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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快陪我困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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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哦,宝贝们期不期待小王爷与小吴之间的互动啦! (3)

,但求您给个痛快。”

唐琮也未管她后半句,直直问去:“喝酒与爬床倒不是什么大事,别的事儿你可记着?”

吴尽夏有些懵,不太清明的脑子转了好几圈也未想起什么,又看着小王爷一脸希冀的样子,只能低头躬身讨教。“小的记不住了,还请王爷明示。”

“记不住,就仔细回想。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去食晚膳。”小王爷郁闷,果真是个负心汉,自己干了引火上身的事儿,竟是忘得一干二净。

吴尽夏低头“哦”了一声,默默跟在小王爷身后,陪着那个不太高兴的阎王爷在黑黢黢的街道上散步。

建康城静谧的街道,一路从南到北,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吴尽夏想了一个多时辰,也走了一个多时辰。脑子没想出个所以然,一双脚却又变得发麻。她又对着月亮咽了咽口水,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声。吴尽夏扭头望去,正好对上了小王爷笑意盈盈的目光。

这小王爷平时总是端着一副“王爷我很不高兴”的模样面向世人,偶尔笑意浮生,也是将一肚子坏心眼施加于人。此时他正呲着一双白牙露出一副望眼欲穿的饕餮样子,总让她有一种狼入虎口的错觉。

说实话,她此刻除了感到怪异,还很胆战心惊。这小王爷不会真的会吃人吧!

这念头一起,她又变得万分恐慌。

于是小心翼翼将心中怀疑问出口,“王爷方才说要吃晚膳,是去食何?”话从口处,便速速低头。如那一句回答正如自己猜想,赶紧逃了才是唯一活路。

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唐琮哪知她心思如此怪诞,他调整一下步伐,待与那人一致之后,才盯紧她低头娇羞的样子,心中的爱慕之情蠢蠢欲动,一股子血气方刚的情愫呼之欲出。

“本王想口乞你。”

如此直白的话说出,唐琮已是一片赧然。堂堂一个王爷如此直言不讳地将露骨的心意说出口,料他吴楼主再退缩再想躲,此番也不该视他真心于不顾了吧。

可哪知吴尽夏听完回答,愣是撒腿便跑,嘴里还哇哇喊着救命。小王爷一时未反应过来,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人狂奔如风,心底的懊恼与怒意横生,揣着一颗几近破损的心便追了上去。

吴尽夏曾想过自己如何在这个世界终老,天灾人祸全想齐,却漏掉了被人茹毛饮血这一选项。她软着脚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狂奔,因恐惧而生的眼泪顺着风的方向滑落,闻着追赶过来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却是被护城河堵住了尽头,无路可逃。

几十步远外的小王爷呐喊着“停”,像要将她泯灭一般,忽明忽暗之中掩盖不住满脸愠怒。

她望向这座只停留了几日的城池,心中满是不舍与不甘。她不舍十年努力付之东流,不舍这一世受人恩惠,护她周全的李家。她不甘花样年华便被权势欺凌,更不甘下一刻便被生吞活剥的惨状。

吴尽夏静默转身,竟已换了一副慷慨就义的神色,也未犹豫便纵身跳进了护城河中。凌于水面那一刻,她终是放下心来:料他唐琮再有嗜痂之癖,也不会将她当个鱼吃了吧。

河水涌动,周身被水挟持,脚下像有什么东西拉扯着,身躯渐渐下沉。吴尽夏意识渐渐消散,却看见一个身影纵身跃入湍急的河水之中,将她身躯搂住,费力地向上拖。

吴尽夏昏迷之前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狠心小王爷,竟然真的连具躯壳都不放过。

**

天边的圆月打着哈切下了值,建康城又恢复成一派阳光普照、宁静祥和的好景色。可唯独府院中的所有人彻夜未眠,个个顶着一副愁容,一脸阴郁神情焦急,却也无可奈何。

昨日晚,小王爷与吴姓小子不知因了何事双双溺水,被金吾卫送至府院俱已昏迷。城主松墨忙命人将城内十几位郎中从被窝中强行拽回府内,却没有一位能施方将人救醒。无奈之下,令一只能连夜赶赴长安,报了圣上请来宫中有名气的王御医。

城主松墨一夜愁眉不展,恐因王爷在建康内遭遇不测,丢了官帽。此时见人仍未有转醒的趋势,胸腔中蓄着火气,抓着一位郎中的衣襟撒气。令二站在一旁劝着,却是越闹越乱。

令一踏进门来,便是看见这一幕。

“王爷现下情况如何?”令一未管那一团乱麻,拉过令二便问。

令二瞧见来风尘仆仆归来的令一,这下心中才有了谱。他往屋内努了努嘴,眼睛里噙出一丝泪花。“郎中们整夜守着,脉象倒是无碍,只是人还未醒。”

令二这才瞧见颤颤巍巍追上来的王御医,忙扭过身子躬下,伸手让了过去。“御医大人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烦请您随奴才进去给王爷诊治诊治吧。”

