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点也不想要学里发的猪肘猪蹄猪肉........
杜青青估摸着自己到时候也就是分块猪肉,也跟着笑了笑:“就当是回去加道菜嘛。”
于是,三人的话题便转到了期末联考结束后,到时候分了猪肉或是猪肘等要如何安排处理。
甄停云都想好了:要是分了猪肉什么的,那就分一半给傅长熹;要是猪肘子、猪蹄这样不好分半的,额,就都送傅长熹那里,两人一起吃?
连嫌弃猪肉的杨琼华都被感染了,不由也说了一句:“要是分了个猪耳朵什么的,到时候可以给我爹当下酒菜啊.........”她爹肯定会觉得倍有面子~
三人越说越觉得那猪肉已经是囊中之物,颇有些农民即将丰收的喜悦。
然而,也就是此时,吴悦和她那好友的心情都不大好。
因着杨琼华那句话,吴悦好友也算是明白了吴悦这回失态的原因,不由安慰她:“算了,谁知道那甄停云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真能从九十八名考到三十四名。悦悦,你也别太在意了——这种人就是靠运气,瞎蒙考上的,哪里能和你这样靠实力的比。等下回联考,她肯定就会现原形了!”
吴悦却没有把好友的安慰听入耳中,她微微低了头,垂下眼睫,目光凝在自己鞋尖上那米粒大小的珍珠上,心中似乎正思量着什么。
忽然,吴悦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好友:“你说,什么样的狗屎运,能让甄停云这种红榜倒数的考到三十四名?!”
好友呆了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吴悦抓着她的手,眸光仿佛绽开了光,她一字一句的道:“甄停云她肯定作弊了!”
好友:“........”
过了片刻,好友低声提醒她:“悦悦,你别这样.......考试时,还有先生在上头看着呢,如何能够作弊?!”
吴悦却是冷笑了一声,语气笃定且讥诮:“以甄停云的身份,若是想作弊还不容易——她可是楚夫人的爱徒,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女学里只怕也多得是先生乐意给她开后门!”
好友:“.....悦悦,你冷静点。”
吴悦凝目看她,反问道:“那,你觉得一个人光靠努力,能在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直接从红榜倒数考到三十四名?”
吴悦一字一句的逼问道:“这是单靠运气瞎蒙能蒙出来的吗?”
不得不说,吴悦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但是,好友还是要提醒她:“悦悦,你说的这些都没证据。”她顿了顿,又温声劝吴悦,“哪怕真有先生给她泄题,我们也找不到证据的,还是算了吧。你成绩原就比她好,下回肯定能重新考过她的,何必非得计较这一回......”
“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吴悦咬紧牙关,面上显出一丝冷嘲,“我们都是努力进学,认认真真的考试,偏偏有的人却凭着弄虚作假而得高分,压在我们上头。凭什么?!我今天非得揭了她这虚伪做作的脸皮!”
说着,吴悦便拉人去寻朱先生——两校联考考的是礼仪和经史,而朱先生乃是礼仪大家,这回的礼仪卷子也是她出的,既是出了事当然要去找她。
更何况,之前朱先生还为了甄停云,在课上指桑骂槐的教训她,吴悦当然想要当着朱先生的面戳破甄停云作弊的事情,好叫朱先生知道甄停云的真面目。
一想到朱先生知道真相后对甄停云的失望以及对自己的悔愧,吴悦便觉得心情舒畅,颇觉痛快。
然而,当她到了朱先生的教舍,将事情从头说了一遍后,朱先生却是摇了摇头。
朱先生坐在桌前,双手合十的打量着吴悦,语声仍旧是淡淡的:“虽然礼仪科的卷子是我出的,可是出完后立刻封存,我可以确定绝无泄露。经史科也是如此。绝不会有人能够提前知道题目,更不会有人借此作弊。至于阅卷批卷,我们学里女学生们的卷子都是送去玉华女学,两所女学交换着批改的,更不会徇私出错。”
吴悦心有不服:“若不是作弊,甄停云怎么可能两月之内就连进这么多名?!”
“你说的这事,我也十分好奇,”恰在此时,有人推门而入,声调冷淡,语声却是悦耳动听,如淙淙清泉,“所以,我上午特意去了一趟玉华女学,把停云的卷子要了回来。不如,我们一起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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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
来得是楚夫人。
她穿着往日里惯穿的素衫素裙,眉目清隽, 神色温和, 气韵高华。
然而, 吴悦似乎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丝的冷锐之色。吴悦不敢与楚夫人对视,下意识的垂下头,避开了那对她来说极具压力的目光,一时也有些难堪,几乎生出退缩的意思。
只是,她很快便又想起了甄停云还有杨琼华这些人的可恶嘴脸, 大着胆子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往楚夫人手上看去。
楚夫人手上果然拿着两张卷子。
见着这两张卷子, 吴悦终于提起了些精神, 勉强一笑:“我就知道,甄停云这一次进步怎么多,肯定不会只有我注意到——既然夫人都已拿了卷子,想必也是起了疑心,正好........”
“你想多了。”楚夫人开口打断了吴悦的话,她面上神色依旧温和,只是看着吴悦的眼神略有些凉, 就连说话的语气听着也是淡淡的, “我当然是相信我学生的品格。我会去拿卷子,只是有些好奇。正好,也能叫你们这些人看一看,省得有人疑心我给自家弟子开后门......”
吴悦之前与好友说话时就怀疑过是楚夫人给甄停云开了后门。只是, 如今楚夫人这般当面说,吴悦反倒觉得羞臊不已,脸上火辣辣的,只能勉强维持着面上笑容,低声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只是........”
“行了,你人都已经到了这里,该说的也都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将吴悦这样不干不脆、吞吞吐吐的,楚夫人也有些不耐,索性便把手上的两张卷子放在了桌子上,与她做了个手势,“要看就看吧。”
压下心头激烈的心跳,吴悦强作镇定的抬步上去,垂眼看向桌上的两张卷子。
先是经史卷子,然后是礼仪卷子,当吴悦看到礼仪卷的最后两道大题时,不知想起了什么,一张秀脸仿佛褪尽血色,透白如同一揉极皱的宣纸。
事实上,甄停云这两月虽是用功,但这三十四名还真有那么一点运气在,而这运气就应在礼仪卷的最后两道大题上——这两道题,一道考的是入宫面圣等各项礼仪;一个考的是宫规要点。
这都是女学里的女学生们眼下的礼仪课还没学到的。当初甄停云得了郑太后的旨意时,裴氏便问过甄停云“礼仪课学到哪了,可是学到了宫规礼仪了?”,就因为还没学到这一处,裴氏方才不得不带着甄停云去裴家寻宫里出来的李嬷嬷加急学了点应付。
也正是因为入宫前从李嬷嬷处学了许多,入宫后又亲身经历了许多,甄停云对于入宫礼仪或是宫规等都是记忆犹新——尤其是有郑太后这么个威胁在,她事后还得寻机会再补充点了解,省的以后莫名其妙就给坑了。所以,甄停云经史科的卷子虽比之前有所进益但也算不得十分出众,倒是礼仪这最后两道题都答得极好,拉近了与其他女学生的差距,一口气考到了三十四名。
楚夫人显然已经看过一回卷子了,此时再看倒是不由一笑:“也是她的运气,八月才去了宫里,之后又与王爷定亲,九月再考入宫礼仪以及宫规等,可不就是正巧赶上了?”
