵他有了老婆就不要我了。”

战白脸色绯红,十分不自在地挪了挪身体,偷偷往我这儿瞄了一眼,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在梁文昊耳边说道:“没关系,你也有老婆。”

我:······

战白,战白你还是当初大明湖畔那个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熊孩子吗?你往人妻这个方向成长老大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晋王挑眉看了这对笨蛋夫夫一会,意味深长道:“梁家就你这么一根独苗,你家老爷子没孙子抱,你觉得他会气成什么样子?”

梁文昊从战白怀里探出头来,眼珠一转笑道:“我有了正妻,还是可以纳妾的嘛。”

战白动作一顿,随即偷偷掐住他的腰,狠狠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梁文昊嗷的一声跳起来,正想黑脸,一看战白的脸比他还黑,顿时就怂了,转着圈没出息地给人赔罪。

晋王嘴角一扯,顺手就将刚拿到手中的茶盏朝着他丢了出去。

梁文昊却连头也没回,右腕翻转,竟反手堪堪接住了那杯茶,放到鼻子前面一闻,笑道:“上好的庐山云雾?”

他躬下身,将茶水递到战白面前,死皮赖脸地借花献佛道:“战白,生了这么久的气渴了吧,来来,这个正涵还没用过,你先喝一点。”

晋王:·····

我:······

见过无耻的,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他已经无敌了。

晋王因为这明晃晃的秀恩爱而沉默一会儿,忽然转头冷冷地对候在外头的管家道:“给我重新沏一壶,不要五百两的庐山云雾,换成一千两的信阳毛尖。”

身为第一号得力狗腿子,管家深谙晋王的性子,对他莫名其妙的命令适应良好,很快就端来了一壶茶。

扬手,茶汤自铜壶之中潺潺而下,茶香四溢,茶色清亮。

晋王取了茶盏单手递给我,一边挑衅地瞟了梁文昊一眼,一边淡淡道:“这茶很不错,你且尝尝。”

梁文昊伸着脖子朝他那里张望了一下,又看看战白手里的茶,随即扯着嘴角哼哼了两声,从钱袋里摸出一张银票,又在怀里找到三张,全塞到战白手里:“都是一百两的,战白你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买。”

“战玄。”晋王挑眉,将视线投向我:“你若有什么想要的便直接与我说,不必自己动手辛苦去买。”

在疼媳妇方面输给了晋王,梁文昊十分地不甘心。他瞪大了眼睛,歪着脖子想了想,终于想出了什么,得意洋洋地扯出个笑容,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战白说道:“阿白,你今后想要什么就直接上手拿吧,做什么我都给你撑腰,谁拦你我就抽他。”

“······”晋王冷笑一声,对着我好整以暇道:“说起来战白还算是我的人,阿玄你要什么,直接向他要便是了,反正有梁小侯爷撑腰。”

我:······

晋王你到底是在和梁二货较什么劲啊。

梁文昊眼皮一跳,把战白又往自己怀里拖了拖,愤愤地说道:“我的。”又指了指我:“那个才是你的。”

晋王悠然道:“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

梁文昊肩膀一挎,深深地叹了口气:“······正涵,你知道老子找个中意的媳妇有多不容易嘛。”

晋王似笑非笑道:“怎么我随便派去个影卫,你就看上了?”

梁文昊眯了眯眼,往战白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正色看着晋王,一字一顿道:“没有什么道理,若硬要说什么,便是阿白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我从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喜欢就是喜欢了,假使有人拦着我······就算是你,正涵,也不要怪我咬你一口。”

“怎么,你属狗的吗?”晋王紧紧盯着他,嘴边浮上一个极淡的微笑:“罢了,你既然坚持,我也没有阻拦的道理。不过,这人断没有白白给你拐了去的道理。聘礼五万两。”

梁文昊唇角一抽:“咱们打个商量,我把妹妹拐来跟你换怎么样?”

晋王:“你说呢?”

梁文昊咬咬牙:“那、那就老爷子最疼的十三姨娘。”

晋王:“···你自己留着吧。”

梁文昊仰天长叹:“唉,你怎么就喜欢男人呢?我怎么就没有弟弟呢?”叹完气他又瞄了晋王一眼,试探着问道:“你觉得我家老爷子怎么样?”

晋王:······

☆、影卫要看书

梁二货卖完蠢,一下就被自己的幽默感逗乐了,拍着战白的腿大笑。

“哈哈哈哈正涵看你这一脸傻样,放心吧老爷子一夜七次英勇雄壮,真跟你了你还赚到了呢哈哈哈哈。”

晋王沉默了一会,垂头揉了揉眉心,对着管家做了一个手势:“把他关柴房里去。”

梁文昊表情顿时僵住,张目结舌地看着晋王:“等、等一下,我好歹是有爵位的人!”

