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挺爽的。
纪雨石清楚此人说到做到。“师兄你这样儿就没意思了,我努力找工作了啊,可工作不适合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重操旧业。”
“卖屁股就那么适合你?”杨兴开始放刺。
“挺适合的,躺着干活躺着收钱,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偶尔换换场地,停车场电梯或者湖边上。”纪雨石把所有阅览过的片子集中回忆,巧舌如簧,说得跟自己真怎么着过一样,“师兄你在水里做过吗?我带你去什刹海夜游野泳,敢不敢?”
杨兴舒服得脑袋往后仰一仰,没搭理他。
“不敢吧?”纪雨石蹬鼻子上脸,“师兄要敢的话……我让你体验一回,特刺激。”
“我在想穿哪一条内裤下水合适。”杨兴把脸一正,给纪雨石盖下一个作死状。
什刹海人对水的情愫怕是一辈子抹不干净,日益浓厚。这几个湖便是水体验的起源,游泳滑冰,无论怎样三令五申,仍旧有人下野湖冒险。这是什刹海人的天性,从小就在湖里玩水,现在一纸公文用栏杆封上了,人家拖家带口地不干。
为此湖里的水草常年清理,拦不住人,少些危险也好。
纪雨石不在这片长大,可高中经常来,爱上这片年龄超越了北京城的湖水。喜欢这一片土气的生活气息,不用装逼,人跟人都热热乎乎的,热闹。
“师兄给!下水前先喝个酸奶,要不腿抽筋儿。”纪雨石开心,请师兄喝瓶装酸奶,喝完了再把陶瓷瓶子还回去。
杨兴跟他在湖边溜达。“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危险啊!咱俩野泳罚款的吧?”
“罚,不逮着就行,你知道有句话说只有什刹海有人下水了,那才叫.春天来。后来这话也不准,因为现在流行冬泳了。”纪雨石有经验,找没人地方翻栏杆,脱衣服飞快,“师兄,快,就这儿吧。”
“真能游啊?你游泳怎么样?呛水了我可不捞你。”杨兴也不拿架子,t恤掀过头顶,瞬间又脱了大裤衩。
“嘶……水有点儿凉。小爷的小鸟儿都缩回去了!”为了节省时间,喝酸奶时就做好了热身,纪雨石踩着水看岸上,“我啊?浪里白条这四个字就是给小爷写的,师兄你腰上的红绳是干嘛的啊?”
“本命年,小光送的。”杨兴扭扭膝盖,一个躬身起跳瞬间入水,水花压得漂亮极了。
纪雨石在水里一软:“师兄你别这样儿,不行,不好,不可以……”
杨兴没听见这一句,好久没游泳了,一猛子扎下来,浮上水面深呼吸。“是挺凉的,水里真干净!”
“那是,每天来这么多外国友人,这算北京城一面子,冬天还能钓鱼呢。”纪雨石爱玩水,绕着师兄显摆肺活量,“师兄你也太白了吧?岸上逮你绝逼巨容易。”
“你说什么?”杨兴两把就游过来,和纪雨石摆花架子不一样,自由泳姿势像教科书里的。
“我说你太白了……”纪雨石潜在水里,起起伏伏的,突然被一条滑溜的胳膊捞了一把,半个身子都出水了,差点儿呛着,“靠!师兄你丫大变态吧!再吓死我!”
杨兴这一把搂得不实,虚着胳膊圈住纪雨石腰身,四条腿在水下勾结。“你不是说水里做挺刺激的,来么?”
“你该不会来真的吧?”纪雨石赶快踹他,又蹬水,无奈像被锁原地,越蹬越急,“师兄你别啊,我没套子不行,而且水太凉我的小鸟儿缩回去了……而且也得给你准备东西,我怕你疼。”
“别瞎动!”杨兴在水下抡巴掌拍他屁股,“腰上有水草都不知道,一会儿淹了你。”
“哦,早说啊,早说……”纪雨石立马不扑腾了,靠,师兄趁夜行凶的姿态太势不可挡了,魂儿都吓飞了要,“怪不得游不动呢,你眼还挺尖的。”
杨兴刚才潜得深,水又透亮,借岸上灯红酒绿便看得清楚。“就你这几把刷子,还浪里白条?从前怎么没在湖里淹死?”
“梁忞在啊,他高中二级运动员,1500米自由泳你当闹着玩儿的?”纪雨石攀着师兄的宽肩往浅处漂,“你笑个屁啊!”
“就你这点儿水性还在水里做?我怎么这么不信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液体加成,纪雨石这皮肤的触感还……挺好的,像小缎子。
腿还挺有劲儿的,踹一下疼着呢。
“浅水不行啊?金主爸爸也不会游泳不行啊?”俩人漂到岸边,这样一出闹剧反而不冷了。沾了水的皮肤在月色下还挺罗曼蒂克,纪雨石觊觎师兄的背肌,法克的,真结实。
“你还游不游了?不游上岸。”杨兴舒展着四肢,疲乏感慢慢散去,双腿在水面上半沉半浮。好久没这样自在过了。
纪雨石看他不愿意走。“再待会儿吧,反正也没有人逮咱俩。”
俩人到后来也没真游起来,这片水里有草,往深了走怕是危险。纪雨石就那几下狗爬的本事,还能在水里翻跟头。杨兴有种养了一条水獭的错觉,这水獭还是头一回下水。
皮毛油光水滑,稍不留神就摁不住他。
“还好咱俩住得近。”上岸时候纪雨石说,内裤当泳裤,湿得透透的。
杨兴没有纪雨石装逼,出来野泳还穿合身的牛仔裤。“你可别感冒啊,买药还得花钱呢。回去先冲个澡。”
“别,师兄我真洗不了冷水,从小就吃不了苦。”纪雨石身上全湿,穿不上裤子,急得直哼哼。
杨兴套上t恤,笑纪雨石太娇气了。“你真洗不了冷水啊?”
牛仔裤卡在膝盖,纪雨石气晕了,怎么都提不上来。“真的啊,我从小洗手都是热水。”
“你不是买了个热水壶吗?回去偷着煮开水,先从温水适应,慢慢就好了。”杨兴光脚穿上李宁,突然看见地面打过几道手电筒的光,感觉很不好。
“谁!什么人又下水了!”手电筒稽查队接到这片有人野泳,及时赶到。
杨兴往后看了一眼,5个男人大步朝这边过来,抓起纪雨石就一声跑,脚底下像踩了风火轮。这要是被逮住可要罚钱啊,能把小石头抵押了吗?
算了,他也抵押不了几个钱,还是带着逃跑吧。
拉着的手是湿的,刚被湖水安抚的身体几秒中飙上兴奋最大值,肾上腺素急速分泌着,能跑多快是多快。身后的人一直嚷师兄师兄,可也顾不上他了。
纪雨石想死的心都有了,一路自己叫成惨叫鸡也没人回应。这一晚,平安大道上出现过一名狂奔男子,该男子还拉着一个,只着红李宁外衣,下装缺失,光脚,手里拎着一双白色的椰子鞋。
狂奔时分,杨兴大口喝着风,好久没这样开心过了,还挺想拉着纪雨石再跑几里地的。
真是个会哄人的小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小石头找工作了吗?没有!!!
今天的小石头作死了吗?当然!!!
第 15 章、师兄你想做鸡
跑回家的时候,纪雨石觉得脚底板要着火了。
“停停停停停……小爷歇歇,歇歇。”
杨兴开心得忘乎所以,回头一瞧也傻逼了。“我去!你裤子呢?”
