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头一回听说。几个小客人更是开心,挤在一起合计合计,招手直接叫酒保开了个大的。
“我……靠……发财了。”纪雨石掂量着自己剩余的酒量,胳膊肘撞了撞杨兴,“师兄啊,你看这酒我喝的完吗?”
开这么一瓶高档酒,非常可以表扬了吧?
杨兴转笔飞快,眼前的柠檬茶一口没动:“喝啊,瞧给你能耐的,醉了我可不管你。”
作者有话要说:
白皮否认三连:看不起你、不待见你、绝不管你。
石头记账本:
收入:920块!
支出:10000块(从酒水代理处进货)
备注:什么都没记住!小纸伞还丢了!
第 19 章、二师兄喝醉了
大酒一开,吧台就开始有人起哄。耳边掌声热烈,纪雨石心算这一瓶能吃多少回扣,自己也被捧得飘飘然。
“我还是干杯,你们几个还是随意啊,头一杯敬在这儿了,给各位的。”酒瓶挨着杯口倒酒,纪雨石一饮而尽,瞬间脸就热了。
酒不辣,但是是有后劲儿的。
纪雨石清楚自己的量,现在叫停是喝得正合适,回去还能睡个好觉。开酒的要是常客,酒喝不完可以存,碰上偶尔来一趟的生客就辛苦些,一次喝干净最好。人家花钱开的酒,不是让你留到猴年马月慢慢咂摸滋味儿的。
酒保见这几个小客人实在眼生,果然问:“纪少,还来不来?”
都和他认识,都想劝他悠着点儿。
“来啊。”纪雨石觉得舌头有些笨,捋了把刘海,“满吧,没事儿,我还有量呢。”
下一杯再来纪雨石就喝慢酒了,故意闲聊:“你们几个来什刹海玩儿的?还上大学呢吧。”
刚才和纪雨石碰杯的男孩儿离得最近,端端坐着,一看就不太习惯这种场合。“趁着天气还不冷出来玩一趟,你呢?我叫安翔。”
“我啊,叫石头就行了。我天天在这儿,你们想喝酒了找我来。”纪雨石对他们几个印象挺好的,“就是别喝太多,酒吧里乱,什么人都有,自己小心一点儿。你们谈对象了没有?”
那几个突然都不说话了,有的脸红有的摇头。安翔抿了一口酒,连连摇头:“你呢?谈过恋爱了?我们第一次来……郎桥。”
还真是一群出来游玩的小0号啊,纪雨石觉得眼前像坐了几个小可爱,尖尖的嘴角翘一翘,两颗小虎牙怪夺目的。“谈过啊,我这样儿的能没谈过嘛。”
几个人像小仓鼠那样吃着果盘,像等着听他往下说。说他们只敢想、不敢做的事,和男人谈情说爱的事。
纪雨石嘚瑟起来,笑容生动得异常好看,两个膝盖微微抖着,有点儿痞,又不招人讨厌。“恋爱是享受,你们可以多谈几次,千万别一锤子买卖似的。多试试,慢慢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人了。我也谈过不少,现在总结出一真谛,就是必须兜儿里有钱,没钱谈不拢恋爱。我不是教你们物质,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两条腿和18厘米的男人多得是,先争取财富自由准没错儿。”
几个小可爱点头称是,不知道是哪一个想问,安翔推了一部手机过来。“石头哥哥,你们给留手机号吗?”
纪雨石没忍住笑,五分醉的样子像成心勾搭谁。到了这个时间,酒吧里的人大多都有些醉,说话不自觉压低声音,很有感觉。
“给啊,等哥把酒喝完的啊,乖。”脸被酒精烧红了,耳朵骨也烧红的。
“喝不完也没关系,我们下次还来。”对面有一个耳朵红了。
纪雨石看着他们,嘴里,鼻子里,都是酒精的味道。酒杯还剩下一个琥珀色的底儿。
“小双,给我加点儿冰吧。”纪雨石把杯子往前推推,唐双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弯腰去挖冰块。就是这个时候,纪雨石差点以为眼花了,玻璃杯里突然多了一根细细的圆珠笔,红色的。
“他没量了。”杨兴坐了整个晚上,一起身就从吧台上方转了个空的酒杯,“给我吧。”
纪雨石本身还没醉呢,为了看师兄叫灯光逆着眼睛打了一下,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醉了,腿软得一塌糊涂。
玻璃杯里戳着一根圆珠笔,意思再明显不过。此杯到此为止,谁也别想动了,这人归我,这人的酒也归我。
明明很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满不在意地翻试卷。6个多小时,柠檬茶一口没动,量全留着。
之前的撩拨都是见色起意,师兄有那么多的好处,很难不让人惦记。纪雨石借着自己的五分醉意,大胆地想,放开了猜,可能是动心。
“谢谢……谢谢师兄。”打架打不过人家,喝酒也喝不过人家,纪雨石软腾腾地低下头,两只脚局促地找地方踩。
高脚凳对喝酒的人不太友好,五分醉一脚踏空,又被师兄扶了一把。“就你这点儿酒量还干酒托?你就作死吧。”
纪雨石不服,红面反驳:“我酒量不差,不信你问小双。”
“双双,麻烦给石头弄个茶吧。”不提还好,一提杨兴反客为主,好像和唐双有几年交情的人是他自己。
接下来就喝得很舒服了,纪雨石喝暖胃姜茶,负责和小可爱们天南地北地聊,杨兴在旁边负责喝,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可总觉得这人在天南地北地撩,小可爱们的注意力都转移了,纪雨石不太开心,有些上头。
杨兴一般不喝这么快的酒,伤胃,还容易醉。眼下只想把这瓶尽快干完,喝完一杯,歇歇,再冲小双笑一个,酒又满上。等一瓶喝到差不多,这一摊基本上快结束了。
纪雨石酒醒了些,小尴尬着。明明自己的工作让别人帮忙。“师兄你可别逞强啊,我真的有量。”
杨兴绅士微笑:“我怕你喝多了再尿我床上。”声音不大,刚好够吧台一圈听见。
面子突然丢尽,纪雨石气晕了,起身送小可爱们离场。回来时刚好一瓶喝完,心里怪崇拜的又怪难受的。
这人真是有酒量啊,可喝这么多不难受啊?
“跟师兄说,刚才干嘛去了?”杨兴将玻璃杯倒扣,算是完成任务。
“送安翔他们出门啊。”纪雨石看出师兄不高兴了,自己干个酒托又不是卖身,至于吗?又说:“我得确定人家没醉,毕竟是和我喝的酒,他们几个年龄小。”
杨兴好整以暇地看过来:“是吗?他们多大了?你就喜欢小的对吧?”