“说的倒也是。”晋王十指交叉,波澜不惊地浅笑:“梁小侯爷在我这里出了什么差池也不好,不如······让我找你家老爷子,把你给领回去吧。”

“·······”梁文昊斩钉截铁道:“请务必让我住柴房。”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于是视线朝着战白那里飘,一边同晋王讨价还价道:“柴房只有一间,我和战白两个人呢,其实我看那边有个悠然居什么的挺好的······”

晋王挑眉:“我何时说过战白跟你一起住?”

梁文昊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地开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我随我住柴房。”

战白纯良地点点头跟着说道:“没错,书上说了,要夫唱妇随、三从四德。”

我眼皮一跳,终于受不了战白这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哪本书?”

“我随身带着的。”战白乖乖地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册打算递给我。

“等一下,等会儿!”梁文昊却因为战白的动作一惊,劈手就想上来抢夺,战白吃了一惊,条件反射便把手里的东西朝空中一抛,一个鹞子翻身将他让了过去,又伸手去接那本书。

然而大概是装订得并不牢固,那书册竟在空中散了架,洋洋洒洒雪片般落了开来,晋王抬手正好接住封面,眉头轻轻一挑,笑道:“啧啧,写的什么······教你怎样成为梁家的好媳妇?”

我:······

战白读书少,对饱读诗书的学霸们和被学霸饱读的诗书们都有着深深的、莫名其妙的崇敬之情。

看着这充满世界恶意的书面,我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是每一个祖国的花骨朵都能当成菊花养的好么,小心老大跟你拼命啊梁二货你这个丧心病狂的蛀虫。

那边战白一脸心疼地去捞那些纸张,梁文昊讪讪地扫了我们一眼,然后拉住战白:“没事没事,弄坏了没事,我再给你去写一······找一本就是了。”

战白摇摇头,安慰他道:“没关系,那本已经背下来了,其实我最近在看的是你刚给的这本。”说着就要往外掏。

梁文昊大惊失色,一下扑上去想阻止他的动作,我却已经看清了露出来的一角,上面隐约几个字:春宫······

我连声音都快要开始抖了:“···战白你在看这种东西?”

我都没有看过······不对,我是说梁二货你教坏了我家小孩你知道嘛!

战白认认真真地开口:“书上说,春宫图是好东西,尤其是男男春宫。”

晋王饶有兴趣地问道:“书上还说了什么?”

“回主子的话。”战白回忆了一下,掰着手指头一条条列举道:“书上还说了,夫君为天,要陪他睡觉对他好;红杏出墙不能有,脚踏两船浸猪笼;夫君闯祸要兜着,夫君受伤要哄着;夫君去哪就去哪,恩恩爱爱走天涯·······”

战白说一句,梁文昊脑袋就往下耷拉一点,同时偷偷地朝着门口挪动。

晋王扫了他一眼,他立刻动作一顿,慢悠悠地挪回来立正站好,望天望地,努力伪装成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凝重地看了梁二货一眼,心想,要不在他继续祸害战白之前,我先把他祸害了算了。

梁文昊猛地一抖,嗖地溜到战白身后,探出半个头来,抓住一切机会装可怜:“那个影卫对着我放杀气,太卑鄙无耻了,他竟然打算在你面前活活冻死我,阿白你说,你该怎么做?”

战白显然很为难,他抿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梁文昊,过了好久才终于下了决定,一巴掌扇在梁小侯爷脑袋上,横眉竖目道:“你敢欺负阿玄,信不信我抬抬手就弄死你!”

梁文昊:······

扇完了战白又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刚才狠命砸的地方:“摸摸就没事了,只要你听话,小爷还是疼你。”

梁文昊:······

沉默了一会,他反应过来,讶然道:“等等,你最后一句乱七八糟的跟谁学的?”

战白指了指春宫图:“书上学的。”

梁文昊抽抽嘴角:“······我错了,乖,这书你还是不要看了。”

战白眨眨眼睛:“一会要一会不要的,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梁文昊:······

晋王在一旁闲适悠然地开口:“小妖精,你还是快去柴房吧。”

管家躬身候在一边:“小妖精少爷,请这边请。”

梁文昊倒吸了口气,被这闪瞎狗眼的新绰号逼得张着嘴倒退一步,一个不小心就被口水给呛住了,于是惊天动地地咳嗽了好一阵字,红着一张脸抓起战白的手,目光灼灼道:“阿白,其实书上说的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战白一脸三观尽毁的表情:“真的?”

“比真金还真。”梁文昊沉痛地开口,只差指天画地地起誓了。

看梁文昊这么真诚,战白总算是接受了这个设定,于是受教地点了点头,抡了抡手臂说道:“唉,不用装温柔娴淑就早说嘛,害我学那个幸鱼学了那么久,前本书上都是屁话是吧,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非得跟你黏在一起了?老被你抱着差点就要热死我了。”

梁文昊:“······”

我表示:喜闻乐见。

晋王表示:喜闻乐见。

管家表示:喜闻乐见。

梁文昊泪流满面,脱力跪地:“···我真傻,我为什么要来晋王府,我为什么不回家,被老爷子用鞋底抽死也好啊。”

我表示:喜大普奔。

晋王表示:喜大普奔。

管家表示:喜大普奔。

梁文昊弱弱地抬起一只手唤道:“···阿白。”

战白期待地问道:“那我以后想踹你的时候能踹吗?”