朱先生是出卷子的,不由也是摇头:“也是我出卷那会儿考虑得不够周全........”
两人一说一应,倒是把一侧的吴悦给撇下来。
吴悦听着她们的话,看着面前的卷子,只觉得热血一阵阵的往脑上涌去,面上也跟着烧红,喉间更有几分腥甜苦涩。
她用力咬着后牙槽,竭力想把眼前这一阵的气恨头晕忍过去,可她这一整日情绪跌宕起伏,激烈太过,此时已有几分气力不支,没等她平复心情竟就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楚夫人就站在吴悦边上,眼见着这姑娘闭眼倒下去,只得伸手扶了一把。因她颇知些医术,扶着人的同时,顺势探了探脉,很容易的便摸出了肝火郁结,气急攻心的脉象。
摸完了脉,楚夫人略松了松手,不免摇头:“这孩子年纪不大,怎么偏又生得这般心气儿........”
就吴悦这种气量,都不必楚夫人或是甄停云出面说什么,吴悦自己都能把自己气死了。
楚夫人到底是做师长的,看着吴悦那张气得惨白的小脸,倒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朱先生脾气温厚,待底下的女学生们一向最是有耐心,只是吴悦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为,到底还是令她有些失望,此时也没了往日的耐性,见吴悦气急晕厥也没给人留面子,直接就扬声叫人把晕了的吴悦扶去女医那里。
一直等吴悦被扶了出去,朱先生的脸色才好了些,神色稍缓,抬眼打量起楚夫人的神色,嘴上打趣道:“有的人啊,口口声声说是收徒要看运气,拖了这么多年都不肯收徒,没想到一收就收了个宝贝——这运气,还是叫人羡慕。”
楚夫人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欣慰的,只是面上还是要谦虚几句:“我只喜欢她用功上进,这回也是她运气好,要不我都没想到她能考到三十四名。”
顿了顿,又故作烦心模样,“还得想法子提醒她一声,万不能因为这次考得好而懈怠了,再有几月就是期末了,到时候又得两校联考,怕是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朱先生实在见不得她这言不由衷炫耀学生的行为,直接抬手赶人出去了。
楚夫人也没想多留,她还得拿着卷子去教育自己的学生甄停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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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夫人是在自己的教舍里见甄停云的。
这也是甄停云无意得知了宋渊与楚夫人的关系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甄停云心里想着宋渊的模样,再看看楚夫人,心里还怪有些不自在的。
好在,楚夫人是拿了卷子过来与她说话的。
看着卷子,甄停云很快便端正了态度,再不敢胡思乱想了。
楚夫人这些年来也不过是收了甄停云一个弟子,自然十分看重,虽然因为性情的缘故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照顾看护甄停云,但她确实是一直注意着自己这个学生,也将甄停云入学后的用功努力看在眼里。
虽说这回甄停云的成绩很有些运气,可若没有此前的努力积累,便是运气来了,只怕也是无法把握的。
这样的学生,楚夫人做师长如何会不喜欢?只是,楚夫人严于律己,待亲近之人总是多些要求,见了甄停云后便先拿卷子给她说了那几道错题。
“这道,还有这道.......”楚夫人抬手在卷子上点了点,有些叹气,“你若是能够再小心些,指不定就能进前三十。”
京都女学和玉华女学两所女学的甲班加起来一共是六十人,若是能考进前三十,就算是班上的中上水平了,勉勉强强能说是优秀。
甄停云原还为着成绩高兴,听了楚夫人这般说,倒是又有些懊悔。
楚夫人原也是怕她因着这次的成绩得意太过,这才先敲打了一句,见甄停云并无自得之色,她做师长的不免又宽慰她:“你这次能考到三十四也算是出人意料的,下回联考只需稳住这名次便可。毕竟你也是出来女学,还有两年呢,来日未必不能争个前三十,前十甚至前三,莫要太妄自菲薄了。”
甄停云乖乖点头。
楚夫人见她这般,倒是不觉露出些奇特的笑容,感叹道:“其实,有些话,先前你与摄政王定亲时我便该与你说的。只是那会儿我怕繁花迷人眼,权势磨人心,避开了些,只是瞧你反应。如今见你仍如往日一般,仍旧用心向学,我心甚慰。”
楚夫人是真的欣慰欢喜,不仅仅是因为甄停云这回考了三十四名,更因为甄停云与摄政王定亲后并未骄躁也没有放下学业,依旧如以往一般的用功,她的名次不仅仅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那么两道礼仪题,也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一直努力学习。
楚夫人这般夸赞,甄停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低了头。
见她这般模样,楚夫人不由也是一笑,脸上神色渐渐有些复杂,她似是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我与宋渊的事情,摄政王想必也都与你说了吧?”
甄停云闻言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既是知道了楚夫人与宋渊已经和离,甄停云当然也能猜到这两人肯定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哪怕她心里有些好奇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追问。毕竟,这是楚夫人与宋渊的事情,她为人学生更不该去戳自家师父的伤疤。
然而,甄停云还真没想到,楚夫人竟会主动提起。
犹豫了一瞬,甄停云还是点点头,然后补充道:“其实,我也是才知道的——就是在早点摊子上吃早点,正巧碰见了宋大人,我就问了问王爷,方才知道了您与宋大人的事情。”
“原来如此,”楚夫人抿了抿唇,自嘲一笑,“也是,王爷日理万机,若非是碰巧遇见,倒还真不至于管这些我和宋渊这点儿陈年旧事——是我庸人自扰了。”
甄停云将楚夫人笑容里颇有几分怅然,忙要开口宽慰。
“你先听我说,”楚夫人赶在甄停云开口前,主动说道,“其实,我一直想寻个机会与你说一说我与宋渊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要恢复双更啦~我会尽量多更点的。
这篇文大概快要收尾了,大概是十月底完结,打算写个番外,比如说:前世甄停云从甄家跑出去后没有被甄倚云派去的人杀死而是正好遇见摄政王,谈谈恋爱报报仇的番外故事.....或者小天使们还有其他建议也可以和我说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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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旧情
甄停云本是十分好奇楚夫人与宋渊之间的故事,但眼见着楚夫人这般神态, 怕戳到楚夫人的旧伤疤, 反倒不想听了, 连忙道:“既然事情都已经是过去了,夫人又何必再提?”