“啊?什么小的?”纪雨石听不懂他言外之意,叫小双再上一杯姜茶。
吧台却推过来一排酒盅。
“我没要酒啊。”纪雨石缓了半天,巨清醒,真没点酒。
“底下送的,喝不喝都行的。”唐双手里的伏特加沿勺背缓缓倒入杯口,酒盅里的三层酒水交界一下子就分出了层次。
这是招呼酒,客人看你喝酒爽快,不跟你聊也愿意请你。但不是非喝不可,没有提成。不喝也没关系,酒保不会告诉你是哪一桌送的,双方面子上都好过。
“退了吧,6个短饮我怕我歇逼。”纪雨石说。要是杨兴不在他肯定接了,杨兴在,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敢。
杨兴不显山不露水,心里恨不得他一次喝怕了好,嘴上却说:“点上吧,我给他续摊儿。”
喝了这么多酒精下去,一点儿都不见脸红。
短饮要快喝,喝得越凶越狠就越漂亮,必须连火带酒一饮而尽,不能沾酒盅,不能洒,否则会烫伤。刘海沙沙扫着眼窝,杨兴抿着嘴,等舌尖上的火熄掉。一气儿干了6个,纪雨石听见底下有人吹口哨。
他愤愤地瞪回去,见那桌人还鼓起掌了。
“看什么呢?回家吧。”杨兴把6个酒盅倒扣在玻璃上,意思是好意收下了,多谢。往后小石头在这台喝酒,再来就算有过交情,多少会照顾他一下。
纪雨石在后头跟着,师兄帮自己喝酒,他赶紧主动去拎李宁运动包。一路走回来胸口里乱撞,一会儿觉得师兄这人真不是东西,连句表扬都没有,一会儿又觉得可以嫁。
不是,可以娶。
“师兄你醉了没有啊?冷不冷?”纪雨石很狗腿地追上问。才到午夜,后海人潮未散,或者说刚开始喝美。
杨兴没觉得自己喝到醉,但肯定是有醉意了。现在他看纪雨石狂三诈四的就不爽,只想把他这股歪风邪气扼杀,绝不助长。
正经工作不找,跑出来和别人喝酒!聊天!哄人高兴!还留电话号码!
“快醉了啊,现在酒劲儿还没上来,没看我赶紧往回跑。”杨兴装作踉跄了一下,“还不扶一把。”
“诶,你要难受了我给你催吐啊。”纪雨石一看,歇逼了,师兄要真软在路上可没办法弄回去。
“你还会催吐?”杨兴借着酒疯往人身上歪,连人带运动包都大揽入怀。
纪雨石怕他真摔了,左胳膊缠着杨兴的腰往自己身上带,两个人都很狼狈。“会啊,拿手,拿勺子,都行。吐出来就立马好受,你别怕啊,我绝对弄不疼你。”
这要是别人说,杨兴肯定不想歪,小石头说出来,杨兴就想问问。“你什么意思?”
“啊?我没什么意思,就是跟你保证一下,不管以后出什么事儿了绝对弄不疼你。”纪雨石确实是这意思,借着师兄上头,嘴上占便宜,“师兄你放心吧,我这人看着挺不着调的,虽然大部分时间确实不太着调,可我……”
杨兴没让他说完,沾过酒之后比平时霸道,还专对着纪雨石的脖子呼气。“先别骚了。”
纪雨石才看出他脖子开始泛红了,喉结上都是粉的。“靠!师兄你没事儿吧?还能走吗!”
“有事儿,你管我?”杨兴埋在纪雨石耳边说,声音像混了酒,性感。听他说话的人不经意间有些哆嗦,像踩了电门,从脚底麻到了头顶。
可算给摁住了,球场上不守规矩的臭小子,敢冲高三比中指的高一新生,游泳只会瞎扑腾的花把势,喝醉了就耍流氓的小怂包……好多的纪雨石重叠成了眼前这一个,杨兴腿脚没软,却偏偏要人伺候:“扶稳了,师兄醉了。”
杨兴这一醉就醉得不行,纪雨石几乎是搂着人回来的,现在只想给小光发个微信。
你特么不是说你哥酒量深不可测吗?合着还有技能冷却时间对吧?大招完毕之后整个人都瘫了啊!
“师兄你先躺着啊,我找水去。”纪雨石把他放平,帮他脱衣服,小白雪都顾不上摸就跑洗手间里偷偷烧开水。屋里没有备醒酒茶,纪雨石滴溜溜乱转,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喝醉的人怎么照顾,自己哪儿知道啊?
高中偶尔喝多可每次都有梁忞在。要是梁忞一起喝,柔柔都会过来照顾。纪雨石根本不会伺候别人,坐床边上,像是看着心爱的大老婆难产却无能为力。
“师兄,你抽根儿烟?”纪雨石挠着耳朵问。
杨兴看他在身边转悠,还以为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气得咬紧牙关:“不想。”
“哦,那我铺床去了啊。”纪雨石确实没眼力见儿,想让他赶紧睡觉。
“铺吧,反正难受也只能自己难受,也没人管我。”杨兴把被子往上拉,一直拉到胸口,挺脆弱无助的。
胸膛起起伏伏,眼睛还热红了。
纪雨石顿时动弹不得,脑子里全是戏——太医院呢,生不出来我要你们丫变陪葬天团!
“那我出去给你买个解酒茶吧。”
杨兴沉迷在这种把戏里,气息比平时微弱。“你能老实会儿吗?晃来晃去的我眼晕。要不你就坐床边来,咱俩聊会儿。”
“行……聊什么?师兄你有小名吗?”别人叫他杨兴、大兴,纪雨石照顾他喝醉一回,觉得自己独一份儿,必须不一样。
杨兴不知道他想干嘛,回想了一下,还真没有。“没起过小名,家里人一直叫大名。”
“你家里怎么连个小名都不给起啊。”纪雨石先惊讶后难受,唉,送外卖的,家里条件不好,确实可以理解。
师兄是个穷光蛋。
“要小名干嘛?人都是会长大的。”杨兴像故意说给谁听,兴许某些人就是喜欢弟弟型的,“就连小光也会长大,他今年也不小了。”
呦吼,上回还说人家长不大,这会儿又不小了,师兄你这人思维很百变哦。纪雨石沉浸在自己救风尘的大戏里,一边给小白雪挠肚皮,一边自我膨胀。“要不我给你起一个吧,叫你小兴忒俗气了。要不我叫你小星星?”
“您可拉倒吧。”杨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把这人扔出去数星星。
纪雨石欺负人来劲,又有种搞了地下恋情的快活。他觉得自己犯傻逼,明明惨兮兮的不该想别的,可肚子里美极了,酒精都冒泡泡,能唱歌。
唱歌?纪雨石握起小白雪的前爪当招财猫摆弄,找到了照顾人的方式:“师兄,你会唱小星星吗?”
“不会啊,你这么牛逼,给师兄唱一个。”杨兴有些后悔,今晚就该由着他喝,不该一时心软。怕人家连喝两天身体受不住,怕他喝吐了,吐了再哭了,哭着要回家。
太可恨,麻痹,替你喝那么多酒,不知道好好报恩,就给我唱小星星?一晚上撩好几个,就给我唱小星星?
这人……太可恨了。胃里烧得发颤,杨兴对着他,恨着他,还把人往身边拉一把,竟真乖乖等着听小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午夜前:喝多了我不管你。
午夜后:他没量了给我吧。
两月前:妈耶我变成穷光蛋了。
两月后:我师兄也是个穷光蛋!
第 20 章、诶今晚的钱呢
真要他唱了,完全出乎纪雨石的意料,好像比灌他酒还难。“师兄你这么高冷的人干嘛听儿歌啊,我唱歌不行,跑调儿。”
杨兴不信,眯起平行双的眼睛,天真地等着:“儿歌也听,要不唱个英文版的?”
