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眼睛……上帝, 真的太可怕了。”
玛丽出言宽慰:“那都是幻觉, 不是真实的,先生,请安下心来。”
但话这么说, 玛丽的神情之中颇有担忧:因为谁也不能确定致幻药剂是否真的失去了效用,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标准来说, 没有医学证明的前提下,亨利·戴克的证词根本不具有法律意义。
但是……
毋须多言,福尔摩斯便理解了玛丽的担心, 他冷淡地点了点头:“不要紧。”
玛丽莫名地放下心来。
亨利·戴克深深吸了口气:“谢谢你们……不过,你们是谁?”
说着亨利的双眼落在了小姐打扮的玛丽身上,流露出狐疑的神色:“恕我直言,女士,这儿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玛丽:“……”自打走进这个街区开始,她已经听到了无数遍这句话了!
红发姑娘见玛丽无言以对,当即失笑出声。
她一边给亨利松绑,一边解释:“玛丽小姐和福尔摩斯先生是来帮助你的。”
说完,她言简意赅地讲述了他们二人找上门来的情景。而亨利·戴克本人在听到“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名头时便双眼一亮。
然而待到彻底明白他们是为了工厂一事前来时,亨利·戴克的神色又暗淡下去。
“算我倒霉,”他嘀咕道,“听到不该听的东西。”
“天无绝人之路,”玛丽劝道,“既然工厂主为了这种事就开除工人,可见他的工厂也不是什么值得久留的地方。”
亨利深深地看了玛丽一眼。
显然在他眼里,玛丽·班纳特不过是一个有着好心肠、却不懂人间疾苦的单身小姐,听到她的话语,爱尔兰工人只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谈何容易呢,小姐,”他无意于纠结这个话题,“我会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你们,不求沉冤得雪,只求不要让更多无辜的人牵连其中。”
一直沉默不语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开口:“我会查出真相。”
亨利:“我相信你,侦探,整个伦敦没人不相信你。”
说着他换了个姿势,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那天下工之后,我离开了工厂没多久,突然发现自己的帽子落在了机器旁边,便和朋友暂时分别,折返回去取我的帽子。”
福尔摩斯:“我想你刚好碰见了汉普先生同旁人会面。”
亨利:“是的。”
没有人会忘记自己被炒鱿鱼的那一刻,亨利对此记忆很深:“我听见汉普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同人争吵,从窗户中看过去,那是名军官——汉普这个人,为人吝啬,但他却格外维持自己的体面。即便是面对工人,也总是客客气气的,我从没听过有什么人和他发生过争吵过,所以就停了下来,多听了几句。”
“于是就这么听到了秘密?”玛丽问。
“在我看来,”亨利如实相告,“那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汉普喊那个军官叫‘卡特上尉’,看背影是个年轻人,但语气却对着到了中年的汉普相当不客气,嚷嚷着‘教授现在很不满意,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之类的话,隔着门窗我都能听得见。”
玛丽一愣。
教授?什么教授?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福尔摩斯,瘦削的侦探依然面色如常,看不出他在思考什么。
听到亨利的话,他只是微微颔首:“继续。”
得到首肯的亨利接着说了下去:“然后向来说话客客气气的汉普竟然也生气起来,辩解说,教授可不是这么告诉他的,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合伙人也加入而已。”
这个合伙人必然是宾利先生。听到这里,玛丽已然明白了大概:自己的第二种猜测是对的,汉普先生和卡特上尉是认识的,但他们的目的并不相同!
听起来像是汉普先生试图拉宾利先生“入伙”——具体是做什么,恐怕连宾利先生自己都不知道。而卡特上尉呢,则是在阻止汉普先生,如此看来,他偷那份合同,的确是要毁灭证据了。
“接着呢,”亨利不等旁人问,自行开口,“卡特上尉怒吼了一句住嘴,然后说什么,什么‘他’已经注意到了,教授不打算让‘他’这么注意到的!”
红发姑娘听到这儿,总算是忍不住了:“什么教授什么他的,你在说什么啊,亨利,汉普哪儿认识这么多神秘的家伙?”
玛丽:“……”
天啊。
爱尔兰姑娘一头雾水,可是玛丽听懂了。
早在内瑟菲尔德庄园的时候,歇洛克·福尔摩斯就说过两句话,一是他不是为了合同而来,而是为了合同背后更大的案件而来;二是不要声张,不要通知治安官,以免打草惊蛇。
也就是说,现在追查案件的,除了福尔摩斯先生之外——当然了,玛丽不算——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卡特上尉口中的“他”,恐怕说的就是歇洛克·福尔摩斯本人。
而更为关键的是,不论汉普先生和卡特上尉的动机是什么,他们显然都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那位“教授”。
和福尔摩斯有关的“教授”,天底下还有谁?
不怪玛丽多想,在意识到这点后,她的心底几乎是本能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那就是侦探最大的宿敌,隐藏在整个欧洲阴影之下的幕后黑手,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
假设是他的话,玛丽顿时就想通了一切。
企图操纵整个世界的棉纺织产业,搅乱秩序和节奏,促使市场崩盘。这么大的野心,这么大的手笔,除了莫里亚蒂本人之外,还有谁能做的如此悄无声息?
“先生,”玛丽忧心忡忡地对侦探开口,“听起来这位背后的‘教授’是冲你来的!”
福尔摩斯没有回应。
他锐利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思索的痕迹,半晌过后,直到玛丽见他收回的沉思的神情,才接着问道:“该怎么办?”
福尔摩斯:“再多的怀疑,在没有线索和证据前都无济于事,你我理应先着眼于当下,小姐,我想宾利先生那边应该拿到了汉普的第一手说法。”
那就是要返回的意思了。
也是,亨利·戴克也没有了其他线索,不如去听听宾利先生从汉普先生那里套来了怎样的说辞,然后再做打算。
而且看福尔摩斯先生的模样,他似乎……对“教授”的这番作为毫不意外。
临走之前,爱尔兰工人们一改刚才冷淡戒备的模样,红发姑娘客客气气地将玛丽和福尔摩斯送出了巷子。
“谢谢你,侦探,”说完,红发姑娘又看向了玛丽,“也谢谢你,玛丽小姐。”
“我会尽力帮助福尔摩斯先生追查这件事的,”玛丽认真地说,“一定会还亨利一个清白。”
红发姑娘笑了笑:“我相信你。”
真好啊。
虽然和她相识不久,玛丽却觉得这位与自己同名的姑娘格外讨人喜欢。她见福尔摩斯先生还没失去耐心,便同红发姑娘拉近了一些距离:“我有一个请求,你有多余的旧衣服吗?”
红发姑娘一愣:“旧衣服?”
玛丽:“是。福尔摩斯先生探案时不拘小节,就像是现在,他为了融入你们特地换上了旧衣服。可是带上我之后,这番作为就白白浪费了,我想我也需要准备几套不太起眼的衣服,好方便行事。”
“是这个道理。”
听到玛丽的话,红发姑娘又看了一眼玛丽的衣物:“你穿这身,在我们这儿确实太显眼了,不过……”
“不过?”