“裤子呢?小爷还特么想问你呢!”纪雨石穿个小裤衩就回来了,坐床上不起来,“我裤子穿上了吗你拉着我就跑!还跑一路!”
“来人了啊,不跑咱俩等着罚钱啊?”杨兴把人弄得下装失踪,这会儿打量起来觉得这双腿很够意思,像马场里精挑细选的纯血宝马。尤其是脚腕那块儿,特别细。
比一般人细。
细得还挺好看。
“师兄我就两条裤子,你这一跑,等于我资产缩水一半。”纪雨石先看脚底破没破,幸好平安大道干净,“那裤子挺贵的呢,够我现在活仨月。”
把人弄得丢裤子,杨兴终于有些觉悟了,暂时没笑出来。“那你等等啊,我回去看能不能捡回来。你也是,老穿那低腰合身的……”
“小鸭子专属牛仔裤不行啊?”纪雨石是给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的性格,“那裤子特显腿型,穿上显腿长,显我腿从这儿到那儿特别直!”
杨兴瞥他一眼,不穿裤子也很直。“我看你那是鸭子坐专属牛仔裤吧。”
纪雨石没了裤子心疼,两腿一伸,露出苦兮兮的表情来。“师兄,小石头脚脚疼,跑的。”
“娇气包吧你,坐好了等。”地下室不能明目张胆用电器,杨兴只好把电热水壶拿到洗手间,悄悄烧一壶开水。
纪雨石第一回感受来自师兄的体贴,泡着双脚无比舒适。不大一会儿,杨兴满脸惆怅地回来了。“石头,你那巨显腿型的裤子可能被缴获了。”
“你叫我啥?”纪雨石心里噗通一声,有种粉丝被爱豆点名的感觉。
“石头啊。”杨兴抱着猫亲了一口,放床上了,“怎么了?”
“没事儿,你第一回叫我小名。”纪雨石踩着一盆浑水,给橘粉床单坐出一个三角裤衩形状的水痕,“师兄你再叫一声呗。”
“别骚,害你丢了裤子确实赖我,师兄买了个礼物赔罪。”杨兴从前有钱,认错都是连礼物带诚意,现在钱不多了,派头不能丢失,“送给,以后赔你一条好裤子。”
这是一个惨叫鸡玩具。
纪雨石石化,真变成石头了。“师兄你是不是对礼物二字有什么误解?”
“不是啊,你不觉得惨叫鸡挺动听的吗?听你叫了一路。”杨兴翻出自己的裤子来,抖一抖,上面沾满了细软猫毛,“咱俩差不多高,我的你应该也能穿,一会儿试试。”
丢了一条正品,换师兄一条李宁。纪雨石觉得这笔买卖挺赚的。“唉,小爷真是命运多舛,这惨叫鸡还烈焰红唇的……师兄你这人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性癖吧?”
“你说呢?”杨兴笑着看过来。小石头总喜欢盯着自己看,他都知道。
纪雨石被这一笑冲击得心神荡漾,荡阿荡阿,声音漾成了浪。“嘿嘿,师兄你好几天没这么笑了,是不是这几天烦心事多啊?终于把你给哄好了,真特么累人。”
杨兴一向习惯他说话直接,突然间好像又不习惯了。平时唇枪舌剑的,来这么一句差点儿接不住。敢情自己几天没笑都让人观察出来了?闹这么半天,真在哄自己开心。
“你那显腿型的小鸭子裤子,什么牌子的啊。”杨兴低头擦地,洗个脚像发大水似的,果然是养了水獭。
“其实你笑起来和小光挺像的,就是他眼尾没你这么阔,笑的时候稍微比你甜了点儿。”纪雨石蹬直了膝盖试裤子,不妙,长了一丢丢。
杨兴匪夷:“你才见小光几次,就看出他比我甜了?”
“他真比你甜,嘴也比你甜多了。”
“你再说一声他比我甜试试?”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跟自己弟弟叫板呢,杨兴自己也很意外,说完就想把话收回来。
纪雨石可没敢想多,自己嘴太快,别再让大老婆发现自己夜会小祖宗。“没,我其实和他也不算熟,可你们哥儿俩上半脸是真像……师兄你这几天都忙着干嘛呢?带带我吧,我活儿不好又黏人,啥都不会也想赚钱。”
“我是不是捡了个天桥说相声的啊?最近找合适的店面呢,打算跟周成弼开个快餐。”
“快餐?开什么啊?”
杨兴捏了一把惨叫鸡:“你觉得我想开什么?”
纪雨石立即明了:“鸡店,师兄你想做鸡。”
“别骚了,是开炸鸡,这附近正好缺这么一个。可是地点好的租金太贵,次的我又看不上。”杨兴那浑身的傲骨又来了,阿旺就因为开在高端住宅区所以租金格外昂贵。
“非要开炸鸡啊?”纪雨石也过来捏鸡,惨叫声此起彼伏。
啊一声,啊一声的。
“四个月前十字路口有个爆浆大鸡排,后来因为太火爆关张了……”杨兴使劲儿捏鸡。
“靠,太火爆还关张了?”纪雨石假装不小心捏到师兄的指骨,“诶呦呦靠,不好意思啊,你继续说。”
呦吼!捏了师兄的小拇指,睡他指日可待!
杨兴像看皮影戏那样看热闹,看骚石头假惺惺地偷摸自己,还坐旁边眉飞色舞。“因为供不应求啊,排队排得太久就会客源流失。餐饮行业说到底是一场数学博弈,翻台率是时间成本。快餐就是数学里的速算,学问大着呢。”
纪雨石能懂他的意思:“那菜品呢?你们有配方了?”
“阿旺的刘厨正试菜呢,你不觉得我每天回来都一身油炸的烟气啊?我自己都闻得出来。”
纪雨石假装凑近了闻一闻,摇摇头,再凑近点儿,直接闻人家脖子根儿,还是摇摇头。“没有油烟气啊……你们要是找配方,其实我有个人选,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试试。”
杨兴也假装捏鸡不成,碰了下小石头的手背。“谁啊?”
纪雨石有种非诚勿扰男女嘉宾牵手成功感,不是,是男男嘉宾。“小双啊,唐双。我俩关系特别好,就差睡一觉了!”
这一把捏得超级狠,纪雨石惨叫一声,叫声比鸡大,非常凄惨。
唐双,花式调酒小师父,虽然才23岁可是已经带徒弟了。今天的客人不点酒,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纪少你说什么?”面前三个男人,一个纪雨石,一个上回来过,还有一个不认识。
纪雨石捏了娃娃脸一把:“你以前给我做的炸鸡啊。”
一向只在耍瓶子的时候收获注视,突然被人紧盯不放,唐双只好低头擦高脚杯,躲开视线。“我就是个玩酒的,偶尔做一次炸鸡……”
“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周成弼今天没事,陪二股东找配方来,不料直接进了基佬酒吧,妙哉。
“我没说巴的。”唐双看出来这个最难对付,“……纪少你们喝酒的吧?我送你一杯。”
“行啊,咱俩也叙叙旧,小爷疼你着呢。”纪雨石没喝过免费酒,先给酒单里夹百元钞票。小费也是这一行的收入来源,小双又不会跟男客人调情套近乎。
唐双很少问客人喝什么,都是直接给客人调制,玩起酒瓶来灼灼生辉。太高的人站吧台里其实不好看,小双不算特别高,比较瘦,又玩一手好技巧,哪怕不善于沟通也能在感官上取悦点酒的宾客。
滚瓶、反倒手、腰部抛掷,颜色鲜艳的调酒瓶绕过他的灰色小马甲,再转身拍瓶背后接,卡酒、回瓶、手腕翻转,最后一周半倒酒,自己也乐在其中。
“纪少你的酒。”
周成弼拿着手机一通拍,还没关闪光灯。“我的呢?就请他一个是不是太偏心啊?”
