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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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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

在就要做出选择。若你不喜欢主子,就早点抽身,要是喜欢,就要承担这份喜欢的后果。”

我忍不住问道:“···后果?”

老大恨铁不成钢地瞟我一眼,接着说道:“你要知道,我们的主子是早晚荣登大宝的人。到时候你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你已经不是一把纯粹锋利的剑,再不能当个影卫,而内宫里也绝不会有你的位子。主子对你没了兴趣,你自然是死路一条,就算他对你还有几分旧情······到时候你又能怎么办呢?”

我当然不知道,只好充满求知欲地看着老大。

老大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若我猜得没错,那到时候你··········只能当个太监。”

我:······

“主子喜欢什么,向来不肯放手,一定要放在眼皮底子下才能放心。你要光明正大地留在宫里,最方便的当然就是成为太监。”

我:······

“混得好,说不定能成为大内总管。”

我继续:······

老大不愧是老大,竟然如此深谋远虑。

我觉得自己要被说服了。

晋王不光渣,还要让我做太监,这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虐恋情深了,还能不能过性福生活了?

必须不能在一起啊!

战青在旁边已经完全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吸了口气,用无比担忧并且令人蛋疼的眼神扫了我一眼,然后向老大问道:“那···今晚上主子生辰,战玄还应该去吗?”

老大沉吟半刻,说道:“主子的命令不可违背。不过只要战玄跟个木头似的杵着,主子没有兴致,自然就放他回来了,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我之后再想些办法,叫战玄离主子远一些就是了。”

我却是一愣,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惊讶道:“主子的生辰?”

晋王这么骄奢yín逸的一个人,中秋元宵除夕什么节日都要大摆筵席,生日却从来过得平平淡淡,所以我之前不记得也算情有可原。

可尽管如此,生日到底也还是生日,这种时候晋王居然找我陪着,实在让我意外。

老大比我更惊讶:“你不知道?”

我点头。

老大欣慰地说道:“不错,继续保持。这么来几次主子一定就不喜欢你了。”

我:······

“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些东西。要是花好月圆气氛太美,你和主子真一个不小心那个了,你用这个,也不至于受伤。”他从怀里掏出一罐子药来,放到我的手心里:“拿着,据说是满月楼的独门配方,效果很不错的。”

我:“······我已经有了。”

老大疑惑地问:“哪里来的?老吴说这东西难到手的很。”

我老实交代:“幸鱼给的。”

老大沉默了一会,开口:“你们两个······你居然是下面的那一个?!”

我:······

战青面无表情地起身:“我去弄死那个贱人。”

我赶紧澄清:“他拿给我治脸上的伤的。”

老大若有所思道:“我没听说这东西还有这个作用,拿来给我看看。”

我从袖子里面取出那瓶药递给他。老大打开瓶盖,将那粉红色的膏体倒了些在手上搓开,放到鼻尖下闻了闻,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凝重。

四大影卫,各有所长。老大最得意的,便是他的毒术。

他这样的表情,自然容易让人联想到那方面去。

战青的眼神立时变得幽深而危险,像是在看不清的地方绷起了一根弦:“怎么回事?”

老大不动声色地将药收入怀中,随后警告地斜睨了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上轻敲几下,淡淡说道:“无妨,你不必管,也先不要把此事说出去。”

战青一听就怒了,怒了半天到底没敢对老大发火,于是转过头对着我炮轰:“我就知道那个东西没安好心,你还对他这样死心塌地。”

我:“我没对他死心塌······”

战青:“你喜欢谁不好喜欢他?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我:“我不喜欢······”

战青:“这种时候你连眉毛也不动一下,他就算做什么你都不在意是吧。”

我:“我其实挺介······”

战青一把拍碎我的茶几:“我算看出来了,你早晚死在他的手里。”

我:······

这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以及,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我的茶几呢?

你知道它从一棵小树苗开始努力吸收日月精华,经受风吹雨打,长成一棵苍天大树,又被人砍下来忍着被切成一块块的痛楚,在钉子钉,锤子锤之后终于变为一个完美的茶几,它有多不容易吗?

你知道我半个月前费尽心机从战白那里把它坑过来,我有多不容易吗?

这张茶几至少值四十两银子,你居然就这么残忍地把它拍成了渣······不要因为因为它是个茶几就以为它只能放杯具好么,你难道就没听到它怨恨的哭声吗?

我再说一遍,那个茶几很贵的!

可惜战青完全不能理解我的内心深深的痛楚,说完这句话就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门。

老大幸灾乐祸地递给我一把扫帚,然后也走了。

我:······

看着一地狼藉,想想一会儿还要给晋王摧残,我就觉得自己悲桑得快连吐槽都不会了。

☆、10影卫去逛街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今天晚上晋王要发大招。想想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于是我坐下来好好吃了一顿饭。吃完又觉得太饱,血都流到胃里去了脑子昏昏沉沉的,索性就重新上床再睡了一个回笼觉。

醒来便是亥时了。管家一动不动地坐在我的床边,黑夜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我因为光线太暗了,看不清他的脸,于是觉得他整个人好像都帅上了不少,简直不像是朵在红尘中摇曳的老菊花,反倒像是只盯上了猎物、静候机会一击必杀的矫健猛兽。

而我大概就是那个倒霉的猎物。

管家木着脸站起来,开口:“你可以再躺一会。”

我向后退了退,直到后背抵到了墙角:“······您说笑了。”

管家幽幽地说道:“既然你也知道是说笑,那怎么还不起床?”

我:······

管家和老大不愧是好基友,连这冻人的幽默感也如出一辙。拖延症一下子就被治好了,我特别利索地爬起来穿好衣服,跟着管家到了书房。

门口立着两名普通侍卫,他们见到管家,便恭谨地弯腰让开道路,其中一个还伸手为我们打开紧闭的雕花大门。

我与管家迈步而入,只见房内红木书柜,山水挂屏,花尊定瓶,班然可爱,馥郁的香气中,涂金的七宝灯树静静立在正中,灯座由三虎承托,从下至上共分出十五枝,各枝头各顶一盏灯盘,烛火跃动,星光点点,流光溢彩,满室通明。

长桌之后,晋王正写些什么,听到有人进门便抬起头来,眼线分明的一双凤目微微挑起,似是存了些许笑意,却倏忽而逝,看不分明。

我就有点发毛。

我有心理阴影啊。

他这腹黑系的笑容、装逼系的态度特别像发现我考试作弊,把我叫去办公室谈话的小学班主任。

我那次被爸妈男女混合双打,三天没能下的来床。

此时管家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晋王放下笔,示意我过去。

我牢记老大的话,走到他旁边后直挺挺地站着,一声不响,比旁边的红色圆柱还像根柱子。

我很有信心,要这么着晋王也能对我产生兴趣,那他早就抱着那根圆柱相亲相爱去了。

晋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手指拂过额头,漫不经心地在额角点了点,也不恼,淡淡地说道:“替我研墨。”