“不过,小姐,”她笑吟吟地看着玛丽,“我们的生活不像你那般富足,哪儿来的多余衣物?”
“……”
玛丽的脸立刻变得滚烫起来。
她之前还私底下嘲笑过宾利小姐何不食肉糜呢!如今看来,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到底是朗伯恩的生活衣食无忧又节奏缓慢,悠闲的日子蒙住了玛丽的眼睛。就算有二十一世纪的知识和眼界,没有亲眼见过,玛丽也压根没意识到现实中的贫富差距是怎样的。
她知道维多利亚时期的穷人很穷,可是直到此时她才真切地明白,伦敦的工人们,争取吃饱穿暖已经是一种奢望了,她竟然还胆敢开口索要“多余的衣物”?
和自己同名的红发姑娘,没有因此嘲笑或者生气,就已经是好心肠了。
“这样吧,”红发姑娘自然看出了玛丽的尴尬,她既不自卑,也没发火,反而落落大方地出口提议,“你给我原料钱和工钱,我帮你做两套棉布衣裙就是了,干净点没关系,你一个小姐家穿的脏兮兮成何体统?出门就说你是女仆,旁人也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你。”
你是天使吗!
玛丽感动不已,这位红发姑娘未免太好了吧。不为自己的贫困妄自菲薄,也没有出言嘲笑玛丽的天真。
若是说之前玛丽只是对她稍有好感,现在已经下定决心同她交朋友了。
“那好,”玛丽干脆地答应下来,“我把我现在的住址告诉你,你改日来找我,如何?”
“没有问题。”
红发姑娘也不客气:“我的全名叫玛丽·摩斯坦,记得提前知会你的女仆,我怕她不让我上门。”
玛丽:“好呃……”
等等。
她说她叫什么,玛丽·摩斯坦?!
这不是约翰·华生医生妻子的名字吗?这短短的一天来,她不仅得知了莫里亚蒂教授的存在,还认识了未来的华生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玛丽·摩斯坦就是华生夫人啦,不用多说。本篇文里有魔改,原著里的华生夫人也是一位单身小姐,还差点继承百万英镑的巨款……二设成爱尔兰女工,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姑娘们都很聪明了!第二个案子确实涉及克苏鲁相关,但是这个世界还是唯物主义的,所以只借一点克系元素,不会讲太深。没接触过的姑娘也不用担心,完全不会有理解问题的!【何况第二个案子还好远呢】
以及关于加更的问题,你们姜花现在真的无力加更,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年底空闲下来吧!有能力加更我一定会加的,毕竟有零花钱谁不赚呢=。=
感谢 gwen、浅戈、愤怒的安格、陌 的地雷,感谢 李阿四x10、子时寒x10、顾忆x20、情深x3、紫雨杨薇、加尔x5、苍苍x21、水愚x45、鲜红之翳x10、沐墨留白x3、小淨、苑苑x65、叶叶叶一x5、kkeryx9 的营养液,今天又有姑娘的名字被屏蔽了囧,我后台看到不是谁!
31、红娘好难当33
33
玛丽赶回加德纳夫妇位于格雷诺斯丘奇街道的公寓时, 她的模样着实把简吓了一跳。
尽管玛丽已经很小心了,可到底是在贫民窟走了一遭,裙摆和鞋子上难免沾上了污渍, 甚至是在躲避亨利·戴克发狂的攻击时,玛丽的脸上还蹭了不少灰尘, 脏兮兮的像只花猫。
“玛丽?!”
当她走进卧房时,简险些尖叫出声。她捂住嘴巴, 赶忙上前,上上下打量玛丽好几个来回,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开口追问:“你去哪儿了?碰见什么意外了吗?宾利先生没保护好你?”
“等等, ”玛丽不得不拦住简的质问三连,“我没事,没出意外, 听我解释!”
好吧, 这幅神采奕奕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绅士向她求婚了,确实不是碰到意外的样子。
特别玛丽的脸上还挂着兴奋不已的神情,这多少安慰了简。
她依然拧着眉头, 但至少平静了下来:“怎么回事?”
“我现在说了, ”玛丽压低声音, “你可得听我说完再尖叫。”
“……你说。”
玛丽扬起笑容:“我去见了爱尔兰工人们!”
简:“什……算了,你先讲完。”
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漂亮的长姐看上去忧心忡忡。但简还是恪守了自己的诺言, 等到玛丽说完再发表言论。
于是玛丽也不犹豫,绘声绘色地将今天的经历统统转述给简。
贫民窟、爱尔兰工人们,被找借口辞退的亨利·戴克,和那位美丽动人、不卑不亢,令人印象深刻的,未来的华生夫人——玛丽·摩斯坦小姐。
玛丽讲的神采飞扬,而简呢,也在认真倾听着。
她一开始听到贫民窟的环境时连连摇头,仿佛一大把警告和劝诫压在心底,等着玛丽结束后训斥出口呢。
但听到亨利·戴克蒙受冤屈,和玛丽·摩斯坦小姐的直率善良时,简的表情一点一点的软化了。
“所以啊,”玛丽兴致勃勃地结束了转述,“福尔摩斯先生真是太厉害了,他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魔鬼脚跟,不仅救了亨利·戴克,还答应他一定会查出真相。我看大家都特别尊敬他,这恐怕不是侦探先生第一次帮助穷人们了!”
“……”
玛丽本以为生性善良的简,听到这番义行会欣慰不已的,可她没有。
温婉美丽的姐姐,只是微微蹙着眉头,用含着水光的眼睛深深地看着玛丽。
“简?”
感受到了简的心情,玛丽这才收起了眉飞色舞的状态,她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到处乱跑,惹你生气了吗?”
简听到这话,长叹一口气。
她任由玛丽坐到了自己身边,简阖了阖眼睛,无比犹豫地说:“我本应该生气的。”
玛丽抬了抬眼:“但是?”
简:“但是,玛丽,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高兴的模样。”
哎?
这话让玛丽愣在了原地。
——在回来之前,她猜到了简会生气,会懊恼,或者更倒霉一点,她干脆撞上了加德纳夫妇,自己这般失态的模样被所有人瞧见,闹出个大乱子。
然而没有。幸运的玛丽避开了女仆和自己的舅舅舅母,偷偷跑回房间,甚至她那几乎是淑女模板的长姐,也没有立刻恼火。
“你在朗伯恩的时候,”简温声开口,“满脑子古怪想法,却总是不肯说出来。既不爱跳舞,也不喜欢社交,除了埋头读书外就是和莉迪亚吵架。我有时候和莉齐都很担心,怕你读成个书呆子,满嘴大家听不懂的话,别说嫁人,连正常的交流都做不到。”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嘛。”玛丽狡辩。
“是呀。”
简失笑出声:“直到宾利先生搬进了内瑟菲尔德庄园,带来了新鲜气息。特别是那位侦探先生出现了,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时候我就在想,不是你不擅长同人交流,你只是不想。”
说着,简握住了玛丽的手。
“家里的你从来不会笑得那么开心,玛丽,”她说,“也从没对什么事情表现得那么热衷。你今日这番作为,实在是太不得体了,可是……”
“可是?”玛丽的眼睛闪了闪。
“可是,”简有些为难,“你确实是在做好事,而且也发自真心地愿意去做。身为姐姐,我不能支持你胡闹,但也不该阻挠你帮助他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玛丽闻言,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她生怕简会生气,但她的好姐姐没有。时代的限制使得她完全不赞同玛丽的行为,可同时简又是个善良且富有怜悯心的人。
谁会阻拦自己的亲人去竭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呢?
