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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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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迷雾 (18)

牛晋脸上的笑意彻底敛去,屋子里突然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家都以为牛晋会大发雷霆之时,他却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今儿晚上兄长我便听从了二弟的建议,这些个女子你说放,咱们放了便是。”

说着,对着另外两人道:“还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些姑娘们全放了!”

“多谢大哥。”牛蒋拱手道。

牛晋握住他的手:“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何况,为兄我就喜欢你这份浩然正气。”说着,拍了拍他的手,“走,咱们兄弟喝酒去!”

——

漪宁没想到那牛晋居然真的说话算话,让人将她们几个给放了出来。

然而,就在出山寨的那一刻,后面却有人策马赶过来:“大哥有令,其余姑娘可以放走,橙衣服的留下!”

漪宁看看身边的女子,再看看自己——

今儿个穿橙色衣服的似乎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惊觉事情不对,作势要逃,一把刀却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一瞬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其余女子吓坏了,尖叫着四下逃窜,跑出了山寨。

那人对着漪宁弯了弯唇角:“姑娘,我家大哥看上了你,那可是你的福分,跟我走吧。”

漪宁眸中染上一丝薄怒,握拳咒骂:“卑鄙,小人!”亏她方才还觉得牛晋那个人并不十分可恶,没想到竟是这等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之徒。

漪宁复又被带了回去,不过这次却并不是原来的房间,而是另外一间布置的十分干净利索的屋子。听送她进来的人说,这是牛晋的卧房,也是他们二人今晚的洞房。

漪宁闻此颇有些反胃,可房门再次被反锁,她只能一个人干耗着。

从窗户处逡巡四周,这山寨上的土匪着实不少,到处都有人出没,她若想逃出去怕是没有希望了。

她有些焦灼地坐在桌边,无意识手指敲击着桌面。

听方才那些人的谈话,他们被逼做盗匪都是付明善干的,那也就是跟邵哥哥没什么关系。

她已经被抓上山寨好几个时辰了,佟迎和狄青如若发现她被带走,应该会去离客栈最近的冀州城找邵恪之求救吧?

邵哥哥知道后必然心急,想来今晚便会有所动作的。

她思来想去,或许自己只要能拖住时间,一定能等到邵哥哥来的。

她正兀自想着,房门被人十分不温柔的一脚跺开了。

进来的是牛晋,现在的他和方才的衣冠楚楚不大相同。他明显是喝了不少酒的,走路时脚步有些虚浮,色眯眯的目光看向漪宁时泛着光亮,双手不自觉地互相揉搓着。

“妙,实在是妙,我牛晋自认阅女无数,还未曾见过如此美人儿。”他轻浮地说着,已一点点朝漪宁接近。

漪宁心里顿时有些发慌,面上却佯装镇定:“听闻你们是被付明善逼迫才做了山贼的,这戚连山上千号人唯你之命是从,我还当是什么样了不得的大人物,却不料根本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无耻小人。方才你明明答应了那个大胡子要放我们走,如今却又将我半道儿截回,你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她突然对着牛晋破口大骂,牛晋的步子突然顿住了,笑看向她:“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漪宁看他不接近自己了,心上却不敢有丝毫懈怠,继续道:“不知道你的那些个兄弟们若是知道你的真实面目,该是何等的痛心疾首。真不知道像你这等泼皮无赖,他们怎么会听从于你。”

牛晋突然笑了,自顾自在桌边坐下。

漪宁唬了一跳,连连退后几步,站在离他较远的安全位置。

牛晋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却坐在那儿未动:“小姑娘,听过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故事吗,想当初他不也只是个混混儿无赖吗,可人家到底打败项羽坐拥天下。我牛晋虽然是混混,却也不是一般的混混,我的兄弟们愿意跟随我,自然便说明我有我的过人之处。怎么,敢不敢跟我打赌?”

漪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赌什么?”

牛晋站起身来,一点点朝她靠近,漪宁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背靠在墙壁上再无路可走,突然大喝一声,“你停下来!不准靠近我!”

牛晋面上带笑,当真停了下来,继续道:“就赌我日后会不会永远是个混混。你日后跟着我,我让你亲眼看看我牛晋是怎么让更多的人听从于我的。我不仅能征服男人,还能征服所有的女人,在冀城里头,想嫁我牛晋的人可是多了去了。你,敢赌吗?”

他虽然是在笑,但漪宁却只觉得瘆得慌,面色惨白几分,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了。”他继续向她走近。

“牛晋!”情急之下,漪宁大喊一声,见他停下来,她继续道,“你方才自比汉高祖刘邦,看来也是读过书的人。我这里也有个赌约,你敢应吗?”

牛晋没想到这姑娘不仅脸蛋儿生的国色天香,倒还是个有趣的,越发来了兴致。他双手抱环笑看着她:“姑娘想跟我赌什么?”

“赌我自己,也赌你。”漪宁定了定神,毫不畏惧地抬眸看他,“牛晋,如若我说你今日敢动我一根汗毛,他日我定让你戚连山的上千号弟兄付出代价,你信吗?”

牛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一动未动。

他牛晋在此之前本就是混混,平日里也是阅人无数。这姑娘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格外有气势,还有那眉宇之间的高贵与冷厉之气,还真不是寻常姑娘家该有的。

莫非,是官家小姐?

只是,什么样的官儿,才能教养出如此气度的人来?

漪宁见他打量自己,倒也并不怯懦,只坦然地任由他瞧着,心上渐渐有了底气。这个牛晋能在一夕之间率领上千人占领山头,并且让人赤诚相待,必然不是平庸之辈,想来却有过人之处。

他方才敢自比汉高祖刘邦,再配上他对待兄弟们的手段和态度,倒也不是空口说白话之人,想来心里也是有些道道儿的。她就不信,她拿出气势来他还敢嚣张。

在漪宁看来,有脑子的人可比无知莽汉好对付多了,至少,这种人还是能听进去些道理的。

她默了须臾,又道:“我看这山寨里似乎只有男子,不知你们的家眷尚在何处,冀州吧?”

牛晋扯了扯唇角,眼底也泛了寒意:“家眷?我阿爹阿娘早让那昏官给害死了!”

漪宁心中了然,或许这便是牛晋带着众人造反的原因吧。

“那你的其他兄弟呢,他们还是有家眷的吧?”漪宁继续道,“他们嘴上不说,可你又怎知他们心里不会日思夜念?冀州城里留下的妻儿老小血肉至亲,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断的。你带着这些弟兄占领山头,抢夺他人财物,可有为冀州城中其他亲人们想过?你不是最念及兄弟情谊的吗,此等行为可有半分顾忌你的那些兄弟们?”

牛晋双眸阴沉,突然直视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你抓上山的人。”她也冷冷回话。

牛晋眯了眯眼,眼底对她的兴趣更浓了些。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说话:“大哥,冀州城的家人来了。”

家人?牛晋似乎对此事格外意料,一时倒也没再搭理漪宁,转而出了屋子,还不忘再次落了锁。

漪宁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双腿阵阵发软,双唇颤抖着,整个人扶着墙壁一点点抱膝蹲下,默默闭了眼。

牛晋出了屋子,他看向传话的一个兄弟:“什么人来了?”