唐双拿手挡着眼睛。“……先生,我们有规定的,拍照时候不开闪光。掉了瓶子,这个月奖金就没了。”
纪雨石气晕了,直瞪人:“找抽吧?小双是爷的人,你放尊重点儿。”
周成弼确实不懂行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双双是吧?我付钱,买你一杯酒。”
“小双你给他拿瓶青岛纯生就行了,甭搭理他。”纪雨石护着人,凶相毕露,“师兄你喝不喝?小双手艺可好了,给你尝尝?”
说着,就把刚喝了一口的鸡尾酒推给了杨兴。
杨兴浅尝一口,醉翁之意不在酒:“嗯,挺好喝的。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啊?”
周成弼支着下巴看一出大戏开幕,呵,师弟,去你妹的二大爷,杨兴你丫大尾巴狼骗谁呢?
“我高三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啊,是吧?”纪雨石记不清了,问了下唐双,“那年我才17,也就是咱们没有未成年禁酒令,这在国外得抓我。”
“你17岁就进郎桥了?”杨兴又问,那天没注意看,今天才发现酒吧有点意思。比如两个洗手间都是男士的,只不过标志一个红色一个蓝。女士要是想用洗手间,大概要去别的店吧。
不用想了,基佬酒吧。
纪雨石拿番茄酱蘸薯条吃:“是啊,小双那时候刚到北京,人生地不熟的,有几个老外缠着他闹,我帮他解了围。去个洗手间啊,你们先喝,小双帮我照顾一下。”
杨兴目送他背影消失,看纪雨石钻进了蓝色男标的门,同时还察觉到酒吧里好几道目光瞬间亮了。
“我说……”周成弼靠过来耳语,“大兴,你俩型号是不是撞了?”
“他是我师弟,撞他妈你大爷。”杨兴猛推了隔壁一把,问吧台里,“当初你俩就这么认识的啊?”
唐双擦着酒杯补充:“真的,纪少英文说得流利的。有些外国客人……素质不一定高,那时我刚到这里,一句英文都不会。”
“小双双现在会了吗?用不用我教你,免费的。”周成弼等着自己的那杯酒,没想到调酒小奶猫真给了一瓶青岛纯生。很好,呵呵,很好。
“会了一些,聊天还可以的,说深了我听不懂。”唐双实话实说,盼着纪少赶紧回来。这人眼神怪怪的,是个反派吧?
纪雨石从门里出来,刚走几步就听见一声轻佻的口哨。这种地方向来0多1少,有缘的牵个手,没缘的做个朋友。只后悔今天穿了一身李宁,要是好好打扮,怕是早有人跟进去要手机号了。
没有骚到位啊,不爽。
刚坐回原位,一个三层的大果盘顺着月牙形的吧台滑至面前,吧台生说是底下11桌送的。纪雨石扎了一块成熟的哈密瓜咬,回身找11桌的台。那台坐着两个男人,都是非常清秀的类型。见他回头找反而不好意思,生怕目光交接似的,低着头猛喝酒。
是第一次鼓足勇气撩汉子的吧?纪雨石吃人嘴软,叼着牙签给11桌飞了两个wink,俩人一人一个,谁都有份。
毕竟,他是个习惯雨露均沾的1号。
“石头,还想不想跟师兄做鸡了?”杨兴拔了他斜叼的牙签,像捏惨叫鸡那样挑了一把纪雨石的下巴。指尖摸了他的唇珠,眼睛却不看他。动作之熟练、神态之自然好似每日不下百遍。
这一下,那些亮起来的目光全灭灯了,显而易见此人型号不定,是不是0.5兴许都难说。
作者有话要说:
纪雨石的收支小本:
收入:没有。
支出:裤子没了。
备注:获得重要道具惨叫鸡。
第 16 章、咱俩一拍两散
“喂,你摸人家干嘛啊?”周成弼问好友,眯眼欣赏调酒师工作,一不小心把唐双给盯毛了。
杨兴咬着一片柠檬。“让他老实点儿,兜儿里没钱还到处骚。”
纪雨石听不见他们说话,把果盘往中间推:“师兄你带着我做鸡,我一定好好做,做你们店里的头牌鸡。吃水果,小双你也吃,我跟你说啊,小爷打算跟他俩合资一个炸鸡店,左边最找抽的那个眼镜是大股东,中间我师兄是二股东,我是最小的那个迷你股东。现在正找菜品,才想到求你来了。”
唐双能把上百种调味酒记得清清楚楚,可是记不起来自己做过什么美食。“可找我也没用啊,你要是开酒吧我能帮你,做鸡……我不会。”
“那小双双都会些做什么啊?不会做鸡我也可以教你。”周成弼一瓶纯生干完,慢悠悠将眼镜摘掉了。
杨兴一看知道劝不了了,成弼这人自来没定性,一摘眼镜就是要拿一血,今晚怕是要把小酒保手机号要过去。
“师兄他是大色逼吧?”纪雨石早就想问了,他也好色,但他没这么明显吧,“小双以后你见着这人就喊老板啊,给丫轰出去!”
杨兴不愿意当着外人损周成弼,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承认他是大色逼了,那自己算什么啊?可周成弼确实是。
气氛顿时变成一半尴尬、一半剑拔弩张。
“成弼你控制一下啊,人家这是酒吧,健康场合,你脑子里别过马赛克。”杨兴先给周成弼的猎艳苗头按下去,再去安抚分分钟要跑路的小酒保,“他这人说话不走脑子,不用在意啊。你留我一电话吧,或者咱俩加个微信,不着急想,别影响你工作就好。不过你做饭真有一手,我弟弟小光,上次和我们一起来的那个,他特别爱吃,上学还老想你的虾仁炒饭。”
“阿要搭奈带一碗?”唐双一高兴就说出乡音,立即住了口,怕被笑话。
“师兄你听他说苏州话是不是特好听!”纪雨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可不笑话唐双,只要是自己划圈里的朋友就谁也不能招惹,都是自己的人,全都娶回家才好呢,娶一个四合院的,“他说家乡话可好听了,我以前老逗他说。”
杨兴刚才听了一耳朵,是很好听。“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儿啊,多大人了成天逗来逗去的。”
“要不要,再给你弟弟带一碗啊?”唐双怪不好意思的,“纪少老夸我,其实我普通话也不标准的,他非说好听。”
周成弼孤单地喝着第二瓶纯生,到现在一口鸡尾酒没喝到,呵呵,很好,呵呵。“小双双说话确实好听,名字也好,唐双,糖霜,你这名字很甜啊。”
唐双接不住他的话,赶紧溜边儿去找纪雨石:“纪少,单独说说话?”
“说吧。”纪雨石转到吧台另一边,“你是不是特烦那个大色逼?用不用我替你教训他?”
“不用的,都是客人,我就是个耍瓶子的。”唐双斟酌着纪雨石的话,总觉得那边有一道火热的注视,像要把自己打透了那样锋利,怎么都躲不开,“纪少,你们真要合伙开炸鸡店?我这样想的啊,你听听。要是你股份多,我就不捣乱了,炸鸡翅谁都会做的。万一做不成了,你们面子上不好看。要是你股份小我就试一试,往后再来帮我带鸡翅,我没工夫出去买的。可要是做不好吃了,你不要生气的。”
纪大少了解他的玲珑心思。唐双和自己不一样,他很多时候没有犯错的资本,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你放心,不多,大色逼100万,师兄20万,我少点儿,不到10万。”
“那……你具体多少啊?”唐双弯下腰听。
“5000多块钱吧。”纪雨石趁机捏脸,又滑又嫩的像南豆腐,还学他说话,“知道小双双担心我,这下子你放心的吧?”