楚夫人只是看了她一眼,眉目深深,微微一笑。
她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边,素白的柔荑就按在窗栏上, 似是在极目远望窗外远景,语声轻之又轻:“我只你一个学生, 有些事, 总是要与你说的.......”
“当初我便与你说过‘我年少时喜欢一个人,喜欢到神魂颠倒,因他极爱读书,手不释卷,我也学他一样的读书学习.......后来,我与那人分开,从西南来京城, 只带了一车的书卷’。如今, 你应该也能猜到了,我当时话里的那个人就是宋渊。”
“如今京中人人皆知宋渊乃是在西南立下战功的青年将军,是摄政王看重提拔起来的禁军统领,是今上的亲舅舅。可许多人都忘记了, 当初宋家还未出事时,宋渊尚只是个读书成痴的少年才子。当初,宋家家世清贵,宋渊容貌英挺,才学过人,品性又十分敦厚,恰日如你大表兄裴如松一般,不知有多少的京中闺秀暗暗心慕他,而我只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一个。”
“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他,喜欢到了听他读什么书,我也要跟着读什么书,听他要从哪里路过便早早过去守着,只求能够看上一眼.......朝也想他,暮也想他,如今想起来,那真是少女时才有的缱绻情思啊..........”
“当然,我虽喜欢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我家世平平,容貌只有清秀,无论家世人品貌皆是及不上他,自然从未想过自己能够嫁给他。直到宋家出事.........”
说到这里,楚夫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便顿住了声。
屋中只余下一片寂寂的沉默。
也因为楚夫人背对着人,立在窗边,甄停云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耐心的等着她把话说下去。
只听楚夫人忽然笑了一声,似是自嘲,又有些怅然:“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他,神魂颠倒一般。听说宋家出了事,宋渊随着家人流放到了西南,我便也要跟着过去,想要看看能不能帮上一把。只是,我才将这想法告诉家人,家人便为此骂了我一通,将我关了起来。结果,那日晚上,我从屋子里,跳窗走了.......大约是真有些机灵还有运气,我去西南那一路竟也十分顺利,顺顺利利的见到了宋渊。”
“我至今都还记得,我一路颠簸,赶到西南,终于见到宋渊时的情景。那时金乌将坠,宋渊从外面回来,穿一身靛蓝色布袍,身形依旧挺拔高大,虽较之当初似乎瘦了一些,却也健壮了许多,宽肩窄腰,哪怕只是站着也是如松如玉。当他抬步朝我走来时,肩头落着淡金色的余晖,眉目英挺,依旧是旧时的模样与神态。”
“那是一种近乎辉煌、如同悲剧一般的美丽。我一下子就为他着迷了.......后来,我留在西南,嫁给了他,家里虽气我不懂事,到底还是给我送了嫁妆,叫我好好过日子。于是,婚后,我陪他一起读书,写字,做活,赚钱,过日子..........”
“只是,在西南,读书似乎是一件很没意义的事情。宋渊他到底是宋家仅余的男丁,为了宋家,他决定弃文从武,放弃那些无用的书册,而我却为了那些书册以及建立在这上面的许多故事,依旧选择坚持读书........再后来,他立下军功,步步筹谋,终于也开始高升,我们的日子自然也好过了许多。可是,我回头去看,忽然发现他面目全非,竟已没有了我当初喜欢的模样;之后我们又因为一些理念上的不同,渐渐的有了争执。”
“再后来,我便与他和离了。”
“我带着一车的书,从西南回了京城,回了家里,父母简直要为我愁死了,十分忧心我的婚事。好在,当时京都女学招女先生,我考中了,总算是寻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家里终于能够放心了。”
“其实,除了叫家人忧心外,我回想起当初,想起过去的那段婚姻,心里也并不十分后悔——在我最美好的年华,我嫁给了自己最爱的人,之后的日子哪怕很苦,回忆起来也是甜美的;更何况,这苦日子也没过多久,宋渊便开始发奋努力,而我也开始享受读书的乐趣,我在这段婚姻里得到了爱与兴趣,有过十分令人难忘且快乐的时光。哪怕最后分开,也是经过深思,彼此经过商量,和和气气的分了手。”
楚夫人说罢,终于回了头,看着甄停云,温声道:“我与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坚持自己的心意,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这样,你日后回想起来,方才不会后悔。”
顿了顿,楚夫人抬步回了原先的位置,伸手按在甄停云的身上;“既然你已经与摄政王订了亲,他待你也好,你大约也十分喜欢他,那么就好好经营你们的感情,不要轻易放弃。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为了他就放下自己的生活还有学业。你要学会平衡这些,不要在感情和婚姻里失去自我和追求........”
甄停云若有所得。
楚夫人觉得自己想说的都已经说了,这就要抬手赶人。
结果,甄停云顿了顿,补充道:“我听说,宋将军至今还未再娶。”您似乎也还是一个人?!
楚夫人:“......我还有事。”赶紧滚!
作为闻弦而知雅意的好学生,甄停云只好乖乖起身,恭谨行礼,这就要抬步出去。
也是不巧,她出门时正好碰见了因为失言而要来与楚夫人道歉的吴悦,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竟是一时都怔住了。
甄停云虽因着楚夫人的事情,颇有些心情复杂,对着吴悦时却本能的露出礼貌的笑容。
吴悦的脸色越发难看。
甄停云却是端出饶有兴趣的模样,打量着吴悦,忽然道:“之前我还不知道吴姐姐你是寿安太长公主的孙女,真是失敬失敬......”
吴悦虽知吴国公府里的日渐没落的内情,可对着外人时多有几分自傲,闻言便下意识的挑高了眉梢,眼中闪过一丝倨傲之色。
随即,吴悦便看见了甄停云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好,下意识的生出些警惕来。
果然!
甄停云下一句便是:“这样,从寿安太长公主算的话,要是以后我嫁去了王府,你是不是就要叫我表婶了?”
吴悦:“......”
吴悦的脸涨得通红,盯着甄停云的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胸前更是剧烈起伏,气噎之下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甄停云则是好整以暇的站在门边,看着吴悦脸红气噎的模样,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要不,你先叫一声试试?”
不得不说,这一招也挺好用的,可以拿来吓吓杨琼华,如今对吴悦也能用呢。
吴悦:“......”