“二哥、三哥、四哥的娘子,还有波婶儿,秦嫂子她们,有好几十个呢。”

波婶儿原住在牛晋家隔壁,因为是在城里开茶馆儿的,收入颇丰,平日里对牛晋一家子没少照拂。此次牛晋带着众人上戚连山,波婶儿的儿子明革也在,听说她也来了,牛晋没再耽搁,急忙过去相迎。

到了大厅,果真看到了多日不见的亲人。

波婶儿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面目慈善,一看便是个温和的人。看到牛晋,她最先起身迎了上来:“晋子,你跑哪儿去了,倒让我们好等。”

牛晋对此人十分尊敬,和颜悦色道:“这么晚了,婶子怎么过来了?”说着又看向屋子里的其她女眷,都是面熟的。

波婶儿回道:“你们这一去不回的,留下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在外面,我们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的。如今城里邵大人和付大人政见不合,每做一件事都争吵个没完,也无人顾忌我们,我们便悄悄溜出来了。”

牛晋为人还算细致,又多问了句:“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你们是如何出城的?”

波婶儿笑道:“你忘了,牛蒋媳妇儿的娘家哥哥是守门的将士,有他帮忙,放我们几个出城还不是小菜一碟儿?”

“原来如此。”牛晋总算放了心,“婶子一路上山,想必还未用晚饭吧,待会儿让人做了给你们吃。”

波婶儿却道:“我们既然来了,做饭这等差事自然是交给我们女人家的。你们这一大号子人,想必这时候也还未用晚饭吧?都是大男人家,哪个会做饭啊,也不知你们平日里都吃些什么。今儿个你们都歇着,我们去做,也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

波婶儿一说,后面的妇人们也跟着附和。

山上的人的确都不会做饭,这些日子纯粹是在凑合着过日子,偶尔会去山下买来吃,可今晚上却是没买。如今又听波婶儿这么说,牛晋觉得有理,便也应下了:“既如此,便劳烦各位了,我命人去给你们收拾屋子,你们今晚起便在这儿住下来。”

“哎!”波婶儿应着,拍了拍牛晋的肩膀,带着其余妇人出去了。

这日晚上,一众妇人的到来给这山寨增添了不少温暖的气息,大家伙儿吃吃喝喝的,倒是难得的热闹。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漪宁此刻却仍焦灼难耐,她晚上早已用过晚膳,此时倒也不饿,只是找不到逃出去的法子到底让人无法定神。

不知不觉间到了后半夜,却仍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状况,邵哥哥的人也迟迟不来。

她后来无奈之下缩在房中的一个角落里,原是等着待会儿如若牛晋开门进来她就拼死逃出去,谁知在墙角蹲的久了双腿发麻,整个人也疲乏困倦起来。

最后耐性被消磨得差不多,竟是忍不住闭目睡了过去。

她刚睡得迷迷糊糊间,只觉有人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想到自己如今还在牛晋的卧房,她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一睁眼屋子里的蜡烛不知何时居然燃尽了,此时眼前竟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清楚。

她霎时间后背冷汗直冒,急的拼命挣扎,又见那双臂膀十分有力,根本挣脱不开,她气得破口大骂:“牛晋这个小人,你放开我,你放开!”

那人将她整个收紧了些,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阿宁别动,是我。”

102章、想你 ...

听到熟悉的声音, 漪宁眼圈一红,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邵哥哥?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她说着搂紧了他的脖子, 面颊贴着他的侧脸,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邵哥哥你都不知道, 我在这里吓都吓死了。”

听着她低低的抽泣声,邵恪之心上一疼,把她抱得更紧了些。亲了亲她湿润的眼角,柔声哄着:“阿宁不怕,有邵哥哥在这里, 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嗯。”她倚在他怀里点着头, 又突然照着他的胸口捶了几拳, 又委屈又可怜的, “邵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天都快亮了你才找到我,万一我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我, 我……”

她粉嫩的拳头渐渐停了下来,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细若蚊丝的, 如若不努力去听根本听不到她说的什么。

好在邵恪之耳力极好,还是十分清楚的听到了她后面的话。漆黑的屋子里,两人双双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他透过眼前的黑暗望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姑娘,眉梢渐渐上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欢喜:“阿宁,你刚刚说什么?”

漪宁身子微微一怔,渐渐回过神儿来,面上顿时有些囧,挣扎着从他怀里下来,双脚一落地忙把头扭向一侧:“没,没说什么。”

邵恪之伸手将她拉回来,双手禁锢着她的腰肢,迫使她娇软的身躯贴近自己的胸膛,语气变得浑浊而低沉:“什么没有,我方才听得真真儿的,你说……你很想我。”

漪宁顿时有些慌了,她,她怎会说出这般不矜持的话来呢,肯定是方才一时情急忘了分寸……

她双颊一阵发烫,心跳也随之快了。

不过庆幸的是,如今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娇羞,这让漪宁找回了些许底气。

“邵哥哥肯定是听错了,我说的是,是,是想着你快些来救我。你看我是郡主,如今到了冀州的地界,如若出了问题岑伯父肯定拿你是问,我唔……”后面的话还未来得及编完,突然有柔软的两瓣唇贴上了自己的。

漪宁原本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感到惊惧和无措的,最后却沦陷在那绵绵无尽的呵护与吮及中,原本挺直的脊背在不知不觉中软懒下来,整个人像团棉花一般娇软无力。

渐渐的,她伸出玉臂勾着他的脖颈,借着他双手撑起自己后腰的力道,脚尖不自觉轻踮而起,双目微阖,羽睫颤动,静静感受着这份奇妙又让她略有些醉意的温存。

夜幕笼罩之下,有男女相拥热吻着,唇舌缱绻,肆意摩挲。

如寒冬腊月天时的熊熊烈火,又好似暑热六伏天里的一场及时雨。

周遭静悄悄的,外面和里面皆是漆黑一片,似乎没有人窥视到此时的美好。

漪宁的心由原本的慌乱渐渐安定了下来,一心回应着他的吻,如痴如醉,忘乎所以。他口中清凉中带着丝丝甘甜,好似上好的薄荷甘露,让她喜欢得不得了,拼命的索取着。

这时,她感觉有双大掌顺着她的腰际游走摩挲,掌心的灼热隔着薄衫清晰地传过来,还带着些许力度,蜿蜒而上,最后竟是附在了……

漪宁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清醒过来,轻阖着的双目骤然睁开。

她吓得用力推开他,整个人直往后退。

因为她突然的抗拒邵恪之也清醒了,望着黑暗中她的身影一时颇有些自责:“阿宁,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原本只是想亲亲她抱抱她,只是没想到对于她的回应自己居然有些谢招架不住,一时没控制好自己这才轻薄了她。

漪宁抿了抿唇,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邵恪之这才忆起如今还在山寨里,他尚有正事要做。

“阿宁,时候不早了,我带你离开这儿。”他说着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她掌心柔软纤细,娇弱无骨,像最需要呵护的花瓣一般,让他不敢用力。

漪宁仍觉得有些别扭,下意识想把手抽离,却被他抓得更紧了:“外面危险。”