“嗯,我放心的。”唐双满意地点点头,身上有淡淡的酒香。纪雨石是他在北方结识的第一个朋友,更别说每一回都给小费了,就连老板都说纪少的单子打折不能含糊。
“纪少,你那个男朋友呢?”唐双又问,他见过一个,男孩子很漂亮,巴掌脸,浅浅的头发,不怎么能喝酒的。
纪雨石先捂脸,后懊恼,丢死人了,恨不得把这段历史掐掉。“别提了,我俩早吹了,现在小爷是单身。还是先赚钱吧,没有钞票谈不拢恋爱,总不能和我师兄一样送破外卖吧。”
唐双看那边一眼,无意对上那人的注视,立马低头闪到一边去。“我看你师兄人很好的,他弟弟呢?两个人好像,真是亲兄弟。”
“是吧?我也觉得特别像,但是他弟弟可甜多了,我师兄这人啊……特高冷,我感觉还特不待见我呢。”纪雨石蔫儿蔫儿地趴在吧台上,向小双要了个紫色的水果签小雨伞,准备拿回去巴结二师兄。
送破外卖的杨兴正在吃柠檬,面不改色:“成弼啊,你说他俩聊什么呢?我怎么觉得石头骂我呢。”
“我哪儿知道啊,你正人君子,少挨着我这种大色逼。”看他生啃柠檬周成弼也很佩服,“你丫老这么吃,不酸啊?”
“不酸啊,不信你试试。”杨兴递过去一片。周成弼试探性地接过来一试,酸得差点儿从高脚凳上摔下去。
“杨兴你妹的,你丫是个狠人!”
“过奖。”杨兴又剥了半个青柠,吃得既风雅又迷人,还很快,特别狠人。
三人中唯一没尝过虾仁炒饭的人只有周成弼,过了午夜场,客人明显见少,唐双便溜到吧台后面开小灶。玻璃盘子不大,平时用来盛坚果和虾片,这时候盛上炒饭,别有一番滋味。
周成弼起初不信,而后吃光自己的还抢了杨兴的。米是普通米,不知怎么就做得外弹内糯,炒好后米粒分明,颗颗饱满。半透明的虾仁微颤,吃完盘底不见残油,十分用心了。
纪雨石那一盘仍旧虾仁最多,多得相当明显。
这一下周成弼立马认服,死皮赖脸要加人微信。唐双很少给客人微信号的,但是纪少的朋友开口,他不好拒绝,红着脸扫了周成弼的二维码。
“啧啧,今天收获颇大,没白来一趟。”走出酒吧周成弼还在回味,自动忽略了纪雨石的怒目而视。
“你少打小双主意啊,小爷警告你。”纪雨石往前一步,又叫人拎着后颈领子拽退一步。
“你给我回来!”杨兴知道这人好斗,能动手他真不含糊。
“双双别忘了把我置顶啊,过两天我来捧你的场子。晚上发照片给你,特上相。”周成弼聊着语音,给人加了个备注叫糖霜小奶猫,看纪雨石像只竖了尾巴的斗鸡,“你这么激动干嘛?小双你家的啊?”
“就是小爷家的,我以后娶他!”纪雨石看出这孙子的色心,“师兄你怎么会认识这种大色逼啊?我能打死他吗?”
周成弼深深地回视纪雨石,眼神里都是同情。你太不了解师兄了,小石头。
“大学时候认识的,军训起我俩就一宿舍了。你们还饿吗?”杨兴问,反正他没吃饱。他的黑色休闲裤纪雨石穿着长一丢丢,露着脚踝招摇过大街。
脚腕子真细,一把就能攥一圈。
“我是饱了,我得赶紧回,回家好好看小双双的朋友圈,你们俩慢慢溜达啊。”周成弼哈哈笑着,拿车钥匙在后海边上找座驾,一溜烟跑没影。杨兴不太担心什么,认识7年了,周成弼什么德性他最清楚。
好奇,新鲜,加人一微信,多聊几天就忘一边了。但他还是挺期待唐双的炸鸡配方,就炒饭这个水平来看,兴许真是个民间高手。
“喂,还生气啊?你饿不饿?”杨兴怕纪雨石又气晕了。
“不饿,都特么气饱了。”纪雨石特别不喜欢周成弼,大概就是因为杠不过吧,“师兄你不知道,小双胆子特小,特怯生,大色逼再给我们吓着了怎么办?”
杨兴笑他杞人忧天。“他再怯生也工作好几年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生计吧,穷得裤子都没了。诶,你和唐双谁大啊?”
“他吧,我年底生日,他比我大几个月。”纪雨石拉上拉锁,10月底湖边开始冷了,短袖加一件红李宁少了些。
杨兴打破砂锅问到底,反正都是纪雨石想娶的人,干脆问个清楚:“那你和梁忞他们呢?”
“我们仨啊?柔柔最大,梁忞那小子最小。第一天见面我二话不说就把他打哭了,结果他拉着柔柔过来,说这是他姐姐,非说我欺负他了,柔柔二话不说又特么把我打哭了。”纪雨石边走边蹦高,“师兄你几月份的生日啊?”
杨兴算着手里那点钱,漫不经心地答:“3月初的。”
纪雨石漫不经心地问:“哦,那小光呢?”
“7月4号的,巨蟹座。小时候给他买螃蟹,蒸好了他不吃,非说自己是螃蟹座所以不能吃。后来我给他蒸大闸蟹,他一气儿吃了5只。今年忘了给他买了。”
“师兄你别这样儿,戳我受不了。”纪雨石对着奶白菜吞口水,啧啧,不行,不好,不可以。
“你跟谁都这么浪?”杨兴喜欢他跟自己骚,可看他刚才,这人简直四处留情。
“是,生活所迫吧,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都是看爸爸脸色吃饭的……我不是指亲生老父亲啊,金主爸爸赏饭吃对吧?口吐莲花也就是混口饭吃。”
说什么都特别真,天生的小骗子。
“敢情你拿对付金主那套对付我了是吧?哄我开心就为混口饭吃?”杨兴突然特别不是滋味儿,胃里还有些膈应。有时候他真会忘了纪雨石老本行是什么,可这人还总一而再、再而三提醒他。
“二师兄你还有厚衣服吗?这个冷。”纪雨石还不知道自己触了杨兴的刺儿。
“你再叫一声二师兄试试。”这回连绅士微笑都没有。
纪雨石跟上来,特没眼力见儿。“这衣服真挺薄的,过不了冬,师兄你还有衣服吗?”