然后就又自顾自写一份奏折去了。

我是怀着就算是被这样那样、那样这样,却依旧要英勇不屈、坚决不从的烈士觉悟来的,他居然叫我磨墨,我真的很不适应。

这感觉就跟你被个不喜欢的人告白,刚想要拒绝,那人却转头就和别人开房去了·····

以后谁再说晋王喜欢我,我绝对拿墨水糊他一脸。

我这么想着,一边给他磨墨,一边瞥了那奏折一眼,就看到了卢定云这个名字。

晋王做事,最少瞒着的其实是我们几个影卫。我们四个从小在王府长大,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即便对晋王这个人渣来说,也多少有些不同,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所以朝堂上的事,我纵然不去注意,也多少跟着知道了一些。

这个卢定云是今科新进的状元,少年得意,前途无限。虽说他担任御史中丞的父亲卢石态度尚且暧昧不明,他却是已经早早站了队,跟魏王走得要更近些。

可看这奏折,却是整篇溢美之词,明显是要推荐他为监察院监察御史——监察御史虽是八品小官,但手握天宪,正所谓“御史出使,不能动摇山岳,震摄州县,为不任职”。

我因为意外,手下的动作便停了停。晋王忽然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搁了笔问道:“你觉得奇怪?”

这事不是我该管的。

我单膝跪下:“属下不敢。”

“这又有什么敢不敢的?”晋王轻笑:“告诉你也无妨。我举荐他,是因为魏王高正雍打算这么做,而我不想让卢定云坐上这个位子,就只好利用一下我那位兄长的多疑。”

······这些字掰开来我都认识,可合起来我就听不懂了。不过这不妨碍我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假装自己智商爆表,全部理解一点问题都没有。

幸亏晋王也没打算就这个问题深入交流,他合上奏章,抿了口热茶,看了眼窗外冰凉的月色,嘴角轻轻上扬,忽然站了起来。

“战玄,我们出府走走如何?”

虽然晋王说的是疑问句,但我觉得还是把这当成陈述句比较好。何况他去压大街,总比压我要好得多。

宁安城里没有宵禁,绕过皇城的永林门,一直西行,入了环城东路,走到尽头,便是小贩汇集,彻夜喧嚣的朱雀街。

晋王执意要来此地,此刻同我换了普通百姓的衣服,在拥挤纷乱的人流中慢慢前行,旁边嘈杂的叫卖声与还价声、五光十色的商品、以及匆匆来往的男女,共同汇聚成一条热闹鲜活的街道。

我开始后悔把这位殿下带到这么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来,虽说前后至少有十多人在暗中保护,但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晋王被人伤了,我的项上人头恐怕不保。

但我错了,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渣,晋王向来本着人不犯我,我也犯人的信条,从小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哪有可能吃什么亏?

他作为被伺候的大爷,完全没有压力,饶有兴趣地这里摸摸,那里逛逛,最后停在了一个煎饼果子摊上。

那老板正往锅里打入两个鸡蛋,见来了客人,便热情地开口:“客官,这吃食可香,要不来一个?”

晋王嫌弃地看了眼锅里的油,颐指气使地说道:“油和锅都换了,给我来一个。”

老板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客人,差点要被气笑了:“换了,那我还不得亏死?我开门做生意,就是来赚点钱的,您也别为难我。要不您给我钱,我立马就换。”

我觉得展示晋王殿下王霸之气的时刻到了,正想狐假虎威地往他脸上拍一张银票,晋王却阻下我的动作,微不可见地半眯了下眼睛,嘴角弯起一个狂妄嚣张的角度。

他冷冷地瞥了那老板一眼,像是在看一块砧板上的肉,慢悠悠地开口说道:“你这长嘴不吃饭光喷粪的老龟孙,知道我是谁吗,难不成他娘的能欠你钱?出门做生意却连眼睛都不长,他奶奶的一对招子倒不如挖出来喂狗。”

老板:······

我:······

怎么回事,这画风不对啊,我一直觉得晋王有精神分裂倾向,现在终于发病了吗?

晋王顿了顿,转头看我:“这些语句可是这么用的?”

我:······

不要问我,我一个守文明爱礼貌的好孩子对脏话神马的研究完全不深啊。

“感觉倒是意外的不错。”晋王意犹未尽地眯起眼睛回味了一下,带着点小愉悦和小得瑟地看着老板目瞪口呆的样子,表情叫做“老子我骂脏话也是天下无双”。

“刚才路口便有人这么骂的,我便试了试。”

老板终于反应过来,企图反击:“你,你个小兔崽子······”

晋王开心了,便勉强给了他点注意力,开口说道:“也不能叫人家说我仗势欺人,既然碍了他的生意,就该做出些补偿。给他钱,叫他把那些个东西换了,然后做一千个煎饼果子送过来吧。”

老板一口国骂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涨红了脸看着晋王。

过了半晌,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了个其实挺通情理还特别有钱的大主顾,于是紧张地搓了搓手,因为自己之前的态度颇有些窘迫说:“多谢······”

晋王笑笑:“不必谢,明早上寅时送到,只准你一个人做。若是少一个······你不会想知道自己会如何的。”

我:······

太焉坏了,这还剩下多少时间,做一千个煎饼果子绝对不是人干的事啊。晋王真是渣得惊天动地、浑然天成,居然连路人大叔都不放过。

老板还想挣扎一下:“若、若是不给现钱,我是不接生意的。”

我默默地从一沓银票里面抽出一张一百两的给他。

老板继续挣扎:“我找不出钱···”

晋王大方表示:“那就不必找了,你再多做几个补上就是。”

老板:qaq

俗话说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晋王作孽没人逃得过······

没办法,我家大佬就是这么吊,谁也比不了。

☆、影卫去吃饭

作为天潢贵胄,晋王并没有多少机会像这样闲逛。于是他愉悦地欺负完了大叔之后,开始跟脱缰了一样到处乱晃,先后买了二十斤桂花糕,七十串糖葫芦,三十份灌汤小笼包,八、九碗臭豆腐,也不吃,就买着玩,看着哪个人顺眼就随手给他一个。

简直不能更土豪。

因为他往我嘴里塞得最多,旁边那一大群乞丐们都很仇视我。

我觉得不大好意思,就偷偷拿了块桂花糕给别人,一个乞丐抢先开开心心地接过来,咧着嘴露出黄色的大板牙,顺口问道:“你们什么人呀,这么大方。兄弟们今儿个都快吃撑了。”

晋王的身份不好随便泄露,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地朝前面看。

晋王正好买了一大包的火烧,拿起一块在灯火下仔细看了看,就微笑着给了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还心情颇好的揉了她的脑袋一把外加手贱地扯了扯人家朝天的小辫子。

场面太和谐,我想了想,于是开口回答道:“······我家大人叫雷锋。”

乞丐:“······人疯?”