听到这话,漪宁乖乖的不敢动弹了,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开门出去。

漪宁这才反应过来,扭头去看那门:“锁怎么开了?”原本守在这儿的土匪也不见了。

“我撬开的。”他这般说着,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又多嘱咐一句,“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跟在我后面,别怕。”

漪宁乖乖应着。

她一边跟随邵恪之走着,一边忍不住去逡巡四周,却发现四周都静悄悄的,十分安静。两人走了一路,竟是连一个拦截的土匪也没瞧见。

这,似乎有些不正常。

她两只手同时抓住了邵恪之的大掌,紧紧跟着他,小声道:“邵哥哥,这山寨今晚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感受到她嗓音里的恐慌,他停下来扶着她的肩膀安慰:“别害怕,那些人都睡了,你看那儿。”他指了指前方。

漪宁顺势望过去,果真看到灯架旁有几个人倚在一起,睡得很沉。

好端端的,怎么会都睡了呢?莫非……

她还来不及细想,身后突然亮堂起来,下意识回头却见一伙人举着火把正向这边赶来。

“邵哥哥,他们追过来了,咱们快跑吧。”

漪宁话音刚落,前面那几个原本睡着的人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手持大刀向他们二人靠近。

如此一来,前后道路皆是被堵,竟是再无可逃脱的地方。

邵恪之握着她手的力道大了几分,无声的安慰着她。

漪宁抬头,定定地望着他:“邵哥哥,我不怕的。”有他在,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望着这丫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邵恪之眼底有了笑意,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傻丫头。”

随着那群人的靠近,邵恪之目光缓缓移了过去,宠溺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鹰般睿智而犀利的目光。

他坦然地站在那儿,将阿宁小心护在自己身后,面容淡淡,浑身上下的气度却高贵的让人无法忽视。

举着火把走来的人群中传来牛晋的大笑声:“哈哈哈哈,邵大人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不过,大人既然来了,何苦急着走呢?”

邵恪之坦然一笑:“既然来了,自然是不急着走的。”

牛晋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漪宁身上,眼底笑意更浓了:“大人竟然也是怜香惜玉之辈,不过,今日你怕是‘英雄救美’不成了。”

“是吗?”邵恪之笑意敛去,冷冽的目光直射向他。

牛晋却也不惧,缓缓走上前来:“今晚上波婶儿她们突然上山我便心中起疑,也好在我多了个心眼儿,否则岂不是着了邵大人的道儿?”他说着从腰间取出一包药粉来,“这个,大人想必不陌生吧?”

邵恪之望着他,面无表情。

牛晋继续道:“这是你让波婶儿带上山来的吧,不过大人肯定没想到,我们戚连山上千号人里面其实有一个是女子,她是我的红颜知己,以前芳华楼里的头牌姑娘,叫红药。”说着,他将自己身旁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推了出来。

那人虽然穿着男装,带着帽子,但火光下肌肤娇嫩白皙,容貌清秀中带着媚意,分明不是个男人。从身形和个头来看,也晓得那是个姑娘家。

红药笑看向邵恪之:“波婶儿等人大晚上突然来投奔,其实是大人暗中授意,真正目的是想给我们所有人下.药的吧?不过波婶儿在后厨做饭之时不小心打翻了酒坛子,衣裳湿了。是我带她去换的衣裳,顺便把她身上的这包药粉换成了普通的面粉。”

波婶儿和一众女眷也在人群中,闻此脸色皆是一变。

波婶儿更是惊诧。

方才吃过饭这些人明明都睡去了,不料方才突然间都醒了过来,波婶儿还没缓过劲儿便被这些人驱赶着来了此处,见到了邵大人。

她方才还在困惑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如今才知道,原来邵大人给自己的那包药粉居然被掉了包。

波婶儿深觉惭愧,邵大人一心为民,给大家好的生活,先前还答应了留大家一条命,没想到最后反而因为她的失误被坑害了。

“大人,是民妇的错,民妇有负大人所托。”她说着,跪在了地上。

牛晋回头看她,眼底皆是心痛:“婶子,我素来敬重你,你怎可为了这么一个人坑害侄儿?”

波婶儿忙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晋子,大人给我的药不是毒.药,那只是迷药,大人不会害你们的啊。”

“我呸!”牛晋啐了口唾沫,“当官儿的一个鼻孔出气,没哪个是好东西!”

说着,他看向邵恪之,面上皆是得意:“不管怎么说,邵大人今儿个落在了我的手上,只怕是下不了山了。”

牛晋继续朗声大笑:“哈哈哈哈,朝廷派来的钦差也不过如此嘛,听闻邵大人还是圣上跟前儿的红人,啧啧啧,恕小的实在不敢恭维。”

听着他话里的嘲讽漪宁心上窜起一股怒火,抬头去看邵恪之,夜色下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对面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双眸子深沉中透着寒芒,又淡然的让人不可思议。

突然间,邵恪之松开漪宁的手径直走向牛晋,不顾他眼底的讥嘲,把他手里的药粉拿了过来,转而回到漪宁跟前,缓缓拆开,目光柔和:“尝尝这个好不好吃。”

漪宁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不相信邵哥哥?”他宠溺地看她。

漪宁只是对他的行为觉得有些奇怪,心里自然是最信他的。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当真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包东西,望着里面的粉末低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品味一番后惊讶地抬头:“好甜啊,这是……糖粉?”

“邵恪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牛晋望着这边,突然一颗心悬了起来,这个人似乎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邵恪之却没理他,看着不一会儿快把糖粉吃完的漪宁,他无奈笑笑,把它收起来,柔声道:“这个太干了,少吃些。”

漪宁咂了咂嘴,虽然有些不大乐意,却也没坚持。

他从胸前取了一方帕子,细心帮她擦拭着嘴角残留的粉屑,话语清冷却是说给牛晋听得:“药粉的事不过是个幌子,你就没发现自己的兄弟少了一半儿有余吗?你猜他们现在何处?”

103章、娇羞 ...

经邵恪之一提醒, 牛晋不免回头去看自己的兄弟,当真少了很多人。

不仅他发现了,其余兄弟们也发现了。戚连山原本有上千个弟兄, 如今不过剩下五六百人, 其余的早已没了踪迹。

牛晋心里有些慌了, 面上却还算淡定:“去看看那些人都去哪儿了。”他对着身后的人喊道。

那些土匪应着正要去寻,却有厮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多时便有士兵出现将他们团团围住。

牛晋心知进了邵恪之的套儿,一时间怒从心来,突然想到邵恪之还在自己手里, 好似寻到了希望一般。却在扭头间发现原本站在包围圈里的邵恪之早已不知去向。

“牛晋, 你又迟了一步。”邵恪之站在将士们跟前, 清冷的目光望着他。

牛晋气急, 面颊憋得通红,眼眶里似能喷出火来。

他自认不是泛泛之辈,却不想今日聪明反被聪明误,居然被邵恪之摆了一道, 简直可恶!