吴悦深呼吸,深呼吸,她费了许多力气方才稳住了自己的呼吸,咬着牙道:“你如今还不是王妃,何必要这样咄咄逼人?”
甄停云语调轻松:“可我总会是王妃的呀,你的身份又不会变。你现在不叫,以后还是要叫。再说了,我们如今也算是自家亲戚了,我这是与你亲近呢,哪里算是咄咄逼人?!”
有那么一刻,吴悦觉得自己被她气得眼前发黑,脑中仿佛也是一片空白,差一点就要再被气晕一回。她盯着甄停云,咬紧牙关,到底还是挤出了声音:“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你就不能得饶人处且饶人,留些余地?何必非要这样步步紧逼?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甄停云却不接她的话,犹自沉吟道:“哎呀,这么一想,我在京里还有许多表侄女和表侄子呢.........”
这么一想,居然觉得早点成婚也不错........
要知道,当初傅长熹介绍家中情况时可没说这些,也就提了下侄子侄女还有外甥,如今想起来也就是燕王世子、小郡主和荣自明。可现在一琢磨,几个太长公主肯定有许多孙子孙女,当然也算是“自家亲戚”了——说不定女学里就有许多表侄女呢,到时候表侄女们排排坐,喊表婶,场面也是十分热烈欢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六点二更尽量多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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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花献佛
在未来表侄女气急败坏的目光里, 甄停云稍微的考虑了一下自己的婚姻问题。
然后, 她施施然的抬起手, 拂了拂红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再没有看吴悦一眼,抬步就走了。
至于吴悦是不是又要气晕,她就管不了了, 毕竟人家连声“表婶”都不叫——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尊重未来长辈。
甄停云步履轻快的回了屋子。
杜青青正趴在桌子上侍弄她那一瓶子的鲜花。
这个时节,其实正是秋桂飘香的时候,许多女学生也喜欢折一些桂花插在瓶中熏屋子,好闻又简单。可无论是杜青青还是甄停云都觉得桂花味道太浓, 有些熏人,最多就是摘点儿桂花蕊处理后用来泡水什么的。
所以, 杜青青这会儿修剪的是菊花——从九月初起, 她们莳花课就要开始辨认各种菊花,然后根据花型、花色来莳弄。
眼见着甄停云回来了, 杜青青便将手里的金剪子丢了下来,转口问道:“楚夫人这时候寻你过去,有什么事吗?”
甄停云为人一向明白:虽然她也不知道楚夫人和宋渊的事情知道的人有多少, 可这种事还是不好胡乱往外说, 哪怕她和杜青青关系不错,但也不能背后说师长的私密之事。所以, 甄停云十分顺口的转开了话题:“没什么,就是和我说了些这次考卷的错题。对了,我出门的时候还正好碰见了吴悦.......”
“这都能碰到?!你们这都什么孽缘啊?!”杜青青满面讶异, 不由追问道,“你们没吵吧?”
甄停云朝她眨眨眼,跟着坐了下来,顺势拿了一枝剪好的菊花在手上把玩,嘴里笑道:“没吵。”
她一面把玩着手里的这枝菊花,一面把自己在教舍门口让吴悦叫“表婶”的经过给说了。
杜青青捧着肚子,笑得“哎呦”“哎呦”的。
虽然甄停云平时和杨琼华也会开玩笑,让杨琼华叫声舅母听听,可杜青青也知道这就是玩笑打趣罢了。可吴悦.......按着辈分,人家确实是要管摄政王叫表叔,以后当然也要管甄停云叫表婶.........
杜青青笑过了,忍不住揶揄道:“以后,她要是真管你叫表婶,怎么办啊?”
甄停云看得十分开:“她不会叫的,她要是开了这个口,那就是为难女学里其他公主府出来的——吴悦叫了表婶,她们要不要叫?叫的话似乎太谄媚了,不叫又显得不识相......吴悦其实也是聪明人,不会这样得罪人的。”
顿了顿,甄停云补充道:“估计,她想明白之后应该会想办法躲着我。”
毕竟,惹不起,躲得起嘛。
对甄停云来说,自然也是得了个清净。
这一清静就清净到了十一月女学期末的两校联考结束,吴悦果然没有再找过甄停云的麻烦,甚至还有一点儿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这次期末联考结束后,女学就放长假了,毕竟马上就是腊月即将过年节了,一直要等到来年一月末才会重新开学。当然,期末联考的成绩几天后就会出来,到时候也会意思意思的贴个红榜,有时间的可以回学校公告栏看,没时间的就在家等着——女学会把成绩名次以及师长对于学生的评语等送去学生家里,也算是让那些家长们稍微了解下自家千金在女学里的学习情况。
甄停云和杜青青两人在考试结束后就回屋里,各自收拾了东西,准备拎着东西回去。
杜青青收拾到一半,忽然抬头看了看窗台。
窗台上还摆着她的白玉瓶,上面还插着她一大早冒着冷风去折来的红梅,虽已过了大半日,可红梅颜色鲜妍,依旧如火明艳。
杜青青看看插着花枝的瓶儿,再看看自己床榻上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忍不住叹气:“哎呀,你说我要不要把这连花带瓶的给带回去?”
“想带就带呗。”甄停云对此十分自然,“回去还能把这瓶里的梅花送你爹娘,就当你做女儿的孝敬他们了。”
杜青青想了想,点点头,蹬蹬蹬的跑去窗抬,连瓶带花的一起端了起来,然后递给甄停云。
甄停云:“.......”
杜青青:“我行李太多,空不出手花瓶。既然你也支持我带回去,要不你帮我捧一会儿?”
眼见着甄停云没应声,杜青青又试探着道:“就一下下?等到门口,我就让我家的车夫帮我提东西端瓶子?”
甄停云到底还是没有拗过杜青青,而且比起大包小包的杜青青,她的行李确实不多,单手可提。所以,甄停云干脆一手提着行李,一手端着插着红梅的玉瓶,就这样陪着杜青青出了门。
今日的女学门口格外热闹,马车尤其的多,甄停云和杜青青两个小姑娘并肩出了门,一时又都寻不着方向,寻不到自家马车的位置,只得左顾右盼的看着。好在,甄停云有点特殊的找人技巧,先看了看人最少最安静的一角,很容易的便寻到了熟悉的马车。
于是,甄停云便将插着红梅的花瓶又递给了杜青青。
杜青青:“.......”
甄停云:“我先走了。下回再见?”
结果,她这还没抬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杜青青眨眨眼:“青青,要不你送我几枝梅花?”
杜青青:“........”