梁文昊:······qaq

☆、影卫在学习

梁文昊受到打击太大,默默地飘去住柴房了。战白高高兴兴地打算回暗庄,并且许诺会给梁二货带鸡腿回来吃。

于是梁二货他又精神了,蹲在柴房里满心期待地等待投喂,后来生生饿了一晚上,因为战白自己吃的太开心就把他给忘了······

这些都是晋王告诉我的,最近我身边的人一个个人设都在崩,先是战青,后是战白,现在还有晋渣。他温柔地给我讲床头故事的时候,我有一种身为灵异故事主角的惊悚感,总觉得他分分钟能给我补上一刀。

晋王你知道自己那么鬼畜,和现在干的事专业不对口吗?我还受着伤呢你这样吓我真的好么?

我困啊,可是我吓得睡不着啊,无比艰辛好不容易才撑到他讲完了梁二货和战白的恩怨情仇。

晋王帮我掖了掖被角,撩开我额头的碎发,将头埋到我的颈窝淡淡问道:“已经子时了,你该睡了。”

······虽然他的善解人意来得晚了一点,但我还是感动得差点流出了眼泪。

然后他摸着我的脸想了想,接着说道:“你是不是睡不着?也好,那我便再陪你一会吧。”

我的悲伤简直要逆流成河。

······睡不着的是你吧,不要诬赖给我啊晋渣!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挺喜欢我的,不喜欢我干不出这事,真心的。

晋王讲完一百零八种虐死高正雍的方法时,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过去了!

我要愁死了,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正暴躁着,晋王却凑过来,带着点犹豫地、轻轻地抱了抱我。

桌上残烛燃尽,火焰扑闪了几下终于呲地一声灭了,袅袅青烟在晨风中缓缓消散。廊柱间的青竹帘高高卷起,稀疏的树影就着初升的曦光洒落在对面的墙上,远远传来溪水流泻的清凉响声,仿佛窗外飘渺的微光一样朦胧不清。

他良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嘶哑,仿佛这些话在胸中存了许久,破喉而出时,便格外的沉,格外的重,只是说出来,便是那么的不容易。

“阿玄,既然我看不得你受苦,就只能对你好些。可我还从未对谁好过······这件事太难,我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若我做了什么,你不要恨我,也不要怕我。”

他顿了顿,抬起头来,轻声说道:“我只希望,你能替我在这世上从心所欲地活上一回。阿玄,我做不了的事,便由你来做。”

愣了愣,我便觉得胸口酸酸涨涨地疼,于是茫然地抱住他,在他背上拍了几下。

······晋渣这个样子,我根本抵挡不住有木有。情商低什么的没关系啊,我不嫌弃他,反正我自己情商也低。

他要是早像这样好好说人话,我们没准现在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如果我能生的话。

无论如何,虽然现在还不是海枯石烂至死不渝的那种,但我猜我是喜欢他的。当他这么确确实实地告诉我他喜欢我,我便觉得很高兴。

谁没有中二的时候呢,人这种生物,多多少少有些缺点,那些没有缺点的早就成神不在地球上混了。

所以我想我还是应该原谅晋王和他在一起,反正其他想跟我处对象的都已经被他给干掉了嘛。

不过后来高兴了一会,我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你说晋王他一点都不想着积极进取学习怎么疼老婆,就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治疗,我们以后夫夫生活还能不能好了?

于是天一亮,我就以躺太久需要晒太阳为由,带着他去梁二货和战白那里观摩学习。

梁文昊自从搬进了晋王府的柴房,日子过得居然还挺滋润,跟着战白到处地撒欢,累了就在花园里一起坐着,跟一对头顶着头互相舔毛的大狗似的,我认为就品种来说应该是两条哈士奇,没心没肺,又蠢又萌。

梁文昊和战白在光天化日之下亮闪闪地秀恩爱,我和晋王就在旁边暗搓搓地看。

陪着人练了一会剑,梁二货就有点无聊,于是贱兮兮地凑过去,攥着战白的手执起来亲了一下,问道:“阿白,你饿不饿?”

战白很是期待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吃的?”

梁二货嬉皮笑脸地后退一步,举起胳膊放平了,歪头厚颜无耻地对着战白耍流氓:“我有块枣泥糕备在身上的,可惜这会儿忘记具体放在哪儿了,不如你来我这里细细地、一寸一寸地摸上一遍,找到了便给你吃。”

战白长大了嘴看了他半刻,伸出手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大包的糕点,沉痛地开口:“你只有一块,还找不到了?傻不傻啊,还真被老大猜中了,幸亏他之前给我塞了一包。”

说完他抓了几块给梁文昊,大方道:“来,分你一半。”

梁文昊沉默了一会才接过来,讷讷道:“······我怎么觉得自己有一个老奸巨猾的丈母娘。”

晋王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悟,转过头来问我:“阿玄可是饿了?”