“兄弟们, 咱们跟他死扛到底!”牛晋说着拔出腰间佩刀,对着身后的弟兄们喊道。

其余人似乎也受到了鼓舞, 大喊一声, 纷纷拔刀对向士兵。

邵恪之挥了挥手,士兵们纷纷向两边散开,留下一条路来。

土匪们顺着缝隙往前看, 却见方才寻不到踪迹的那五百个弟兄此时居然被五花大绑着,周围全是举着长矛的士兵,把他们团团围住。

牛晋面色顿时黯淡下来,其余人更是面面相觑,畏缩着不敢上前。

邵恪之望着牛晋,朗声道:“牛晋,本官听闻你素来仗义,视弟兄如手足。莫非你还打算顽强抵抗,置这五百个兄弟们的生死于不顾?本官倒是不介意与你们对抗,我五百个将士皆是身经百战的,对付你们实在是绰绰有余。但本官不想看到大家尸横山野,手足相残,你们皆是大夏的子民,又何苦与朝廷为敌呢?”

说罢,他又看向一众土匪:“乡亲们,你们原不过是冀州城中的百姓,因付明善管辖不利,逼迫你们走上了这条不归路,本官很能理解。本官在此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缴械投降,跟我回城,本官必然上奏圣上,免去你们的死罪!”

波婶儿也带着二十多个女眷们劝慰着:“大家相信邵大人的话吧,他是个好官,和付明善那厮不是一路的。付明善已经被邵大人关起来了,如今冀州南部都是邵大人在管理,大家也都有饭吃了,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你们可别一时冲动走错了路。”

波婶儿说着看向自己的儿子明革:“明革啊,你赶快劝劝晋子吧,不要跟朝廷对抗,就你们这几个人能死扛到几时?邵大人说话算话,他一定会饶你们一命的。”

明给被波婶儿说的有些动容,人群中上前几步小声对着牛晋道:“大哥,咱们这么多人都被他抓了,如果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得赔上多少弟兄们的命啊,咱们……投降吧。”

“是啊大哥,咱们投降吧。”那些被自己的媳妇儿、妹妹劝慰过的人,也跟着劝道。

牛晋面色犹豫,他被邵恪之这般玩弄,此时心里自然是十分的不畅,很想拼个你死我活。可是面对这么多跟随自己的兄弟,他又于心何忍呢?

手里的大刀握得紧了紧,他抬头看向邵恪之:“我们可以投降,只牛晋尚有一事不明,还望邵大人解惑。”

邵恪之从容不迫地看他:“你想问你的这些弟兄究竟如何落入了本官的手里?”

“是。”他低头应着,“还请邵大人解惑。”他心中已隐约有了答案,但不听他当面说清楚,仍是觉得有股气十分不畅。

邵恪之道:“你牛晋不过是一个混混,却能让这么多人为你效命,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若是旁人直接下了迷药兴许便能了事,但本官知道你牛晋是个聪明人,不会那么容易上套,所以便想得深了些。”

“波婶儿带了那么多人深夜来寻,此时城门早已大关,纵然她解释的再合情合理也难消你心中疑窦。何况,你如今可是刀尖儿上讨生活的人,半点马虎不得。故而,你对波婶儿必然会有所警惕,而我要的就是你这份警惕心。”

“你很聪明,也自以为很聪明,当你发现波婶儿如你所料身上带有药粉之时,你会怎么想?你会轻敌。你自以为换了药包,接下来的一切都会由你掌控,所以便得意忘形,想来个将计就计。晚饭后所有弟兄在你的命令下都装睡了过去,我才得以行动自如的进了山寨。”

“你自以为在给我下套,却不知我的五百将士早已在你们用晚饭时上了山,趁着混乱掳走了你五百个弟兄。你的人皆是平头百姓,我身经百战的将士们以一对一自然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你满脑子都在想着待会儿怎么要我好看,再加上今夜月黑风高,也便没能发现这些变化。”

牛晋突然笑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邵大人很聪明。”

“你也很聪明,可惜太自以为是。”邵恪之淡淡地望着他,话语听不出情绪。

牛晋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对着邵恪之道:“大人可要说话算话,定要保我这些兄弟们一条命,他们走投无路了才跟着我干的,希望朝廷不要开罪。”

邵恪之点头:“你们尚未酿成大错,朝廷自然会网开一面的。只要你们今晚投降,本官可以向你们保证。”

“咣当”一声,牛晋手里的大刀落在了地上,他自己也缓缓跪了下来。

有他带头,其余人纷纷缴械投降,跪倒在地。

漪宁站在邵恪之后面,呆呆望着这一切,尚有些反应不过来。

直到邵恪之下令下山时,她才缓过神儿来,整个人仍被他牵着手走出山寨。

然而,当所有人都往山下走时,邵恪之却拉着她没下山。

“怎么了?”漪宁狐疑地看着他。

邵恪之抓着她的柔夷,目抬头看向东方:“太阳快出来了。”

漪宁这才惊觉,天色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亮了。东方已隐隐显现出红霞的影子,头顶的天空开始变得碧蓝,变得明亮,远处是红彤彤的云线,鸟儿排成一排优雅地掠过,在空中划下一抹靓丽的倩影。

邵恪之拉着她继续往上走,两人并肩立在最高处,一起静等着太阳的升起。

耳畔是叽叽喳喳的鸟鸣,还有那湍急的瀑布,周遭的一切似乎都那么的静谧而美好。

通红的太阳好似染了色般,缓缓地从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顶端冒出尖尖的一角,旁边的云被它照得通红发亮。

那朵云彩好似一个身着长裙的红衣少女,姿态优雅,舞步蹁跹。少女围绕着缓缓升起的太阳翩然而舞,舞着舞着渐渐消失在朝霞之中,突然间又好似抛出一条宽大的锦缎,再次在太阳的周围环绕。

那华丽的锦缎越来越纤薄,越来越渺小,朝阳却自山峰后面完完全全的展露出来。

一瞬间,天地亮了,金黄金黄的,照着山林,映着大地,洒在小姑娘娇俏可人的脸上,本就通透白皙的肌肤越发有了光泽。

漪宁惊叹于眼前看到的美好,高兴的咧开嘴笑了,樱唇在日光下泛着红润,像刚摘取的樱桃。皓白的贝齿随着淡淡的笑意露出几颗来,整齐精致,像极了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双颊有梨涡浅放着,甜美的笑容好似能将人的一颗心都软化掉,让人爱不释手。

邵恪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觉此时的她竟是比初升的朝阳更加绚烂夺目,光彩照人。

太阳只能照人,而她映照的却是他的心。

“阿宁……”他握着她的手,低低唤了一句,声音温润中透着些许粗哑。

漪宁循声缓缓将目光移向他,对上那深邃而又温柔的眸子,她的心抑制不住地狂跳,双颊蹭的便热了起来,面露羞赧。

她心虚地把手从他掌中抽离,回过头去望着远处的朝阳,金灿灿的阳光流泻而下,山间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是,她突然间无心欣赏了,反而觉得有些紧张。尤其知道有那么一双比阳光还要灼热的目光望着自己,她手心里直冒汗,双唇紧抿着,突然有些无措。

一阵风吹来,她发丝轻扬,衣袂翻飞。

一缕青丝飘摇着划过邵恪之的面颊,痒痒的,带来丝丝别样的颤栗,他下意识伸手抓住。

她的发质很好,又黑又亮,阳光下更是光泽照人,柔软绵长,还沁着骨子琼花的芬芳。

抬手帮她拢了拢背上被风吹乱的散发,动作轻柔小心的好似在呵护世间无上的至宝。

漪宁身形微微僵硬了一瞬,又缓缓放松下来,并未抗拒他的抚弄,只眼底的娇羞更浓了些。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说话。

104章、投怀 ...