这玉瓶里统共也就五六枝红梅,甄停云硬是顶着杜青青满是怨念的目光,厚着脸皮分了两枝去。
然后,这两枝红梅,全都送到了傅长熹的手上。
甄停云提着行李上了马车,捧着花送上去,笑盈盈的:“我这算不算借花送佛?”
傅长熹一见着她便已十分欢喜,见她还是捧着花来的,自然加倍欢喜。
只是,他一贯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心下虽是欢喜,面上仍旧是故意板着脸,有些冷淡的接了那两枝红梅,然后又扶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我瞧你是越发会哄人了。”以前还只是拿甜言蜜语哄人,如今都知道拿别人瓶里的花来哄他高兴。
甄停云一向不怕傅长熹的冷脸,甚至还凑近了些,笑盈盈的追问他道:“那,我有哄好你吗?”
她凑极近,近的可以看见她雪白小脸上的细细绒毛,肌肤白得好似一触即碎的玉瓷片。
她正睁大杏眸看着傅长熹,眼睫浓长,眸子黑亮,好似两丸黑水银浸在白水里,目光更是盈盈。
看得人心下一软。
傅长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悸动,伸手拉她:“你坐好。”
顿了顿,又道:“我也有件礼物要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不及了,所以先更一章短的,迟点再补半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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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玺芙蓉花
甄停云方才坐好就听到了这话, 忍不住又要凑上去追问。
幸好, 傅长熹早有准备, 按住她的肩头, 重复了一遍:“坐好,听我把话说完!”
甄停云只好重新坐好,可她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仍旧看着傅长熹,等着他的礼物。
傅长熹唇角不觉扬起,随即又强自抿平,起身从边上拿出一个一掌长的檀木匣子, 递到甄停云的手上。
他微微挑眉,凝目看着甄停云, 终于露出了些微的笑容:“打开看看。”
甄停云心下确实是十分好奇, 接了这檀木匣子,伸手打开, 不由露出讶异而又喜欢的笑容——
匣子里的竟是一支簪子。
木匣方才打开,便能看见匣中的那支镶宝石碧玺芙蓉花簪,珠光莹润, 宝石则是华彩熠熠, 哪怕是在光线昏沉的马车里也仿佛能看见匣中流淌着的珠光与华彩,令人不由心醉。
甄停云见了, 不由伸手将之从匣中拾起,仔细的摩挲着簪头的那朵立体的芙蓉花。
芙蓉明艳多姿,簪头的这朵芙蓉显已开至盛时, 从点翠制成的花托到翡翠玉片雕出的细薄碧叶,再到碧玺雕琢的芙蓉花蕾以及米珠攒出的花蕊,层叠盛开,栩栩如生,精致而不失灵动,低调奢侈而又不失华贵明艳。
不仅如此,芙蓉花上甚至还停了一只翡翠蝴蝶,翡翠为蝶翼,嵌碧玺、珍珠,灵动精美。这只蝴蝶仿佛正在芙蓉花上小憩,动静之间,使得这一支精致的簪子又更添了几分鲜活灵动的生机,意态自然。
甄停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精致的簪子,越看越觉得这簪子做工好又有妙思,用手摩挲而过就会发现:这簪子从上到下竟是无有一处不仔细,哪怕是那翡翠玉片雕出的碧叶上都雕着叶纹,堪称是精巧绝伦。
甄停云颇有几分爱不释手,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随手拿了杜青青的红梅,借花献佛,没想到傅长熹反倒给了她一朵珠玉攒出的芙蓉花。
这,这也太过意不去了吧?
甄停云手里拿着簪子,一时都有些心虚了,不由抬头去看傅长熹,小声道:“怎么忽然想起给我送簪子?”
傅长熹暗叹了一口气,抬手在她发顶轻轻摩挲,提醒她:“傻姑娘,过了年,你就要十五了,明年四月就要办及笄礼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簪子乃是我亲手画的花样,亲自挑的碧玺、翡翠还有珍珠,选了匠人给你制出来的。等明年及笄礼,就让皇姐给你做正宾,用这支簪子给你绾发。”
其实,这及笄礼的正宾选择上也很有些讲究,选的是德才兼具的长辈,最好是福寿绵长,儿女双全的。当初甄倚云及笄时,裴氏便特特请了自己的大嫂裴大太太出面,毕竟裴大太太出身侯府,嫁的也是阁老长子,膝下一对儿女,堪称是福寿绵长,儿女双全了。
惠国大长公主的身份给甄停云做及笄礼的正宾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惠国大长公主婚后多年子嗣艰难,统共也只有荣自明一个儿子,这意头多少有些不好。也就傅长熹不介意这个,早早就将这事请托给了长姐。
惠国大长公主自是欣然应允。
傅长熹又亲自给备了及笄礼上要用的花簪,这用心和诚意,可见一斑。
便是甄停云,听着他这样娓娓道来,也觉自己颊边越发滚热,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喉中干涩的都不知该说什么。
偏偏,傅长熹还要温声问她的意思:“好不好?”
甄停云手里抓着那支镶宝石碧玺芙蓉花簪,凝目看着傅长熹那张英俊却又十分恳切的面容,用力点头,也用同样的恳切答应他:“好。”
怎么会不好呢?!
自她碰见了傅长熹,梦里那些坏事就再也没有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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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停云也是许久未回家了,所以这次虽是傅长熹接的人也不可能直接跟着他去王府或是西山别院,而是不得不先回甄家。
傅长熹与甄停云许久未见,好容易见了面又要把人送回去,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难免又问了一句:“上次我说的,婚期提前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若是可以,他现在就想把甄停云直接接回自己王府去了。
甄停云安慰他:“就再等等吧。要是我们成了婚,我在女学里肯定又要多了许多表侄女什么的,多尴尬啊。”说着,她还安慰傅长熹,“这不就要过年了吗?时间过得很快的,你忍一忍就好了。”
傅长熹冷着脸,长眉微蹙,凝目看她。
甄停云凑过去,朝他眨眨眼。
傅长熹忍住了没笑。
甄停云便伸手,用自己细嫩的指尖在他轻蹙的眉心上一点点的抚过,将眉心的蹙痕一一抚平,认真道:“虽然我有时候也常想,干脆嫁了你算了,可我扪心自问,确实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所以,”她又与傅长熹撒娇,“你就再等等我嘛.......”
傅长熹自诩铁石心肠,只是每每碰着甄停云,都觉得自己这心大概是棉花做的——人家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软了,撒撒娇就像是棉花进了水,一颗心都要化了......
真是不争气!