“那我真唱了啊?”纪雨石问,骚话满天飞都不见脸红,现在腼腆得不像他。
杨兴说唱呗,然后纪雨石咳了几下就天真地唱了:“咳……那个,twi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杨兴在心里跟着哼,头一回觉出好听,在儿歌里品出别的意味。唱完一遍,纪雨石问大爷还用再点个别的曲儿吗,杨兴残忍地拒绝了他。
什么叫魔音灌耳可算领教了,小石头在音乐上面真是一点儿灵性都没有啊,怪不得腼腆。杨兴这人极傲,平时喝不舒服也不可能叫外人看出来,可今晚明明喝得挺多,胃却很给他面子。
酒果真是这样,情绪载体,伤神或娱情只关乎心情。
“师兄你今天喝的真不少,真特么牛逼。”纪雨石这就算是说谢谢了。
“把我运动包拿过来。”杨兴心想这不废话吗,一瓶大的几乎都是自己干的。结果你就给我唱个小星星?还那么难听?就没别的表示了?
可恨。
纪雨石一拎包,怎么这么沉?再看一眼,妈耶,小白雪什么时候钻进去的,正正好坐着一沓卷子。他赶紧把猫抱出来,抖一抖毛:“这么晚还改卷子啊,你怎么没当老师啊?”
这要是当了老师,得祸害多少学生啊。纪雨石想象着,反正自己一定是接受祸害的那个。
“真当不了老师,我没什么耐性,这人要不是我弟早把卷子撕了。”杨兴在包里找草稿纸,“给你,自己看。”
“不是吧?你草稿纸都特么像写卷子……”纪雨石咂舌,这点还是很服气的。他也是班里拔尖儿的学生,谁想学霸还分等级,真论起个儿来杨兴就属于食物链顶端的学神,不服不行。
草稿纸没有写满,有一圈故意留出来的空白,方便小光划重点。最下面是几排漂亮到飞起的字,是杨兴的那手好字。
这么好的字,纪雨石上一回见还是在梁忞家里,梁叔叔的科研手卷。
“这啥啊?”纪雨石懒得看完,太多了。
“啥?都是你今晚喝的酒。”小光的错误太好改了,杨兴一心二用,顺手记酒单,“某些人不知好歹,自己能喝多少都不清楚就敢干酒托。”
纪雨石突然有种很甜蜜蜜又很悄咪咪的预感。“师兄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说出你的想法。”杨兴微微一笑,很喜欢看两颗虎牙嵌在纪雨石的唇边。
“你是不是记我酒量呢?”肯定是了,纪雨石被戳得七荤八素,想得意洋洋又怕喜形于色,“这是不是我喝到正好的量?”
“我才懒得管你。想当酒托也可以,毕竟这是你个人的选择,外加你确实干不了别的。”杨兴不敢放骚石头在外面喝成小怂包,万一再让别人先下手给摁了,“约法三章之第五章,甭管赚到多少,喝到这个量你必须打住。这就是你五分醉的标准,再喝多了……”
“怎么着?”纪雨石迫不及待地问,“你给我泡面面?”
杨兴一个绅士微笑:“后果自负。”
“师兄你这人别老这么凶,你看你这不是挺在意我的。”纪雨石屁颠颠给杨兴递热水,“行,五分醉我肯定刹住了。别看小爷情场风流,可在酒上绝对不骗不欺,能喝多少是多少,不给自己也不给别人找麻烦。”
“呵,以后自己刷鞋啊。”杨兴拍拍他的脸,一边一下。
纪雨石附和着点头,今晚决定不抬杠,毕竟自己的鞋是杨兴刷的。“你放心,我真不喝多,再也不踩烂泥巴里了。这是我头一回自己赚钱……不是,是不脱衣服赚钱,从前我是花钱的主儿,所以现在我特高兴,真的!等我再多赚赚就请你和小光、小忞和柔柔,咱们一起吃饭。我拿自己赚的钱请客。”
杨兴听他说高兴就来气,咬着牙根笑。这算赚钱吗?这叫肝透支吧!但他没一上来就泼冷水,因为他知道这个活儿干不长久,最多仨月纪雨石绝逼扛不住。让他自己试试,碰一回钉子。
“先别想着请客,就你那点儿钱能请什么啊?明儿去药店买金银花胖大海,再来几盒解酒茶备着。你这个活儿是辛苦钱,嗓子和肝都超负荷。”
杨兴都想自嘲,感觉现在自己就是一手矛一手盾的傻逼。盼着纪雨石早些扛不住了,又教他怎么能多喝一阵子。
纪雨石可喜可贺地擦地,现在擦得六六的,然后给自己铺床,像个军训一周半的学生。“行啊,再给你带两盒肾宝丸?最近听师兄放鸟儿挺勤啊,小狠鸟儿这么燥啊?”
不说话的时候很乖,一开口就破灭了。
杨兴很想掀起被子下床收拾他,但懒得动,一是因为他属于喝完酒就睡觉的那类,不管多醉只要让他眠一眠就好。二是因为最近确实……打得挺勤快,一定是因为单身太久又看小鸭子倒立闹的。
这回铺床很快,纪雨石高兴,有了赚钱的路,又得到了师兄的首肯,还帮自己规定酒量。按照这速度一个冬天就能起飞了。
“师兄,你来根儿?”一高兴,纪雨石就睡不着了,整个人雀跃起来。
杨兴摆了摆手,灭掉灯之后能瞧见烟头的小红点。“不抽了,碰酒不碰烟。”
“怪不得……”纪雨石叼着烟,只穿小内裤在床垫上仰卧起坐,黑暗中,后背像有种缎光,“怪不得咱俩相认那天你不给我烟抽,还挺养生的。”
有些事杨兴不愿意提,可那个小红点太碍眼了,别开脸他又不乐意,还是开了口:“少抽吧,我生父……就是小光他爸……”
“嗯,我知道啊,小光都说了。其实有时候父母离婚挺正常的,真过不到一起了就别硬凑,孩子也遭罪。”纪雨石越做越快,运动中吸烟更狠。
黑暗中有一声叹气,像心疼谁,又可怜谁,但稍纵即逝。“是支气管严重扩张,缺氧憋死的。”
纪雨石停下了,听着。
“我说这话没说服力,因为自己就没戒烟。反正你能少抽就少抽吧,要干酒托就尽量别碰。”杨兴用从没有过的语气说,声音很柔,气息很软。
纪雨石一开始猜不透这是在劝自己少抽,还是暗示别给他造成二手烟伤害,从这柔这软里,他认定是前者。
师兄这个人啊,说话半吞半吐,好像说一句明白话能要他命。反应慢一些的人肯定听不懂,好在自己耳朵精明。纪雨石听懂了,就想着怎么安慰人,可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兄弟俩的爸,最后才说:“叔叔的事节哀顺变吧,他能有你和小光两个大儿子,肯定是闭着眼走的。”
杨兴突然一乐,纪雨石这个人也是一张铁嘴,安慰的话只管走过场,却偷瞄着自己的反应,恐怕心里正七上八下。“靠,谁睁着眼走啊?大夜里你别吓唬人啊。”
“我那意思是叔叔肯定走得巨安详,走得瞑目。”纪雨石能言巧辩,“看你和小光的面相,叔叔挺帅的吧?”
“帅着呢。”杨兴从不拿外貌当资本,这会儿却有些张狂。其实早忘记了父亲的样子,但小石头夸他还是挺中听的。
纪雨石的声音突然离很近,杨兴警觉过来,人都跑床边上坐着了,顿时像刺猬那样竖起肩甲。“干嘛?用不着你可怜我。”
“没有,师兄你这人是不是太多刺了啊?”纪雨石不理解单亲家庭是什么感觉,从小家里谁都疼自己,只好往人床上爬,又叫杨兴一口冷冰冰的反弹回来了,“我就问问……小光多小的时候没的啊?”