从戚连山上下来, 冀州知府蔡鸣带着将士们在下面等着,看到邵恪之下来急忙领人上前:“大人可算是下山来了,倒让下官好等, 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

邵恪之道:“不是让你在冀州城内等着吗, 怎么出城来了。”

蔡鸣道:“牛晋等人回城了, 下官一直没看到大人,有些心急便过来看看。”说着,他目光落在了邵恪之旁边站着的漪宁身上,“这位是……”

“这是萧国公之女,安福郡主。”邵恪之说罢, 又指着蔡鸣给漪宁介绍, 语气明显温和了很多, “这是冀州知府蔡大人。”

安福郡主被圣上养在宫里的事大夏如今已是无人不知的, 蔡鸣闻此倒是一惊,旋即匆忙行礼:“微臣冀州知府蔡鸣拜见郡主,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还望郡主赎罪。”

“蔡大人免礼吧。”漪宁忽略那份在邵恪之温情款款注视下尚未消退的娇羞, 说话倒也十分得体,“本郡主随太后出宫体察民情, 想到冀州这边地震之后灾情严重, 尚未得到改善,便过来瞧瞧。”

蔡鸣这下更是吓出一身冷汗:“太后娘娘凤驾也至了?是微臣的不是,怠慢了太后和郡主。”说着, 他低头四下看了看,却并未瞧见太后的影子,可一颗心到底还是悬着的。太后莅临,这可是冀州城无上的荣耀,他却一直不知道这事,实在是失职了。

漪宁看出了他的紧张,只是笑了笑:“太后还在路上,我被土匪所劫,故而才会出现在此。”

“原来如此。”蔡鸣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对着漪宁弓腰行礼,“那郡主请先随下官回城吧,至于太后臣这便派人准备仪仗前去相迎。”

漪宁却摇头:“不必了,太后与本郡主微服出宫,还是不要太过铺张奢华的好,何况太后娘娘也素来不喜如此。”

“这……微臣遵旨。”蔡鸣诚惶诚恐地应着。

这时,耳畔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声:“郡主!”

漪宁应声看过去,却是佟迎从远处跑过来,浑身脏兮兮的,看上去十分狼狈。

她急忙迎过去,瞧她这般十分惊诧:“你这是怎么了,怎会搞成这幅模样?”

佟迎眼眶红红的,却只摇了摇头:“奴婢没事儿,郡主安然无恙便好,你一晚上没下山,担心死奴婢了。”

漪宁拿帕子递给她:“没事了,别担心,快擦擦脸,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狄青呢?”

佟迎接过来一边擦着脸一边回道:“昨晚上郡主被土匪抓走,狄青去冀州给邵大人送信留奴婢一个人在客栈里,奴婢担心郡主安慰,自己一个人上山想找郡主,可山寨里人太多了奴婢进不去,就一直在山脚下等着。”

漪宁听罢吃了一惊:“你在山下等了一夜?”说着抓住了她的手,倒也十分担心,“冻坏了吧,看你双手冰凉的。”这丫头也是的,该先回客栈才是的。

佟迎笑着摇头:“郡主没事,奴婢也没事。”

漪宁安抚她几句,转而看向邵恪之:“狄青去找你了,他人呢?”

邵恪之还未答话,狄青已经从山上飞奔而下,站在漪宁跟前拱手抱拳:“郡主!”

漪宁愣了一下,缓缓反应过来,再看山上冒着青烟顿时恍然大悟:“你,你把山寨烧了?”

狄青没说话,邵恪之道:“是我吩咐他做的。山寨留着只会迎来下一波土匪强盗,还是毁了比较好。”

“可是……”漪宁看着山上的青烟,面露纠结,“这样一把火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一火势蔓延了会殃及山下的百姓的。”

狄青道:“郡主放心吧,山寨周围全是石头,刚好阻挡了下面的树木,不会危及整座山的,属下查探清楚后才放的火。”

“那便好。”漪宁松了口气。

邵恪之对着漪宁道:“时候不早了,郡主一晚上没睡,先回城吧。”在外人面前他依然恭恭敬敬唤她郡主。

蔡鸣也道:“是啊,郡主奔波劳碌,又遭受如此变故,该回城后休息一下。”

因为是来攻山的,大家都是骑马而来,自是未曾准备轿撵。邵恪之又看向漪宁:“会骑马吗?”

漪宁前段日子一直跟随霍先生学骑射,骑马射箭都有练习,马术虽然不精,但也是会的。不过,邵恪之问她时不知怎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不会。”

佟迎闻此目瞪口呆。

郡主在宫里时不是骑得很好吗,如今怎么说不会了?

邵恪之倒是没想太多,只是道:“那我带你。”

漪宁心里甜甜的,乖乖点头。又生怕佟迎露出什么破绽,狠狠瞪她一眼。

佟迎好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般,呆呆站在那儿,无辜眨巴着眼睛。

佟迎也不会骑马,被漪宁扔给了狄青,狄青脸色十分阴沉,勉勉强强允许她坐在了自己后面。佟迎因为他昨晚上丢下自己的事也憋着气,此时哪里愿意理他,于是两个人一路上气氛都十分冷凝,谁也不说什么话。

倒是坐在邵恪之怀里的萧漪宁十分开心,摇摇晃晃的,身子老是动来动去。

邵恪之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附在她耳畔低声道:“许久不见,郡主现在说谎话脸都不会红了。”

漪宁脸上的笑意一僵,抿了抿唇,心虚地往前挪了挪,好让自己坐得离他远一些,两人不至于贴的太近:“邵哥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看着她泛红的耳根,邵恪之勾唇:“当真不知?稀儿经常写信给我,说你跟着霍先生学骑射很用功的,阿宁那么聪明,连个骑马都没学会?”

被一语道破,漪宁顿时羞得恨不能一头从马背上栽下去,再也不要看到这个人了!

她抿着唇不知该怎么回话,好半晌才道:“自,自然是会骑的,就是这里的路不好走,我,我一个晚上都没睡觉,很累的……”她声音越来越小,明显知道自己这个解释十分苍白。

耳畔突然传来邵恪之的低笑:“哦,原来如此,那倒是臣错怪郡主了 。”

他说得一本正经,倒是惹得漪宁心里一阵愠恼,她都已经够羞惭的了,如今他居然还这么笑话自己。

她越想越气,突然大喊一声:“我要下去!”