我:“雷锋。”

乞丐:“来疯?”

我:“······”

“战玄。”晋王回头,挑唇轻笑:“你一个人在后面干什么?”

我听他沉下嗓音,就知道他不高心了,于是只好拨开浩浩荡荡等待投喂的人群,打算靠近了给他顺毛。

我上前两步,正打算说话,却被一串糖葫芦堵住了嘴。

“你六岁入府,想来也没有多少机会碰这些个东西。”晋王瞥了我一眼,懒洋洋地说道:“这吃食我看着不错,你且尝尝。”

他突然对我这么好,我简直受宠若惊。特别是四周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人眼巴巴地看着,我手里却有那么一串糖葫芦,我还因为太饱了不想吃,艾玛,幸福感要爆棚啊!

我一边咬下一颗嚼了几下,一边觉得很感动。可还没感动多久,晋王看了一会儿,忽然俯下了身体钳住我的下颚,舌头长驱直入,轻轻巧巧就卷走了那颗山楂。

片刻起身,他将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我脸颊上划了半圈,又移到我的嘴唇上漫不经心地揉弄,轻笑:“不错,挺甜。”

围观的群众开始鼓掌,有个别不怕死的还吹口哨。

我:······

我倒没觉得多不好意思,他调戏我倒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问题是······

······那什么,他刚刚是不是把山楂核咽进去了?

他咽完还没发现,还这么酷炫狂霸跩地望着我。要是我在这么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说出来,老大他们明年这个时候是不是要给我烧香了?

晋王抱臂看我反应,半眯了眼睛,笑意更盛,那笑容轻飘飘的,带着一股冷意。

我沉默了一会,迅速下了决定。

算了,我果然还是一个人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真相活下去吧。

“你在想什么?”晋王微微眯起眼睛,一直挂在唇角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他盯着我,一字一顿地开口,语气十分高深莫测:“你觉得刚才的点心味道如何?”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吃到。

这么一犹豫,晋王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既然不好吃,我便带你去聚闲居吃些别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气场特别强大,特别像言情小说里那些每天从几百平方米的床上醒来的高富帅男主,用精致的衣物装扮女主,用精巧的吃食投喂女主,用精美的钻戒打动女主,最后和女主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女主每天幸福地坐在宝马里哭。

于是我想,难不成晋王终于走了一次寻常路,从请客吃饭做起,打算攻略我的胃进而一举攻陷我?

我就有点苦恼······你说我一会儿是点燕窝好呢,还是点鱼翅好呢?

我还没决定,就跟着晋王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条黑漆漆的弄堂,弄堂尽头就是聚闲居······额,一家···馄饨店?

这馄饨店可怜巴巴地缩在那么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小得连转个身都困难,只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占着中间那张桌子大马金刀地坐着,高高翘起左腿,舒舒服服地搁在桌面上,捧着一个海碗正呼哧呼哧地吃,吃得开心了他还拿手抠脚。

我:······

······是真爱会带我来这种地方吃饭吗?晋王你这样下去单身一辈子你知道嘛!

晋王一如既往地没从我的面瘫脸上读出任何信息,熟门熟路地找了个地方坐下,利索地点了一碗鲜肉馄饨,然后叫我坐在他对面,体贴地帮我拿了一双筷子,与我四目相对,淡淡地笑道:“我看着你吃。”

···为什么不再点一碗,这里的馄饨真的有这么难吃吗?这绝对是我之前被亲了之后呆住了没来得及反应,晋王这个抖s心情不爽决定找回场子啊。

“这里的馄饨味道不错,汤汁浓郁。”晋王淡然解释:“我一直想带着你来尝尝。”

“你们这汤味道也太淡了吧,就算用白开水冲的至少他娘的放几颗盐吧!”大汉吃完了忽然一摔碗,大声嚷嚷道。

晋王眉头一皱,继续说道:“肉馅用料讲究。”

“你们这群兔崽子难不成以为老子是好糊弄的?随便不知道什么肉就敢给老子吃?”

晋王:“······馅多皮薄。”

“肉还只有耳屎这么点大,皮又厚,这是馄饨吗?你们怎么不做成馒头算了。老子吃得不爽,他娘的你们还敢收钱?趁老子不打算动手,还不给老子滚了!”

晋王默默地站起来,把我手边刚刚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馄饨扣在了那大汉头上。大汉鬼哭狼嚎地跳起来,红着眼睛打算给晋王一拳,却被忽然冒出来的黑衣人捂住了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我:······

太凶残了,这年头吃个霸王餐真不容易啊。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面目虽不甚出色,却难得气质干净,若高山流水,阳春白雪,温和的眉眼看着便叫人想要亲近。

他对晋王行了个礼,不卑不亢道:“多谢客官为我解围。”

晋王一脸漠然道:“不必,我不是为了你。”

老板:“······纵然如此,我还是当谢您。只是那大汉到底算我的客人,不知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晋王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忽然勾起唇角,慢条斯理道:“给你做馅料如何?”

☆、影卫在围观

晋王说完这句话之后,老板的脸瞬间煞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他只是吃饭不打算付钱才做出这些事来的,其实算不上是太大的错处。”

晋王笑:“他错没错是他的事,我罚不罚他却是我的事。”

被晋王长歪了的三观震到,老板抿了下唇,眉头微微拧起,不再说话。

“或者你为我们抚琴一曲,我便放了他。”晋王却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淡然开口:“你觉得如何,前满月楼第一琴师,沐天?”

仿若一石激起千层浪,老板猛然瞪大眼睛,一把拍掉晋王的手,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厌恶:“我不是沐天!”

他闭了下眼睛,语气陡然冰冷:“我早就已经不叫沐天了,也早已摔琴息声。如今我叫沐凡,不过一个小摊子的老板。我不知道您是谁,但看您衣着,想来并非一般人。您这样的贵人,又何必自降身份来为难我?”