“在我看啊。”
玛丽伸手揽住了简的手臂:“这一点儿也不为难,你会因为我到处乱跑就嫌弃我吗?”
简不假思索:“当然不会。”
说完她又想了想,补充道:“我也相信你心中有数,你比莉迪亚懂事,读的书也多,不会真的胡闹。”
“如此说来,这不是很简单?”
玛丽笑吟吟地开口:“简认为我在做好事,也相信我有分寸,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简:“一点也不简单。”
她几度欲言又止,似乎想劝诫玛丽别再乱跑,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
最终简也没将这份疑虑说出口,而是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玛丽做的绝不算错,可是对于一名未婚姑娘来说也绝不算对。
二者取其一,总有一个是对的,一个是错的。
那么,是玛丽追查真相、还人清白错了,还是社会道德对“淑女”的要求错了?
要是让玛丽知道,因为自己的大胆和冒险,此时此刻的简竟然开始思考、甚至是质疑当下社会的女性权益和女性地位的问题,非得大吃一惊不可。
但她不是简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明白长姐在思索什么。玛丽只是确认简不再追究此事,便换好衣服,跑去叮嘱女仆,要是与自己同名的爱尔兰姑娘玛丽·摩斯坦小姐上门拜访,千万别因为她的衣着和经济条件把人赶出去。
然而简把此事暂时放下,可不代表着没有后续了。
转天一大早,出于礼貌的回访,加德纳太太应了宾利先生的邀请,到他位于伦敦的宅邸中做客。
玛丽本来不想去的,她还打算等舅母和长姐出门后,托人给侦探先生递个口信,问问需不需要继续再次帮忙来着。
但向来温和又好说话的简,却坚决要玛丽也一并去拜访宾利先生。
一来是简左右不决,不知道是该出于长姐责任管教玛丽好,还是放任她继续跑案子好,干脆就把玛丽带在身边;二来,这是基本礼貌的问题,宾利先生特地来看望她们姐妹二人,总要回访的。
玛丽见简难得强硬,考虑片刻,也就痛痛快快答应了。
见不到侦探先生暂时也没关系,宾利先生昨日去见了汉普本人,多少也会有些线索的。
然而等到了宾利先生的住处,玛丽的希望却落了个空。
不是宾利先生不在,而是他的妹妹卡洛琳·宾利小姐也在场。
上次在朗伯恩分别时,玛丽特地道出了自己对达西先生完全没兴趣,压根不是宾利小姐的情敌,让她既尴尬又羞愤地离开——玛丽本来以为这足够让宾利小姐对自己敬而远之了,可再次见面,宾利小姐还是端出了她那副高傲又勉为其难认同你的架子。
“玛丽!”
一见玛丽进门,宾利小姐故作热切地开口:“我可是一大早就等你和简到来,等了好久呢。”
玛丽很是无语,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只得勾起嘴角,摆出惊喜的模样:“原来你这么思念我呀!说好了要帮我打听福尔摩斯先生的消息,可我几个月都等不到来信,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宾利小姐:“……”
被直接戳破客套的宾利小姐脸颊一红,她轻咳几声,勉强掩饰过去了自己的尴尬。
“不是我不写信,”她解释道,“而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从不在社交圈出现,我也不懂查尔斯平日在忙碌什么,实在是打听不到什么信息。”
这倒是真的。
玛丽接受了这个说辞:“那好吧,也不怪你。”
“不过……”
宾利小姐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近日我倒是得是一位得体的绅士,谈了没两句,就觉得你和他一定有共同语言,他正在同查尔斯在书房谈论事务,一会儿他们出来,我就把你介绍给他。”
玛丽:“…………”
还要干什么啊!
她简直要被宾利小姐整得没脾气了,这怕不是确认了玛丽没有威胁,竟然做起红娘的事情来了——有这个心思,麻烦帮忙撮合撮合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吧,免得自己还得上心!
谁稀罕什么得体的绅士,说得好像各个班纳特小姐都愁嫁一样。就算玛丽再怎么不关心旁人的目光,宾利小姐这再三骚扰,也搞得她有点不耐烦了。
左右无法,玛丽踌躇了几句措辞,正准备推辞时,宾利先生便同今日的客人走了出来。
然后玛丽才意识到,是她误会了宾利小姐。
“霍尔先生,”宾利小姐站了起来,“这就是我之前向你提起过,正在着手创作侦探小说的小姐。”
走到客厅的陌生绅士,并非什么单身青年,而是一位四十五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同玛丽见过的所有中年绅士一样,他看上去客客气气,戴着一副眼镜,满身书卷气息。在听到宾利小姐的话语后,眼前一亮:“就是这位小姐?”
宾利小姐得意地转头看向玛丽:“玛丽,这位是弗莱德·霍尔先生,他可是很出名的杂志总主编,专门展示世界各地的新鲜物事,也刊登文稿连载,正愁小说版块现在填不满呢。”
“杂志?”
玛丽瞪大眼睛:“什么杂志?”
“《海滨杂志》,”宾利小姐颇为得意地说,“想来你一定听说过。”
“…………”
天啊。
玛丽只得捂住嘴巴,才能藏得住自己震惊的表情。
《海滨杂志》,不是别的,正是柯南·道尔先生本人刊登福尔摩斯系列小说的杂志呀!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姑娘问玛丽小说闯作的后续,后续来了!
《海滨杂志》就是柯南·道尔爵士刊登福尔摩斯短篇故事的杂志,小说中华生医生也是在此刊登他和侦探的历险。总主编的名字不叫弗莱德·霍尔,既然不是真实历史世界,我就彻底虚构了一位人物,以免出错。
感谢愤怒的安格、张幺歌、zoey27040、浅戈、情深、伊邪那岐x2 的地雷,感谢 伊邪那岐x39、落心x5、周顾x5、情深、云婼_达特森痴汉x10、慕秋charyx20、紫雪、张幺歌x5、alize艾蕾兹x2、花月凌风x21、溯明x7、非洲酋长x4、丸子x10、加尔x3 的营养液,么么哒!!今天没有姑娘的名字被屏蔽,以后有屏蔽的姑娘大家可以发个评论认领一下~
32、红娘好难当34
34
两个月前, 在一次博览会上宾利先生同弗莱德·霍尔相识,二人相谈甚欢。
之后宾利先生邀请霍尔主编前来做客,认识了宾利小姐。
宾利小姐一听到弗莱德·霍尔是《海滨杂志》的主编, 而此时杂志正在接收小说投稿,宾利小姐免不得就想到了远在乡下的玛丽·班纳特小姐和她那听起来怪吓人的故事。
老实说, 宾利小姐的确没忘记玛丽这个人,只是她一想起自己在内瑟菲尔德庄园时误把她当成情敌的行为……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自己处处针对, 而玛丽·班纳特不是巧妙化解,就是借由机会好好展现一番。那时的宾利小姐可是为此气闷不已好久,也看这个嫁妆不丰厚、地位不太高,长得不过是清秀标准的未婚姑娘格外不顺眼。
可是当离开之前, 她却表明自己对达西先生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宾利小姐震惊之余也明白过来,不仅玛丽·班纳特不喜欢达西,达西当日说自己心仪的“她”, 也根本不是其貌不扬的玛丽, 而是她的姐姐伊丽莎白·班纳特!