“过不了冬你把脚腕子盖上啊,没衣服还瞎嘚瑟,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出来卖的。我是你什么人啊还得管着你穿?”杨兴忍了又忍,没把话说太难听。
闲散王爷脾气上来了,纪雨石能调侃自己,别人说就去你麻痹吧。“师兄你这人说话真不可爱,扎死我了。”
一破送外卖的牛逼什么啊。
“扎死你?明儿你要饭去吧,我还准备饿死你。”一破送外卖的还真挺牛逼。
“你真以为就你能赚啊?送个外卖拽什么啊!”纪雨石瞬间炸了毛,从小独受宠,没钱落魄就已经把面子丢尽了,根本经不住杨兴扎来扎去的。
每次还都扎他没本事赚钱这一点,好像施舍了一碗面条就这辈子还不清大恩一样。
“那你送个外卖试试去。念叨两个月找工作还不是稀里糊涂混日子。你要真在北京地界里不靠屁股赚钱了,师兄天天接你下班,加把劲,别让人这么看不起。”杨兴知道自己嘴毒,可已经是忍了七分,只留三分毒性。这都能把小鸭子扎死,从前金主爸爸给宠坏了吧。
刚才是有些膈应,现在又多几分不爽。你们惯出来的毛病,我杨兴不接着。
纪雨石犹豫了一瞬,全身火气突然撒在一件衣服上。扬手红李宁一甩,物归原主,顺带抽了杨兴后背一把。“千儿八百的破衣服瞎逼拽什么,跟特么我买不起似的!”
嘶,够疼的!这人下手没深浅是真的!杨兴的脚后跟踩在马路牙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被鞭子抽了。“买得起你现在把裤子也脱了,反正你不用穿也赚钱。跟我住这么多天了我问什么了吗?你身上到底干不干净?有没有病?”
“我……我特么裤子没了还不是陪一破送外卖的傻逼游泳了啊!”纪雨石委屈晕了,有那么一刹那真想脱,但残存的理智制止了他,只是转身逆行而去。
“谁特么能忍你谁是抖m!不伺候了,咱俩一拍两散!”
这一瞬间纪雨石微微惆怅,脑内大戏换场——痴心错付,那年杏花暴风雨,你说你是果郡王,其实你丫是果子狸!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文案《惹你生气,有点意思》求个预收!是个喜欢你就欺负你的故事。
杨兴和石头都不是懂忍让的人,前期说吵就吵,那么师兄究竟会不会大半夜出去找石头呢?
纪雨石记账小本:
收入:没有!
支出:100!
备注:吵架了!
第 17 章、杨兴有点恨他
杨兴几乎是和纪雨石同时转的身,就看不上此人一身臭毛病。一声声破送外卖的着实刺耳,摆明了小鸭子也没看得起他。
行吧,谁也别瞧得起谁。还以为自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人呢,杨兴往回走着,只觉得拳头特别痒,就等着哪一棵树那么不开眼撞上来。
有人在10月底只穿一件单t闹出走,夜里冻死了活该。有本事真别回来!
回了地下室杨兴边洗衣服边火大,好衣服穿多了看不上他的是吧?一口一个我最喜欢李宁了结果说扔就扔,有本事裤子也一起扔了。这时有电话进来,凌晨1点多了,终于知道服软了是吧!
再一看,周成弼这厮有何贵干?
“干嘛?有话说有屁放。”杨兴胡乱甩着手上的水,嘶,是挺凉的。
周成弼克制着嘴角的微笑:“呦,这么大火气?和小师弟吵架了?”
“吵他妈你大爷的架,你丫在哪儿呢?”杨兴听了听那边的背景音乐,不像是在家。
周成弼接过服务生剪好的雪茄,手边都是德州.扑克的牌码,拨开云雾见青天地说:“完了,杨兴,你丫命犯桃花了。”
“我他妈现在犯得是天花,你怎么没回家啊?不是回家看唐双朋友圈么?”杨兴把买好的纯净水倒进猫的喝水碗里,这才坐上床。
“不急,在银河小酒庄呢,朋友这边有个局,过来虚情假意一番。”周成弼交友广泛,早把唐双朋友圈的事忘了,“杨公子,你知道你这人最虚伪在哪儿吗?”
杨兴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一点儿不虚伪。“我是不是有张卡在那儿啊?”
“可不是,都打听你呢,说杨公子好久不出现,开的酒还在呢,用不用我先替你消费?”周成弼象征性地扔牌,根本不在乎输赢,“你这人啊就是巨虚伪,跟小光面前演正义角色演上瘾了,其实咱俩半斤八两,不然能当好哥们儿吗?”
“谁他妈和你半斤八两啊?”杨兴弓着身抱起了猫,把小白雪塞进被窝里。
“呵,能让杨公子骂脏话的人,上一回出现还是两年前吧?这就是你一规律,心一动,身体里那大变态的灵魂就想出来祸害人间。所以我再问你一次,和小师弟吵架了?”
“吵你妹,你还想不想划我的卡了?”杨兴挑起了左边眉梢,想挂电话。
周成弼那一边快散场了,一帮公子哥非装风雅之士,喝口酒都费劲。“当然想划了,杨公子卡里钱多,我用你的多有面儿啊。”
“那就把嘴闭了,好好琢磨怎么开店。还有,我那钱可能会比20万少,小光今年高三……”
“知道知道,得给弟弟留出零花钱来。”周成弼用无名指挑了一把镜框,把斯文败类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真不用我给你传个片子?黑皮小受受的。”
“谢了,您还是自己看吧,咱俩真不一样。”杨兴挂掉电话,开始用流量淘宝。
高三了,营养品该买的得买,钙镁片、深海鱼油、虾青素,杨兴一样样存购物车……天气转凉,爷爷家是单位分的老房子,供暖不一定及时,杨兴又订了两台小太阳。有小太阳会不会太干燥?再订一个新加湿器吧。空气净化器的过滤网会不会用光了?冬天空气不好,给订一打吧。
订完考虑到用电量,支付宝又买了几千的电费。
购物车里的存货越存越多,配送地址却不是地下室。最后添进一整箱的高档水笔,杨兴心满意足,一键支付。再一看表,靠,凌晨3点多了。都说女人购物会忽略时间流逝,杨兴觉得这句话有偏见。
现在问题来了,纪雨石呢?纪雨石呢?跑哪儿骚去了?杨兴看看微信,没动静,所以这是真生气了?
在外边冻死了吧?活该。
冲凉水澡的时候杨兴特意把手机放一旁,没事看一看,等着骚石头低头认错。这么晚了谁能收留他?外头又这么冷,他那吃不了苦的身子骨才不睡大街呢。刹那手机一震,果然!一条新微信!
让你骂我破送外卖的,还是得求着我吧?杨兴特意放慢了洗澡节奏,其实是自己脸上先挂不住了。他觉得纪雨石这一闹反而让他骑虎难下。
回微信吧,扫了自己面子,好像自己等着他似的。不回吧,明明都听见了,万一真出什么事儿了……
梁语柔还不把自己打死了?杨兴足足冲了10分钟,最后决定给梁家姐弟这个面子。这可是你俩让我把人看住的啊,真不是我求着纪雨石回来。
这么想着,杨兴点开微信,只看已经到家的周成弼发过来一张截图,高清,且无.码。小麦色的肌肤,弓起的背像一匹秀丽的小野马,倔强又不甘屈服的眼神,手腕脚踝上细细的勒痕,和被人咬红的下唇。
“周成弼你丫大变态吧!”杨兴回复,刚才的澡算是白洗。
又洗一遍,关灯之前杨兴往门外左右看,会不会一直在楼道里缩着呢?可是真没有。
躺回床上,杨兴感觉自己有些恨他。
“小白雪,你爸跑了。”杨兴给小白雪抓抓下巴,已经5点多了,“48小时之后这人再不回来,我就给他打电话。”
布偶猫怕冷,在他身上这儿蹭蹭、那儿蹭蹭的。
杨兴低着头看手机,又说:“你说什么?让我出去找找他?别逗了,你爸自己跑的关我屁事,我是他什么人啊?”