堪堪站稳还未喘过气的王御医见令二如此客气也不敢怠慢,回了句“无妨”便跟着进了屋。屋内的郎中们正围着昏迷的小王爷指手画脚,见着一身华服的御医前来,纷纷让了路来。

王御医越过众人,上前仔细瞧了唐琮一眼,又用手指搭了脉,才起身问向郎中。“各位医者诊断如何,请其中一人与本官细述。”

人群中一位耄耋之人站了出来,拱手道:“禀告大人,王爷落水之后并无脸色紫青、双眼充血、瞳孔散大等一般溺水病状,倒是像受到了惊吓,我等不敢贸然用药。”

王御医点了点头,又走到坚挺的身躯之前,欲用手指扒开眼睛查看。可手刚伸出半寸,小王爷那原本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深不见底的黑色,竟带着一丝悲怆。

王御医惊喜,忙上前问安。“王爷您醒了,可有何处感觉不适?”

哪料话音刚落,躺在床榻之上的小王爷迅速爬起,又直直地跪在原地,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王御医耳朵有些背,于是斗着胆子往前凑了凑,待听清话意之后,脸色却是瞬间垮掉。

那小王爷说的竟是,王爷饶命?!

身后的令一令二却是听的清楚,见此时自家王爷有些神志不清,忙上前跪倒唤到:“王爷可是清醒了?您睁眼仔细瞧瞧,我兄弟俩的模样可是清晰。”

听言,在床上跪倒的小王爷却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床榻之下的兄弟俩。

令二发觉自家王爷神情不太对劲,忙跪着上前挪了三寸远,继续问道,“王爷,您可是看不大清,您看看我,奴才是令二啊!”

仍旧一脸迷茫的小王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忙抬头环顾四周,见一屋子人正瞧着自己,这才低头抚摸了一遍自己的身躯,果然不出所料。

自尽未遂就罢了,怎么还钻进了唐小王爷的身体里了啊!

吴尽夏刚想骂一句脏话,这才发现“自己”竟不在屋内。于是急急喊出了一句:王爷,不对,吴楼主呢!

见自家王爷醒来便寻找“罪魁祸首”,令二不满。“王爷明知自己不懂水性,偏要去救那无良商贾。奴才晓得您视他重要,可您醒来怎么也得先看看自己身体如何啊!”

吴尽夏苦笑连连,这哪里是自己的身体啊!

吴尽夏哪管令一令二阻拦,下了床榻便学着小王爷的姿势出口喊道:“放肆,带我...本王去找小...吴尽夏!”

令一令二不敢言语,听着自家王爷口不择言,只当是还未完全清醒,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向着关押“吴尽夏”的房间走去。

而此时的“吴尽夏”早已清醒,正襟危坐在床榻旁闭目休憩。唐琮怎么也未想到,堂堂一个受苍天庇护的王爷,竟发生了灵魂出体附在别人身上这一离奇事件。而最让他震惊的居然是,吴尽夏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居然是个女人!

正在咬牙切齿之时,小王爷却见两个随身侍从正扶着自己的身躯踏门而入,竟然还对着自己连连瞪了几眼。

唐琮狠狠地盯着霸占自己身躯之人,脱口说道。

“你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虽然有些恶搞和狗血,但可以促进两人的感情~

发现有的小宝贝儿取消了收藏,桑心...

☆、干干净净的纠葛

“吴尽夏”脱口说出一句话,惊得窗外的蝉声都停了一瞬。城主松墨原本垂着脑袋隐藏在一行人中,闻声有些耳熟,忙伸着脖子越过小王爷肩膀望去,却见李玄黎的挚友竟公然对着王爷毫无忌讳。

松墨不知其中利害关系,但因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之前记着的那笔账,此时见小王爷尚未表态,连忙凑上跟前道,“王爷有所不知。前几日下官宴请这人与其挚友们参加茶宴,不料其二人听闻王爷将要前来的消息便悄悄离席。王爷,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还望您明察。”

松墨一脸卖乖讨巧,心下已是对榻上之人下了死令,扭过头看向“吴尽夏”的眼神,净是鄙夷神情。

“吴尽夏”也未正眼瞧他,一双阴沉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小王爷”。方才就已经有了恼意的令一眉头紧皱,大声呵道:“你这贱民!王爷昨日为了救你昏迷一夜,方才刚转醒就来看望你,你不跪地叩谢竟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令一说完正欲上前压制,身边的小王爷却连忙拦手制止,“无妨无妨。”

说完,慢慢挪着小碎步走至“吴尽夏”身前,陪着一脸谄媚,小心问道:“您身子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呀?用不用让御医过来给您瞧瞧?”

话音刚落,众人面部表情瞬间垮塌。小王爷走路说话扭捏下作的样子,怎么瞧着那么不对劲儿啊!