而玛丽却还是一副热切的表情, 要她写信不说,还把自己对那位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好奇与钦慕全部告诉了自己。
她坦诚相待, 可自己却想着如何让她出丑——这算什么淑女啊!
卡洛琳·宾利一想到自己的小肚鸡肠, 免不了内疚又尴尬, 更遑论给玛丽写信了。
所以当宾利先生与《海滨杂志》的主编弗莱德·霍尔相识时,宾利小姐下意识地想到了玛丽和她的故事,思来想去, 便将玛丽当时诉说的灵感告诉了主编。
说是诚心推荐并不准确,但至少帮助玛丽能让宾利小姐饱受尴尬煎熬的内心好过一点。
然而眼下弗莱德·霍尔先生亲自和玛丽详谈,聊了没几句,彼此都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玛丽现在的故事,和霍尔主编掌握的梗概根本对不上。
一来是因为宾利小姐本人并不喜欢玛丽的故事梗概,她的转述多少带着主观色彩,也出于记忆疏漏而无法全部复述下来。
二来,玛丽早就修改了多个版本,成稿中的案件和一开始诉说的思路差的十分之远。
弗莱德·霍尔主编到底是经验丰富,他一听思路不同,立刻暂停了讨论:“不如这样,女士,你明日若是有空,可以携带手稿到杂志社来一趟。”
“好。”
玛丽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不说别的,这可是《海滨杂志》啊!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柯南·道尔爵士本人,玛丽无缘亲眼见他一面,但在原著的故事里,未来的约翰·华生医生也会向《海滨杂志》投稿,刊登他与福尔摩斯先生的探案经历。
现在玛丽和歇洛克·福尔摩斯同处一个伦敦,这也意味着,她若是有幸过稿,玛丽可就是华生医生的同行了!
“明日下午,我会带着手稿到访杂志社的,”玛丽笑吟吟说道,“今天我特地赶来,本来是想问问宾利先生关于合同盗窃案的事情。”
“我知道此事。”
霍尔主编颔首:“宾利先生也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这样吗……看来主编果然是宾利先生信任的人。
看到玛丽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惕,弗莱德·霍尔主编也不生气,中年绅士反而笑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正在和简·班纳特热情交谈的宾利先生,身为过来人,霍尔主编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看来,”他打趣道,“宾利先生目前没空关注盗窃案的事情。”
“什、什么?”宾利先生讶然回头。
听到自己的名字,又看到霍尔主编揶揄的神情,他随即意识到他在同玛丽说什么了。陷入爱河的青年轻咳几声:“关于盗窃案,我这边确有进展,但我认为咱们应该等到福尔摩斯先生在场时再做讨论。”
玛丽双眼一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福尔摩斯先生?”
宾利先生想了想:“改日吧,若是讨论案件,我保证你一定在场,小姐。”
那就好!
天大地大,恋爱最大。宾利先生最近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好不容易抽点空闲和简见面。玛丽再怎么迫切地想追查真相,也不会因此而坏了姐姐和未来姐夫的相处时间。
而且,趁着空闲的功夫,她也好同霍尔主编商量一下投稿的事情。
第二天下午,玛丽携带手稿,如约来到了《海滨杂志》的杂志社。
秘书小姐第一时间请玛丽来到了主编办公室,显然霍尔主编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他无比热情地请玛丽坐下,接过了她的稿件。
看到小说标题时,霍尔主编的神情微微一顿:“《连环杀手的棋局》……连环杀手?”
如果这是在二十一世纪,玛丽的小说标题称得上是简单粗暴、毫不动脑。但她之所以没有在小说题目上故弄玄虚,也是有理由的。
因为“连环杀手”一词出现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后,算是当代的犯罪心理学名词。放在维多利亚时期,这样的用词确实令人困惑。
也算是玛丽利用了一下自己穿越者的特殊身份,悄悄做个弊吧。
“题目还算引人注意,”霍尔主编最终评论道,“让我有些期待内容了。”
玛丽感觉自己有些紧张。
倘若有另外的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阅读玛丽的终稿,也不会将她最后的心血同现实生活中的坎伯案联系起来。尽管凶手和案件的原型仍然是爱德蒙·坎伯,可真正成稿时,整个故事已然面目全非了。
玛丽的故事中,凶手仍然是自首的,但他并没有供认自己的罪行。而是以一副挑衅的姿态,等待身为主角的侦探挖掘出他所有的所作所为。
这样一来,凶手自首的行为,倒是也勉强符合犯罪心理学中对连环杀手的分析——有些凶手喜欢公开展示被害者,就像是给案件签下自己的姓名一样,以此来炫耀自己的存在感。
自首则是因为作案过程太过完美,以至于竟然没人发现被害者是他杀的。
凶手的“签名”没有被人看到,他无法炫耀自己,无法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
于是凶手找上了大名鼎鼎的侦探,坐在了侦探的对面、向他宣战道:我杀了人,一桩案件的前半部分我已经完成了,后半部分的探案环节,则要看你的了。
而侦探呢,则是个在二十一世纪探案小说或者剧集中常见的形象:冷硬、果断,聪明过人的同时又干脆利落,甚至在行事作风上有些粗暴。是个性情中人,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敏锐一面。
凶手公然质疑法律的权威,他二话不说,接下了挑战。
玛丽把整个破案过程分成了三个部分,凶手的作案手法一次比一次熟悉,而侦探追查线索时也是先找到了他最初手法生疏时的受害者,接着是他熟练的时候,最后则是凶手自以为无懈可击,洋洋得意地对侦探说,你找不到的,你的智慧不如我时,揭开了最终的谜底,为受害者伸张正义。
全文不长,约五万余词。因而霍尔编辑很快就阅读完毕了。
他放下手稿:“这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
玛丽顿时来了精神:“是吗?”