杨兴心里猛地一沉,感觉自己的矛把盾扎了。果然他更在意小光,可多一个人疼弟弟也好。“挺小的。”
“有两岁?”纪雨石猜,一个翻身坐他腿上了。老觉得师兄要把他踹下去。
“我要说是负半岁你信吗?”杨兴答,弯着膝盖腾出一块地方来。
负半岁?纪雨石顿时懵了,负的?他小心翼翼地猜,这么说……杨光是遗腹子?
杨兴没等他说答案。“小光是遗腹子,出生半年前我爸走的,1月份吧,是最冷的时候。他这个病怕过冬,一冷就喘不上气了。”
“那他妈妈呢?”纪大少专门提不开的那壶,小白雪嫌地上凉,踩着他的腿往床上跳。瞬间占据了师兄腾出的空地。
都说这么多了,再瞒没必要。杨兴索性全告诉了他:“小光妈妈在哪儿我现在真不知道。她是京郊人,地方习俗不能带小光改嫁,遗腹子必须留在前夫家里,丧气,不吉利,克血亲。爷爷带着他直到去世。邻居说他连老人都克死了……你可别告诉我弟啊,瞒好了。”
纪雨石心里有种翻车了的苦涩,又想捡起烟来,可又拿不起来。“那你告诉我了,这么信任我啊?”
“自己守太久也闷得慌。你这人平时又骚又浪的,对小光还挺不错。”杨兴又不傻,自己弟弟跟谁走得近肯定有感觉,只觉得心里的矛和盾拼命互怼,“你瞒住了就行,反正他也不问这些。”
“师兄,你这是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小光喂大的啊。”纪雨石抻着脖子说,就怕杨兴说着说着流眼泪。
“那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谁拿屎尿喂孩子啊?”杨兴好不容易想说些内心情感,被这一句噎老半天。
纪雨石不会安慰人,干脆换话题了。“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问。”杨兴给小白雪盖上被子,今晚有人的眼睛比猫的漂亮。
“你这么牛逼,干嘛非要做外卖啊?”纪雨石不傻,杨兴高中有多能耐谁都知道,大学毕业不至于干这个啊。
人一到夜深就容易说心里话,杨兴像被看到了心里。他高兴,自己的傲是掩饰不住的,哪怕在地下室里。他更高兴,纪雨石钦定了自己的本事,准了他的狂妄。“首先,我确实没钱,必须要从底层做起。”
“接着说,我想听其次。”纪雨石不听他忽悠,精明起来的样子叫杨兴过目不忘。
当初就是这样一眼,给高三的杨兴留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你够精的啊。”一个侧卧起身,杨兴把俩人的距离缩短到一拳,还是鼻尖对鼻尖的直线距离。
师兄要趁月色行凶,来一个罗曼蒂克强吻?纪雨石难以抑制地猜,却听杨兴说:“小光小时候,特别小,问我,哥哥就算穷了也能赚大钱养他是不是?我说没错啊,哥哥就是这么牛,家里再也不缺钱。现在这话小光不记得了,但我想试试。”
“试什么?”纪雨石浑身沸腾,师兄把最柔软的一面亮给他看了,别这样儿,不行,不好,不可以。这么近真受不了。
“想试试自己当初是不是吹牛逼。我是他哥,说话就是板上钉钉子,他可以忘但我必须做到。你别以为我装穷,我现在真没钱,就是一破送外卖的,懂?”杨兴又捏他下巴,怎么都捏不尽兴。
表的钱是自己投资赚的,杨兴算不清这是不是真靠了自己,可他狂,他妄,他想试试。
“懂了,你特么是个狠人。”纪雨石没兄弟姐妹,从小看梁语柔疼弟弟能羡慕死,现在眼里的师兄自带光环,给他闪得不行。
“懂了就睡吧。”杨兴先躺好,怕再说多了会失眠。
纪雨石躺回去,心里还在澎湃着。靠,就因为随口给弟弟一句承诺敢玩儿这么大,杨兴真是个狠人。啧啧,不能惹,惹不起,当初从他手里抢球简直就是个悲剧性的错误。
可澎湃完也有低落,师兄再怎么好也就只对小光,弟弟才是最重要的亲人。纪雨石盖着梁忞送的两层厚被,卧着柔柔给他添置的床垫和枕头,十分思念他们。
现在自己就跟小白菜似的,赚钱买裤子才是正事。
“给,我身上酒气重,它不跟我睡了。”杨兴看他翻腾,嘴唇比喝了6个短饮还干燥。
纪雨石感觉被子掀起来了,后腰先是一凉,然后一痒,再是一热。小白雪进了被窝就很老实,乖乖趴下踩奶,不轻不重,连指甲都是杨兴剪的,还有香蕉味道。
所以说嘛,师兄这个人时而不是东西,时而能娶。纪雨石感觉头上有个显示器,刷刷刷往上蹦杨兴的好感度。
“小石头。”床上那个说,然后是一阵短暂的安静。两个人呼吸加起来不如一只小猫动静大。
“干嘛啊?”纪雨石转过来看,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杨兴撑着身子,眼里还是没尽兴的表情。“你不日结钱吗?今天的收入呢?”
妈耶,没拿钱!纪雨石的心思突然转不动了:“那个……明天一起结呗,反正老板都认识。”
床上的语气揶揄:“我替你喝的酒,这不相当于你叫师兄白嫖了?”
“啧,师兄你丫大变态吧?”纪雨石气晕了,背过身去,整个人缩进被窝。不表扬,刚上来的好感度哐哐哐往下掉。
杨兴的笑忍得很蹩脚,小星星,小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和石头都是你不说我也不说的人,要等对方给自己铺汉白玉台阶才肯下来,暗搓搓双向粗箭头!!
石头记账小本:
收入:有,但没拿!忘了!
支出:300块(果盘钱)
备注:努力赚钱睡师兄!
第 21 章、我现在去找你
什刹海,郎桥。
唐双最近很不踏实,他不愿见纪少干酒水这一行,因为太糟蹋健康了。却不想转瞬到了12月中,纪雨石每隔一日来一回,真当做一份工作来对待。
除了不愿意看纪少靠喝酒赚钱,还有一个人他更不愿意看见。
“双双调好我的酒了?”周成弼轻敲吧台,领口懈着一条领带。
这人总来捧场,却不点花式调酒,专门喝直接卡酒、倒酒的。唐双总闲着,傻站在吧台里。“周先生您的酒。”
“双双对谁都这么冷漠啊?我看你和石头挺好的,怎么就和我不说话?”周成弼先拿手机拍了个照片,酒调得漂亮。顺便能拍到小酒保半张脸。
“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忙的。”唐双在酒吧工作4年,不算涉世未深,有时也会遇到难缠的客人,避几天就好。
可总是避不开周先生,换哪一班都能撞见。
“别啊,现在才下午,怎么就忙起来了?”周成弼有逗猫的心境。谁让小酒保一逗就跑,跑也跑不出吧台去,总在他眼前晃悠。“你老站着累不累?”
“还行,不累的。”唐双真是避不开,只好拿一把小刀削柠檬,确实有些累了。
酒保这行算是高收入了吧?反正对唐双来说挺高的。开酒有提成,他耍瓶子好看,客人还给小费,每个月都能收两万多,给爸妈寄回去一半,自己留一半。北京消费高,要付房租,可寄回去的钱可以让爸妈过得很舒心。
可爸妈总不舍得花,说给自己攒着买房。唐双活动着发麻的右腿,心疼家里,偶尔心疼自己。
每天凌晨5点30分打烊,中午1点营业,他没有固定班,只要一天站够10个小时就行。第一年小腿总是水肿,就是站得太凶了。唐双比谁都清楚,他在吃身体的老本,再干几年就必须换个轻松的酒吧,或者回老家带徒弟。4年日夜颠倒的生活再加上长久站立,怎么吃都胖不起来的。
只有同行惺惺相惜,他和工友偶尔背靠背站在吧台里,只为了歇一歇打不过弯的膝盖。
周成弼发现他的身体往左歪,猜他在挪重心。“反正也没有客人,你找个地方歇歇呗,我不告诉老板。里面没椅子啊?”