“是不想弹,还是不能弹?”晋王不容置疑地抓起他的右臂,表情怜惜,语气温和,却是毫不犹豫地将沐凡尚未愈合的伤口又一次生生撕裂,鲜血淋漓。

宽大的衣袖随着两人的动作沿着前臂落下,露出一直遮掩着的右手,那手白皙修长,却生生地少了三根手指,丑陋的疤痕展露在灯光之下,无比地刺眼。

沐凡一愣,随即整个身体都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一边发狠地把手往回抽,一边慢慢地蹲下来,仿佛把自己缩得小一点,落在自己身上的伤害便能小一点。

晋王也不勉强,松了手只冷眼看着他,勾唇轻笑:“怎么,被我那好哥哥丢出了府,就这么难以接受?”

沐凡委顿在地,一言不发。

不明真相的我木着脸站在一边,完美地扮演着一尊雕塑,同时在心里默默地点头。

晋王大半夜的抽风果然是有理由的,不是为了泡我,而是为了虐人。

······原来不是因为吃错药了啊。

不过这样走到哪虐到哪真的好么?第一次作为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我觉得压力很大。

而且虐人家老板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馄饨钱给交了······

但晋王作为一只纯鬼畜跟我不一样,半点没有心理负担,特别愉悦地站在一边看着沐凡在那边抖,等沐凡抖了半天终于缓过来了,他表情居然还有点小遗憾。

我就想,相比起来,晋王对我其实还算挺好的······

“前年被魏王收入府中,却在仅仅三个月之后就被切掉三根手指赶了出来,罪名是私通?”晋王笑意盈盈:“你私通的对象,似乎就是你在满月楼一手带大的美貌少年?”

沐凡抬头,眸光冰寒:“与你无关。”

“你何必对我生气?”晋王漫不经心地笑道:“你该恨的,难道不是设计害你的那个少年吗?”

沐凡面沉如水,撑着旁边的凳子慢慢地站起来,随后转头冷冷地看着他:“小云没有做错任何事,若说恨,我该恨的自然是你们这些天生富贵,不知人间疾苦,视人命为草芥的所谓龙子龙孙。”

“你倒是护短。”晋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但你那个小云可是一点都不在意呢。若不是他削尖了脑袋挤进魏王府,我那兄长纵然喜新厌旧,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厌弃你,若不是他借安慰之名灌醉了你,把你放到魏王姬妾的床上,你又如何变成现在这样?三个月便是三根手指。真是可惜,宁安城里,怕是再也听不到那样好的琴音了。”

他靠近沐凡,撩起一束墨发在手中把玩,眼神幽暗:“说说看,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滋味,到底如何?”

啧啧,这暧昧的动作,说他们两个没有奸情,就是我信那广大群众肯定也不能信。

沐凡身形一顿,猛然挥手,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到晋王脸上,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微微用力,他的骨骼随之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然而沐凡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我,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晋王,眼里尽是怒意,却又带着不易察觉地恐慌:“······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把小云怎么了?”

晋王凉薄的嘴角微微一扯:“你猜。”

之前那大汉给沐凡的印象太深,晋王的凶残形象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因此晋王话音刚落,我估计沐凡就想到了“小云的一百种死法”。

比如“剑指青天啊,未成年清纯美少年上演3p旷世畸恋!美貌酿苦果,为肉欲渣男竟向你露出屠刀。”

再比如“血泪控诉!情夫翻脸无情美正太泣血悲号终丧命。苦命的花季少年啊,在无情人世中受尽难言屈辱为哪般?”

······证据就是沐凡的脸色都快跟死人一个样了。

唉,我就知道两个受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因为他太激动,白着脸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却也不再挣扎,我便松开手,不动声色地退到一边。

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对那个小云的身份,倒也有了一些猜想。

晋王男宠虽多,但和满月楼有关的,却只有一个。

······幸鱼。

我只是不明白,他既然已经攀上了魏王这棵大树,为何还要回到小倌馆里,之后又和晋王搭上了关系?

而这个沐凡对他的感情,似乎也不那么简单。

同时周旋于这么多人之间,难不成······

·······幸鱼才是主角?

太惨了,晋王他这么屌,居然只是攻三······

我同情他。

沐凡咬着牙后退几步,整个人如同垮了一般靠在墙上,他垂着头,发丝垂下遮住他的侧脸,看不清神色。

晋王轻笑,却是仍旧一刀一刀地往他心口里戳:“昔日的沐天,惊才艳艳,一曲动天下,如今却缩在这么个地方,没有一点盼头地活着。你为之骄傲的,你所珍视的一切都已经不在了。你说,你还活着干什么呢?”

沐凡喃喃:“我活着······干什么?”

他极慢地抬起头,语气里透着绝望,嘴角却是渐渐浮上一丝笑容,笑容一点点扩大,演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惨笑。

“我活着,当然是等着小云回来,等他回过头来见我,吃一碗我做的馄饨。然后我们一起好好地活着······纵然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总能好好活着的······我弹不了琴了,还可以为他吹箫,我新谱了不少曲子,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演奏给他听。”

这周围已经被暗影们清了场,他的笑声回荡在空寂的小巷里,其中的悲意,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影卫是真爱

我自己唯一拿的起放不下的是筷子,唯一陷进去出不来的是被窝,不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所以其实不大能够理解那些个生死相许的执着,求而不得的惘然。

但即便不了解,看到沐凡的样子,我还是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在我进行手术的前一天,我爸佝偻着背,坐在医院的花园里抽了整整一下午的烟,将燃尽的烟头扔得到处都是,然后毫不意外地被清洁工人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顿。他撅着屁股,将烟头一个一个捡起来,沉默而萎靡。

最后他动作越来越慢,抱着头一个人默默无言地蹲在那里,金色的夕阳将他灰暗的影子拉成一条黑色的粗线。那个时候我觉得他要哭了,但他回来,带着重重的烟味给了我一个拥抱。

他告诉我,我会好好的,他还等着我给他生孙子。

我十分感动,但因为烟味太难闻,我还是用尽力气半抬起手想推开他。

我爸欣慰地回头对我妈说:“你看小单多有志气,比着手势说要给我们生五个。”

我妈抽出盒子里最后一张纸,用力地擤了一下鼻涕,一面抽噎着一面颇为期待地问:“现在的充气娃娃还管生孩子的吗?”