邵恪之楞了一下,见她扭着腰肢挣扎害怕她真的掉下去,忙将她抱紧了:“别闹,掉下去可是会摔断腿的。”

这话对漪宁很管用,想到摔断腿真的不敢动了。嘴里却忍不住小声嘟囔:“谁闹了,你既说我撒谎,我自己下去再找一匹马便是了。”那语气,竟是带着十二分的委屈,听得邵恪之一颗心柔软的好似要化掉。

他结实的臂膀搂着她,轻声道:“你又怎知我不喜欢你这般?阿宁,这次见到你我很开心。”这丫头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躲着他,避着他,甚至还会主动亲近他了。

他喜欢她这样的改变,恨不得她永远都是这个样子的。

漪宁听罢心里好受些了,甜甜地笑着,脸上的娇羞愈发明显。

望着怀里的妙人儿,他胳膊收紧了些,在她耳边低声喃喃着:“阿宁害羞的样子真美,比抹了胭脂还好看。”

他故意说得很轻,漪宁要贴着他的唇才能听得到。温润的话传入耳畔,夹杂着说话时喷洒的热气,痒痒的,麻麻的,再领悟着他话中的意思,漪宁双颊越发红润起来,一颗心也随之砰砰跳动。

她被他逗得有些羞恼,扭动着身子打算再往前挪一挪离他远些,不料他早有防备,一只臂膀把她紧紧箍再自己怀里,根本不让她逃离半分。

漪宁力气太小,任凭怎么动都无济于事。

她愠恼着道:“你快松开我,被人看到了不好。”

邵恪之却没松手:“你是郡主,谁敢正眼往你这边看?何况,你自己不动便没人发觉。”

“……”漪宁颇有些泄气,最后无奈的任由他抱着自己。

他故意将马骑得很慢,她稳稳坐在他怀里,眼前是晨曦中美好的风景,背后倚着的是他宽阔的胸膛,她突然觉得格外安心。昨晚上的恐慌和不安在遇上他之后,早消失的无影无踪。

困意袭来,她樱唇一张打了个哈欠。

“困了?”他柔声问她。

她低低应着,整个人无力地倒在了他怀里,像个小懒猫儿一样,嘴里哼唧两声算是回应。

她的信任和依恋让邵恪之有些受宠若惊,他将她挪了个舒服的位置,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酣睡。

小姑娘许是真的疲乏了,不多时便睡着了去。樱桃小嘴儿一张一合的,轻轻吐纳着芬芳。

看着那诱人的唇,邵恪之不免又想到了昨晚上那个深深的吻,一时间颇有些口干舌燥。

漪宁却是并无所觉,睡得正香甜。突然间,她砸了咂嘴,双手抱住了他搂着她腰肢的那只臂膀,小脸儿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呓语着:“邵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她的话像三月里的春雨,滋润甘甜,让邵恪之整个人都心旷神怡起来。

他就知道,她突然跟随太后出宫,必是想找他的。

这丫头的心,他比她自己看得还明白。

他眉梢轻扬,亲了亲她的额头,将人抱紧了些:“这回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我必不会再容你逃开。”

105章、丢人 ...

..回到冀州暑衙, 漪宁还正睡得酣甜,邵恪之不忍心叫醒她,索性便抱着她下了马。

蔡鸣虽然心里惊诧, 可到底不敢评判什么, 只恭谨道:“大人, 下官这便着人为郡主收拾卧房。”

邵恪之淡淡嗯了一声,抱着阿宁去了府衙后面。

蔡鸣收拾卧房还需要时间,这丫头又正睡得香,他只好先将人抱至他如今所住的卧房里,把她放在榻上, 细心盖了薄衾。

那丫头睡得很沉, 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一张脸点儿粉嫩嫩的, 樱桃小嘴儿微微嘟起着, 亦不知做了什么样的美梦,突然间唇角上扬几分,翻了个身侧过来,面对着榻沿前蹲着的邵恪之。

看着她恬静的睡眼, 邵恪之心上一片柔软, 缓缓抬起食指想去点她的鼻尖,却又害怕扰了她的清梦, 悬在半空僵持片刻, 又默默收了回来。

不料,漪宁去好似捕捉到了什么一般,抬手抓住了他宽广的衣袖。

袖子被她抓起来在下巴处蹭了蹭, 随后双臂一交叠,被她压在了怀里,像个小花猫儿一样。

邵恪之无奈,悄悄扯了两下自己的衣袖,漪宁被他扯得很不乐意,皱着眉头哼唧两声:“小鸽子别飞……”

她梦到了邵恪之先前送信给她的那只信鸽,梦里她站在一处山清水秀的空旷之地,将小白鸽抱在怀里轻抚着它雪色的羽毛,本来画面很美好的。谁知突然不知怎的,小鸽子扑棱着翅膀打算飞走,幸好被她紧紧抓住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教训一句:“不能那么淘气!”

而现实中,邵恪之刚伸了手打算把她胳膊拉开扯回自己的袖子,骤然听到这句不明所以的话,整个人都愣了。

淘气?这……应该不是在说他的吧,这丫头何时变得这般没大没小了?

他正想着,自己被她抱在怀里的袖子被拽的更紧了,那丫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再跑我就烤鸽子肉吃。”

邵恪之:“……”

漪宁这会儿梦里只怕正香甜着呢,他也不好打搅,索性便就那么蹲着,任由她将自己的衣袖抱得紧紧的,听她偶尔跟“鸽子”说话。

佟迎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家郡主躺在榻上睡得酣醉,一袭墨蓝色长袍的邵侍郎在榻沿前蹲着,望着她家郡主时目光柔和,眼睛里是满满的宠溺。他唇角微微上扬着,修眉斜飞入鬓,风姿奇秀,飘逸宁人。

佟迎今日才猛然发现,她家郡主和邵侍郎处在一起,竟是如此的相配。

一个是玉质天成,柳亸花娇,一个是芝兰玉树,龙驹凤雏。如此的两个人,阖该便是令人称羡的一对佳偶。

最要紧的,是郡主自己心里喜欢。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以前她虽然觉得太子更好些,不过如今再看,邵侍郎也是不错的。年纪轻轻便颇有作为,日后必然也是无可限量的。何况,远离深宫之中的复杂纷扰,未必便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长浚伯府的那位伯夫人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不过,郡主如果嫁入长浚伯府便算是低嫁,又有陛下和皇后撑腰,谅那妇人也不敢对郡主怎么样。

她倒是越想越远了,回过神来时,见蹲在榻沿的邵侍郎略微动了动身子,似乎是腿脚麻了。这床榻颇为低矮,邵侍郎又生的人高马大,如此蹲在那儿,的确会有些不大舒服。

她犹豫着走上前,低声道:“大人昨日也未休息,还是让奴婢来照顾郡主吧。”

邵恪之看到她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目光瞥了眼仍旧被阿宁拽得紧紧的袖子,轻声道:“无碍,你去让膳房熬些粥,郡主醒来怕是要饿。”

“是。”佟迎说着,瞥眼看到旁边一个小杌子,搬了过来给他,自己默默退了出去。

等漪宁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了。

如今天气越来越热,此时外面日头正毒,照的屋子里也有些闷闷的。

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衾早被邵恪之帮她揭了下来,却仍怕她热,他还拿了紫竹团扇为她扇着风。