“没有的,都站习惯了,我们不能坐。”唐双把柠檬皮削成了花。
“规定不能坐啊?”周成弼闲得无聊,每天找店面,顺路来喝一杯。他酒量不行,五瓶百威的标准线,但是逗小奶猫这种事……可以无底线。
唐双不吭声,开始拿白砂糖熬制糖浆,备着晚上用。
“小双双好冷淡啊,莫非有监控?”周成弼假装到处乱看,果然把奶猫逗急了。
“周先生别找的,老板看见不好……有监控,酒水行业都有。您别逗我了,我不能坐,在吧台里就必须打直腰的。”唐双一边搅拌一边说。干这一行大多染发,可他对染发剂过敏,黑发显得格格不入。
周成弼点了酒却不喝,看他又在挪重心了。“管理这么严格啊?真有监控?”
银勺快快地搅动着,唐双的发旋被顶灯打出一圈高光。“嗯,怕客人喝多了闹事,没有监控,我们酒保说不清的。而且吧台里都是灯,站姿不好很不像样。这行就是这样,不能让客人觉得我们没精神。”
“这样啊……那你们这行还挺辛苦。”周成弼笑着摸酒水单,“双双喜欢喝什么?”
唐双抬头看着,却看不懂他要喝什么。“您……又要点酒了?”
“不点啊,我这杯都没动呢,你过来。”周成弼笑了笑,后悔没拿个逗猫棒,“其实我没酒量,真正能喝的是杨兴那孙子。你天天调酒肯定也不爱喝了,我给你叫个伯爵奶茶好不好啊?”
给自己点的?唐双急忙关上电磁炉,紧张着推辞:“不行,我们的茶、茶包用完了的。”
“那就胡萝卜汁吧,吧台里灯光挺强的,晃眼睛。”周成弼听他说话格外顺耳,有股子南腔,从不装纯。酒吧里待上几年想纯也纯不起来,唐双这个人很自然,他什么都懂,也不装不懂。
客人点单必须给做,唐双从冰柜取出新鲜的拇指胡萝卜,取少量木瓜混合,过滤,最后添了两小勺的木糖醇。
“周先生您的胡萝卜混合果汁。”唐双警惕极了,随时准备跑。
周成弼头一回见识怯生的酒保,逗得不亦乐乎:“你说,客人请你喝东西,总能和我好好聊几句了吧?”
“不能的。”又低头了。
“你们老板在吗?我投诉。”周成弼不算善类。
“别,投诉这月奖金就没了的。”唐双应付不了周成弼的生猛,这人像个知书达理的,却总强人所难,“那我一边喝一边工作可以吗?”
周成弼非常强人所难。“有规定必须站着喝了?”
唐双想了想,咦,这个问题老板没想到呢。“没的。”
“那你快从吧台里出来,咱俩聊一会儿。”周成弼准备想撒小鱼干了。
唐双点点头,先去另一边和工友打了招呼,才抬起木板走到外面。吧台比地板高出一个台阶,他走下来,像从不真实的虚幻世界迈入现实里,撇下一身多余的光,整个人显得很不安。
和调酒时的成熟全不一样,唐双早就不习惯走出吧台了。“周先生想聊什么?”
“不着急,你坐。”周成弼给他转了个高脚凳,“出了吧台就能坐了吧?”
这倒是,唐双轻轻说谢谢,抬腿往上靠,听见膝盖咔哒一声。“我天天在酒吧里的,只能聊简单的,大事我不懂。”
“那就聊些你熟悉的吧,聊聊酒,或者聊聊石头。”周成弼有丝后悔,点什么胡萝卜汁啊,该给小奶猫来杯热牛奶。
看他嘴边喝一圈乳白。
唐双知道这杯混合果汁最后也是自己喝,生胡萝卜的味道不是很喜欢,特意多加一勺糖。“那就……其实纪少人很好的,也很健谈,最近他总来喝酒,不到半个月就有熟客。他酒品也很好的,从来不为难我们。”
“其实我人也很好的,也不为难你们。”周成弼学他说话,“我这个人吧,看什么都特别准,特别是看人姻缘。你喜欢他?”
唐双看这人是神经病。“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那是哪一种喜欢?有多喜欢?喜欢多久了?”周成弼揣着口袋看他,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基佬酒吧里的服务生十男十gay,因为直男总有莫名自信,生怕自己被同性恋盯上,这种地方才不来呢。
“不是那种喜欢,是普通朋友的那种喜欢。”唐双挽起袖口,手腕上有个皮筋,拴着工作橱柜的小钥匙,“周先生,您没有背井离乡,可能不会明白,我刚到这里就认识他了。纪少那年要考大学的,总来照顾我工作,偶尔还带朋友来。我这份工作每年接触很多人,看着热热闹闹的,其实认识不到什么人。客人多,朋友少,他是我来北方的第一个朋友,人很仗义的。还给我留了电话,说自己在北京认识人多,有事可以找他。所以不是那种喜欢,但是我很担心他。”
奶猫说话坦坦荡荡,表情却可爱,周成弼乐意相信他。“后来呢?他没考上大学?”
“怎么可能考不上的?纪少出国去了,突然间就走了。上周还约好喝酒的日子,下周就离开的。一走就走好几年,前不久才回来。”唐双坐得好舒服,双腿血液回流,冰凉的脚腕慢慢暖和起来,不好意思只答不问,“那您呢?您是干什么的?”
周成弼往前靠了靠,用眼镜布擦拭毫无用处的镜片。“你看呢?”
唐双一歪头:“周先生是……做生意的?”
周成弼挪近了一丢丢:“很接近了,小双双再猜猜?”
“我猜你丫是找抽的吧?”纪雨石一进来就瞧见最不想见的人,胳膊肘搭在小双的肩头,把刚要起来的人又按坐下了,“你坐你的,怎么跟他聊上了啊?”
唐双很是意外,这个时间不应该看见纪少啊。“没聊,周先生他……他请我喝了胡萝卜汁。”
“他请你喝十全大补汤都特么不能信!”高脚凳有轱辘,纪雨石把小双往后拉,伸腿勾了另一把过来,直接坐俩人中间,“你又干嘛来了?”
“我?我来找小双双聊天啊,北京市规定姓周的不能进酒吧啊?”周成弼看看窗外,天色还没黑呢,“你师兄呢?”
“你管我师兄干嘛去了,喝完赶紧滚,小双不是你想勾搭的那种人。”纪雨石看他那杯酒没动,“点了又不喝,你以为小双晃一杯出来容易啊?给小费了吗?”
周成弼不愿惹这个刺儿头,拿出两张一百塞酒单里:“那我走了啊,小双双一定记得回微信,不回我又要给你打电话了。”
唐双站起来说周先生慢走,瞬间钻回安全的吧台里。“纪少你怎么来这么早的?杨先生没陪你一起过来?”