小白雪在他怀里乖乖打呼噜,漂亮的眼睛瞪得好圆。
“你说他在外面有危险?他?”杨兴拿着一股轻飘飘的劲儿,“他牛逼着呢,能有危险才怪。谁碰上他谁危险。”
过了一会儿,小白雪开始犯困,在他胸口揣上小爪,不再搭理他的自言自语。
杨兴傲慢地抬了下脸,问道:“你说你爸找谁去了?是不是那个老朋友?要是的话你就喵一声,要不是你就接着睡。”
小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继续酣睡。
“既然你说不是,那我姑且相信他。”杨兴往门的方向瞄着,仍旧傲慢,“他能认识什么样儿的老朋友?哼,指不定做什么的呢。你也别睡不踏实,明早他就滚回来了。”说完摸摸猫耳朵,觉得小白雪真通灵性,知道屋里少了一个人。
地下室租户的素质良莠不齐,时有盗窃发生。杨兴特意安装的内外双面锁,却像忘了一样,哪一边的都没有上锁芯。
有人回来的时候杨兴刚睡着,先感觉怀里的猫动了动。门砰一声撞上了,杨兴才算正式被吵醒。
还知道滚回来啊?杨兴闭眼假睡,臊着他。
不一会儿,床角微微一低,再一低,有个人压了上来。
杨兴几乎是瞬间弹起来的,长腿下意识蹬了一下,紧接着拳头挥上去。因为纪雨石从不爬他的床,除非是小偷。没想到还真是那人,眼角熬得通红,不知道怎么弄得重心也不稳了,以鸭子坐的姿势倒在了床上。
杨兴僵了一瞬,差点儿把人打了。“让你上我床了吗?给我滚下去。”
“师兄啊,嗝……我赚钱了。”纪雨石浑身冻得冰凉,鼻尖通红的,带着满身烈性酒的味道,“一个夜里赚了920块,师兄我请你吃……嗝,苏州菜吧,我肚子好饿。”
“赚钱?你干什么去了?”杨兴一把掀了被子,心脏像冻成冰坨之后又被敲了一锤子,碎了一块。
“我去赚钱了……嗝,啊,你怎么不饿啊?”纪雨石明显喝高了,鸭子坐都坐不住,一下软着倒在被子上。
“石头,石头?你上哪儿赚钱了?”杨兴想把人拎起来质问,可已经拎不动了,纪雨石差不多是一般高的男人,又喝成一滩烂泥,“醒醒,你到底干嘛去了!”
一路走回来冻得够呛,被窝叫杨兴睡暖和了,纪雨石趴上去就不愿意动。“师兄你床上真热,真好,我躺躺啊……嘿,我躺一下。”钻被窝的动作倒是快,滋溜一下进去,在枕头上躺得很舒服。
诶?不对啊,有人脱自己裤子呢!纪雨石眯着眼看看,极不情愿地抱怨:“你干嘛啊,我裤子不是丢了嘛……睡醒了还你,嗝……师兄你这样儿,我受不了。”
杨兴承认自己瞧不起他,瞧不起纪雨石自甘堕落,酒吧里别人贪婪看他的样子自己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
又出去卖了。杨兴也不知道怎么就想歪了,上来直接扒裤子。李宁比牛仔裤好脱,裤带一松整条褪下来,又不是不懂这些……他像个法医一样仔细检查纪雨石的大腿根儿,怕在内侧找到什么掐红掐青了的指印。
“你干嘛啊,小爷都喝醉了,干不成那事儿……”纪雨石还不忘自己是攻鸭子,反正现在他的小浪鸟儿也是醉的,“师兄啊,你别看不起我,成吗?”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看完大腿根儿,杨兴瞄着他的黑色底裤,怕小石头叫人灌了酒,晕着,在外头吃了亏。
“你说了,就是说了,我不赚钱,你特看不起我……我先躺一下啊。”纪雨石想提裤子,抓了两把愣是没找到,根本不知道裤子早叫人扒了,“你就是说了,你看不起我。还不哄我……”
杨兴碰了碰底裤的边缘,算了,自己不是周成弼,自己又不是大变态。“我哄你干嘛?你到底干嘛去了啊?也不知道回来。”
“我回郎桥了,又没地方去……我做酒托,喝好多,刚才开了好多瓶。”纪雨石挺有酒量的,喝成这样怕是他自己都没料到,“陪人聊天,聊得嘴皮子……嗝,累死小爷了。”
万幸,幸好。杨兴松了口气,干净的床单被白椰子踩出两个泥印子来,他想象着纪雨石晃荡回来的醉相……这么喜欢这双鞋,怎么走泥里去了?
“师兄啊,你真白,白白的。”纪雨石闭着眼睛,躺下真是舒服,还感觉有人给他脱鞋脱袜子。没多久冻僵的双脚就热过来了,膝盖也热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么暖和。
“师兄啊,你怎么不哄我呢?”纪雨石懒洋洋地踹被子,又热了。
杨兴发誓等有了浴缸一定把骚石头摁水里刷!现在自己像个催一样,拧了热毛巾给他擦膝盖,擦脚踝。这匹小野马还不老实。“你踹什么!敢吐我一床就……”
“师兄啊,我想吐。”纪雨石摸摸胸口,有些反胃了。黑t恤从底掀到胸,两块骨头在股沟两侧高高的凸着,小肚子却鼓鼓的,一看就没少喝。
杨兴拿了自己的脸盆过来。“起来,现在吐吧。”
结果纪雨石这口气又压回去了,黏糊糊地看他。“现在又不想吐了,师兄啊,你胸肌怎么练的,我摸摸成吗?”
杨兴气得想摔盆,可两人说好不能当着小白雪发脾气,只好轻轻将脸盆放回床下。
纪雨石骚得再接再厉,醉了的眼神能灼人,还特无赖。“我挺想摸一下的,我给你……500块,请你吃饭。”
呵,杨兴冷不丁想打人。牛逼啊,小石头牌价起跳两万五,到他这儿就500了。
“你睡不睡?不睡滚下来啊。”
“老这么凶……真不可爱,对小光那么好,凶我……还不哄我。我走那么老远了,也不哄我回来。冻死了……街上又冷又黑的,一个人都没有。”纪雨石拉着长长的尾音,也不知道眼前是真还是假,反正离自己挺近,大着胆子摸了一把,“嘿嘿,胸肌练得……真好。”
摸完发现自己没挨揍啊,那一定是假的师兄了。占便宜没够的纪雨石再接再厉,莽莽撞撞的,又摸一把。
连着被吃豆腐两回的杨兴特别想祸害人间。
“师兄我睡了啊,小光要是来的话,你拿钱带他吃饭……说是我赚的,别让他也……和你一样,看不起我。”纪雨石转了个身,留下一个光溜的后背,“师兄啊……”
“干嘛?”杨兴头一回觉得醉鬼还能话多,除了师兄啊这仨字就没别的。
“你真帅。”纪雨石又转回来了,“师兄啊……”
“在呢。”杨兴套上一件衣服,把眼神移开,这人喝醉了怎么还耍流氓呢?职业病吧?
纪雨石盖上了被子,抱着杨兴的枕头可劲儿蹭:“你抱抱我,哄哄我,我自己一个人走了,你干嘛不哄我啊?我还等着……等你叫我回来呢,你真不可爱,我等着你……原地等老半天,小朋友都走光了,小忞和柔柔也回家了,我爸妈也不来接我,你也不来,就我一个人……外头可黑了,街上就我一个人,你都不来接我。”
杨兴想赶紧跳下床,可不想被小鸭子缠上。“你自己要走的,我一破送外卖的接你干嘛?”