令二见那吴姓小子仿佛置若罔闻一般无视自家王爷的嘘寒问暖,一双利眼仍旧盯着自家王爷,似有质问的意思。又见自家王爷仍旧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三两下上前揪住衣领,将那小子从床榻之上拎起,作势便要将人摔落在地。

“吴尽夏”却是不挣扎,原本一瞬不瞬盯着小王爷的眼神眨眼间移动至令二脸上,一句“放肆”在令二耳边惊起,那措词间的气度竟与小王爷如出一辙。

令二当即一愣,那双揪着衣领的手,一时有了松意。“吴尽夏”趁机一闪,脱离了桎梏,神情寡淡地对“小王爷”说道,“让人都退下,我有话与你说。”

早已站在一旁有些唯唯诺诺的“小王爷”忙摆了摆手,见众人均是走一步回头望两眼很是磨蹭,手上抬了袍衣一角,快走两步一股脑将人全推了出去。又生怕有人破门而入,回手间又落了栓门。

吴尽夏长舒一口气,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触摸之处尽是隆起的肌肉,扎实硬朗,像是拍在一块有温度的磐石之上。

“王爷,您的身材真好,摸起来手感很棒!”气氛有些尴尬,吴尽夏只能随便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可话刚落地,她却发觉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还是个深坑。

唐琮缓缓吐出一口气,伸出素手五指摸向了左胸处,见眼前人瞳孔渐渐微张,又将手移向了右胸,唇齿间挤出一丝嘲笑之意。

“你这身子现下无甚可摸,待本王晚间沐浴更衣之后,再好好把玩一下。”

吴尽夏见唐琮对着自己的身体上下其手,憋得整张脸通红。可又不想丢尽颜面,胸前的手又往下拍了几下腹间较好的肌肉。“王爷,你可别太过分,你的身子现在可是在我手上,小心我对它不客气!”

“好啊,看谁不客气过谁。”唐琮干干脆脆答应下来,一只手揪起了胸前的裹胸布,一双促狭的眼睛满是放肆。

吴尽夏被堵的不知说什么好,眼瞅着自己的秘密被无情曝光,刚想张口制止,却又悻悻地闭上了嘴。

吴尽夏心知自己占了下风,她垂着肩膀,满脸失落地走到床榻前泄气一般坐下,摆出的姿势像极了无所事事的市井纨绔。

唐琮看她姿势,冷哼一声:“你这人,如此安心坐在此,竟没有要向本王道歉的意思?”

吴尽夏目不斜视,闲闲回道,“有何要道歉的,反正以死谢罪都死不了,也不必白费口舌了。”

小王爷听言,嘴角的笑变得有些恶劣:“以死谢罪?我看你是谋害亲王!”

“王爷不落水救我,我哪来的谋害亲王。”

“本王的一番好意被你说的如此不堪,真是...真是本王看错了人!”一番真诚之心被凌迟,唐琮有些后悔当初不睡不眠焦心于她的日夜。

气氛又徒然沉入谷底,窗外的秋蝉仍旧卖力地叫着,仿佛再不出声便要被寒煞了却一生。

吴尽夏觉得了无生趣,沉了沉脸色:“王爷,不知您之前因何一直纠缠于我,我这个笨脑子至今也未想通过错为何。今日这番境遇算是老天给的一个坦诚相见的机会,作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我想我有必要知道其中因果。”

唐琮本来闭眼不想理她,可听到自己的嗓音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多了一股子坦诚。心里头感觉惴惴的,竟是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左右着。

“你先回答本王,为何听完本王心声,竟要抬腿就逃。你害怕本王,竟然害怕到如此地步了吗?”唐琮仍旧闭眼坐在床榻边,一声质问打破了屋内的空寂。

“我私以为王爷要将我茹毛饮血,我知道这想法有些怪诞。可您当时的表情......”

“呵,茹毛饮血,你该不会信了坊间传闻,视本王如吃人不眨眼的妖魔鬼怪吧!”唐琮揉着额间,疲累袭上心间,“既然如此,那便这么认为吧,以后本王离你远些便是了。”

明明不想将话说绝,却被人生硬的拒绝。谈话到了如此境地,吴尽夏不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皮,一股子河水腥气味袭上鼻尖。

她用手在鼻尖挥了挥,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那张落水之后的素容,几捋发丝顺在脸颊之上,更衬得脸色苍白。

她伸手想去抚平额间的褶皱,可还未碰到,却被唐琮一把抓住手腕,出手的力度落在腕间有些轻浅,但她知道,这已是那具身体使出的最大力气。

“不想本王再像之前那般对你,自己就要有所顾忌。不要再用这种小动作迷惑于我。”唐琮睁开眼睛目光寂寥,原本苍白的脸色又蒙上了一层灰败。

迷惑?吴尽夏听到这个字眼有些不解,自己何时迷惑过小王爷?她使劲儿转着眼球,似乎十分努力地回想,可过了半刻钟,也未想到丝毫。

罢了罢了。眼前最重要的又不是这个。

吴尽夏抖了抖“小王爷”的身躯,回避炙热直视的视线,重新正襟危坐道:“眼下,王爷与我灵魂移位,当务之急还是各归原位。不知王爷有何想法?”

唐琮收回视线,神情依旧寡淡,未言语一二,只轻轻摇了摇头。

吴尽夏瞧着自己的身子怏怏不快,打心眼里既觉得别扭又有些心疼。“那个,王爷,您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真的不要御医过来看看?”