原主还在那里,你这么照搬照抄真的好吗?我一炷香之前明明刚灌下去一大碗白粥啊你还记得吗?

我不回答,晋王便自己回答道:“我觉得你饿了。”

···你觉得我饿了没用啊,我还觉得你蛇精病呢。

还未等我反对,晋王便转头对管家吩咐道:“老孟,拿一碗白粥上来。”

我:······

晋王端着碗,对我露出了宠溺的微笑:“来,我喂你吃。”

我:······

我心里简直雷鸣电闪,太虐了这个。

吃完两碗粥我的肚子马上就要涨破了。

然而更虐的是,晋王兴致高涨地又捧来一碗,盯着我说道:“来,我喂你。”

我:······

不能好了,我要跟他分手,妥妥的。

正当我终于忍不住想把第四碗粥扣到晋渣头上去的时候,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惊喜在旁边响起。我转头看去,便发现一个少年跌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金光闪闪,却已经少了一开始的骄狂之气,明艳的锦袍在尘土之中铺展,却被泥泞染得脏皱不堪。

“战玄大人!殿下!”黎疏连滚带爬地来到我们面前,鬓发汗湿,衣衫凌乱,狼狈地想要抱住我的腿,却被旁边的管家一脚踹了个跟头。

他就这么伏在地上,仰起脸看向我,神色之中尽是张皇与哀求:“求求两位大人,不要把我赶出王府。”

☆、影卫吵架中

我看到黎疏,心情还是挺不错的。他这么一冲出来,就勾起了我的无限回忆,比如那时还顶着幸鱼马甲、委委屈屈被欺负的暮云,比如和暮云一起吃的那顿饭,比如那鲜嫩多汁的红烧肉,比如那外酥里嫩的炸鸡腿,再比如那醇厚鲜香的鲍鱼汤······

恩,我觉得红烧肉真心挺好吃的。

不过晋王显然不这么想跟我不一样。他微微拢着眉头,扫了黎疏一眼,便冷漠疏离地收回了目光。一旁的管家会意,立刻代为训斥道:“什么东西都放进来,成何体统?”

一个粗壮妇人战战兢兢地从后面追上来,跪下不住地磕头,唯唯诺诺道:“奴婢给殿下请安。殿下恕罪。奴婢是奉殿下的命令,将一众男宠清出府去。谁想到此人贼胆包天,竟不肯离去,自己跑了出来,这才冲撞了殿下。”

管家不耐地皱眉,冷冷道:“把他架出去。”

黎疏闻言猛地抬起头,一把挣开那妇人来抓他的手,冲着晋王开口,却是直直地望向我:“求求殿下,看在我尽心伺候,从未出差错的份上留我在府里,您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就挺尴尬的。

虽然我现在正跟晋王处对象,但是黎疏跟晋王在一起时间其实比我要早,严格算起来我还是小三,不要脸没节操狐狸精的那种。我还和暮云一起坑过他一顿饭······

照这么算起来,这种时候我好像是应该帮他一把。可你说这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攻一受的,他留下来难道要一起愉快地3p吗?

这么不和谐,果断不能答应啊。

何况就凭黎疏头上身上穿戴的那些个首饰,他被赶出去了也不至于饿死,离开晋王府,未必就是坏事。

于是我只好假装没看到,反正我面瘫又冰山,话少不要太正常。

梁文昊领着战白来围观,用鞋尖轻轻踹了黎疏一下,惟恐天下不乱道:“呦嗬,这哪个呀,正涵你还记得清吗?”

晋王不动声色地瞥了我一眼,随后冷笑道:“你很闲?”

梁文昊幸灾乐祸地摇摇头:“不闲,我这不正忙着看你笑话呢嘛。”

晋王:······

机智的管家立刻对着旁边的侍卫挥了挥手。

那侍卫见状便动手擒住黎疏,拖着他就要往外面拉扯,黎疏十指抓着地面,绝望地瞪大了眼睛,尖利地喊道:“战玄大人,若今日求你的是幸鱼,你也这般袖手旁观吗!”

我心里猛地一突。

幸鱼······暮云······

暮云并非我杀的第一个人,我若是在沾了那么多血之后仍然感时伤秋,未免太过矫情。但在这许多天之后,那个名字在青天白日之下,被人用这样凄厉的声音喊出来,却像是勾着风声,忽忽悠悠地扬起了我心底一片尘封的灰尘。

他活得太傻,一辈子跌跌撞撞伤人伤己,傻得到了头,就这么没了,自己尘归尘土归土,临了了却还要拉着我的衣服,一字一顿地将唯一的牵挂托付给我这么个人。

只因他没法掌握自己的命运······有什么办法呢,暮云纵使姿容秀色可餐,不过是个男宠,沐凡纵然琴音六马仰秣,不过是个乐伶。

我沉默,看着死命挣扎、却仍旧被人一步步拖出去的黎疏,终于开口道:“等一下。”

黎疏的眼睛骤然发亮,晋王却是脸色一黑:“怎么?”