······

······

对不起,回忆有点歪楼了。

回到“三生阴晴圆缺,一朝悲欢离合”这个严肃的话题上来。

总而言之,作为曾经被无理取闹的命运小贱人扼住过喉咙的受害人,我对晋王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行为十分不齿。

没事虐人,那是鬼畜。

大半夜不睡觉千里迢迢跑出来,就是为了虐一个素不相识的馄饨店老板,岂是一句“高智商反社会人格”就能概括的?晋王他已经升级成真·变态级·鬼畜了,妥妥的。

看晋王那拢着手笑眯眯站在旁边的样子,我特别想指着他喊:没错警察叔叔就是那个人。

沐凡笑完,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木然地看着晋王,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晋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对玩具这么快就坏了表示了深深的遗憾。

然后丫收起了玩味的笑意,认真道:“你家小云没有死。”

沐凡整个人一激灵:“······晋王爷说笑了。”

晋王:“没错,我之前确实是在同你说笑。”

沐凡:“······”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晋王一定已经死了好多遍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暮云当初为什么陷害你么?”晋王不为所动地浅笑。

沐凡皱眉:“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在乎。”

“但我却觉得你应该知道。”晋王施施然开口:“他将你逼到这个地步,只不过想帮你离开魏王府罢了。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后果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你想再次抚琴,只有装上陶瓷假肢,可那不是你们一介平民可以用得起的东西。为了凑到足够的钱,他从我的皇兄那里求得了一件差事——到我这儿当个细作。”

沐凡的手紧紧握住,指节发白:“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不必着急,我还没有说完。”晋王眉梢轻微上挑,淡淡道:“我原本打算立刻处死你们两个的,但他同我打了个赌——若是你在这许多事情之后,没有半点怨他,那我就放了你们两个。”

沐凡猛然瞪大眼睛。

晋王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这个赌,算是你们赢了。十天之后,暮云会到这里找你。”

鬼畜突然专职成了鹊桥,是个人一时都难以接受。

沐凡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惊吓多过惊喜,他死死地盯着晋王,试图从中找出点蛛丝马迹。

晋王说的可能是真话,也可能是假话。

但不管我信不信,沐凡大概是打算信了。因为无论晋王的话语表情里是否有漏洞,在经历了大悲之后,他都潜意识地希望那个赌是真的,而暮云真的会在十天之后,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开始听晋王说话的那一刻,沐凡便已经入了套,从此喜怒哀乐都在晋王的掌握之中。

犹豫了良久,他终于伸手抓住晋王的衣袖,像是抓住能带他逃离苦海的浮木:“你说的是真的吗?”

晋王安慰地拍了拍沐凡的手,云淡风轻地笑着回答:“自然。”

他这会儿看着很是温柔,很是善解人意,沐凡垂头,因为姿势的关系好像整个人都埋进了晋王的怀里。

他们这么荡漾,我有一种走错了片场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居然有一点隐隐的不舒服。

晋王平时其实也没那么空,逮到让他不爽的人一般都是直接削死,然后踩着对方的尸体唱征服——除了我,基本没谁能让他平白无故地花力气虐的。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跟个电灯泡一样在旁边杵着,看他和别人这样抖s来抖m去。

这么一想,我就更不舒服了。不舒服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一点。

······那什么,我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三十多年了没谈过恋爱,居然就这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高阶技能——吃醋?对象还是蛇精病的正对着别人发骚的晋王?

我只想呵呵自己一脸。

吃醋是种病,得治!

我决定了,我要回去吃药。

但我现在还没有药可以吃,所以不由得就有点抽风,脑子一热就过去把沐凡从晋王身边拎开打晕了。

晋王眯眼,若有所思地扫了我一眼:“阿玄?”

我生怕他看出来我在抽风,于是比平日更加面无表情,硬邦邦地回答:“主子离此人太近,属下必须保护主子的安全。”

晋王沉吟一会,叹了口气淡淡道:“战玄,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什么意思?我没反应过来。

但晋王显然觉得我已经听懂了,于是高深莫测地笑:“因为我想做的都已经做好了。战玄,你再护着他也没有用了。我早就说过,你是我的剑,是我的狗,你的感情,不需要用在除我之外的人身上。”

我:······

我们两个的脑回路为什么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这还怎么在一起愉快的玩耍?

以及听他这么说我竟然还有点小高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定是因为跟着晋王这禽兽太久,我满满的节操都掉光了······

☆、影卫很忧桑

晋王待我其实真没有多好,他对我的态度,顶多只能算得上特别。

他从来不无缘无故地为难其他影卫,唯独总是让我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务。

比如大冬天的突然想吃荔枝,叫我快马到岭南去取。我千山万水千难万险地拿回来了,结果丫告诉我,他说错了,他想吃的其实是新鲜桂圆。

“既然如此,你就再跑一趟吧。”晋王半倚在榻上,随手掐碎一颗荔枝,一点一点舔掉手上蜿蜒流下的汁液,转头对着我扬起嘴角,凤眼微挑,理所当然地说道。

······还没追到手呢他就对我这么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真在一起了我们的夫妻生活会和谐吗?

况且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阻碍实在太多,像是身份的差距,三观的不同,以及男男相恋时连杭州阿波罗医院都望洋兴叹的不孕不育问题······

这么一想真是艾玛太虐心了,唉,我们一定不会幸福的。

吃什么醋,浪什么浪啊,我还是早点洗洗睡了吧。

我终于默默地给自己做完了心里建设,这才将视线投向晋王。

碧月当空,星蒙如尘,暗淡的灯光寂寂地铺满长街。他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藏蓝色的外袍,在一堆破旧的桌椅之间负手长立,打扮朴素得好像大街上随便一个路人,却依旧风姿隽爽、气势夺人,在叆叇烟气一般的月色中仿佛随时飞升而去的仙人。

······一击必杀。

我用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搭成的厚厚屏障,在一瞬间就稀里哗啦碎了个干净。

······显然的,虽然晋王很渣,但他帅得没有朋友;虽然他对我不好,但他帅得没有朋友;虽然他四处拈花惹草,但他帅得没有朋友。

画面太美,他的攻击力太强,而我的血实在不够厚。

根据“神马都看脸”定律,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他了。

这简直不能好了。

“战玄。”我正纠结着,晋王就开口了,精致的眉眼间是一如既往高高在上的傲然和讽刺:“你知道暮云,或者叫幸鱼,到底做了些什么吗?”

我堪堪从脑内“尼玛我居然喜欢上一个神经病”的刷屏中回过劲来,花了点心神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根据老大之前的反应,暮云应该是打算对我下药吧。

但他的行径未免太过明显,魏王派来的细作怎么会如此脑残?