脸腾一下红得可怕,这一秒,杨兴更恨他了。
纪雨石还是想吐,换着姿势让自己舒服。“师兄啊,你光着不冷?”
“你赶紧睡吧,喝醉了还这么能贫。”杨兴把腿垂到床下,地面是冰一样凉的,他却还觉得不够降温。
“你别走,你抱抱我……明天你接我下幼儿园吗?”纪雨石摇晃着起来,像游泳那时候似的,攀上了他的肩。
杨兴特别恨他,明明不是自己的错,现在闹得心里七上八下。纪雨石敞开被子让他躺,非考验自己定力是不是?
“这可是你让师兄进被窝的啊。”杨兴当年在球场上摁不住他,现在极尽缠绵摁住了纪雨石的腰,明明是摁住了,可自己却这么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感情向不虐的,暖暖的,放心跳坑!没错这又是一个真香攻(我怎么老写真香攻?)
不知道你们身边有没有这种人,开玩笑不计后果,从不考虑自己的戏言带给别人什么感受,也从不悔过。可你要是反过来这么对他,他立马就翻脸了。
石头就是这种人,他的世界就是所有人都会原谅他,理解他。
杨兴是很聪明的,但石头骗人的技巧太高超了,所以他恨的是自己,恨自己对一个小鸭子上了心。
小白雪的手账本: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翻译:今晚两脚兽的话格外多,好烦。)
第 18 章、纪雨石赚钱了
纪雨石彻底醉着,抱着人躺下了。“师兄,你干嘛不哄我啊?”
“我哄你干嘛?我是你什么人啊?”杨兴半个膀子还在被子外面。他不敢离得太近,两个人都太热了,满身方刚血气。但已经很近了,近到只要他努力深呼吸一次,自己的胸膛就要贴到对面的胸口上了。
“你哄哄我,我想回家,不想自己在街上等着……等你好半天,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看半天手机,都没电了,你也不给我发微信。”纪雨石钻进被窝里搂他,“你哄我,我就回来,不然我就在街上站着。”
杨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我是你什么人就哄你?你自己要跑的。小白雪都不着急,我着什么急啊。”
纪雨石的腿又攀上了他的胯:“你是我,嗝,二师兄。”
“那二师兄好不好啊?”反正人也是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杨兴掐着他的脸质问。真想回到那年球场上,也这么捏他一顿。
纪雨石迷茫了一下:“好。”
嗯,这还差不多。于是杨兴放松了力道,怎么今天自己呼吸这么快啊,好像也喝多了。
“师兄好还是柔柔好?”他突然问,奇怪,怎么自己偏想起来梁语柔了?
“柔柔好,柔柔不凶我。”纪雨石昂着头说,喝断片也不认输,“柔柔对我好着呢……”
嗯,毕竟梁语柔是有十几年交情的人,又宠他,纪雨石肯定觉得她更好。
杨兴又质问,求证着什么。“那师兄好,还是梁忞那小子好?”
纪雨石整个人挨过来,浑身烫极了。“嘿,还是师兄你好一些。”
看吧,自己好不过梁语柔是输在了交情长短上,别人可比不了。杨兴有些暗爽,就这样任醉鬼滚进了怀里。
“喜不喜欢师兄?”趁小石头醉晕了,杨兴漫不经意地问,好像只问了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
“喜欢,师兄白白的。”纪雨石很笨拙地摸他胸,占他便宜,吃奶白菜的豆腐,“白白的……”
杨兴摁住他那只小流氓的爪子,顺他手腕往上摸到肩膀,最后摸一摸他形状好看死了的锁骨,想象着纪雨石冲热水澡的时候,锁骨凹里装满温水的模样。
“喜欢师兄,那你以后听不听话?”杨兴自觉地往床边撤,过了,自己过界了,“以后找个正经工作干,师兄现在手里没钱,养不起你,也不喜欢你成天混日子。”
纪雨石突然打了个颤,感觉到有人抽离了,一下子冷了,用缠的姿势把人留住。“师兄你以后别老凶我,说话真不可爱……大的不可爱,还是小的可爱。你不可爱,小光可爱,我喜欢小的……”
“嗯?你再说一声小光可爱试试?”杨兴又不撤了,掐他腰,想掐青了才好。真就纳闷儿了,长大怎么就不可爱了?
“师兄啊,你哄我吧,你叫我回家吧,我一个人害怕……”纪雨石缠更紧了。
杨兴感觉到自己也颤,像种煎熬,这骚石头太可恨了。“回家吧,师兄哄你。以后你听话,找不着工作就踏踏实实跟着我干,别老往酒吧跑。还敢骂我说话带刺儿?再惹我一次把你虎牙全掰了。”
“嘿,那我回家了啊,现在……我敲门,你记得给我开门啊。”纪雨石委屈巴巴地抠他衣服,像模像样敲起杨兴的胸口,“咚咚咚。”
杨兴突然语塞,干嘛呢这是?显然醉透了,自己的话一句没听。
“我敲门了,你该开门了,你还得说……以后别乱跑,天黑就回家。”可能是嫌刚才开门不及时,纪雨石又敲两下,“咚咚咚,咚咚咚。”
“幼稚……快回来吧,以后别乱跑,天黑就回家。”杨兴感觉胸口叫人给敲开了。
纪雨石听了点头:“好,既然你哄我了……我就回家了,师兄啊,你拍拍我吧,该拍拍我了。”
杨兴长长叹出一声来,拍了拍他的背,上辈子自己造什么孽了?
“师兄啊,你以后别让我一个人走夜路,记得叫我回来。”纪雨石轻说,急不可耐地接下一句,“拍完了,我该亲你了。”
杨兴一凛:“你又亲?”
“柔柔以前……把我打哭了,就拍拍我,嗝。下幼儿园回家,姥姥都亲我,还给我做黄花鱼。”纪雨石没得到全套哄哄,闹着不干,“要不你亲我吧,我就哄好了。”
“想让师兄亲哪儿啊?”杨兴被人搂得死紧,腾出一只手来。亲脸?过了,亲嘴?太过了。
纪雨石闭着眼等亲:“亲……鼻子一下。我等着啊。”
杨兴摸着他的后脑勺往嘴上一咬,还吮了一口上唇的唇珠,软,热,湿的,甜的,红的。过了,过界了。
“现在你该睡觉了吧?”杨兴突然生出一股恐惧,而后是战兢。这和他初吻的感觉不一样,全不一样。他交过男朋友,这是什么感觉?他知道。
“那你明天接我下幼儿园吗?我都赚钱了,还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纪雨石胃里烧得慌,哼哼唧唧难受,“街上就我自己,没人接我……小朋友都走了,你也不找我,没有人来接我。”
身子在怀里一点点软下去的,杨兴皱着眉头,不愿意闻出他身上的酒气。“好,师兄早早就去,把你第一个接回家,睡吧。”
“哦……一定记得接我啊,这回,我想比别的小朋友先走……我想第一个走。”纪雨石昏昏欲睡了,俩人差不多的身高,躺在一起,几乎脸对脸。打在脸上的除了酒气,还有纪雨石一呼吸就颤乎的眼睫毛。
有呼吸困难的感觉,却又不全是因为搂得太紧。杨兴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俩人的身子,只留出纪雨石半截冰凉的鼻梁。
“睡醒你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拿唇膏,柠檬味的。一张嘴贴上去又咬了一口,柠檬味的。
阿旺快餐今天没迎来二股东,纪雨石烂醉,杨兴不敢出门,怕人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再被梁语柔二话不说打死了。下午他买了几桶红烧牛肉面,泡开当晚饭。一边等面,一边拿出整沓高三试卷来,一张张给小光写解题思路。
身后突然一阵响动:“艹……我特么裤子呢!”