我想了想说道:“主子,这样不大好。”

晋王勾唇:“哦,怎么不好?”

我努力地试图组织语言,憋了半晌才又开口道:“······真不好。”

晋王:······

梁文昊嗤的笑出声来,被战白狠狠踹了一脚,敢怒不敢言地扯了扯嘴角,老老实实地开口帮我说话:“那什么,正涵,你把人逼得这么紧,小心这娇滴滴的小男宠想不开自尽了。毕竟还有几天便是祭祖的时候,闹出这种事来,被有心人知道了也不好看,让他留着就留着呗,反正你那新相好的也不介意不是。”

晋王眸色深沉,突兀地笑了一下:“我介意。我不要的东西,就别在我跟前晃悠。”

梁文昊叹了口气,煞有介事道:“我知道你把男宠们都赶出府,难得情圣了一回,媳妇却不领情,你憋闷得很,可胡乱发脾气就不对了。乖,你又不是三岁孩子了。”

晋王:“···你还能再找出一个,跟你这样上赶着找死的人来么?”

“有啊。”梁文昊指指黎疏:“喏,那里不是有一个。”

晋王:······

他默然不语地盯了梁二货一会儿,忽然回过头来,对着我说道:“我不想留着他,你待如何?”

我就后悔了,顿时觉得自己是个蛇精病。自家小攻不想渣,我还硬逼着他渣,简直作孽好么。

于是我盯着他的眼睛,想要表达自己对他浪子回头的肯定与鼓励。

晋王轻笑一声:“好,既然你坚持,那就留着他吧。”

然后霍然起身,走了。

就这么走了······

我:······

其实我不想你走,想要你留······

我悲伤地都要唱出来了好么!

黎疏松了口气,瘫软在了地上,用极为复杂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在感激我,也可能是在腹诽我是个傻逼。

梁文昊慢腾腾地踱过来,拍拍我的肩膀,笑嘻嘻道:“别担心,夫妻吵架嘛,这叫情趣。”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应该挺讨厌我的。

于是我拉着战白的手开口:“老大很想你,你这几天别去柴房了,回暗庄住吧。”

战白瞪了梁文昊一眼,听话地冲我点点头。

梁文昊哀嚎着去扯战白的袖子:“别呀,夫君我空守闺房会寂寞的!”

战白一把将袖子夺回来:“我跟阿玄比较亲,我要听他的。”

梁文昊怨念地开口:“你宁可和我吵架,也要听他的话?”

战白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没什么,你不是说夫妻吵架叫情趣嘛。”

梁文昊:“······你真不和我一起住?”

战白坚定地点头。

梁文昊不甘心地问:“···真的?”

战白继续点头。

梁文昊:“······好吧······那我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我:······

梁小侯爷你这么贱你家老头子知道吗?

☆、影卫一家子

晋王傲娇地走了,我也不好意思去追他,于是只好跟着战白回暗庄。梁二货被记仇的晋王勒令在柴房禁足,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弃他而去,挠墙声半里路都能听得到。

虽然之前对战白这么说,但其实我一直窝在晋王那里,已经很久没见过老大了。我和战白到的时候,老大正一个人捧着一大碗面呼哧呼哧地吃,特别的居家,一点也不像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的人间凶器战赤。

我们走到他跟前,老大懒洋洋地抬起眼看看,把碗往旁边一放,掸掸衣服站起来:“你们回来了?面锅里还有,要吃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恍惚有一种嫁出去的媳妇回家省亲的错觉。

我和战白都表示吃过了,老大于是萧瑟地进了屋,搬了椅子叫我们坐:“你们都半个月没有回来了。”

我们几个都不在,没有人可以照顾,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不少······

我问道:“战青在哪里?”

老大拿着茶杯的手一顿,露出微妙的表情,却在片刻之后便又恢复如常,淡淡道:“他去出任务了,你难不成以为得罪了主子,他还能在王府晃悠?”

因为晋王向来习惯干掉一切得罪他、和将要得罪他的人,而这次他放过战青放过得太痛快,我心里便一直有个疙瘩,不大敢当面问他,就只好跑来偷偷问问老大。

老大从来都跟个老母鸡似的把我们护在身后,他说战青没事,便是真的没事了。

于是我暗暗松了口气。香火钱这么贵,省下一份是一份啊。

老大却忽然将茶杯往桌上狠狠一磕,目光冷冷地扫过我们两个,咬牙切齿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我是怎么和你们说的,怎么就是听不进去?鸳鸳相报何时了啊······”

我和战白齐齐咽了口口水,特别乖巧地坐正,尽量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来。

我因为面瘫,装无辜这事经验没有战白丰富,因此老大的炮火就首先转向了我。

“你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做给谁看,难道我还说不得你了?”他白了我一眼,恨铁不成钢地开始碎碎念:“我就想不通,你怎么就这么简单陷进去了?我早和你说过,主子并非良配。他对你好,你便以为是真好了?他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一个人若毫无弱点,未免被人忌惮,而有了软肋,很多事便好办许多,你懂吗?”