“以后这人再来你千万甭搭理,你看他像好人吗?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法克的!他跟你说什么都别信!”纪雨石听杨兴说过几句,此人在感情上极不靠谱,理应扑杀,“忙不忙现在?我给你带鸡翅了,试试?今晚小光要来,我师兄在店里忙着。”
“不忙,我给你做的。”唐双吸溜完果汁去开小灶。口袋里除了新鲜鸡翅和无骨鸡腿,还有他要的配料。
其中最重要的是一味九层塔,潮汕那边又叫它金不换,到了西餐里就变成了罗勒。以前专门有九层塔配山楂的调味酒,后来喝的人太少,就不进了。
台湾客人说过这东西是做三杯鸡吃,唐双没事就研究好吃的,才用它做了炸鸡。没想到叫纪雨石的刁口味给记住了。
纪雨石等着他的炸鸡翅,在吧台上像废物一样瘫着,浑身上下巨累。没别的,身体里的酒精还没消化干净。等着无聊,他打开手机玩游戏
[光想着揍你:哥你干嘛呢!]
[连哭都梨花带雨:忙呢,你下课了吗就玩儿游戏?]
[光想着揍你:带徒弟做任务呢!]
[一不小心就嘤了:做完了。]
[光想着揍你:靠你太快了吧!]
[一不小心就嘤了:因为简单。]
[光想着揍你:大佬666,以后还是让我哥带你吧。]
[一不小心就嘤了:你哥?]
[连哭都梨花带雨:对,我是他哥,亲的。]
[光想着揍你:哥你真好,昨晚我还梦见你了呢。]
[连哭都梨花带雨:靠,嘴这么甜,该不会闯祸了吧?让你哥知道打不死你。]
[一不小心就嘤了:你到底几个哥哥?]
[光想着揍你:两个,另外那个比较凶。]
[一不小心就嘤了:……]
[光想着揍你:这个比较温柔,可以撒娇。]
[连哭都梨花带雨:乖,哥宠着你。晚上给你带鸡翅啊。]
[光想着揍你:谢谢哥!]
[一不小心就嘤了:什么鸡翅?]
[连哭都梨花带雨:就是鸡翅膀,你叫我一声好哥哥,我给你寄点儿?]
[一不小心就嘤了:拒绝,迟早有一天你会哭着叫我好哥哥。]
靠,纪雨石摇摇头,啧啧,小光这便宜徒弟收得太亏了。
“纪少尝尝?”唐双端过来,吧台飘着不该属于这里的香味。
“还是我们双双最好。”纪雨石拿起来就尝,油皮松脆可口,香气区别与香菜,多了些丁香的味道。
唐双看他尝得不香,怕自己失了手艺。“好不好吃?”
“好吃,我们小双手艺在呢。”纪雨石拉长了声调,给他吃定心丸,却总觉得少了些精髓。他自小吃得好又尝得多,好味道绝对记不错,还欠一些火候。
“上回你配料是什么啊?”他问。油温合适,香气依旧,那肯定是辅料出问题。师兄说得对,快餐行业没有机密,你会做鸡,别人也会做鸡。唯有酱料和香料粉才最值钱。
“上回?上回……放过酒的。”唐双自己捏一片炸酥的九层塔吃,也觉得少些味道。
“什么酒啊?店里现在有吗?”纪雨石猜是调味酒,小双干这一行,只能是就地取材。唐双果然点头说是,还说那些酒两年前就不进了,因为味道太独特卖得不好。
“那你帮忙找找进货渠道,给来几瓶?”
“诶,我记好的。”唐双柔软地应了。
“谢了啊!”能帮上师兄的忙,纪雨石在精神上得到的满足仅次于睡师兄。这回一定可以得到表扬!
已经是年底,12月份纪雨石算大街上穿衣最单薄的,酒吧里暖和,他不愿意挪窝,等着小光到再把人接回去。晚自习是8点下课,再赶过来怎么也要9点多。
刚刚过了9点,手机就震个不停,纪雨石伸着懒腰一看,赶紧接电话:“你是不是又逃课了啊?”
“没有,哥,我马上就到什刹海了。”杨光最近特别乖,天天做题,梦里都是理综,偏偏今天碰上了状况,“哥我晚点儿到行不行?你和我哥先吃吧。我晚一个小时。”
“在哪儿呢你?”纪雨石握电话的手突然握紧。
“我遇上同学了,你们先吃,我晚点儿就过去。”杨光说,嗓音有高中生冒冒失失的嘶哑,已经在尽力平稳声线。
但想骗纪雨石就是做梦呢。“什么同学啊?你别动,哥去接你。”
杨光正在一路狂奔:“哥真是我遇上同学了,说几句话就过去,真的!你让我哥别着急,我聊完就过去找你们!”
“你当我真是你哥那么好骗?你给我把地址发过来!”纪雨石气势汹汹,准备出去找人。
大的不叫人省心,小的也一模一样,专门折腾自己是吧?有其兄必有其弟吧!自己到底作什么孽就摊上这对布偶猫兄弟俩了!
纪雨石夺门而出,恶狠狠地生气,心里却怕,怕师兄的宝贝弟弟出了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光:哥我想跟你撒娇。
杨兴:拒绝。
小光:我说的是石头……
杨兴:拒绝加警告一次。
第 22 章、小白雪帮个忙
杨光在那头支支吾吾,第一次听纪雨石生气的声音。他不敢挂电话也不敢说,说了,纪雨石铁定转身告诉哥哥,不说……实在是骗不过去。最后发了个微信定位就突然挂了。
“小光?小光!喂!”纪雨石在这头着急,街上的行人都穿上羽绒服,就他穿个红李宁,绕着后海的湖边急跑,在逆向的人群里找那身蓝底白条的高中校服。
特么的,这小祖宗可千万别出事儿啊,谁出了事儿他都不能有闪失。
什刹海是个湖,有前海、后海和西海,还有些零碎胡同。纪雨石呼哧带喘从酒吧出来,溜着荷花市场的边儿狂奔,逆着寒风吐白气。跑到位置所在地已经算很偏僻了,他骂了一声法克的,这地方能有老同学才见鬼呢!附近不见多少人,纪雨石大步朝前,直接跑到岔了气。
终于,在万宁石桥上找到了一群蓝底白条。
8、9个人吧,最后面那个白白的就是杨光。纪雨石顿时踏实了,好好地喘了一口气,一切还来得及。
“哥你……你怎么来了啊!”杨光没料到纪雨石这么快。听他叫哥了,身边几个都愣一下。
“能不来吗!你特么抽什么风呢?”纪雨石胃里搓火,横着眼把周围的挨个扫一遍,“你特么也不怕你哥急死!”
“哥你听我说……我……”杨光不敢让他拽,居然躲了。
纪雨石不管这套,这么多高中生凑一起能有好事?让他头点地都不信,去特么的吧,杨光他现在必须带走。
杨光比他矮一丁点儿,可面对面了气势差太多,完全是个弟弟。他往后一躲,反倒把人激怒了。纪雨石看他跟透明的一样,顺杨光的胳膊往下找,没费功夫就摸到了东西,再从肘关节撸,猛一拽!袖口叮咣掉出来一根脆皮的铁管!
正好砸在桥面上,磕白了一块儿石头。
“这特么是什么?这事儿我给你记着!”纪雨石怒了,更多的是种难受,不愿意看杨光重蹈覆辙。
“哥你听我说……”
“走了!”纪雨石憋着好多话想骂,他的嘴从来不饶人。想骂你哥养大你不容易吧,读不好书就算了能不能学点儿好?想骂你哥为了你一句话天天送外卖呢,结果你特么转身打群架是吧?