小王爷仍旧摇头,“御医来了,又得闹腾一顿,你这女子身份在此时公开,也不怕时机不对?”他不再多说,面庞又恢复冷清。

吴尽夏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歉意又有些感恩,可又不敢多言语,只可继续说道,“昨日我见圆月似血色,如不出我所料,待到月圆之日再入水中,你我便可相互解脱。”

吴尽夏记得民间曾有传说,血月为至阴至寒之相,倒霉的俩人却在阴气最盛之时落水,因此才摊上了这波倒霉事。再过一月正好赶上中秋之夜,那时圆月却是神职操控,能不能恢复原位还需碰碰运气。

她微叹一口气,呢喃了一声“倒霉”,便见小王爷脱下鞋履,双臂抬了一下身子,双脚翻入了榻内。

“本王近日寻你寻的有些累,你这身子也是虚脱的很。你我先放下担忧,休憩片刻再做讨论。”说完拍了拍身侧空位,闭上双眼不再赘言。

那句“本王以后离你远些”尚在耳边徘徊,这厢却要同榻而眠。吴尽夏面上翻了一记白眼过去,刚想起身出门,却被小王爷一把抓住了手腕。

“令一令二比你想象的聪慧,你此刻若是出去,定会被他二人追问怀疑一番。左右本王也吃不了你,就在这歇下吧。”

吴尽夏听言倒是了然,比起出去被众人围着聒噪,还不如在这里清净。于是脱掉外袍,退下鞋靴,平躺在床榻之上闭上了双眼。一盏茶时间,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躺在一旁的唐琮却悠悠睁开了双眼,一双如幽潭一般的眸子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如涌泉一般袭来,冲击的五脏六腑俱是一疼。

还好,你还在。

他缓了缓体内急躁的情感,松开早已握出指甲红痕的柔荑,轻轻地握住了自己那双布满风霜的粗手。大概只有在此时,也只有在此刻,这双柔软的手才肯主动附上一腔温热吧。

明明人近在眼前,却还是会害怕,突然离去啊。

纠葛哪会分的干干净净,离得远些?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都说谁先动心谁输,放在小王爷身上,果真不假啊~

日常求收藏和评论~跪谢各位宝贝们~

☆、哼着小曲好乘凉

圆月像是坦诚过错的孩子,自削一角悬挂在夜空之中,透过窗棂友好地向屋内洒下一片白色光影。夜幕之下,促织们伏在草丛之中,也不知是在保卫领地还是求得爱偶,叫的甚是声嘶力竭。

不知昏昏沉沉睡了多久,吴尽夏慢慢睁眼,待彻底恢复神智,才发现周遭早已被蒙上了一层黑幕。她抬头起身想伸个懒腰,却发觉胸前搭着一条软细胳膊,顺着望去正好瞧见睡姿不雅的“自己”。

“王爷,王爷......”吴尽夏用手推了推“自己”的肩膀,轻轻唤了两声。“王爷快醒醒,已经过了人定之时了。”

不知不觉从隅中睡到晡时,体内的乏累却依旧顽固。

唐琮被唤醒了片刻,又伸手揽了揽欲坐起的身子,低声呢喃了一句:“再睡会儿。”说罢重新闭上微张的眼皮子,呼吸渐渐绵长。

“王爷可是要用膳?”守在门口的令一令二闻见屋内有动静,忙翘着脚敲门问道。

吴尽夏见半个身子被“自己”揽得紧,刚想拿开障碍物,这会儿又听见门外有问询声,一时间头竟有些大。权衡了片刻,她干脆又躺了下来,轻叹一声:比起说话,还是躺着省力气。

一旁假装昏睡的小王爷偷偷扯了扯嘴角,一丝满足之意袭上心头,手上又加紧了力度,腿也顺势盘了过去。

吴尽夏狠狠地盯着那霸占自己身子的小王爷毫无顾忌地粘过来,心底有些微火。这八爪鱼一样的睡姿,就是所谓的“离得远些”?

这小王爷真是怙恶不悛!

“你起来,再不起来我喊非礼了!”她使劲儿抬腿,将重量掀开,又伸手将胸前的臂膀抬起,作势要甩下。

唐琮闭着眼睛没忍住笑,噗哧了一声,捏着嗓子故作委屈道,“王爷,依奴家看,是你在非礼我吧!”说罢,睁开双眸,一道促狭目光直视眼前人。

吴尽夏这会儿是真的恼了,可面对“自己”那张贱兮兮的脸却又不敢下手。毕竟是一面姣好的容颜,打坏了是会心疼的。但左右瞧着那副面容又很不顺眼,心中那股子要强劲儿被激发,手上的动作转甩为推,微翘着身子便压了过去。

“小娘子,本王这就要非礼你,你可要反抗?”一句暧昧,脱口而出。

唐琮听言却是连咳几下,被那张连自己看了都会脸红的脸调戏,料有再强大的内心也会乱了阵脚。他唯恐避之不及,忙从床榻之上坐起,嘴里“你你你”个不停,倒真像被人占了便宜似的。