我干巴巴地答应了一声。

老大的话很有道理,我也确实看不透晋王的想法。

毕竟人心隔肚皮,我们能看到的,往往只有对方表现出来、愿意给我们看的冰山一角,像是个果子,咬下去之前谁也不知道是酸是甜。更何况就是看到了那一颗心,你又怎么来测量其好坏呢?

比如一个人在平时给你做饭洗衣,无微不至、毫无怨言地照顾你十多年,却在生死关头惊慌失措地弃你而去——而若是没有那一场事故,你们本可以平安顺遂、幸福安康地度过一生,人人艳羡,个个称道的。

你能说,他就是不爱你吗?

有些事没有标准,就不能被简单评价。所以我们只能去尝试,然后冷暖自知。

我猜不透,就不去猜,反正要是晋王真渣我了,我有手有脚有脑子的,大不了就渣回来嘛,渣不过我也会跑,妥妥的。

想想我又有点得瑟,像我这么想得开的这世上有几个?晋王真是亏得遇到了我,要不单身一辈子,人间惨剧啊。

老大看着我冷笑两声,又转向战白:“你又是怎么回事?”

战白回答:“我和梁文昊梁小侯爷一起了。”

“我就知道!”老大吹胡子瞪眼:“你和他才认识几天,你又了解他多少?”

战白道:“我要了解他干嘛。他对我好,我就对他好,哪天他对我不好了,那我也对他不好呗,又吃不了亏。”

我:······

战白你以为是跳楼大甩卖,十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吗?

老大快被我们气疯了,觉得我们两个的爱情观简直了。

他心累地瞪了我们许久,坐下来拿手捂着脸,坐在一边默默地散发着颓唐的气息,哆嗦着嘴唇说道:“罢了,我也管不了你们了,你们一个个都不听话,又忙,又不来看我。”

我汗哒哒,顿时觉得自己像不听话染黄发打耳钉一天到晚不着家的叛逆小青年,特别不孝顺,分分钟就该被抓去游街的那种。

我就忍不住开口:“来看你的。”

老大哼哼着不理我。

我只好给战白使了个眼色。

战白踌躇了一会儿,才试探着开口说道:“老大,我好像饿了。”

老大于是站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屁颠屁颠就跑去做饭了。

我:······

因为乍然回到暗庄,大晚上的我竟然有点睡不着,打开窗子看月亮数星星,却看到一个黑点七歪八斜地朝我这里飞过来。

我扬手一把抓住,发现是毛茸茸的一只白鸽子,且体型较一般的燕子还要小,翅尖上有一道红痕,双眼有神,在夜里竟也能找得到的道路,正是晋王专用的红翅鸽。

愣了愣,我才发现这鸽子的脚上竟然系了一个沉甸甸的银质半脸面具,也怪不得它飞得这般狼狈。

那面具做工精细,阴刻的树藤沿着左侧盘桓而上,开出绚烂的水晶花,虽是死物,看着却又勃勃生气扑面而来。内面右下角则刻着个隶书的晋字。

我解下面具,意外发现鸽子腿上还有一张小纸条,上头没几个字,言简意赅,中心意思明确:仍在生气,不与你多话。东西留着。

翻到反面,还补写着一句话:夜宵在伙房里煨着,自己拿。

虽然情节很老套,但我还是被感动了。

一切能用食物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有木有。

于是我满怀期待地去了,打开了盖字,里面竟然是······一锅白粥。

好歹来点咸菜吧晋渣!

想想老大的面条,再想想晋渣的白粥,我果断决定,还是在暗庄多留几天吧。

☆、影卫去祭祖

祭礼将近,晋王自那天之后就没再出现,我就这么在他的暗许下搬回了暗庄。

他生他的气,我该吃吃,该睡睡,本来也想犯点相思病的,但无奈一沾枕头就能着,也就随他去了。

结果因为过得太舒心,没大半个月时间我的伤就养好了个七七八八。我终于感觉有点心虚,于是跑去找老大表达了对近日睡眠太好的忧心之情。

老大沉吟片刻,用一句诗词完美地安慰了我: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需泪?无奈夜长,欲将沉睡换悲凉。

我:······

我瞬间就觉得自己每天一觉睡到自然醒特别高大上,特别小清新,有木有,有木有。

怪不得战白这么崇拜文化人,看到了吗,文化人,一句话改变世界!

于是我心安理得地重新过上了吃肉睡觉的日子。幸福指数一路飙升,只除了我脸上多了个银色的面具多少让人有点不爽之外。

那东西又重又闷,某种程度上极大地锻炼了我的脸部肌肉,搞得我都以为这是晋王特意送过来治我的面瘫的。

直到听来找老大串门玩的管家说了之后,我才理解了晋王的深意。

当时管家看了我一眼,轻飘飘地喝了口茶开口提点道:“战玄,你可悠着些,面具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可取下。主子说了,‘我的东西,容不得他人觊觎,只要我一个人看得到便是’。你可懂了?”