但小光的同学都在,纪雨石宁愿憋死也会把嘴闭严,什么都没说。他不是习惯给别人留面子的脾气,可这个人不一样。他姓杨,是师兄最心疼的弟弟。他得保他。
“杨光!杨光!你丫回来!”几个人见杨光的哥要带他走,最近的那个健步冲过来。纪雨石烦了,立定转身一把揪住蓝白条校服的领子,骨节顶在高中生的喉结上。
“不动手是爷爷不想以大欺小,这种送死的傻逼事儿再叫我弟来,我往死里招呼你。”
下垂的嘴角,尖的虎牙,声音像一根尖利的钉子。
“串儿青!就他妈丫几个鳖孙!”吵闹声渐行渐近,突然轰轰围上来,都是中年往上的大老爷们儿,披军大衣,手里都没空着。
纪雨石听动静从桥前头来,拉着小光直接往后跑。特么的,这帮不知死活的高中生怎么惹上老炮儿了?其他人他管不了,打死都是别人的,可手里这个一根头发丝都不能掉。
“傻啦?跑!”纪雨石大喊一声,心里像死了一样绝望。因为桥后头也叫人给堵了。他忘了,忘了老炮儿从来都打群架,从来不吃这种亏,他忘了这是在桥上,一帮傻逼兮兮的高中生自以为带上家伙就万无一失,结果让后海的炮儿爷们两头截。
要圈起来揍。
“哥!”杨光没见过这个,一步冲前面去了。
“麻痹你回来!”纪雨石来不及看,抄起地上的铁管往前抡,眼白中的红血丝仿佛痉挛着,看什么都一片血红。
跑是跑不了了。
铁管子打了谁,力道反弹回来,震得他虎口疼。
有血。
纪雨石拉起杨光的胳膊,胸膛被风呛住。手里就一根小臂长的铁管子,铁皮还是薄的。
“你特么倒是跑啊!”他又抡起来。
不记得自己打了谁,没感觉挨打,也没听过这么吵的骂声。纪雨石觉得自己要疯,不敢叫杨光受丁点儿伤。
耳边特别吵,全是吼叫。像刹车片踩透了的嘶鸣,耳膜都疼。
杨光脑子里混乱一片,好像直接撞上一面白墙,哪儿都动不了,身上也像死透了一样,全是凉的。周围的人都是慢动作,只有纪雨石在前头跑,拉着他往最亮的地方冲。
“麻痹你倒是跑啊!”从始至终,纪雨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都没有。杨光却感觉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响。
身边的人渐渐多起来,发生得太快,太快,太快……活像一场大梦。杨光被拉着跑,或者说拉着逃命更切实。跑疼了嗓子才发觉已经跑出来了,在明亮的湖边。路灯的光给了他活下去的安全感和喘气的力气。
湖心咕咚一声,像把发生过的一切给吞了。纪雨石往湖里扔了铁管。
“哥……哥……”杨光咽了一口腥痰,手脚都打着颤,“死人了……死人了吧?”
“不会……死不了。”纪雨石往后找,怕被追上来寻仇,拉起杨光往人多的地方拽,“你……你给我回……回家去,回家躲着去!”
“哥,打死了吧?”杨光像个木偶,拉着就走,不拉就停。可每一步都是软的。
纪雨石浑身上下哪儿都不疼,就太阳穴突突直疼。“你们这帮……艹,小爷真特么的……服了。”
“没打死吧?”杨光终于膝盖一软,坐马路牙子上了。没见过这么往死里打的人,也没见过这么不怕被打死的人。
可纪雨石全让他见着了,还让他跑。
纪雨石拉不动他,绷直的小臂直打摆子,是刚才震得太狠了。“起来!快走,你跟我……过来,过来说。”
俩人缓了一缓才开始往前走,最后找了一个小卖部,纪雨石让小光坐马扎上歇着,自己去买了两瓶酸奶。“给,刚才,没叫人打着吧?”
“没打着……没打着我,哥你呢?”缓到现在杨光才问起他,整个人是吓坏了。
“没怎么样,你别叫人碰着,不然你哥非心疼死。”纪雨石的手还哆哆嗦嗦,吸酸奶吸不上来,“今天的事儿别叫你哥知道,明白吗?明白就点头!”
杨光喝了一大口,点了点头。“哥你生我气了吧?我错了,我什么都跟你说,真不是我要打架的……”
“我知道不是你。可你们怎么惹上那帮人了?知道都是什么人吗就敢动?”纪雨石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低血糖了,也可能是气的,“后海的老炮儿都敢惹?你们真以为祖国的花朵就打不死是不是!”
“不是我,他们先来的,说有急事儿非叫我去,就差我了……我就想去帮个忙。”杨光下了出租车也拼命跑,跑到桥上才知道是骂架来,“都是同学,我不能说不去……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哥我真的不知道,可要打起来我不能不帮。”
“行了,哥也没说你什么。”纪雨石听小光认错特别心疼,孩子从小没归属感,就一个哥哥,所以总想着合群,“这回怕了吧?我跟你讲,惹谁都不能惹这帮人……他们都是爷,上三代就住后海边上了,叫人能叫一家子来。你们到底怎么惹上的啊?”
刚才打人的手摸在自己头顶上,有一种区别于哥哥的安全感。纪雨石挨没挨打他不清楚,但自己确实是一下子都没碰着,那些同学的下场……杨光不敢想。
“说是上回来喝酒,不小心挪了他们的钓鱼竿子……就约了时候干一场。”杨光不好意思说,闹这么大竟是因为这个狗屁理由。
“我说呢,没给人家道歉吧?”纪雨石喝完一瓶,这才有力气谆谆教导,“老炮儿不能惹,约好了时间骂架,他们肯定来。这帮爷不看重钱,要的是面子。再说人家的东西你们凭什么动啊?一帮小屁孩儿……有特么毛病。碰上这帮爷赶紧装孙子就完了,请大哥来根儿烟就解决的事儿!”
“哥我知道,我平时不打架。”杨光生怕他不信,生怕他再也不对自己好了,“真的,小初中时候打过,高中一次都没有。我从来不给我哥惹事,你别生我气……我就是学习不太好,真不给家里找麻烦。”
“我敢生你气?”纪雨石笑了一下,生你气,师兄非把自己整死了,“你们到底还是学生呢,懂吗?高三了也是学生,不能和社会上的人硬碰硬,学校管不了那么宽!还有你们都是傻逼吧,穿着校服就敢来?后背标得清清楚楚哪个学校的,真叫人报警了你还读不读书了!”
杨光把耳朵往纪雨石手掌里蹭,像挨打的小哈巴狗一样。“哥……我知道错了。”
“你高三呢知不知道?出鸡毛事就别特么高考了!你哥白给你判那么多卷子!”纪雨石一把给人拎起来,“现在走,回家!半年都别往湖边来了,来看你哥直接去地下室找他,快回家去吧。”
杨光的腿现在才缓过来,一边走一边偷瞥:“哥,刚才真没打出人命吧?你打架太凶了……我现在后怕,怕你被人给围殴死。”
纪雨石摸兜儿找手机,一看,屏幕又碎得很艺术。“就是打见了血,人命出不了。你记好啊,千万别再来湖边,真出什么状况你哥根本护不住你。他现在泥菩萨过江只能保自己,你别给他找这个麻烦。”
“我懂,哥你要是哪儿不舒服了赶紧跟我说。”那帮人手里有家伙,杨光都看见了。
“我跟你一个孩子说干嘛啊?”纪雨石笑笑,把嘴上的豁皮笑裂了,再摸头顺顺毛,“你没事儿就行,听话,回家睡一大觉去,明天好好上课。同学要是敢找你麻烦就告诉我。”
杨光扯起纪雨石的袖口,不放心走:“要不……现在去医院查查吧!我有钱,我哥给我的钱都存着呢,我带你去!”