吴尽夏见阴谋得逞,也未再玩闹,重新恢复半躺的姿势,靠在床柱之上。脸上的笑意渐渐销减,忧愁之情又袭上眉间。

唐小王爷此时方理解为何之前吴尽夏如此惧怕于他,想起自己捉弄人的往常确实有些悔恨。可事已至此,只能不疾不徐地慢慢来了。

唐小王爷内心笃定,男子尚能腆着脸皮子追,何惧一个女子?反正有大把时间,才不怕此情会付之东流。

屋外有脚步声挪动,吴尽夏瞥了一眼正在愣神的“自己”,出声提醒道,“眼下这情况,王爷咱们该如何处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几日你且与本王在一起,只要避开危险即可。”小王爷无所畏惧,游戏哪由得别人说的算。

**

接连几日,唐小王爷与吴楼主没有离开府院。俩人不是在屋中交头接耳,就是在院里制作胭脂水粉。虽然看起来是一副莫逆之交、袍泽之谊的画面,可在众人眼里却总觉得有些怪异。

原本英俊威严的小王爷日日沉浸在花草药茶之中,还做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原本做小伏低不敢高声语的吴楼主,总是坦然坐在堂屋之中与城主深谈政务。一声低呵便能吓倒一队外敌的小王爷,竟然日日对着下人笑眯眯。而那平日里恭敬非常的吴楼主,却是不分三六九等均是横眉竖眼。

然而,这还不是最怪的。两人一日三餐都在一起就算了,为什么连出恭净身就寝也要手拉着手、肩并着肩!

难道真如市井传闻那般,小王爷竟是看上了吴楼主,做了那短袖!不然为何做了那些事之后,还羞红着一张脸。

一众人等在院中嗑瓜子瞧热闹,令一令二却日日在院外愁眉苦脸。

平日里,王爷对他俩倒不是很严厉,却也没有客气到成天让他俩出门逛街的程度。令一令二每日揣着几个铜板早出晚归绕着建康城走十来圈,说是嘉奖,难道不是一种变相惩罚么。

令二拎着一包被自家王爷嘱咐必须要日入后才可“顺道”买回来的药材,一脸不情不愿地站在府院门口盼着太阳下山。平日里做惯了传话奉承的,嘴巴自然闲不住,“兄长,你说吴姓小子长得那般好看,会不会是个妖精,咱家王爷不会是受了蛊惑吧!”

令一轻斥了句“胡说”,转念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要不然,去找个巫医瞧瞧?

二人俱望着太阳,各自心思不一。府院中的一双人却是推心置腹,握手一致。

吴尽夏惦念着白匚楼经营情况,怕夜长梦多钱袋子不保,不愿在建康久留。小王爷身带重任,眼瞅着太后寿辰只剩不到一月时间,因此也是不能长留建康。俩人一拍即合,定下两日后便动身回长安。

各自安心,一个哼着小曲儿煮东西,一个在大树底下好乘凉。

唐琮捏着小厮方才递过来的书信看了看,又是李玄黎这小子。自从落水那日,这小子日日递书信进来,字字珠玑都是拳拳关心,他瞧着甚是不喜。偏那吴尽夏每次都欢喜地接着,虽说不敢去相见一面,但逢信必回勤快的很。

“阿黎又给我写信啦,王爷给小的念念。”吴尽夏刚煮完一锅黑糊糊的膏药,熏得一双手也黑黢黢的,此时翘着下巴示意小王爷帮忙念信。

唐琮听她又自称“小的”装恭敬,对那李玄黎却一口一个“阿黎”亲热叫着,心气更加不顺,甩了信纸过去,坐在木椅之上黑着脸不言语。

吴尽夏撇了撇嘴,也不知这小王爷与阿黎有什么仇怨,竟嫌弃至如此地步。她就着清水洗了把手,也未用帕子擦干,便翻开信看。均是一些日常闲话,最后仍旧是一句邀约。

她叹了口气,摊了把手:“阿黎邀小的回他院子里一聚,可发生了这种事,怎么见啊!”见小王爷仍是一副不肯配合,只能无感慨相见哪有那么容易。

相见?唐琮心道,想得美!

小王爷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饮下一口茶后继续乘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吴尽夏可怜兮兮的背影坏笑道,“本王倒是可以陪你去,但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满肚子坏心眼,尽在一双杏仁眼。

转日,吴尽夏与唐琮双双出门,为了不露马脚,仍旧赶了令一令二去溜街。行至东二坊,远远看见李玄黎立在街口望着,神情满是焦急期待。

见到亲人分外眼红,吴尽夏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这个总角之交,此时相逢竟有些热泪盈眶。她拉着慢慢踱步的小王爷快速走了几步,刚想上前说话,却见那李玄黎猛地上前抱住了“自己”,一时有些反应不能。

被一个男人熊抱的小王爷立刻横过一道不善的眼神,心里暗道:这对青梅竹马,果真有问题!

唐琮狠狠地推了一下李玄黎,面上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李玄黎,你抱着我干甚!”

李玄黎自知一时失控,却也没致歉,嗓音如玉道,“好久未见你,竟有些思念。方才是情不自禁了。”一句话算是应下了唐突。

唐琮一听,心中的怨埋更甚:敢情这俩人的问题还不少!