我:······

我瞬间就懂了······

我懂了,果然我和晋王酷炫的脑回路分分钟就能给走岔了······

简直不能好了,心有灵犀、心意相通这种新技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上线?三观不一样我们怎么才能在一起!

太虐了,万一以后我们生个儿子杂交出来是个人格分裂的这可怎么办。

再转念一想,孤雄生殖神马的我又没这功能······不,双雄生殖也不行。

所以其实我压根不用担心这种问题吧——因为我们两个根本就不会有孩子。

······这么想想,艾玛,更虐了。

一旁老大对我散发着黑色气息的样子看不过去,便瞪了管家一眼,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见缝插针地表示,主子把我当宝贝,我却不能这么想。虽然我已经成为了大佬的二奶,但还是需要自信自强自立,努力一点,争取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优秀新时代二奶,不能一天到晚沉溺在这种温柔乡中颓废度日。

然后他说完,十分郑重地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因为战白和梁二货成天卿卿我我,而战青又不知去干什么了,老大这几天一直找不到人干活,什么事都压他身上都快疯了,这次总算逮着个机会寻到个借口叫我顶上,因此说话的时候虽然假装皱着眉头,嘴角却忍不住地往上翘,表情看上去特别的扭曲。

“阿玄,我这是为你好啊。”老大声音真诚地开口:“好好干,你们三个里我一向最是看好你的。”

我:······

老大,老大你已经暴露了你知道吗?

···结果我就这么被坑去干活了。

我一个被大佬包养的二奶,不用暖床,反而要干活,简直世风日下好么。

胯下的马有些骚动,我微微弯下腰用手随意地梳拢着马鬃,心不在焉地望向前方晋王的车辇。

初生的旭日照亮了天边,金色光芒从云的缝隙里如剑一般斜刺下来,巍峨壮观。九乘的车鸾仪仗,长长地成一列蜿蜒前行,逶迤数里,前后不能相望。金云龙羽纹的十二面青缎太常旗在劲风中猎猎作响,鸟雀高高地盘桓飞翔,清鸣着投入远黛的群山之中。

大庆元朔五十三年,圣上亲至永陵,告皇祖及睿宗庙,卫卒八千,声势浩大。

晋王的车辇行得靠前,宝座四周环以朱栏,圆盖镶着四块圆版象牙,辂前有三辕,三层红缎的幨帷格外在晨曦之中格外显眼,正是皇子的制式。

紧跟其后的是魏王的车架。他虽身为皇长子,又受当今圣上的宠爱,但到底身份所限,位置便要落后一些。

这样的日子是不许影卫之流跟着的,因而我此时担当的是晋王的贴身侍卫。没错,老大交代给我的任务就是跟着晋王去祭祖。

晋王在马车里面会不会偷吃东西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肯定没有时间吃饭,要饿上足足大半天的。

毕竟这里不同于在王府,必须谨言慎行,随便出点差池就是一个死字。

于是我只好端正地坐在马上,饿着。

晋王掀了辂车上的珠帘,斜着眼睛看我,眼尾轻挑,反照出锋刃般的冷然幽光。

“呵,战赤选了你来?倒是好大的胆子。”

怎么老大其实是自作主张安排我过来的吗?

我一惊,便开口道“主子恕罪······”

晋王挥了挥手止住我的话头,勾唇冷笑道:“都学着揣摩我的心思,没想到连战赤也开始自作聪明·····罢了,既然他猜对了,就饶他这一次。”

手指在额上轻点了几下,晋王淡淡道:“阿玄,我多久没见你了?”

我愣了愣,回道:“半个月。”

晋王兀自点点头,眸色变换,忽然又凉凉地问道:“你戴上面具多久了?”

“也是半个月。”

晋王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挑眉,漫不经心道:“我想个法子,叫这面具再也摘不下来,阿玄觉得怎么样?”

······阿玄我觉得不怎么样!

晋王轻笑:“你变丑一点也没关系,红颜于我俱白骨,只要你是我的东西,我便不嫌弃。”

我:······

求嫌弃!

晋王:“你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也只有对你才这么好。”

我:······

求不好!

“你总是这样。”晋王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寒光四溢:“粥好喝吗?”

话题转得太快,我噎了一下,随后心虚道:“······不错。”

“不错?你没喝过怎么就知道不错了?”晋王冷冷开口,眉眼间尽是不悦:“我从来不做这种事,如今却为你做了······我的这份心思,你就这么不屑?”

···这么生气,难不成我偷偷倒掉的那些粥,是晋王亲手做的?