中年绅士抬眼看向玛丽笑道:“宾利小姐向我诉说故事的时候,还没开口,自己先摆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恐怖故事。《海滨杂志》暂时还不打算刊登这类型的小说。”
……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呀。
十九世纪英国的流行文学,还是以恐怖和怪诞为主的哥特小说。就算是诸多流传后世的浪漫主义作品,也多少受到了其中影响,所以料想霍尔主编这段时间一定看了不少类似风格的作品。
“但幸好没有。”
他赞许道:“故事很精彩,罪犯的穷凶极恶、智商超群,但侦探总能更胜一筹。两个人几番博弈不仅不恐怖,反而有种在看高手下棋的紧迫感。”
这些话出自一名主编之口,已然是很高的评价了。但玛丽没有急着欢呼雀跃,她仔细端详着霍尔主编的表情,见他神情平静,心下便明白了大概。
“但是?”玛丽问。
霍尔主编笑出声来。
“你真是一位敏锐的小姐,”他说,“但是,将罪犯刻画的如此生动,我担心会出现什么不好的影响,最轻的也会有一些负面的评价,说你的故事会让更多的人犯罪之类的。”
就知道是这样。
早在下笔之前,玛丽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反馈了。尽管她已经努力注意这点,可写到激情时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么,”玛丽小心地开口,“需要我再次修改吗?”
“不,不用。”
霍尔主编拿着手稿摇了摇头:“侦探与凶手之间的博弈着实精彩,倘若削减了坏人的刻画,这种紧张感将会大打折扣——况且,最终仍然是侦探胜利了,不是吗?“
这样的言下之意是……
直到此时,玛丽的心脏才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露出期待的神情:“所以,先生您的意思是,我的稿件可以刊登了?”
“当然!”
主编将手稿放在了桌面上:“我不能保证反响,所以最初的稿费也无法给你太多。五万字的小说分四期刊登,可以给你十二英镑(*见注),你觉得如何?”
十二英镑,这已经超出玛丽的预料了!
要知道柯南·道尔的第一部长篇《血字的研究》,稿费也不过二十多英镑,而玛丽的这篇字数又只有《血字的研究》的一半,对于第一次投稿的新人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真的可以吗?”
玛丽深深吸了口气,强行按住自己雀跃的心情问道。
“不会为杂志带来什么麻烦吧?”
“偌大的英国,”霍尔主编调笑道,“要是连一个侦探故事都容不下,天理何在?如果出了事,杂志社会自行承担,不过……我不建议你用真名刊登小说,小姐。”
这个玛丽理解。
尽管创作小说对于维多利亚时期的女士不是什么稀罕事——哪怕这个世界中没有简·奥斯汀和阿加莎·克里斯蒂,也会有其他女性作家。可玛丽写的到底是罪案小说,女性作家的名头或许会遭受无端的质疑和指责,万一……仅仅是万一,出现了什么不好的影响,也可能会影响到玛丽和她家族的名声。
霍尔主编的建议很是保守,却也是发自真心地为玛丽着想。
玛丽本人并不在乎名声不名声的,但她总得替自己的亲人考虑。而且主编是出于好意,她也不好当面拒绝:“那好,就用个假名吧。”
“你有什么想法吗?”
“就叫约翰·史密斯(*见注)怎么样?”
“……”
霍尔主编大笑出声:“这可是你的笔名,女士,约翰·史密斯未免也太过敷衍了!”
说罢,他再一次看向稿件。
“既然你选择用第一人称写作,”主编建议道,“不如就用文中侦探的名字刊登作品。菲利普·路德(*见注),这个名字确实不错,配得上这位侦探强硬、坚定的性格。”
这真是个好主意!
玛丽可没预想到这点,她惊喜道:“或许会有读者会因此误解,这些都是真实的故事呢!”
“那就让他们这么误解吧,”霍尔主编摘下了眼镜,真诚地开口“我已经开始期待这份作品的反响了,女士。”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万字的小说分四期刊登,可以给你十二英镑,你觉得如何?】:姜花没查到维多利亚时期的杂志稿费资料……只能凭借各个作家的稿费自己瞎编了,柯南·道尔爵士第一本长篇《血字的研究》只卖了24英镑,所以我就按照这个稿费推了一下,我觉得八成是不符合现实标准的,抱歉!
【“约翰·史密斯(*见注)如何?”】:约翰·史密斯这个名字在英语国家遍地都是,我觉得基本上就是张三李四王建国这种吧,也经常被用作假名,所以玛丽随口说了一个,被主编吐槽太敷衍了。
【菲利普·路德(*见注)】:菲利普来自雷蒙德·钱德勒小说《漫长的告别》中侦探的名字,路德来自于英剧《路德》,把两个我比较喜欢的性格很tough的侦探or警探排列组合了hhh
以及有姑娘说玛丽把华生的活全抢了,笑死我2333,大家放心,华生和玛丽的业务并不太重合!其实在姜花最初的构思里,“约翰·h·华生”是玛丽发表侦探小说的笔名,华生医生和“华生太太”都是玛丽本人来着。但是后来写大纲时改了这个想法,因为姜花也非常喜欢华生这个角色,舍不得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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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綾扔了1个地雷,感谢 早点吃晚饭x15、懵懵懵x12、雨果果、天蓝琉璃x10、幻黎晓x33、离诡、赢青黎x10、綾x3、白夜笙歌x10、猪大啦x10、星星燎原x14 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么!
33、红娘好难当35
35
足足十二英镑的稿费!
玛丽拿到稿酬时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来, 已经有整整十九年了。尽管在二十一世纪时玛丽已然是一名工作狗,可这十二英镑,是她以玛丽·班纳特的身份, 第一笔用自己的能力赚来的钱。
虽然十二英镑对于玛丽这样的单身小姐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但凡事总有个开头嘛。连柯南·道尔本人一开始着手于长篇小说时也不被人看好, 《血字的研究》只拿到了二十四英镑的版权费用而已。
至于玛丽,没有经历退稿, 没吃到闭门羹,还受到了霍尔主编的赏识,身为新手作者她的运气简直可以说是好到爆炸。
霍尔主编说按照惯例,杂志印刷成刊之前会寄给玛丽一份样刊。
她已经迫不及待等待作品反响了。
玛丽拿着这十二英镑欢天喜地地回到了加德纳夫妇的宅邸, 听闻小说顺利过稿,加德纳太太也非常高兴,非要吩咐厨娘今晚做顿大餐庆祝不可。
“我得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和莉齐。”
生性内敛的简也开心不已, 晚餐过后她们回到房间, 简便笑吟吟地坐了下来:“刚好莉齐今天来了信, 我还没来得及同你分享呢。”
“莉齐来信了?”
玛丽小心翼翼地把稿酬存好,惊喜地说:“最近朗伯恩有什么新鲜事吗?”
“再新鲜,还能比的上你跑去贫民窟新鲜。”
简笑着责怪道:“我可是想了好久才忍住没写在信里。这要是让妈妈知道了, 她怕是要亲自赶来伦敦, 把你揪回家了。”
“嘿嘿。”玛丽只是笑。
她坐到简身边, 挽着简的手臂撒娇:“就知道简最好啦!”
“少耍赖,”简可不吃这套,“前脚讨好完莉齐, 后脚又讨好我,你有这个心思,怎么不想着和社交圈的绅士小姐们好好交谈?”
因为他们无聊死了,那些小资情调和圈内八卦还不如听爱尔兰工人们喝酒唱歌有趣呢。
但玛丽也不同简争辩,只是靠在她的肩头看向桌面的信件:“莉齐来信写了什么?”