吴尽夏站在一旁沉默,说不是,不说也不是,堪堪站在原地受着小王爷甩过来的数个白眼。李玄黎见“吴尽夏”不与自己说话,却总给小王爷使眼色,一时没明白缘由,礼数却是摆了出来。

“儒生李玄黎见过王爷。不知今日王爷屈驾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句话说的毕恭毕敬,可被小王爷听进耳中却是腹诽连连。

都从家中跑出了半里地,这还叫“有失远迎”?

吴尽夏未管小王爷在一旁傲睨得志,只红着眼眶望着李玄黎。李玄黎觉得奇怪,忙问道,“王爷眼睛可是不适?为何如此通红?”

她听言忙用袖角拭了拭,才尴尬回道,“有虫进了眼,无碍无碍。”

三人一同行至院内,吴理真刚好泡好了一壶茶。他对着“吴尽夏”眨了眨眼,算是打了一个招呼。莫名又被另一个男子轻薄,本就不太爽快的小王爷又增加了一丝烦躁感。

茶水入杯,芳香四溢。李家从不缺少好茶,小王爷识货,刚想坐下陪着“吴尽夏”一起吃茶,却被李玄黎一把拽进了堂屋。

见小王爷突然被拽走,吴尽夏忙落下茶杯起身,却被吴理真一句“王爷请用茶”拦住。而视线也刚好被那不懂事的邻居挡住,她不敢贸然过去,只盼着小王爷千万别露馅儿。

唐琮被拉近堂屋,刚想呵斥,却见李玄黎紧紧贴近自己,一只炙热的手抚向脸颊。

“阿夏,我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王爷:本王爷要亲自铲除异己!

李家少爷:我居然...占了一个男人的便宜!

作者:醋王上线,这样的小王爷,宝贝们喜欢么?

☆、一句真话似一箭

茶桌旁泥炉之上,一釜水卖力地沸着,汩汩声不绝于耳。吴尽夏端着一副王爷架子,与吴理真叙着闲话,趁着他弯腰往釜中撒盐期间,偷偷朝着堂屋方向瞟了一眼。只见往常从不挂遮帘的堂屋,此时却蒙上了一层灰色麻布,完美地遮挡住了视线。

吴尽夏不知李玄黎与小王爷在堂屋内情况到底如何,考虑要不要强行进去瞧瞧,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椅上吃茶。心里不安,一时焦急灌了一口热茶,却不小心熨烫了嗓子眼。

吴理真搓了搓指间的盐粒,起身便看见“小王爷”正在呲牙吐舌捶胸顿足。“王爷,您这是...烫着了?要不要来瓢凉水爽爽口?”

吴尽夏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眼神又瞟向堂屋方向。吴理真见状,不在意般说道,“他们兄弟俩许久未见,定是要唠唠家常。王爷与草民在此饮茶休憩,稍等片刻。”说完又往她手中杯续满热茶。

她望着茶杯之上腾起的雾气有些郁郁不快,唠家常这种事儿,搁在假冒的“自己”身上,岂不是一戳一个准!

加了盐的水很快又沸了起来,吴理真舀出一瓢水搁在茶案上,抓了一把茶末投入沸水之中。

茶末浮浮沉沉,像极了她此时忐忑不安的心情。

未等茶香浮起,堂屋的门帘就被挑开,一脸怒容的“吴尽夏”疾步跨门而出,一只手狠狠地拽着衣领左右拉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羞躁不安。直直行至茶案之前,伸手拿起那瓢热水便饮。

吴尽夏欲阻拦却已来不及,“别”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只见“自己”被烫得眉头紧皱、苦不择言,眼瞅着一张粉红上唇瓣眨眼间肿了起来。

方才在屋内被调戏不够,出来还要遭受咸涩沸水陷害。唐琮此时已是怒到了极致,胸腔中的火气冲击着五脏六腑,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他瞪着一双杏眼扫了四周一圈,那气势像是要将那李家院子夷为平地。

吴理真见状,连忙舀了一瓢凉水,一边举手送了过去,一边暗觉莫名其妙:这小王爷和李家哥哥是怎么了,净跟那沸水过意不去。

唐琮不接,也不愿久留院中,拉起吴尽夏的手转身欲要离开。可吴尽夏心中不解与担忧纠缠,未搞清状况前她不愿离开。只能依托着小王爷有力的身躯站在原地不动弹,一脸焦急地望着堂屋方向,期待李玄黎出来能解释一番。

李玄黎在屋内略作踟蹰,这才挑开布帘走了出来。见方才横眉冷对的那人正拉扯着“小王爷”,本欲开口制止却又紧紧闭上了唇瓣。低头苦笑一声才缓缓拱手道,“草民恭送王爷。”

竟是一句解释都没有。

天气渐渐微凉,东二坊的几个街坊们又搬着自家小板凳围坐在树荫下数落着自家儿媳妇的不是,正说到兴头上,就见气冲冲的吴家小哥拉着一脸怨念的小王爷打远走了过来。街坊们彼此互看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夹着小板凳颠着小脚,各自归家去了。

待二人行至树荫凉处,早已没有半个人影。吴尽夏用力甩开唐琮紧抓的手,没好气地质问道。“王爷,到底发生了何事,您与阿黎到底都说了些什么,闹得如此之僵!”