嗯,骚石头醒了。杨兴连头都没回:“你吐一身啊,回来自己脱的,还把大白吓一跳。”
纪雨石真心是喝断片儿了,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脚踩泥里。“吐了?吐了吗?我鞋呢……鞋呢?师兄我赚钱了你知道吗?”
杨兴微微偏头,余光睨着他:“不知道啊,你一进屋就吐,然后自己扒自己衣服,我可一下都没碰。”
“师兄你泡的是面面啊?”纪雨石肚子里空,又不愿意出被窝,软绵绵趴着,“小爷这回真赚钱了,钱可能在裤兜儿里……诶?我裤子呢?”
“裤子洗了,钱在抽屉里呢。我问你,你上哪儿赚的钱?一晚上就赚这么多。”杨兴不动声色地质问。
纪雨石想吃面,识时务者为俊杰,他要当个吃饱的俊杰。“裤子洗了?我裤子里有个小纸伞你看见了吗?紫的!本来还想送你呢。”
“没看见,指不定丢在哪儿了。”杨兴毫不心虚地瞟着笔袋,“要吃面你下来吃,我怕面汤撒床上。”
“诶……昨晚我去找小双,正好碰见一个酒水代理。”纪雨石先喝一口热汤,没放辣包,“他手里有货,我把酒推销出去能拿75%的回扣。其实这活儿挺适合我的,又有人陪聊又能喝酒,我好好干,一个月比你工资高。”
杨兴解不出题来的时候才会转笔,现在也想转。“好好干?就你这么喝能干多久?自己先喝趴下。”
“我靠,二师兄你还会转笔啊?”纪雨石吃暖和了,一低头吓一跳。
“你再叫一声二师兄试试?”
细细的笔杆由食指开始,拇指推笔,经过手指和掌心顺时针转到尾指,还能再转回来。纪雨石边吃面边欣赏,可能是因为饿的吧,又快要站不住了。
师兄英俊倜傥,请他吃面,爱护幼弟又爱好古典文学,会批卷子还能虐腹肌,转笔达人,不行,不好,不可以。
“你昨夜就一直在酒吧?没碰上什么老朋友之类的?”杨兴目光直直地问。
“真的啊,你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郎桥热闹着呢,全是小0号,小爷我独领风骚。”纪雨石喝得嗓子有些干,“要不是打烊我都不想回来,往后你可别挤兑我啊,小爷赚钱了,这就是我第一桶金的开始。”
“呵,这么牛逼啊,工作时间怎么定的?”杨兴一脸淡然地改错题,继续转笔。
纪雨石想了想:“我这是自由职业,只要能喝能聊就行。阿旺晚上10点下班对吧?那我10点上班,喝到清晨6点我自己回来,你记得留个门啊。”
杨兴没说话。纪雨石观察着他的表情,等着师兄表扬他。
能赚钱了,他扬眉吐气。“而且我不一定在郎桥里喝,酒水推销出去就行。现在我手里还有钱,先跟他订一万整的酒,这个冬天全喝出去真能赚不少。”
继续观察,怎么还不表扬?
“那人你以前认识吗?手里就那么点儿钱,别再让人骗了。”杨兴不想让他夜里出去浪,但明显这人是浪味仙。
“酒保他们都认识,干好多年了,确实是酒水代理。”纪雨石的面很快见底,“就说我一个晚上赚1000,一个月就30000块了,干一个冬天就起飞,可以买裤子了!”
这回该表扬了吧?
杨兴把准备起飞的小鸭子打击一下:“哪个人?晚上我跟你去一趟,先看看再说。”
纪雨石正等着表扬:“行啊,这是正经行当,相当于卖艺不卖身。我卖的是口才和酒量,当然了,人家也是喜欢我这外型才愿意跟我扯淡。其实后海干这一行的人挺多的,我喝酒还省钱呢。”
“那要是喝醉了怎么办?”杨兴现在有些后悔替骚石头刷鞋了。
不表扬,纪雨石气晕了:“你可拉倒吧,小爷这么大人了,喝过的酒比你喝过的水都多。”
唐双在郎桥当了4年酒保,见过各式各样的客人,头一回见拿着卷子来喝酒的。纪雨石也不懂师兄来哪一出,坐旁边不吭声,埋头苦学似的给小光批卷子。
“师兄你没事儿吧?”纪雨石刚和酒托代理谈完,“刚才那人你觉得怎么样?我买他的酒,比酒单上的价格低四分之一,再开一瓶利润二八分。我占八。”
杨兴怕他被人骗,可唐双和酒吧老板都认识这位代理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这工作不是长久之计,你要想干可想好了,天天都得喝。”
“喝没问题,我酒量在呢,不信你在我旁边坐一晚上。”纪雨石属于挺招人的类型,又能聊又幽默,确实是有市场。红李宁一穿,像店里的活招牌。
“行吧,你喝着吧,我给小光改改错题。”杨兴不抬头地说,手下就没停过,满纸都是草稿。
酒托这个词原本是贬义,可纪雨石想干得光明正大。他不想骗人,是什么酒,该怎么喝怎么喝,他主要是陪聊。其实也可以不付定金,从吧台支酒水,可那样的回扣就拿得少了,几乎少了一半。
杨兴侧耳听着,承认小石头口才的确没得挑,还说了一口流利的美音英语。这不可能是高中那点儿皮毛课程教会的,应该是他小时候家庭条件优渥,自幼学的。
纪雨石昨晚喝过了头,今天开局慎重,只跟人干啤酒。他不爱坐散座,卡座又太亲昵了,万一喝多了肢体接触上说不清楚。
吧台的高脚凳正适合,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搭着歇歇。脚腕子还露着。
“小哥哥你真是酒托啊?”这会儿坐了好几个年纪非常小的客人,像是结伴出来玩的,不是那种非要猎艳的,聊天都很清爽。
纪雨石喜欢跟这样的客人扯淡,喝的是开心酒。“真的啊,你们还不信?”
其中一个问:“可是……酒托一般都不承认自己是啊,还开大酒。”
“我不一样呗,主要是卖口才,咱们聊开心了你们自然愿意开酒,我也不浪费时间。我先干杯,你们几个随意啊。”纪雨石有个优点,不喜欢劝酒,自己的酒倒是下得痛快。这摊客人还小,看样子比小光大不太多。
喝酒的人也喜欢纪雨石这类的聊客,没有太多顾虑,还懂得互相尊重,更不会因为劝酒太过亲密。“小哥哥你喝鸡尾酒吗?”
“喝啊,不过鸡尾酒我可赚不着钱啊,你们心疼心疼我,明天吃肉还是啃咸菜全看你们几个了。”纪雨石和人家碰杯,实打实地喝,不像有的酒托只来虚的,开了瓶盖却不下货。
小双在一边忧心忡忡,火烧屁股似的转来转去:“纪少,纪少,他们要是点调酒,你就叫我,我给你放水的,多加冰的。”
“好嘞,知道你疼我。”纪雨石又捏脸一把,看师兄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气晕了。
切,傲什么啊,不就是个破送外卖的,小爷一晚上赚你一礼拜的钱哦。
喝到快11点,纪雨石感觉有些上头,自己想缓一缓。“你们喝不动了?我请你们几个吃个果盘吧。”
酒托请果盘,就连小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