傅长熹嫌弃完了自己,到底还是缓了缓神色,亲自送了甄停云下车,温声道:“你先在家好好休息,年节事多,我会抽空过来瞧你,或是接你出去玩的。”
其实,傅长熹年节确实是事务繁多——他打算借着这次年节,见一见宗室子弟们,明面上是说要挑几个年纪合适的入宫陪小皇帝读书;私底下自然是为着挑拣合适的继任之人。
说来,燕王世子傅年嘉也算是傅长熹看重的人选之一,只是燕王只这一个嫡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希望叫燕王断嗣。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终于能说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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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先见父母
一番依依惜别, 甄停云方才别了傅长熹, 下了马车回甄家。
甄父和裴氏这会儿都在正院, 原也是一面说话一面等女儿归家, 见她过来问安,不由也都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裴氏看着倒是清减了许多,虽仍是发髻鸦黑, 面容白净秀美,可她以往圆润丰盈的双颊已瘦了下去,不复往日红润莹然。
犹记得当初甄停云与甄老娘初上京时,曾见裴氏秀美娇柔, 身段婀娜,便是十多年过去, 竟也不见老态反倒更添了几分韵味, 如名花经年更见风华。一年不到,裴氏面容上如今竟也显出了年华消逝的痕迹来。
甄停云看在眼里, 心中不知怎的又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她到底还是记得往日里裴氏做过的那些事,以及自己梦里的后来, 倒也没有多说多问, 对父母依旧是恭谨客气的模样,虽挑不出错却也没有想象中的亲近自然。
反到是裴氏神色温和的唤了甄停云到自己的跟前来, 握着她的小手,一面打量着她面上神色,一面柔声与她说话:“好容易等到女学放假, 我已叫人准备了晚饭,今晚上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甄父也道:“是啊,你娘这些天在家总是想你,念你念得我都要头疼了。”
裴氏嗔了甄父一眼。
甄父神色微缓,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倒如以往般的恩爱。
只是,甄停云离得近,近的能够看见裴氏眼尾的细纹,心知裴氏这些日子只怕没有面上的轻松。不过,以她与裴氏的母女关系,此时也不过是略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开口道:“既如此,我先去祖母院里与祖母请安,迟些儿与祖母一起过来吧。”
裴氏面上笑容一顿,随即便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道:“也好。”
甄父在侧,温声道:“赶紧去吧,今儿还叫人做了芦笋鸡汤,是你祖母往日里爱吃的。你弟弟那里,我已派了人去说,迟点儿他就过来了。”
甄停云这才行礼下去。
眼见着女儿渐行渐远,裴氏忽然觉得眼睛一酸,微微侧过头去。
甄父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慢慢来,我们慢慢来便是了.......”
话未说完,裴氏的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
甄父连忙要伸手替她擦泪,裴氏却是避开了他的手。她自己抬手拿了帕子,慢慢的擦了,眼眶微红,眼睫濡湿,声音却是清醒而直接的:“再好不了了。两个女儿,是我生了她们下来,养大了一个,丢下了一个。如今却又眼睁着看着她们离我而去......全都是留不住的.......”
“大概也是报应!”
裴氏喃喃自语,惨然一笑,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甄父闻言,不由也是心下一酸,竟是应不出声来。
当初,甄倚云被送回老家,裴氏做母亲的虽是悲痛不已,却也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去处理后面的事,诸如给甄倚云退学,去与甄倚云的恩师何先生解释,去回娘家与裴家众人解释.......总之,好容易扫清了余下的诸事,她就病倒了。
病得人事不省,昏昏沉沉的。
甄父只得一面叫人去催老家那头的来信,一面温言抚慰妻子,仔细照顾。幸好,裴氏也就是一时的心中煎熬,加上连日辛苦,两项相加,这才熬得病了。请了大夫开过药,喝了几日的汤药调养,又有甄父做丈夫的在侧劝着,倒也渐渐有了些精神。
再后来,老家果是有了消息,族里长辈倒是来了信,说是甄倚云已到了,会依着甄父的意思,给她在本地寻一门妥当的亲事,在年底前早早将这孩子嫁了。
那会儿,裴氏的病没好全,还躺着,整日里病恹恹的。
甄父便劝裴氏起来给甄倚云收拾嫁妆:“只当是嫁了她出门,算是全了我们做父母的心。”
裴氏想起长女,心里也是又痛又悲——以往,不知多少人家上门求情,她眼光高,心气高,一心想把长女嫁去公卿侯府,自然都看不上,哪怕是娘家侄子裴如松这样的出众,她也一时看不见。如今,长女被送回老家,已不是清白之身,又是这般匆匆说亲,又能说到什么样的婆家?
只怕也就是乡下农户里的普通人家罢了。
当年,裴氏嫁给甄父时,甄家已有了起色,裴氏与甄父两人彼此很有些情意,更兼裴老太爷乃是甄父恩师,于甄家有恩,甄老娘不敢太过分.....饶是如此,裴氏嫁去后也是吃了许多的苦头,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未尝没有后悔过。
如今,长女却又要走这老路,甚至是比她能艰难的老路。
裴氏心里十分清楚长女若是嫁了那普通的乡下农户,过的将是什么样的日子——往日里,甄倚云最会吟诗作词,京中多有称叹,唤她才女的,可那些乡下村里人只怕是一句也听不懂;往日里,甄倚云尤爱抚琴,十指纤纤,不沾阳春水,可乡下人家养不了丫头,多半是要叫她自己亲手做活;往日里,甄倚云连甄老娘这做祖母的都嫌粗俗,可乡下农妇最是刁钻泼辣,说不得甄倚云遇上的婆婆比甄老娘还要来的刁钻厉害.........
这样嫁了去,只怕以后的日子比死了还要难熬。
每每想到这里,裴氏便觉心酸难言,可她病中那段时日,甄父也是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掰开来与她说了。裴氏到底不傻,也不是不明白的人,她心里也十分的清楚:长女做了那些事,甄停云能够留她一命,确实是真的宽宏了,实不该再奢求再多。
于是,裴氏也就没再悲痛下去,没再卧床养病,反到是强打起精神来收拾了一副略有些简薄的嫁妆,叫人送去老家给甄倚云。
甄父当时原还有些担心裴氏犯糊涂,想着若是裴氏拟的嫁妆单子太厚了,自己就减些去。没成想裴氏竟是真的明白了,不由也是十分的欣慰。裴氏哪里不知甄父这心思,不由也是苦笑:“我自知道她如今在乡下,太丰厚的嫁妆反倒不好。”
话虽如此,送了嫁妆出门,想着长女这就要出嫁,到底还是难过的。
甄父便又安慰她:“还有停姐儿呢,她年纪小,还能再留个两年。”
裴氏想起小女儿,倒也强打起精神,笑嗔了甄父一句:“哪还有两年?”不由又是叹息,“明年就要及笄了。摄政王又是这般的年纪,只怕是等不了许久了.........”