除非,对我下手只是他自己的独断行为,他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在于此。

我谨慎地回答:“属下不敢妄断。”

“他给你的那瓶药叫百日菊,并非出产与满月楼,而是来自西域小国。此刻大庆与戎狄关系紧张,商路也因此被截断,也难为我那兄长能拿到这种东西。”

然后他停下来看着我笑而不语,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快来求我不然不往下说”几个大字。

我只好从善如流地开口:“主子的膳食都经过细致检查,暮云不该有机会下药。他想用什么方法?”

晋王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这才接着说道:“百日菊虽然厉害,一旦入体便无药可医,却是慢性毒药,需百日之后方才发作。且此药用法奇特,又少有人知道,若不是暮云一入府,我便从线人那里知道了高正雍的打算,倒真少不得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中招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挑起了一边眉梢,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来:“那药与欢好之时用的玫瑰膏一模一样,他每次偷偷涂在后庭之处,我若一无所知地宠幸于他,恐怕此时真要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v⊙)!

晋王你这么没节操地开后宫终于遭报应了吧。

这年头花丛不是那么好逛的,玫瑰带刺,菊花带毒啊。

不过,若是这样,那······“暮云直接将药涂在那种地方,怎么没事?”

晋王冷笑:“他当然不可能全身而退,只不过是百日菊毒发之前没有征兆,所以还能苟延残喘罢了。算算日子,他大概也只有十天左右的日子可以活了吧。”

我一愣,视线忍不住投向昏迷的沐凡。

晋王明明承诺,十天之后,他们两个便可相见。

“阿玄,难不成你忘了,我可向来是睚眦必报啊。不管是否只是受人指使,既然敢做下这样的事,那他和他所在乎的人就都该付出些代价。”晋王嘴角微微一扯,笑意却未达眼底:“何况他还对你出了手?”

我仍然不明白:“主子为何许诺要放了暮云?”

晋王嗤笑,难得耐心地解释:“之前他二人的误会还没解开,沐凡虽然在等,心底却早就觉得,暮云怕是不会回来找他了。若是这样,纵然那暮云死了,他也早有准备,再悲痛也不过如此,这还有什么趣味?”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扩大,轻飘飘地说道:“给了他希望,又把希望生生撕碎给他看,那才有意思呢。”

晋王说这话时,语气竟还有些温柔缱绻的味道,与他当初搂着刚来时的暮云说情话时一模一样,与偶尔对着我好的时候也一模一样。

他在笑,我却觉得很冷。

他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的浓黑似乎能漫溢而出,将人活活地溺毙。

前一刻我还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可这一刻,我却发现自己害怕他。有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慢慢窜上来,像毒蛇一般从全身游走而过,让我的血液变得冰寒彻骨。

晋王慢慢走到我的背后,扣住我的右手,贴在脸侧不轻不重地摩挲,顺势俯身,在我的脖颈上重重咬下。我身体一颤,条件反射地想要退开,却被他放在腰侧的手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他轻笑,却没有放松力气,反而含住我的耳垂吸吮舔弄,再开口时语调低哑而危险:“我不想等到百日菊毒发了。不如阿玄,你来替我杀了暮云可好?”

我错了,我低估了他的鬼畜程度。

然后居然想着要爱上他。

☆、影卫又躺枪

我看到暮云的时候,他正无力地躺在地上,一条腿不正常地反折着,往日光滑柔嫩的肌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几处竟是深可见骨。

这些伤足以令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痛晕过去,然而暮云却是醒着的。他慢慢地抬起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我。

里面不是恐惧,而是欣喜。

他重重地咳了几声,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却因为满脸的血污显得十分惊悚。我走到他的跟前,帮他擦掉脸颊上的血迹,暮云趁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力气很小,我随便就能甩开,但我没有动。

暮云开口说道:“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的。”

我沉默了一会,回答:“我不是来救你的。”

暮云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并未为此才等着你来。我盼着你来,不过是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其实我觉得他对不起我也没什么的,反正我一会肯定更加对不起他。

但暮云坚持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点,像是拉扯到了哪里,脸色瞬间变得几近透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伏在我的身上许久没有动弹,然后颤了一下,扬起脸深深地望进我的眼睛:“我之前给你的药有毒。我没有办法,晋王根本不碰我,如果什么也没做到,魏王是不会遵守约定的,所以我就想着,至少能杀了晋王在意的人······”

他咬着下唇流下一行眼泪:“对不起,你那么喜欢我,我却想要害你。”

我:······

“这些天你一直默默爱着我,护着我,我失意的时候,只要一回头,你就在我的身边,即使我从未真心对待过你。今世我已有所爱之人,但若有来世,我必伴你左右,生死相依。”

我:······

“你来见我最后一面,我很高兴。”

我:······

我明明是来干掉他,不是来干他的,他这么深情款款,搞得我压力很大。

要是现在掏出凶器来,总觉得场面会变得很尴尬。

但我怀里的虫茧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动,晋王催我催得很急。如果我不动手,恐怕他就要对我动手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想去摸匕首柄,暮云却猛然往后一仰靠在了墙上,他的手里正握着我使用多年的那把匕首,寒光闪闪的刀面映着他发白的脸。

我皱眉看着他,耐心劝说道:“你逃不出去的。”

但暮云却对着我嫣然一笑,他的凄惨,他的狼狈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仿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风静天高,锦绣花繁。

然而那绽放的花颜却在转瞬之间凋落,暮云扬手,将匕首深深地插入到了自己的胸口,动作如此决绝,甚至连我也没来得及阻止。

我惊讶地看着他顺着墙面滑落,背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直直地跌落在我的怀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没能反应过来。我是来杀他的,可我现在却茫然地想要堵住他血流如注的伤口。

暮云静静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扯起嘴角,用最后一丝气力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我看到他说的是:乌衣巷,馄饨铺,沐天。

······我知道那是谁,却并不明白为什么暮云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义无反顾地将那么重要的人托付给我。

明明,我从来都只将他当成个无关紧要的路人;明明,我和他甚至都没有说过几句话。

“你这次的活干得可不够漂亮,阿玄。”

晋王一步一步地走进地牢,在我的面前蹲下来,接过暮云的尸体像是扔垃圾一般随手丢在一边,然后扯住我的头发往后拉,强迫我盯着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杀他?”