唐琮本就被气出一腔火气,此时见她仍旧一口一个阿黎地纠缠,说出的话也顺带了火.药味。“还在护着你那青梅竹马!说,你与李玄黎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到底知不知道你女儿身份!”

吴尽夏被问的一脸懵,只能顺着话茬回:“他与我是一起长大的总角,一直尊我为兄长,应该是不知我那身份的。”

小王爷越想越觉得眼前人笨得可怜,“哼,兄长?本王倒是看不出来,他对你有多尊重!”

唐琮气绝,想起方才的事便觉得荒唐至极。

李家那小子一看就是个刚刚经历情.事的小伙子,抚摸他脸庞的手不仅炙热还颤抖,瞧着人的眼神像是灌了一桶蜜一般!关键是那一句上不了台面的情话竟然说的如此露骨:阿夏,我不愿再当你是我兄长,我想一生一世都陪在你的身边。可以吗?

小王爷回想起那句话又是一阵冷颤,鸡皮疙瘩顺势爬满了一胳膊。

好一个轻薄于人的无耻小人,也不知觊觎她多久了,竟是这般忍不得。可以吗?当然不行!

吴尽夏见唐琮满脸的嫌弃,更是一头雾水。“王爷,他怎么不尊重我了?骂,骂小的来着?”

唐琮重重哼了一声。“骂你?就该骂你!”

吴尽夏还以为猜到了因果,忙为李玄黎开脱:“那可能是小的这几日未归家,惹他气头上了。他这人重情义,出口伤人也绝没有恶意,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

小王爷见吴尽夏一副狗腿子模样,更是怒其不争。可转念一想,她如此不知其中的来龙去脉,倒也是个好事。反正已经明明白白地拒绝了李玄黎,不怕他再来纠缠于她。

吴尽夏见小王爷面色微微好转,继续陪在一旁谄媚地笑着,却是未敢再提议回李家。天边有乌云渐渐靠拢,平地起风卷起了尘土,两人速速掩鼻回了府院。

人走茶凉。

吴理真方才瞧着这出热闹有些不太明白,可从氛围上看,这绝对不是一出好戏。他见李玄黎面如死灰一般,皱着眉头拍了拍挚友肩膀,小声地问了句“出了何事”。

李玄黎抬臂拂下了肩膀上的重量,强撑着笑意回了句“闹了些小别扭”,便再也不愿细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吴理真瞧得出此事儿并非小别扭,见挚友不肯多说便也不再强求,低声安慰了两句,整理完茶具便归家收被子去了。

滚滚乌云像是要吞噬天地一般,伴着狂风呼啸而过。李玄黎呆立在院中,耳畔一直回荡着“我不愿”三个字,胸中积酿的苦涩与暴雨齐齐袭来,砸得身心痛感越加明显。

一句真话似一箭,射穿了十一年的牢固的友情,也不过尔尔。

**

人一旦有了目标,日子便过得飞快。弹指之间,定下的返程日子便到了。

吴尽夏对重新回归白匚楼一事,既喜又优。喜的是又可腰缠万贯、财大气粗地当财主,忧的却是小王爷的一番提议。

二人互换了灵魂,再回长安,势必要迎接多方质疑,搞不好磨难重重,稍微一个不小心便是血雨腥风。小王爷以此为说辞,建议二人同住唐王府或白匚楼后院,彼此之间好有个照应。

道理倒是不假,可她却觉得,小王爷一脸正气说出那番话,怎么看都像是挖了一个深坑等着自己乖乖往里跳。

吴尽夏左右为难,望向马车外的风景独自发呆。唐琮倒也不急,捧着一本书随意地翻着。马车轻快地在官道上行驶,车内安静地像是没有人一般。

路过了南山茶园,车夫拉马吁了一声。“禀告王爷,距都城还有三里地远,可要停下休憩片刻?”车夫落地,行直车窗外禀了一句。

唐琮目色微沉,缓缓抬起手臂对着吴尽夏摆了摆手。得到指示,吴尽夏伸出手示意车夫继续前行,而后便循着目光直望过去。

怕被拒绝的念头隐隐约约浮现,又被强行消散。“你继续考虑吧。”小王爷语气平淡,未有催促的意思。

仍旧一副正人君子做派。

吴尽夏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子踏实的情绪,眉峰一挑,单刀直入道,“不考虑了,就这么定了。”又伸手扯开帘子向外喊了一句,“回唐王府。”

小王爷低头理着衣袖,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隐在黑暗之中未被发现。再抬起头来,又恢复成一副谦谦君子模样。“怎得不去你那白匚楼?”