伊丽莎白的信件是写给简和玛丽二人的,女孩子家的通信向来琐碎又认真,即便是生性爽快的伊丽莎白,也事无巨细地把最近朗伯恩发生的事情统统写了下来。
首先是被禁足的莉迪亚。班纳特太太性格一惊一乍,又藏不住事,但是她认定的事情,就算是说破天也不会改变——这点也同样遗传给了包括玛丽在内的大部分女儿。
因此,说要禁足莉迪亚,班纳特太太可一点儿也没留情。
现在莉迪亚出席社交场合可以,去梅里顿买帽子也行,但班纳特太太必须也在场。
不用伊丽莎白多说,玛丽也能想象的出莉迪亚这段日子过的有多悲惨。
“她活该,”玛丽毫不客气地评判道,“打赌输了也就算了,少说两句话、少哭几声,根本不会落得被禁足的下场。”
“希望她能铭记这次的经历吧。”
简叹了口气,提及她们的小妹,连宽容的长姐都免不了上愁:“莉迪亚这个性格是要好好管教了,她才十五岁,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只怕禁足一次也不会有用呢。玛丽在心底腹诽,不是她瞧不起莉迪亚,而是莉迪亚确实……少花点心思在招蜂引蝶上就好了。
“我的帽子呢,”于是玛丽开口,“怎么没提帽子的事情?”
“你呀!”简失笑出声。
信件中道完日常生活,伊丽莎白便提及了柯林斯先生和夏洛蒂的婚礼,以及夏洛蒂邀请她去柯林斯先生的教区做客一事。
在原著中,伊丽莎白应邀去夏洛蒂的新居参观,并且在那里碰到了达西先生。
而达西先生屈尊纡贵向伊丽莎白求婚,被伊丽莎白愤怒拒绝的著名打脸现场,也是在那里发生的了。
只是现在达西先生已经向伊丽莎白道歉,而伊丽莎白也知道达西并非小肚鸡肠、瞧不起人的讨厌鬼,若是他们仍然再次相遇,达西先生再次求婚的话……伊丽莎白会作何反应呢?
玛丽顿时来了精神:“出去散散心也好,在家呆着太无聊了,叫她千万记得写信。”
简:“那谁看着莉迪亚?”
玛丽眨眨眼:“禁足还不够?”
而且玛丽仔细算了算,私奔的苗头是从简和伊丽莎白都回到朗伯恩时才初现端倪的。现在要真的要她几个月不能自由出门社交,怕是会起到反效果,逼着莉迪亚叛逆才是。
“就是记得回信时催催我的帽子,”玛丽坏心眼地叮嘱道,“我回家之后可要验收的,莉迪亚要是绣不完,我就把她不守信用的行为宣传到民兵团去。”
简:“……”真是太狠了!
长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同样看向伊丽莎白的信件:“比起莉迪亚,现在我更担心莉齐会不好受。”
玛丽一愣,随即意识到简指的是去看望夏洛蒂的事情。
毕竟柯林斯先生是先向伊丽莎白求婚,被伊丽莎白拒绝后才转向了她的好友夏洛蒂。此番受到邀请,夏洛蒂本人生性善良,自然不会有别的意思,但柯林斯先生怕是免不了耀武扬威了。
简这么担心,也是正常的,但是……
想到伊丽莎白的性格,玛丽倒是放心的很:“我倒觉得,莉齐根本没把柯林斯先生放在眼里,她才不会尴尬难受呢!”
“我只是担心她的婚事。”简长叹一声。
“哎呦,”玛丽揶揄道,“自己有了心上人,就想全世界的未婚姑娘都有心上人,哪儿又这么容易啊,班纳特小姐。”
“鬼精灵。”
简学着伊丽莎白的样子,伸手戳了戳玛丽的额头。
“不止莉齐,还有你呢,”她说道,“喜欢谁不好,就喜欢跟着福尔摩斯先生往贫民窟跑?伊丽莎白是谁也看不上,你则是满脑子荒唐,你们两个,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我真怕你们寻觅不到合适的对象。”
“嗯……”
“怎么?”
玛丽勾了勾嘴角:“我倒觉得,有位绅士和伊丽莎白挺相配的。”
简有些惊讶:“谁?”
玛丽:“达西先生。”
简:“……”
听到玛丽的话,简立刻捂住了嘴巴,那副模样,仿佛玛丽说出了什么极其可怕的话。
她瞪大漂亮的眼睛,像是不认识般盯着玛丽,上上下下端详了好几遍,才确认玛丽并非开玩笑。
“达西先生?”
显然简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可当她看到玛丽拼命点头时,反驳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仔细想来,达西先生一表人才、见识丰富,虽然他一开始着实没把伊丽莎白放在眼里,还说出了很过分的评判,但事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错误,为此深深反思、且出言道歉。
这证明达西先生不仅家产丰厚,他也一位正直诚挚的人。
而且别说,达西先生各方面都很符合伊丽莎白的择偶标准,若是两个人两情相悦……
玛丽:“对吧?”
简:“…………”
玛丽:“对吧对吧?”
简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出确切的理由来反对玛丽,只得承认道:“如果达西先生喜欢伊丽莎白的话,倒确实合适。”
“他喜欢!喜欢的不得了,”玛丽急忙开口,“你以为达西先生为什么道歉,因为我提醒了他呀,他承认自己喜欢莉齐的!”
“什么?!”
简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听到玛丽的坦白,惊讶的同时,联系过往的事情,倒是也立刻想通了。
“如此说来,达西先生倒是格外喜欢找莉齐谈话,”简补充道,“第二次舞会时同她跳舞,也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现在就看莉齐喜不喜欢达西先生了,”玛丽说,“她要不喜欢,那达西先生用情再深,也没办法。”
“这个。”
简思索片刻,然后转头看向双眼亮晶晶的玛丽,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打算联合我撮合她与达西先生,是吗,”简微微笑了起来,“怪不得之前莉齐一听到你提及达西先生就烦的要命。”
“可莉齐不会烦你呀!”
玛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动机:“好姐姐,亲姐姐,为了莉齐和达西先生的幸福,你就动动心思嘛。”
“要是莉齐也喜欢达西,”简回道,“我自然是支持他们。”
“这个容易!”
得到首肯的玛丽长舒口气。她早就打好小算盘啦,要是达西先生第一次求婚就成功那好说,要是不成功……她倒是有个主意。
“那说好了,”玛丽神秘兮兮地说,“等回到朗伯恩,你可千万得帮我。”
简早就亲自领会过玛丽的馊主意了——不然她和宾利先生哪里能捅破那层窗户纸。看到玛丽雀跃不已的模样,简摇了摇头:“操心这个、操心那个,那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呢?”
“我在操心了呀。”
玛丽拿出自己的十二英镑:“我有赚钱,第一个故事就有十二英镑,第二个故事怕不是有二十四英镑——到了第十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是小富婆了!”