“别,你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睡一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纪雨石伸手拦了一辆车,“开到半路给你哥打个电话,说晚自习刚下,问他还用不用过来。他心疼你,肯定不叫你跑这一趟,下下周再来。”
“哥你真不疼啊?我带你去医院。”杨光摇下车玻璃,整个人趴在窗户上。
“你赶紧回家我就不疼了,师傅麻烦您了啊,给我弟安全送回去。他可能晕车,您开慢着点儿,谢谢您嘞。”纪雨石又嘱咐司机几句,招招手,把小祖宗送走了。
再看手机,离开郎桥还不到一个钟头呢,可感觉像过了一个黑夜……
杨兴正在摆桌子,小白雪坐在正前方,总盯着餐盒里的黄花鱼看,时不时伸爪爪,跃跃欲试。每回刚把爪子伸过来,就被他一指头摁回去,屡试不爽。
“别动,这鱼不是给你买的。”他架不住小白雪的眼神,说完了又后悔,赶紧抱着它圆圆的身子颠腾。半天才听门开,纪雨石闪着眼睛回来,进屋也不吭声。
“跑哪儿去了?”杨兴给他打过电话,没接,但周成弼说在郎桥碰见他了,“小光说晚自习刚下,我就让他别折腾了。来,吃饭。”
“呦,这小子不靠谱啊,懒得来才骗你的吧?”纪雨石整理好表情,拿手直接吃东西,往嘴里塞了个鸡丁,“那这么多菜咱俩也吃不完啊,给小白雪留条鱼呗。”
“不是清蒸鱼不敢给它吃……你能不能洗个手?吃坏肚子我可不管你,自己叫唤难受去吧。”杨兴用筷子打了他一下,今晚小光不来……其实两个人吃饭也行。
地下室里来了暖气,热腾腾的。就是少几根蜡烛,少一瓶正是时候的好酒。
纪雨石刹那间收回了手。“嘶……疼死了,二师兄你可真凶,又打人家手手。”
“你再叫一声二师兄试试?”杨兴笑得无毒无害,眼神落在他的衣服上,穿得太少了些,又落到他手上的克罗心戒指上,很不爽,“约法三章之第六章是什么?”
“隔天上班一次,我今天不去郎桥喝。”纪雨石笑嘻嘻的,瞧见了什么,心口烧得热旺旺的,“师兄你买小黄花了?”
杨兴假装不在意:“随便买的,小光爱吃。现在约法三章之第七章,吃饭前好好洗手,这戒指以后不许戴了。”
“啊?干嘛不许戴了啊?”纪雨石摸了摸它,特别臭美,“我身上就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了。”
“我嫌它难看行不行?一点儿审美都没有,什么人买什么东西。”杨兴抱着猫催他,“快洗手去!”
“诶,我洗去了啊,顺便上个洗手间,你别偷看。”洗手间的门特别薄,也没有锁,纪雨石进去一趟又探头调侃,“你想进来也行,大爷来玩儿嘛?”
“我怎么那么爱看你上厕所啊,看你鸟儿大?”杨兴早习惯他发骚发.浪,担心鱼凉了,某人吃完不舒服,“快点儿洗啊。”
“我尽快,争取比师兄放鸟儿还快。不过你要真想看也行,咱俩进个澡堂子,我给你搓后背,你捡肥皂。”纪雨石继续嬉皮笑脸,一关门,人就趴在洗手台子上。
嘶……捂着肚子捯气儿,人差点没起来。
他怕杨兴疑心,赶紧拧水龙头放水。指甲缝里全是血,地下室的水又凉。把手冲干净之后指节都打不直了。
红李宁里一件短袖白t,t恤里面只有一件黑色贴身长袖,腕口勒得很紧。纪雨石爱漂亮,自来喜欢这么穿,内长外短,不邋遢,人特别精神。
这会儿顾不上了,抖着手往上翻衣服,左肋上全是淤紫,足足鞋印那么大。右肋和小腹上有血红条儿,就差薄薄一层皮没破,否则全是外伤。
艹,叫什么给打的啊?纪雨石什么都想不起来,喘口气都得睁大眼睛停一下,真是肋叉子戳肺管子。
疼得眼前发黑。
赶紧烧壶热水敷一敷吧,不然明天……别想上班,起都起不来。他捂着肚子找电热水壶,又急急地找插座……幸好没打在小光身上,不然师兄得心疼坏了。
烧上了水,纪雨石忍不住把自己缩成一团,蹲着蜷成一个胎儿,艹……真特么的……要死了。
“别闹,不是给你买的……乖啊,明天爸爸给买清蒸的,买这么大一条……好不好?”杨兴防着小白雪偷鱼,猫咪闹脾气,给他手背上抓出泛红的几道粉印。突然好像听到了洗手间里有热水壶的滴滴声。
这是……小石头在烧开水?他在里头干嘛呢?杨兴怀疑自己可能是跟纪雨石待久了,也不知廉耻起来,还真挺想进去……看的。
“诶,养你这么久了,帮爸爸一个小忙行不行啊?”养猫千日,用在一时,一人一猫四目相对,杨兴的眼睛闪烁着狡猾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不是胡乱打架的人,他只想保小光。文明社会,让我们文明出行。(强烈的求生欲)
周成弼和小双这对cp也请各位放心,是周公子吃瘪。
杨兴:弟我求你别出场了,你一出场我前20章的人气都没了。
小光:嘤。
石头记账本:
收入:没有!
支出:250块(鸡翅和配料)
备注:被打了!
第 23 章、师兄我胃痉挛
[小老婆:哥我到家了, 你怎么样了?]
[纪雨石:好着呢, 你快睡吧。]
刚把水烧上,纪雨石捂着肚子回复他, 一时半会儿直不起腰来。
杨兴早听见里面在烧水, 等了一会儿才去敲门。“石头你在烧开水啊?暖水壶里有, 你先停了,一会儿咱们跳闸。”
“啊?有啊……哦, 行, 我马上啊。”纪雨石像被腰斩过,蹒跚着去拔插销。砰一下门就自己开了, 是小白雪先动的手。谁料杨兴怎么这么巧刚好在门口。纪雨石反应快, 立马就着姿势坐在马桶盖上。
关键时刻惨遭友军背叛啊!纪雨石也不懂猫科动物为什么容不得人类关门上厕所, 每次都想旁观。莫非是因为自己没用猫砂?
“你……上厕所不脱裤子?”杨兴不傻,偷着进洗手间不可能只为烧开水吧,摆明了有情况。
纪雨石扯开嘴角笑了一个,很不正经地说:“师兄, 小石头来大姨妈了。”
“好好说话。”杨兴把小白雪抱出去, 又拔掉了电源, “你要真能来大姨妈,师兄这就去给你买护舒宝。”
“师兄……”纪雨石再接再厉,不正经地抓着杨兴的衣角,拿手指尖戳他的腰,“人家肚肚疼,想要苏菲, 要睡眠用的那种,大大的,不侧漏,安心睡觉觉。”
电视里天天演广告,再傻也记得住台词。
“行啊,让你到处撩,这回怀崽崽了吧?孩子谁的?”杨兴一把抓了他的手,冰凉的,直接先给纪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