漪宁睁眼醒来时,但见邵恪之在榻沿坐着,一只手搭在榻上,头侧枕其上闭目睡了过去,衣袖则是被她牢牢抓着。另一只手里拿着把竹扇,轻轻晃动着。

她缓过神儿来,忙松开了他的袖子,顺势把他手里摇摇晃晃的扇子也取了下来。

她动作很轻,但邵恪之睡得也浅,到底还是被她弄醒了。

“醒了?”他睁开眼看她,神色温和,眉眼间俱是宠溺,只说话的声音透着股子刚睡醒时的低沉。

漪宁抿了抿唇,颔着首没有答话。

邵恪之倒也没介意,只笑着道:“我让佟迎吩咐人熬了粥,这会儿应该早熬好了,你且在此等着,我去端来给你。”说着他兀自站起身来。

谁知,虽然在杌子上坐着,可那杌子到底太矮,他又半晌没动弹了,此时双腿早已麻木,刚一起身便有些站不住脚,下意识往床榻的方向倾去。

漪宁醒来后原是在榻沿坐着的,没料到他会突然倾倒过来,整个人瞬时呆愣在那儿,一双杏目瞪得大大的,惊得忘记了躲闪。

邵恪之顺势用两只手撑住床榻,勉强让自己站稳了脚跟,身体却依旧向前倾着,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与阿宁的脸蛋儿贴得很近,能清晰感受到她鼻端细微的喘息,喷洒在他高挺的鼻头,痒痒的,酥酥的,还有着少女身上独有的馥郁芳香,令人不自觉心跳加快。

两人都是刚睡醒的样子,皆颇有些迟钝,一时间都愣愣地僵持在那儿,四目相撞,眼波流盼,姿/势颇为暧昧。

还是漪宁最先回过神来,双颊蹭的一红,整张脸侧过去身子慌忙往后挪动几许,一双杏目圆溜溜瞪着他,颇为无辜的样子。

邵恪之被她这般可爱的样子逗得哑然失笑,随即缓缓站直了身子,解释道:“方才腿脚有些麻了。”

漪宁蜷着腿,撇着脸也不说话,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见她不语,邵恪之倒也没再说什么,自己出门去了。

他一走,漪宁呆愣愣的一张脸总算有了变化,想到方才那羞人的画面,她羞赧的重新躺回榻上去,猛地一翻身趴在榻上,顺便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好一顿捶床,两条腿也是不断地上下扑腾着。

以前竟是没发现,这个人怎么如此会撩,他方才离自己那样近,她自己差点儿把持不住就,就主动亲他了。

萧漪宁啊萧漪宁,你真是太不知矜持为何物了!明明先前还因为他和岑璋二人纠结的死去活来,怎么如今一见了面就彻底变了个人?

不过还好,方才自己到底还是理智的,想亲他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总算是被自己压制住了。如若不然,肯定会被他笑话死的。

漪宁越想越觉得羞愧到无地自容,一时间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等等,这被子上的味道怎的这般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一般。

骤然想到这是邵恪之的床榻和被褥,漪宁顿时一个激灵,小脑袋蹭的从被子里钻出来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原还有些惊魂未定,待一扭头,却看到邵恪之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此时正往她的方向看着,芝兰玉树,风流倜傥的,眉梢松弛,唇角勾着一抹浅笑。这本是儒雅俊俏至极的模样,此时看在漪宁眼里心虚得竟感觉那笑容有些……高深莫测。

她小嘴儿微张着,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一张精致的小脸儿憋得愈发红润,竟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那红润越来越多,范围约越来越大,直接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心也突突突跳的更快了。

这个人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瞧他如今这幅样子,方才自己在他榻上做得事肯定被他瞧了个干净。

好尴尬好生气哦,不过还是要保持微笑:“邵哥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笑容甜的似要化掉,与方才趴在榻上抱着被子捶胸顿足的小丫头简直判若两人,邵恪之见了恍惚间倒怀疑是自己方才产生了错觉。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可要让佟迎准备了热水伺候你沐浴?”

漪宁依旧保持端庄优雅地笑着:“也好。”

邵恪之点了点头:“那没什么事了,郡主先好生休息,臣告退。”

漪宁颔首。

“对了。”就在她脸上绷着的笑意刚有些松弛,他又再次折了来。

漪宁压着心里的火气,勉强笑着,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邵大人还有何事?”他这次肯定是故意的,简直太可恶了!

邵恪之只当看不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径直走进来,移至床榻边缘,略弯着腰附耳轻道:“郡主,虽然臣并无什么大的洁癖,不过,这薄衾如若方才沾了郡主的口水,或许还是得洗一下的。”

漪宁的脸,登时黑了。

106章、美味 ...

蔡鸣为漪宁重新安排了卧房, 住在邵恪之的卧房对面,两人一西一东,中间隔着一片花坛, 此时入了夏, 红色的刺玫花开得正艳, 美不胜收。.

漪宁由佟迎伺候着沐浴时,心里憋着的气还没消,一张脸蛋儿气鼓鼓的,眉头也皱巴巴,瞧上去十分的不开心。

并不知原委的佟迎不解地问她:“郡主怎么了?看上去倒像跟谁置气似的。”

漪宁抬手拍了下浴桶里的水, 温热的水滴一跃而起, 溅洒了出来, 扑在脸上, 有些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她抹了把脸,自顾自玩着水上飘洒着的花瓣,嘟着嘴也不说话。

佟迎很少瞧她这般,也不敢招惹, 只默默帮她撩着水洗身子。

漪宁却突然扭过头来, 很不开心的样子:“佟迎,我好像被人嫌弃了。”

佟迎被自家主子这模棱两可的话搞得一时缓不过劲儿来, 怔愣愣的, 好一会儿才笑着道:“郡主可是金枝玉叶,谁敢嫌弃你啊。”

“就是有人嫌弃我。”漪宁委屈哒哒的。

佟迎看她情绪怪怪的,不由问她:“郡主说的是……”

“还能是谁, 除了邵恪之会有旁人吗?我不过把脸埋在他的被褥里,他就嫌我把他被子弄脏了,说要洗。”漪宁想想就很生气,她哪有弄口水再上面啊。

再者说了,即便弄上去了又怎么样,他,他昨晚上亲她的时候怎么不嫌弃。

她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心里颇憋了一阵子闷气。突然抬手又在水面上拍打了几下,水花四溅,浴室的地面上落下片片潮湿。

“邵大人当真这么说的?”佟迎有些不信。

漪宁哼哼鼻子:“不是他还有谁啊,他方才就是这么说的。”

佟迎难得看她家郡主这般模样,竟觉得有些想笑,不过她知道自己此时发笑必然不合时宜,便斟酌着道:“邵侍郎待郡主那么好,没准儿是逗您玩儿呢,怎么还当真了?”