我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人渣,于是小心翼翼地确认:“主子您······”

“你想的没错。”

晋王颌首,淡淡瞥了我一眼。

“那粥正是我每日亲口跟厨子吩咐,特意给你做的。”

我:······

这种煽情的时刻我完全感动不起来怎么办?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恩,这一定是世界的错。

☆、影卫真太渣

晋王说完那句话,特意停顿了一会,一言不发地眯起眼睛。他笑着看我,眼里却是如覆冰霜,明明是仰视着我,却是奇怪的压迫感十足。

我懂他。

他一定是觉得我太渣······

我也挺羞愧的。其实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可我和晋王处对象吧,互动很不靠谱,沟通基本靠猜,他还常常自我发挥不按那些个小说里的标准答案来,我也很难办的好嘛。

比如这种时候我就不大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一路小跑飞扑进晋王的怀里感动地哭······耻度系数太大了,你看围观群众的眼睛都雪亮雪亮的。

我踯躅许久,最后还是没能这么干。

晋王就怒了。

他盯着我看,冰冷在眼底沉淀积聚,嘴角的弧度跟着一点一点变小。

“阿玄。”他面无表情地开口,眼皮微微垂下,极缓慢地开口道:“你若死了,那该多好。”

我:······

我要被他吓尿了。有谁谈个恋爱和我一样有生命危险的,有谁!

“我总是不能安心。”晋王忽然笑起来,温言细语道:“阿玄,我把你仔细地烧成细灰,装在一个青瓷瓶里,从此以后一直带在身上,好不好?”

······我虽然面瘫又社交障碍,但我既会吐槽又会暖床,内心还如此严肃活泼,欢脱有爱,一个瓷瓶怎么能比得上我?要知道瓷瓶它连菊花都没有好么。

心塞。

没追到手之前是海誓山盟、天花乱坠,追到手了就成了冷酷凶残、各种嫌弃,这样真的好吗?

我木着脸蛋疼地看着晋王,骑着马默默地离他远了一点。

晋王却是面无表情地支着下颌,凉风卷进来,掀起他宽大的衣角。他目光有如实质地望向我,脸上竟隐隐笼着一层极轻极淡的迷茫。

“你觉得不好?其实我觉着也不好,人死如灯灭,这世上战玄只有这一个,死了,就没了······”

“罢了。”他顿了顿,大梦初醒般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朝着我招了招手。

我看他蛇精病的劲头过去了,这才磨磨蹭蹭地靠过去,俯下身体打算听他要说什么。

“阿玄。”晋王开口,热气喷到我的耳际,声音醇厚,温柔而缱绻。

我呼吸一滞,正想转头看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把掐住了脖子,森寒的杀气令我动弹不得,一声轻哼随之被另一只手掐灭在喉咙里,下一刻天旋地转,我便狠狠地摔落到了马下。

马匹受到了惊吓,喷了个响鼻,扬起前蹄就要踏下来,我眼睁睁地看着赤色的蹄鬃越靠越近,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幸而旁边一个身穿红线黑衣的影卫立刻抓住缰绳吁了一声,马蹄才险险地偏了方向。

我这才发现后背在一瞬间都被冷汗浸湿了。

耳边响起晋王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准确无误地传到我的耳朵里:“祭礼结束之后你再跟上来吧,也免得我一个不小心便杀了你。”

周围的人如潮水一样绕开我向前走去。我在原地躺了半晌,才慢慢地爬起来,呆愣地看着林立的旌旗消失在视野之中。

我惊呆了。

晋王刚才绝对是真心想杀了我。

他怎么能这么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像这种人、像这种人在我们那儿早就被警察叔叔抓起来弄到牢里种树捡肥皂去了好么!

那一刻愤怒在我的胸腔里积聚,如烈火一般剧烈地翻腾,将我的理智灼烧成灰。我一个有思想有自尊有人权的三有青年,怎么能被他这样随心所欲地糟蹋?

我要爆发,我要让他看看,我特么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确定四周无人,便以排山倒海地气势,朝着萧萧车马离开的方向······默默地竖起了一根中指。

······不许说我怂,我哪里怂。

面对晋渣这样的人间杀器,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在我慢腾腾地步行走到永陵时,一叩二拜烧香点蜡的仪式果然已经结束。

天空之中半点云彩也没有,蔚蓝沉静的天空无边无际地铺展开来。远远望去,朱红色的城墙沿着山脊延伸向上,凛凛重檐九脊顶在明净的日光下显示出庄重华贵的气势。苍翠树影之中亭台宫殿隐约可见,斗拱交错,崇阁巍峨,围墙屋脊处地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似是下一刻便要腾空而去。

我从西门迈入,便有下人接引,等到了一处石台,就见到晋王一身杏黄正装,在白玉栏杆之前负手而立,面色专注而郑重,像是望着山下景物出了神。

山间风大,猎猎地灌满了他宽大的袍袖,带着他的衣袂翻飞,仿若轻云飘游于天地之郊。然而晋王却像是被眉宇间的沉重思虑牢牢地钉在了这尘世之中,如一座磐石雕就的冷硬塑像一般一动不动。

我走过去,垂首轻唤:“主子。”

晋王微微怔讼,转头看我:“哦,是阿玄。”他顿了顿,忽然说道:“我的母后如今也在这皇陵之中,黄土之下。”

我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晋王却无声地笑起来,自顾自地往下说道:“自从她过世了之后,我便不必再整天担惊受怕,忧心她哪天便不在了,这很好。”

我默然。

我七岁入府,他看着我长大,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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