真是一团孩子气。
简被玛丽这赖皮式算法逗乐了,她忍俊不禁:“想的真美。”
但简知道玛丽不喜欢谈论关于自己的儿女情长,便也不强求。况且投稿顺利,这确实是一件喜事。
“那你下一本打算又写什么谋杀案呀,”简说,“大作家?”
“不写谋杀案了。”玛丽回答。
这既是玛丽的打算,也是弗莱德·霍尔主编给她的建议。
主编的想法非常直接:第一个故事引人入胜,可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馈。谋杀案之后,来点不那么惊世骇俗、却看着新鲜的故事,会好上许多。
玛丽也是这么想的。
“我想,”她对简说,“写个盗窃案件也是不错的。”
而盗窃案写起来,玛丽在二十一世纪的见识就有帮助的多了——去掉高科技作案,全天底下的贼偷东西时也无非是伪装精湛、身手过人,以及计划得当。
把人物写的新奇一点,过程离奇烂漫一点,总比刻画一位有真实原型的人间恶魔容易一些。
“盗窃案?”
出乎意料的答案果然引起了简的兴趣:“你打算怎么写?”
玛丽:“偷画吧,而且……作案团队是马戏团。”
简:“马戏团?”
是的,马戏团。
玛丽的灵感来源格外简单:说道身手过人,就免不了想到十九世纪一位“不入流”的奠基人——马戏之王p·t·巴纳姆。
还得多谢休·杰克曼的音乐电影《马戏之王》,让玛丽知道了这位大师呢。
各个身怀绝技的马戏团成员,倒是十分适合做那种受人喜爱的“侠盗”。但玛丽觉得,犯罪就是犯罪,她也不想把在现实中就饱受歧视的边缘人士写成罪犯。
还是得好好想想。
“我暂时只有个思路,”玛丽如实说道,“必须好好考虑如何发展。”
一个处理不好,故事无人问津还是次要,最怕的是受人欢迎,反而让大家更是歧视憎恨社会边缘人士,那玛丽是不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要真的写这个故事……案件还是次要的,她要做的功夫远比谋杀案要多。
简见玛丽神情凝重,便拉起她的手,认真鼓励道:“不着急,你好好想,若是有了思路,一定要告诉我。”
玛丽失笑:“我怕吓到你!”
简:“被吓到我也要听。”
玛丽一怔。
简笑了笑,牵起玛丽的手,那双美丽的眼中凝聚着动人的真诚。
“我总是不懂你在想什么,玛丽,”她开口,“你书读的多,满脑子大家不懂的鬼主意,可总没做过错事——去贫民窟也好,着手创作也好,都是有意义的。”
“简?”玛丽有些茫然。
“所以,”简郑重其事地说,“你从贫民窟回来后,我想了很多,最终想出的答案就是——尽管我不能理解你,可你做的是对的,那我就得试图理解你。”
“……”
“那便从你的故事开始,”长姐说着揉了揉玛丽的头发,“你想好了构思,一定要告诉我,我得好好听听,这样才能搞明白你的小脑瓜里装的是什么。”
“…………”
“玛丽?”
“没什么。”
玛丽无比感慨地说道:“老天爷是把天使塞给我当姐姐了吧?”
简哭笑不得:“胡说什么!”
她可没胡说!
玛丽是真的没想到简会说出这番话——连伊丽莎白都天天训斥自己荒唐呢!而简,一名土生土长的十九世纪未婚姑娘,标准到能当模板的大家闺秀,却能真诚地说她想理解自己。
此时此刻玛丽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动,这么好、这么好的姐姐,她都舍不得简嫁给宾利先生了。
“谢谢你,简,”玛丽扬起灿烂的笑容,“我要是想好构思,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不止如此。”
简细心如发,清楚记得玛丽从贫民窟回来时说过的一字一句:“你说你交到一名新朋友,叫玛丽·摩斯坦,是吗?”
第二天上午,爱尔兰姑娘玛丽·摩斯坦小姐如约而至。
本来玛丽的打算是叮嘱一番女仆,别叫她因为摩斯坦小姐打着补丁的衣物就把她拦在门外。而现在,不仅不用玛丽叮嘱,简甚至亲自出面,郑重其事地将摩斯坦小姐请上门来。
拿着崭新棉质衣裙的摩斯坦小姐受宠若惊,而简则只是笑吟吟地接过衣裙:“非常感谢你照顾玛丽,摩斯坦小姐,她总是一惊一乍、顾头不顾尾的,想来给你增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有。”
与玛丽同名的摩斯坦小姐急忙摇头:“玛丽·班纳特小姐为我的朋友追查真相,我感谢她还来不及。”
简闻言惊奇:“你也是知情者?”
摩斯坦小姐坦然开口,言语之中尽是自豪:“不仅如此,我今天还带来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口信,要我请玛丽小姐出门。”
“去拜访福尔摩斯先生吗?!”
玛丽听到这句话,蹭蹭蹭下楼,就差直接满面红光地冲到摩斯坦小姐面前了。
“不,”摩斯坦小姐一笑,“不是去拜访侦探的公寓,而是去汉普先生的工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章有四千七百字,我超厉害0v0【醒醒。
之前有妹子在评论区聊到维多利亚时期的马戏团,刚好最近在看了巴纳姆(就是休叔《马戏之王》中的角色)的一些故事,感觉确实可以写一写,所以稍微修了一下大纲,感谢26044256姑娘提供灵感,虽然你安利我《黑执事》可能失败了……太久不看日番已经不适应画风了hhhh但还是抱起来举高高,感谢你,么么哒!
以及有姑娘嫌弃姜花每天早上抓虫伪更。主要是我一般写完直接发的话,在文章的语境里很难看出错字和bug来,一般转天走出语境就会好很多,既然大家说出来了抓虫就放在每晚更新前了,但我自己要是发现bug或者没有表达清楚的地方,我还是第二天上午修改(之前已经偷偷改掉很多了!),尽力保证减少伪更的机会吧!
这多大点事,评论区咋还吵起来了hhh
感谢zoey27040扔了1个地雷,感谢 雨果果x3、r0sex5、狐狸出嫁x2、肖晓小笑x30、夕颜、慕慕x5、迷路的某只、抹茶冰旋x20、唐御x44、自古白毛出美人x27、世界,只剩下我..、成双x20、alize艾蕾兹、我有两朵花x10、张幺歌x5、银山拍天浪x5、cynthia泫、kkeryx5、未归 的营养液,爱你们,么么哒!
34、红娘好难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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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门走在路上, 摩斯坦小姐才向玛丽说明了这次的情况。
在贫民窟打头质疑玛丽的那名爱尔兰青年工人姓道森,他听闻了亨利·戴克的遭遇后十分气愤,联合工厂里的其他爱尔兰人集体去找汉普先生, 非得讨个说法不可。
她们二人来到汉普先生位于伦敦的工厂时,几名爱尔兰青年仍然被监工们拦在门外。
“我们要见汉普!”打头的道森怒气冲冲地说道。
“汉普先生忙着会客, ”监工也不客气,“没空见你们, 快滚,再闹下去我要喊警察了!”