甄父见她渐渐转过弯来,便也委婉劝她振作:“可不是,明年停云的及笄礼,还得你做娘的操办呢,可不好再这样病下去了。”
裴氏给长女送了嫁妆去,想起小女儿来年及笄礼还需自己操办,到底还是渐渐振作起来,终于养好了身体。
甄父自然十分欣慰,夫妻两个倒也都将心思放在了小女儿身上,想着等她回来,一家子过个好年。
可如今,好容易等到了小女儿回来却没有想象中的父慈母爱,女儿孺慕。
依旧是冷冷淡淡,疏远也客气。
虽然时人多看重儿子,可甄父与裴氏心里也是十分疼爱女儿的,只是两个女儿,自小养大、最是宠爱的长女却是做下再难饶恕的恶事,令他们失望且痛苦,最后被送回老家,匆匆嫁人,此生想是再见不到;自小被留在老家,隔了十多年才终于见到的小女儿,不知不觉间便已与他们做父母的疏远了,两年不到便要出嫁.........
两个女儿,他们都留不住。
为人父母,最失败的便是如此。
甄父眼眶微湿,竟也如裴氏一般,跟着掉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我得捋一捋下面的大纲,二更会尽量多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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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孩儿愚且鲁
甄停云去院里寻甄老娘的时候, 甄老娘正在屋里做衣服呢。
见了孙女回来, 甄老娘没有不高兴的,连忙把人拉倒自己身边坐下, 又惊又喜的:“听你爹说,你今儿就要回来了,我这儿也正瞅着时辰呢.......”差点就要以为摄政王又把自家孙女给拐走了。
要甄老娘说,摄政王什么都好就有一点不好——没事就爱接她家丫头出去乱逛, 一点都没有未婚男女的矜持!这都还没成婚呢, 就快把他们家的丫头给拐走了!
甄停云笑着与甄老娘说了自己去正院请安的事,又道:“爹娘都说了, 晚饭已经备好, 祖母便随我一起过去吧?”顺便,她还把甄父说的话拿来哄甄老娘,“我爹说, 还特意叫人给祖母做了您最喜欢的芦笋鸡汤。”
甄老娘心里很是欢喜儿子的孝心,面上还要撇撇嘴:“这会儿天冷, 还是要吃老鸭汤才滋补呢.......”
“鸡汤也是一样滋补的, ”甄停云笑着道,“这芦笋一年只有两回,爹也是瞧您喜欢,这才特特叫人买了来呢。我们也都沾了祖母的光。”
甄老娘被哄得乐呵,便也将手上做到一半的小袄搁到边上去。
甄停云适才只是见她在做针线,原也不甚认真,如今仔细再看却发现那袄子是海棠红的, 看着颜色大小,多半是做给自己这孙女的。想着自己整日里在女学里,祖母年老寂寞,这大冷天的竟还在一个人做屋里,也没点灯,就这么做袄子......
甄停云想得心下一酸,眼里也是酸涩交加,险些便要掉下泪来,但她还是强自忍住了,反到是笑嗔甄老娘一句:“这天都快黑了,您怎么还在屋里折腾针线,这要是把眼睛熬坏了可怎么办?”
甄老娘老大不高兴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做袄子?”
甄老娘可没有做好事还瞒着的道理,立时便把做到一半的小袄拎起来,在甄停云身上比了比:“我知道你们这些上女学的,学里都要穿女学发下来的衣裙,可咱们这不是在家嘛,这天渐渐冷了,可不就得添几件厚衣服?”
甄老娘比了比大小,发现孙女身量竟是比原先高了些,不由十分懊悔道:“哎呀,应该上次给你量量的,你这窜得也太快了了。”
甄停云不欲叫她为着自己这事操心,便道:“实在不行,改成短袄,一样也是能穿的。”
甄老娘勉强应了,嘴里仍旧忍不住叨叨:“唉,亏得今儿比了一下,要不岂不是浪费的料子.........”又看做到一半的小袄,难免要感叹一番,“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你小时候,我做袄子那是快得很,哪里像现在,穿个针儿也得叫八珍........”
“那时候我才多大啊,”甄停云扶着甄老娘往外走,随口扯开了话题。“怎么不叫六顺帮您穿针?”
甄老娘果是被她逗得一笑:“哎呀,六顺那十个手指都是棒槌,哪里能帮着穿针引线?不拿针戳手指,我都得要阿弥陀佛了。”
祖孙两个说说笑笑的去了正院,路上,甄停云还与甄老娘道:“我从楚夫人那里学了几段五禽戏,回头就教祖母您,可别再整日闷屋里做针线了,有空就多练练五禽戏,这对身体也好呢。”
自说开了宋渊这事后,楚夫人待甄停云也亲近了些,渐渐的也教了些其他东西。如五禽戏这个,当初楚夫人是从宋渊那里学来的,转头就教了甄停云,嘴上道:“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有一副好身体,你虽年轻也得注意些,万不可仗着年轻就胡乱折腾。”
甄停云自是乖乖应了,也仔细学了这五禽戏,这日回来见着甄老娘闷在屋里做针线,倒是觉得很该教甄老娘也,既是对身体好也能稍稍打发时间。
甄老娘听着果然有些感兴趣,不过还是有些别扭的:“我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能和你们小姑娘似的,扭来扭去的做什么五禽戏。”
甄停云哄她:“在屋里做不就成了。”
甄老娘心里已是肯了,又见孙女这样仔细,半推半就的应了下来。
等到正院的时候,祖孙两个的心情也都极好了,面上都带着笑。
反到是裴氏与甄父,他们适才都为女儿的事情掉了回眼泪,只是做父母的也都是有自尊也要脸的,自然不愿在儿女面前显出疲惫或是软弱模样。想着晚上一家子要一起用饭,两人便趁着众人还未过来,晚饭前又特意梳洗了一番。
裴氏因着哭得眼睛微微有些红肿,还不得不额外多上了一层脂粉,稍作遮掩。
好在,因着他们这一层遮掩,这一顿晚饭吃得倒也和乐。
自甄倚云的事情后,甄衡哲也是郁闷了许久,尤其是前段时日裴氏几番的病,他虽心里难受却也十分懂事,心知不好在这时候再给父母添堵,只好一个人闷闷的把心事又往里压了压。
也亏得今儿甄停云回来,眼见着一家子都坐在桌上吃饭,甄衡哲心下苦闷去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些笑影子。因有他在边上拉着甄停云这个姐姐问长问短,两姐弟声音清脆,时而发笑,饭桌上倒还真添了几分和乐气息。
就连甄父也只是含笑看着,不禁多喝了几杯,觉着自慈济寺后,一直笼罩在甄家上方的阴霾似乎也消散了许多。
甄老娘最疼孙子,瞧着孙子只顾着说话,一时忘了吃饭菜,连忙给他夹了好几块的炸排骨,嘴里道:“你还小呢,可得多吃点,好好长身体。瞧你这整日读书的,都熬瘦了,可怜见的......”