“你怎知他待我好了?”漪宁玩着浴桶里的水,没好气地道。

佟迎道:“奴婢怎么就不知道了,方才奴婢听外面的人说,邵大人原本是没打算这两日攻戚连山的,昨晚上狄青突然来找,说郡主出了事,大人这才忙不迭地召集了人马往山上去的。还有今日,郡主睡着时扯着邵侍郎的衣服不肯松开,邵侍郎怕吵醒你,便蹲在榻沿守着你,一直蹲了许久呢。后来奴婢瞧见了,这才搬了杌子给他。”

漪宁挥着水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心上某一处软软的,似有涟漪淌过,双颊也泛着红:“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奴婢还能为着个不相干的人编着瞎话欺骗郡主不成?”佟迎这般说道。

漪宁唇角勾了勾,原来方才他真的是腿麻了,她还以为他是故意逗弄自己呢。

不过,那厮嫌弃她弄脏了他的寝被可是真的。虽然可能是说着玩儿的,可任哪个姑娘家听了也觉得不舒服吧。

她一时间心里各种念头滑过,咬了咬唇,却也不说话,不过倒是没再似方才那般自个儿生闷气了。

佟迎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一边在她肩头撩着水花,一边轻声问着:“郡主倒像是动了凡心,莫不是真觉得邵侍郎可托付了?”

漪宁愣了一瞬,旋即便笑了,略有些羞涩地道:“其实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次再见到他我很开心。”若非佟迎提醒,她自己都忘了男婚女嫁这一茬了。

恍惚间,她似乎对男女之情有了新的领悟。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吧,没有任何前提的亲近一个人,只是单纯的喜欢他,依赖他,有他在身边就觉得很安心。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去想日后他万一妻妾成群会怎么样。

不过佟迎如今把话题说到这儿,倒是也给她提了个醒。

无论她对邵哥哥是什么样的感觉,关乎到以后的终身大事,她还是要坚守自己的原则的。

这个问题,或许有机会她得找邵哥哥谈一谈。

沐浴过后,漪宁的头发湿漉漉的,佟迎要拿帕子帮她绞干。阿宁嫌慢,索性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出了卧房。

正午的阳光十分热烈,照得整个院子好似洒满了金子似的,绚烂夺目。

漪宁怕晒,也不敢在太阳底下多待,而是去了树底下的阴凉地儿,让佟迎搬了出来。她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手里端了碗粥喝着,后面佟迎给她扇着扇子,宁静淡雅,美如画卷。

外面温度高,她头发倒也干得快,那些黏在一起的缕缕墨发很快便轻柔起来,佟迎便站在后面拿梳子帮她绾发。

邵恪之忙完了正事回来时,瞧见椅子上的翩然少女,阔步走了过来。因为有佟迎在,狄青也在不远处候着,他倒是很规矩的行了礼:“郡主。”

看见她,漪宁想到之前尴尬的画面,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原是随意在椅子上倚着的,如今匆忙坐直了身子,面容端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睛却恶狠狠的,分明先前的气还没尽消。

邵恪之先前不过是觉得她可爱,随口逗弄了几句,没想到这丫头脾气倒挺大,便一脸赔罪的模样:“郡主只喝了白粥只怕不够,前面臣着人为郡主另做了可口的饭食,还请郡主移步去前厅。”

漪宁不屑地哼哼鼻子,这是想贿赂她吗?她才不吃这一套呢!

见她没反应,邵恪之又道:“冀州刚发生地震,茶饭粗劣,比不得别处的珍馐,不过蔡大人府上倒是有位糕点师傅,今日特地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孝敬郡主,虽不如琼花软糖糕美味,却也未曾差到哪儿去。”

漪宁方才喝了粥倒是没觉得多饿,不过那粥是白的,里面什么味道也没有,此刻正想吃些旁的,如今再一听点心便有些动容了。

她不动声色地缓缓从椅子上起来:“既如此,便烦劳邵侍郎替我谢谢蔡大人了。”说罢,自己径直望着前厅去了。

邵恪之瞧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想笑,强自忍着,默默跟了上去。

去了前厅,蔡鸣也在那儿候着,点心早已摆在桌上了,数量不多,但贵在精致,瞧着便让人颇有食欲。

阿宁知道,此时冀州这样的地方百姓们吃饭不易,蔡鸣能拿出这样的点心招待自己已经十分不易,便也领了他这份情:“蔡大人有心了,不过下次不必再这样了,此地百姓生活艰难,我与大家吃一样的便好。”

蔡鸣道:“郡主一心为民自是好事,不过这些点心是邵大人吩咐的,皆是由面粉和白糖蒸制而成,且是郡主一个人的量,除了制作过程麻烦些,倒也没用多少粮食。”

蔡鸣话音刚落,邵恪之已经尾随着阿宁走了进来。

看着这些让人十分有食欲的点心,漪宁再看邵恪之时气也全消了,自顾自坐下来,捻起点心旁若无人的吃着。软糯香甜,松软可口,倒是许久未曾吃过的美味了。

吃了几口,这才惊觉蔡鸣和邵恪之两人都在呢,便摆了摆手:“这里不用你们候着了,下去吧。”

“是。”蔡鸣老实,闻此应着默默退了下去。

倒是邵恪之站在那儿似乎没有要走的打算。

狄青和佟迎跟过来后一直在门外守着,一时间屋内便只有他们两个。

漪宁秀气地吃着点心,缄默未语。

邵恪之自己走过来,为她斟了茶水:“当心噎着。”

漪宁乖乖捧了茶来喝,还忍不住夸赞道:“这家厨子的手艺真好,比外面一些点心铺子里卖的还好吃。”

邵恪之拿帕子帮她擦着唇角残留的粉屑,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喜欢吃就多吃些。”

漪宁被他目光盯得有些不大自在,便接了他手里的帕子讪讪笑笑:“邵哥哥,我自己来就好。”这气性当真是一遇上点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胡乱的擦了几下,继续吃着点心,津津有味的,一双眸子清清亮亮,乐此不疲。如今有美味在口,她对邵恪之的态度也客气多了:“邵哥哥,等我吃完了点心,你带我去外面转转可好?”一来到冀州便先睡了大半日,说是来看百姓看灾情的,她这着实有些不大像话。

邵恪之道:“等再晚些吧,此时外面太阳正毒,你姑娘家皮肤娇嫩,晒伤了不好。”他语句温和,处处都在为她考虑。

漪宁心上甜甜的,便也没再反驳,只微微颔着螓首:“也好,那就晚些再去,刚好邵哥哥昨晚上一宿没睡,今日又在外面忙活,待会儿该休憩片刻才是。”

正说着,外面突然一阵吵吵嚷嚷的,亦不知是谁:“我要见郡主,放我进去,我要见郡主!”

“谁呀?”漪宁惊诧地看向外面,这声音她并不熟悉,怎么吵着要见她呢?

邵恪之深色冷冽几分,话语淡淡:“付明善。”

107章、觊觎 ...

付明善自管辖冀州南部出现民众暴/乱, 便被邵恪之幽禁在了院中,只等着解决了戚连山上的盗匪后上奏陛下,等待圣裁。

他自知有罪, 这段日子倒也安分, 没惹出什么大乱子来。熟料阿宁刚来, 他这耳朵倒是够尖,这么快便跑来了。

前厅,漪宁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邵恪之讲着付明善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胸中怒气郁结, 看着盘子里的点心再没了食欲, 眉头紧皱着, 明显十分的不悦。

而外面, 付明善的吵嚷声依旧一声盖过一声:“放开本官,本官要见郡主,你们谁敢拦着,放开!”

外面有衙役拦着, 死活不让付明善入内, 他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了。

他知道,自己致使百姓暴/乱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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