我只是没来得及动手······不,我也不知道。

“因为和他呆得太久了?还是因为知道有个人在心心念念地等他?”他开口,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轻声判决道:“都不是,阿玄,你犹豫,你不舍,只不过是因为你不想杀人,你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你只是害怕自己会受伤,所以才没有阻止暮云自杀,这样你便不用自己动手了。”

他笑着说道,语气温柔如水:“阿玄,你是个自私的人。”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察觉到,自己似乎在发抖。我的手上已经沾过那么多的鲜血,可我这次,居然在忍不住的发抖。

我听到晋王带着冰冷的笑意继续往下说:“暮云有什么不一样呢?你以前所杀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他们死了,也会有人因此悲痛欲绝,潦倒困顿。这些人也许与你无冤无仇,却全都死在你的手上——只不过你不去看,看不到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

可我也是想要活着的啊。就算是那时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只能无聊地看着玻璃外面暗淡的天空,全身都痛得难以忍受,不管打多少镇痛药都无法缓解的时候,我也是想要活下去的啊。

但我这辈子从小所受的训练,都是在为了能够胜任这些事做准备。如果不能成为一个影卫,那我只能作为残次品去死。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我所能做的,只有忘记这些,然后笑着去生活。

“阿玄,阿玄······”晋王将我拉起来推倒墙边,手指描摹着我的轮廓,随后覆上我的眼睛,另一只手攀上我的肩膀,拉下我的发绳,我的头发随之散落,簌簌地拂过面颊。

我听到他满足的喟叹:“我头一次见到你这个样子。”

他低下头,含住我的喉结,舌尖缓缓舔过,带来一阵酥麻。我伸手狠狠地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抓住手腕,一牵一拉带入了怀中。

“你从来不拒绝我的任何命令,可我看得出来,你对我没有半点忠心。若我说,你可以摆脱这些,从此只做一个普通百姓呢?”

晋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愣了愣神,却被他在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那是刚刚杀了暮云的匕首,寒光凌冽,尤带着血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晋王拔下来收在袖中。

晋王握着我的手,带动那柄匕首对准自己的胸前,我恍惚的心神瞬间清明,讶异地望着他勾起的唇角。

“阿玄,你刺下去就可以解脱。我知道,我们是一样的。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我不是傻子,匕首尖端对着的位置是动脉,一刀下去,晋王非死即伤。此刻地牢里看似只有我们两人,其实外头至少埋伏了三名暗影。如果我真杀了晋王,那绝对走不出这个门,甚至连同一批的影卫也会被牵连,难逃一死。

想通关节,我心头一凛,用力将匕首的方向调转。注意到我的反抗,晋王微不可见地眯了下眼睛,随即也开始使力。

······我就不懂了,我混得这么惨都没想着要死,晋王一个高富帅到底要凑些什么热闹?

心头火气,我索性不管不顾将匕首往自己这里用力一拔。

没想到晋王在这个关头却不知为何松懈了力气。

只听噗的一声,我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发现匕首已经没了进去,只剩下一个木制手柄露在外面,因为惯性还在微微颤动。

昏过去之前,我看着晋王难得惊慌的表情,心里想到:我这把匕首一代代传下来也戳过不知道多少人了,听说乙肝、艾滋、梅毒都是通过血液传播的这可怎么破。

☆、影卫养伤中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后来觉得很饿,我就醒了。

旁边传来饭菜的香气,似乎有一个人正坐在床边,虽然看不清是谁,但他的声音我很熟悉。

“那个老狐狸这次终于下定决心了?”晋王懒懒地开口,不以为然的样子。

有人恭敬回答:“毕竟魏王疑心太重,经上次一事,他与卢定云多少有了隔阂,在他那里,卢石父子恐怕难得重用,只得倒向您这一边。如此,言官势力便有大半在您手里了。”

“哼,这点小事卢石那老家伙恐怕还没有放在眼里。”晋王轻笑:“我散布消息,又举荐卢定云,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看看,我那兄长是如何的心胸狭窄,难当大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高正雍算不上是个蠢货,却始终不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我:······

晋王你忙公务还不忘兢兢业业蹲守在我旁边,是打算等我醒了再给我来上一刀吗?

我想了想,决定继续装昏迷,反正晋王忙着阴谋诡计,应该不会有时间一直留在这里的。

但是没想到晋王密谋就密谋,他还特么不忘记给我喂吃的。喂的时候还特么不用眼睛看,勺子拼命往我鼻子里送。

我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只好睁开眼睛,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虚弱地喊道:“主子。”

晋王手一抖,转头看我,眼里的惊讶迅速被欣喜所代替,唇角舒展若浮云散去,月尽天明。

他顿了顿,几乎有些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又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缩回手,只在边上笑着柔声说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

我竭力地眯起眼睛,试图搞清楚眼前这个是不是晋王,我总觉得他可能是被人穿了。我家boss怎么可能这么甜?我都已经做好了在地牢里醒来,或者干脆醒不过来的准备了。

看我不说话,晋王收敛了笑意,微微皱了一下眉,目光复杂地看着我:“罢了······我没想到,你竟会选择自尽。”

挺正常的,因为这事儿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晋王兀自沉默了一会,忽然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个碗,于是舀了一勺放嘴边吹了吹,尽职尽责地送到我的眼前。

我一瞄,青菜粥,连点油星子都没有,我这么有骨气的人,当然宁缺毋滥。

反正晋王都这么傻白甜了,我稍微作那么一下没准有肉吃。

果然见我不张嘴,晋王便愣了愣:“你不想吃?”

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虽然因为面瘫条件所限卖不了萌,但还是努力用亮闪闪的目光看着他。

晋王就悟了:“确实你刚醒,给你吃这些东西不大好。”

我感动地看着他击掌把战青叫了出来,顿时躺枪受伤的怨念都随风而去。

一觉醒来鬼畜攻就变成小天使了有木有,幸福不要来得太快啊,我就喜欢这样善解人意的好青年。晋王,你懂我的心!

晋王也不罗嗦,对着战青就吩咐道:“叫厨房重新做一碗,把青菜也去了,越清淡越好。”

我:······

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晋王一脸洞彻之意地转头对我笑,温和可亲到简直要掉渣:“我知道你刚醒,吃不下东西,白粥容易消化,味道又淡,最是容易下口。放心,别的什么都不会加的。”

我:······

自从上次以来,我就觉得宁安城的大夫普遍不靠谱,这回那群人肯定也没有好好干活,不然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胸口破了的那个洞好像还是在漏风,凉飕飕的呢?

于是我默默地,默默地拉高了被子,转了个身,睡了。

就当没见过晋王这个坏人。

晋王不甘寂寞地伸爪子来扒拉我无辜的被子,一直在围观的路人大叔终于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道:“小侯爷据报丢了随从一个人回宁安了,王爷您可有什么安排?”