甄衡哲乖乖吃了排骨,一口一个,特别能吃。
甄老娘更是喜欢孙子这胃口,只恨不能把这一盘子的排骨都给孙子。
不过,想起身边的孙女,甄老娘还是赶在孙女咳嗽前,先给舀了一碗热汤递给孙女,这才哄得孙女稍稍缓了神色,觉着自己这祖母做的啊,可真是老大不容易啊。
甄父倒是问起甄停云的成绩来:“我听说,你上回两校联考考得不错,都进了三十四名,这回怎么样?”
甄停云想了想,不得不老实承认:“上回的成绩,多有些运气在,这回约莫也就三十五左右吧。”
甄父闻言,不免有些失望——毕竟从三十四到三十五,这就是降了名次嘛。不过,他转念一想,倒是又想明白了:女儿基础原就不好,入学时也不过是考了个九十八,这回若是能考三十五,和进步也已经足够了。
故而,甄父很快便又笑了:“那可好,咱们也不求你考第一第二的,只需用心进学,不辜负了先生教导,那便是极好了。”
“是啊,”裴氏脸上还带着才上过的脂粉,略显得有些苍白,“我们做父母的对你们也没什么大要求。苏轼不也说了有句诗嘛——‘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我也只盼你们一辈子太太平平,顺顺利利才是。”
不得不说,甄倚云的事情,简直是磨去了裴氏大半的雄心壮志。以至于,她如今说起这些话来,那模样竟也有些真心实意的模样。
不过,甄停云颇知裴氏为人,对这些也就听听,听完了就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裴氏这年纪这性子,多半是改不了的。
倒是甄衡哲,他年纪还小,比较天真,还真有点信了。他不由讶然,转口问道:“啊,娘,那我能不读书了吗?”
裴氏:“.......”
见裴氏不应声,并没有如往日一般的斥责,甄衡哲便大着胆子道:“反正咱们家什么都有了,我不读书,一辈子也是太太平平,顺顺利利的。”
裴氏:“.......”
裴氏一时应不出声,甄父倒是利落的赏了儿子一个爆栗:“想得挺美!”
甄衡哲抱着头,抬眼看着亲爹,可怜巴巴的:“娘不都说了,‘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他睁着一双与甄停云颇似的杏儿眼,眸光水亮,看人时候便很有些眼巴巴的。
甄老娘虽知道读书是正经事,可瞧着孙子这模样依旧有些忍不住,忙伸手楼了人到怀里,心肝宝贝儿的哄着,还为孙子教训儿子:“你这是做什么?他说错了话,你说与他听,仔细的与他说了就是,哪里能胡乱动手.........一家子好端端的吃着饭,就你这亲爹在摆威风,成什么样子?”
甄父见了,索性也不打儿子了,直接道:“我瞧你是没有‘无灾无难到公卿’的命,回头给我抄十遍《劝学》,明儿交我看。”
甄衡哲:“.......”十遍《劝学》,还是明儿上交,这不是要他一晚不能睡吗?!这是亲爹吗?!
偏偏,最偏心甄衡哲的甄老娘不懂这些,反倒觉着抄书这活轻省,还觉得儿子这处理不错呢,自然也不会替孙子拦着。
于是,这顿晚饭就在甄衡哲泪眼汪汪下结束了。
甄停云今晚上要陪甄老娘一起睡,临去前道:“对了,我有个朋友请我明天去她家。”她是已经答应了的,可还是要提前与父母说一声,不好不告而出。
甄父不懂这些,自然也都随她,反到是裴氏对这些倒是十分注意,连忙问:“是哪家的姑娘?”
甄停云便道:“杨将军府上的,杨琼华。”
裴氏闻言倒是不挑了,点点头:“既是杨姑娘请了你,那倒没什么,我也能放心了。”
不得不说,虽然杨琼华在甄停云跟前似乎不大靠谱,可在外人眼里那都是极靠谱极可靠的姑娘——出身好,模样好,成绩也好,乃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不出意料,这回女学红榜指不定又是杨琼华与周青筠并列第一。
比起略有些清高孤傲的周青筠,除了燕王妃这样尤爱周青筠浑身才女气的,大多数的贵妇都是更喜欢杨琼华这样的。
要不,惠国大长公主也不至于一听说儿子和人私相授受便立刻想着把事定下,更不会在杨家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下还点头应了——除却各方面缘由外,肯定也是看重杨琼华的品貌才干。
裴氏自然也不例外,她心里还是很满意女儿能交到这样的朋友。所以,她听了不免又想了想,关切问道:“你这头一回过去,可要带些礼物?”
甄停云连忙道:“琼华不在意这些的。实在不行,我在女学里制了两块安神香,拿盒子装着送去也行。”
裴氏到底觉着礼薄,觉着这小女儿有些不通人情世故——杨将军那也是位居高位,深受圣眷的,这第一次去杨家,总也得好好准备才是,哪里能胡乱送点儿香应付?
这般想着,裴氏秀眉微蹙,红唇动了动,便要劝女儿几句。
只是,不等裴氏开口,甄父便已悄悄握了握裴氏的手。
因着袖子的遮掩,甄父的小动作倒是不太显眼,他拦下了裴氏未出口的话,状若随意的道:“她们小姑娘家玩得好,就喜欢这样也不一定.......你就放宽心,叫她们自己准备去吧。”
裴氏不得不又把话咽了回去。
转念一想,她心下暗暗叹息,不觉自嘲:算了,甄停云这般得摄政王看重,又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王妃,便是不通人情世故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怕,人家还得反过头来,赞她真性情,不同流俗......
是她庸人自扰!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到了,你们猜停云和琼华明天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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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想被沉湖
其实, 甄停云也不知道杨琼华约她过去杨家是想做什么。
总之, 第二日她去了杨家,自然是要先去拜见还在府上的杨大将军以及杨夫人。
不得不说, 初见时,甄停云也被杨大将军那铁塔般的身躯吓了一跳——以前她还以为杨琼华那什么将门虎女是说笑的呢。没想到人家亲爹真就生得这样威猛。
反到是杨夫人,她看着娇小美丽,说起话来也是十分的温柔亲切。所以, 她与杨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