“汉普不给我们个说法,”道森回敬,“我们是不会走的。工人们的尊严不是尊严吗, 凭什么平白无故诬陷亨利的清白?!”
“对!”
“没错!”
“给我们个说法!”
摩斯坦小姐拉着玛丽走近人群,此起彼伏的附和刚好响起。红发的爱尔兰姑娘推开了挤在门口的工人,走到了道森身边。
“监工还不让你们进门?”摩斯坦小姐问。
“好一个看门狗, ”道森嘲讽道, “守门守的真是兢兢业业。”
“你——”
监工被气个不轻, 看样子几乎想要出手揍人:“别以为你在河对岸上班,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小子!”
摩斯坦小姐蹙眉:“你是来讨说法的, 没事攻击旁人做什么?”
显然爱尔兰姑娘也不赞同自己同伴出言人身攻击的行为。她转头看向监工, 玛丽·摩斯坦倒和亨利·戴克一样, 也是汉普工厂的工人。
她客客气气地说:“我的朋友只是热血上头,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没有任何违法的意图。”
“你们这些爱尔兰人。”
监工不吃这套, 他指了指道森身后一群义愤填膺的工人。
“这么大阵仗过来,还说没什么违法的意图?”
“要不然这样,”摩斯坦小姐让步道,“我们可以在外面等,但是这位玛丽·班纳特小姐可是宾利先生的朋友,他给了我五个便士,叫我请班纳特小姐来工厂呢。”
“你少找借口,摩斯坦,”监工死不让步,“平日上工时就你最会惹麻烦!”
“摩斯坦小姐说的是真的。”
玛丽不得不开口:“她还带了宾利先生的手信,先生,不信你看。”
说着她将之前宾利先生写的字条递给了监工。
直到此时,监工才注意到被前排工人淹没的玛丽。摩斯坦小姐趁机狠狠推了道森一把:“都快让开,你们怎么能和单身小姐站在一起?”
玛丽自觉上前,监工见她穿着不菲,一看就是体面人家的未婚小姐,再加上宾利先生的字条,立刻陷入了沉默。
他犹豫地擦了擦裤腿:“不是我不放人,小姐,而是我得看住大门,让你一个人进工厂,你也不认识路。”
“我认识啊。”
摩斯坦小姐理所当然地接道:“我和这些臭男人又不是一起来的,我带玛丽·班纳特小姐去找汉普不就行了。”
“你?”监工很是狐疑。
玛丽偷偷看了一眼摩斯坦小姐,发现红发姑娘用余光瞥了自己一眼,当即会意。
“就让她带我进去吧,”玛丽努力用小心翼翼地语气开口,“工厂里是不是很脏?我不太想让我的裙子沾上任何脏东西。”
听到这再标准不过的单身小姐发言,监工倒是相信了摩斯坦女士的说辞。
他长叹口气,对摩斯坦小姐说道:“好好,你快去快回。要是你在汉普先生面前多嘴,摩斯坦,自己也和亨利一样被扫地出门,可别怪我之前没提醒你!”
“我有分寸。”
说着摩斯坦小姐甚至拎着裙摆,对着玛丽行了个礼:“走吧,玛丽·班纳特小姐。”
几名爱尔兰青年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女士走进了工厂大门。直到确认她们离聚众的工人们远远的、监工根本听不到后,红发的爱尔兰姑娘失笑出声。
“怕裙子沾上脏东西?”
看上去摩斯坦小姐已经忍笑很久了:“我觉得这话真该叫替你洗衣服的女仆听听,玛丽小姐,你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玛丽眨眨眼睛,勾起嘴角:“你也不遑多让嘛,拿我当挡箭牌混进大门好去见汉普先生,是不是早就和其他人串通好了?”
小心思被戳破之后,摩斯坦小姐也不懊恼,反而潇洒地侧了侧头,坦白地承认了。
“倒是没有,”她说,“道森这家伙人不坏,就是做事不加考虑。十几个人堵在工厂门口,监工让他们进门才怪呢。但是我说话他们根本不听,只好让我们几个姑娘来动脑了。”
“这位监工人还不错。”
在玛丽的印象里,工厂监工和工人向来是水火不相容的存在。《悲惨世界》中的芳汀二话不说被赶出大门,而身为主人的冉·阿让却一无所知,善良温柔的芳汀流落贫民窟,沦为妓那个女——这等凄惨的情节,实在是让人难以忘记。
但汉普先生的工厂情况似乎比故事中稍好一点。
“这我不否认,”摩斯坦小姐点了点头,“比起其他工厂,我们的监工倒确实还不错。即便他口口声声说为汉普着想,但我知道他是在担忧我会被开除。”
想来连监工也明白,亨利·戴克被开除的原因并非偷盗,只是碍于自己的生计闭嘴不言罢了。
玛丽觉得,人总是要吃饭的。监工选择沉默虽然不“正义”,但当生存和道德取其一时,选择后者固然伟大,可前者也不是理应被置喙的事情。
“反正我们进来了,”玛丽晃了晃手中的纸条,“就是你别告诉我,连宾利先生的手信都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
即便摩斯坦小姐脑筋灵活,却也拥有着自己的底线:“伪造手信的事情,我决计不干。宾利先生原本是打算请汉普到福尔摩斯先生的公寓里,再请你过去,好一起商议如何解决麻烦。只是我听到此事,先去告诉了福尔摩斯先生。”
“……”
太聪明了吧!
先告诉福尔摩斯先生,按照侦探的性格,他一定会立刻叫马车赶到汉普先生的工厂,好第一时间拿到有用的线索。
对于宾利先生来说,左右都是要讨论,在哪儿都一样。
然而对爱尔兰工人们就不是了,这事关亨利·戴克的工作问题呢!眼下摩斯坦小姐这不就跟着玛丽进了门,得到了直面工厂主的机会了吗?
对于摩斯坦这小小的“利用”,玛丽不仅不生气,反而心生了几分欣赏的意味:果然能俘获华生医生的女士就是非同小可,她不仅为人仗义,也非常聪敏,有些寻常工人没有的见识。就算没了原著里体面小姐的身份,在玛丽看来,也是位十分难能可贵的姑娘。
而且她觉得,这位摩斯坦小姐倒是真的同自己脾气相投。摩斯坦小姐这些小心机,平时玛丽也没少耍嘛。
“那就别浪费了你一番设计,”玛丽笑道,“咱们赶快进去吧。”
宾利先生他们早在汉普工厂的办公室内久候多时了。
摩斯坦小姐带玛丽进门,就看到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正在室内反复踱步,直到看到玛丽,他的脚步蓦然一停。
今日的侦探换回了平日绅士的装扮,没拿手杖、帽子也被放在了一边,乌黑的头发下,冷峻的面孔中写满了不耐。
“总算来了!”
他直接出声抱怨:“从格雷诺斯丘奇街道到这儿,你们至少慢了十分钟的时间。”
“监工拦下了我们,”玛丽开口,“楼下还有不少爱尔兰工人,他只是完成自己的工——”
“——杂七杂八的借口。”
福尔摩斯先生直接打断了玛丽的话:“现在可以开始了,汉普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