晋王停下动作抬眼,淡然道:“我已叫战白前去接应,想来下午就能到了。你若没有别的事情,便先退下吧。”

被嫌弃了的大叔抖抖胡子,悻悻然地起身,做了个揖便想转身出门,脚步却是一顿。他立在门口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回头,颇有深意地扫了我一眼,然后对着晋王说道:“王爷,您是人中之龙,但若是挂念太多,终究有些阻碍。”

“你太多嘴了,钱煜。”晋王挑眉勾唇,眼底却是冰寒一片:“只要我能护得住,他便永远不会是我的软肋。”

因为晋王太过霸气侧漏,钱煜大叔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好顶着一张便秘脸告辞了。

我真是没有想到,我家boss他搞甜言蜜语竟然也是一把好手。如果我身上有好感度系统这种东西,现在一定会有“加一千”的提示跳出来。

不过遗憾的是,我现在对晋王的好感度总分已经达到了负一万。每天起床我都看见他在作死,他还不吃药,情话技能一百分也拯救不了他了。

他这么渣,还怪我咯?

但是晋王显然觉得自己萌萌哒,屋子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就脱了鞋子也爬上了床,把我扶起来抱在怀里,觉得不大舒服,又在我后头垫了个枕头。

大庆用的多半是那些长方形陶瓷制作地硬枕,但晋王一向自我主义,怎么高兴怎么来,因此这个枕头是塞了棉花的布包,跟我们现在用的差不多,塞在腰后倒是挺舒服。

我因为没力气,便由着他翻来覆去地折腾,脑袋静静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眼睛漫无目的地望向对床有着精致雕花的格子门窗。

窗外风大,树叶被刮得沙沙响,那苍翠的颜色中漫出晕黄,极高处像是被阳光稀释了一般,溶出一个口子,露出碧蓝的天空清新而高远。

晋王懒散而放松地舒展了手脚,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的背,柔声说道:“我母后曾经就这么哄着我睡觉,她不在了,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晚上睡不着,于是只好睁大着眼睛看着帐顶,想,天怎么还不亮呢?可是天亮了,我看着那些豺狼虎豹,心里却又盼着赶快天黑······”

他自嘲着笑笑:“阿玄,睡吧,我在这里。”

我没有办法想象一个八、九岁的幼童如何满怀心事,在沉沉黑夜中辗转难眠。来这个世界的头两年,有一次我断了根肋骨,疼得实在受不了,于是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月亮。后来想想,总共只有两个时辰的睡眠时间,我还在这里感时伤秋,这是多么可耻的浪费。于是讪讪地躺下来睡了,后来睡得还挺香。

晋王说我们是一样的,但其实一点也不一样······

☆、影卫被告白

我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晋王已经不在房里了。日头偏西,霞光将房间映得通红,我恢复了一点力气,打量了一下屋里低调却贵重的摆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睡的原来是晋王的卧房。

大概是听到了声响,外面有人推门而入,一身黑衣,肤若冰雪,正是战青。

他搬了把凳子在我跟前坐下,神色比往常更冷,挑着眉梢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道:“不错,你倒是更出息了。”

我顿时有点心虚,忍不住往床里面挪了挪。

战青却伸出一根手指勾住我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道:“我倒要看看是怎样一张脸,竟迷倒了咱们风流倜傥的主子。”

我:······

“这冷冰冰的样子确实很勾人啊。”战青收回手,嗤笑声:“需要我恭喜你吗?主子的第二十六还是二十七位男宠?”

我:······

战青睨着我问道:“啧啧,又是幸鱼又是主子的,你真是春风得意啊。跟我说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想了想,老实地回答:“饿了。”

战青瞪大了眼睛,看着很像扇我一巴掌,到底还是没动手,转身从桌上拿过一碗粥来,搅了搅散去热气,恶狠狠地塞到我的手里。

我默默无语地拿起勺子,悲伤地看着那碗白粥,勉强从中间挖了一点正想放入口中,却发现碗底居然藏着一大块肉松。

我看看那块肉松,又看看战青,看看肉松,又看看战青:“我以为你在生气。”

“我随手放的,你爱吃不吃,不吃喂狗。”战青寒气四溢地扫了我一眼:“我当然在生气,我真想抽死你。学什么不好,学别人自尽?”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我早叫你离那个幸鱼远一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学坏怎么就这么容易,恩?”

我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于是开口:“其实我没有······”

“闭嘴。”战青横眉竖目地打断我:“我还生着气呢,不要同我说话。”

······

我乖乖地闭上嘴,坐正了听他训话。

战青恨铁不成钢地继续往下说:“你的武功在我和战白之上,前程光明,又深得主子赏识,为什么要走上这条不归路?以前你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不喜欢说话,我们也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这才放任你走到了这一步。以后你每天总结一下自己到底想了什么,写下了交给老大,不写完不许睡觉。”

我没想什么啊,每天就光吐槽了,剩下的只有“今天天气真好”,或者“晋王又抽风了”之类的废话。写东西我又不擅长,当年写课程论文要求五千字,没办法了我都是交电子稿,文末打上五百个句号再刷成透明混过去的有木有。

而且我身为一个(伪)青春期叛逆少年,你们这样光明正大地窥探我成长的秘密真的好吗?

要是我真走上了报社的道路你们就抱着枕头哭去吧。

战青一口气说完,冷冷地问道:“知道了吗?”

他这么专制而不近人情,让我感到多么的不甘与愤怒啊,我不要写报告,我要奋起。

于是我木着脸回答:“不知道。”

战青:“呵呵,你还会开玩笑?”

我:······

战青一把将碗从我手里夺过去,微微一抬下巴:“你还想吃东西吗?”

我尝试着和他商量:“粥我不要了,把肉松给我可以吗?”

战青惊讶地看着我:“···原来你真的会开玩笑。”

我:······

我的上司是个神经病,而我的同事就是这么无理取闹。╮(╯_╰)╭

抵抗是没用了,我决定换个话题试试看:“战白和老大呢?”

战青闻言沉默,目光悠远地望向窗外,神色难辨。

我心中一凛。

莫不是我的事连累了他们两个?

战青却已经收回了目光,淡淡道:“现在老大当班跟着主子。战白么······”他咬牙:“正跟着梁文昊梁小侯爷。”

我:······

看战青跟黑面菩萨一样的脸,我觉得有些奇怪。

梁文昊是晋王的表弟,自然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和晋王基本是穿着同一条开裆裤长大,当年尚未及冠便封了侯爷,正是风光无限。

然而这梁小侯爷却是个异类,不喜欢呆在宁安城里享福,偏偏想去边疆大漠同戎狄打仗当个大将军,被他爹梁云鹤拿着扫把追了两条街,仍旧不死心,跑去求圣上开恩。因为这愣头青的劲头,倒也真给他去成了,从此跟个草泥马一样在戈壁滩上欢乐地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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