吴尽夏猛地被问,也未想托辞,附在唐琮耳边小声地将心里话合盘托出。“王爷家大业大,多小的一口人不算啥。王爷若是到小的院中,花的可都是真金白银,不划算呐。”

原本被附在耳边轻声说话的动作惊红了耳垂,听完那番话之后,唐琮倒平静了下来,连带着声线也低沉了些:“你倒是算了一手好账,不愧是奸商。”

吴尽夏闻言也未反驳,干巴巴地嘿笑了几声,脸上的动作竟与小王爷平日里那张脸略显违和。坐在对面的唐琮眉心一皱,一双素手遮住了眼睛,不愿再看。

马车中,两人不再言语。

正午阳光直射,车夫往脸上敷了一块头巾,恰好遮挡住视线。眼瞅着马车悠悠将要行至长安城城门口,也不知是谁在官道上放了一块磐石,马车躲避不及,直直地压了上去。颠簸之下,车内的两人在慌乱之中,竟是抱做了一团。

温热的唇瓣紧紧贴在附着眼上的手背,鼻腔呼出的热气烫的唐琮手心瞬然出了汗,胸腔中暴动的心脏不受意识的安抚,连急急咽下唾液都显得那么震耳欲聋。

而吻到手背上的吴尽夏也是一愣,她双手搂抱的力度有些紧,将“自己”的身躯圈围地严丝合缝。她顿时觉得有点尴尬,急急松了开来,一句流氓话脱口而出。

小娘子,你的便宜可真好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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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事儿都扯平

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这句话在极度尴尬的情况下,显然更能发挥作用。

小王爷被一句无心之话调戏,面色倒是一直如常。可心中被压抑多时的拳拳爱意,经过方才的那番意外,像只不安分的毛宠在体内上窜下跳,不得安分。他紧了紧拳闭上了眼,心中暗自置换了对面那人的容颜,便将身子贴近,对准早已瞄准的唇间,咬了下去。

本来觉得那套市井流氓作风伤了小王爷风雅的吴楼主,正欲低下姿态讨饶,却毫无防备地被啃了一口。她被吓的脊骨一僵,身子像被施了法术一样,动弹不得。

马车内突然变得安静。

方才粗心闯了大祸的车夫,这会儿已经连跪带爬地凑到了马车窗前。嘴里支支吾吾想告饶,却被一口气梗着出不了声音。吓出一身冷汗的车夫作了半天揖,却未听到小王爷恼怒问罪,于是满怀希冀地偷瞄了一眼车窗缝隙,正好瞧见小王爷与吴楼主面容显露,四唇相贴甚是亲密。

苦不堪言地车夫心里默道:啧啧啧,小王爷艳福可真不浅。

体内作祟多时的浓情蜜意,在碰到唇齿的那一刻得到了释放。唐琮理智回笼,漫不经心地回直了身子,嗓音略带黏腻暗哑说道,“我们扯平了”。

什么叫扯平了?

吴尽夏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别开脑袋,慌里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唇上仍残留温濡,她亡羊补牢般用衣袖拭了拭,而这一幕正好撞进了小王爷看不清情绪的眼底。

“擦什么,左右也是你自己的唇,还嫌弃不成?”唐琮轻哂。

“不,不嫌弃。就是有点不习惯,对,不习惯......”她环顾四周,有些慌张又有点混乱。

唐琮别过脸,朝窗外睇了一眼,示意车夫继续前行。马车重新上路,别于之前的晃悠,变得稳稳当当。

小王爷目视窗外,有些心不在焉地扔下一句话。

“有什么不习惯的,又不是第一次。”

“不,不是第一次?”

唐琮回转眼眸,嫌弃地对着他自己那张变呆的脸道:“落水之前就让你想,到现在还没想出来吗?真是愚钝!”

“小的,小的是真的没想起来。王爷您,您再明示几句......”

“本王真是昏了头,竟然将你撒的酒疯当真。”说完,甩了甩衣袖,闭眼不再说话。

可一句话惊醒了懵中人。

话从耳入震醒了神智,唇上残留的触感唤醒了醉酒那晚遥远而混乱的记忆,虽然许多细枝末节变得模糊无比,但某个瞬间却如泄洪一般汹涌而来。

乍得记起那晚毫无顾忌地酒鬼举动,吴尽夏紧闭起双唇,顾自暗中懊恼。想起近日两人之间的纷杂瞬间,一双手脚又变得有些无措,一时间竟是连跳车的念头都有了。

难道,这小王爷生气,是因为这个?

也对,何况那会儿还装了个男人。

想及此,吴尽夏耷拉着脑袋,嘴唇微微翕动。“王爷,小的真的是犯了诛九族的大错,但小的是个孤儿,没有九族可诛,您就不必大费周章。”说着说着,她觉得扯得好像有点远,又将话茬拉回。

“您方才金口已开,将这两桩糊涂事一笔勾销,那定是您大人有大量,不再跟小的计较。小的也知道,如今这状况,没办法与您保持太远的距离。等我们魂归原位,小的保证定不会出现在您的视线内,再也不会惹您心烦了。”

一串话行云流水,小王爷越听越心寒。话说的倒讨巧好听,真实意思无外乎是将他拒之千里。他眉峰紧紧褶起,睁开眼看着仍旧埋头装鹌鹑的那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随你高兴吧!”反正如今是跑不了的,如若日子久了还不成,就算绑也要将人留在王府。

吴尽夏听言,心中的那块重石却没有完全放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小王爷的诚信度显然已经降到了最低值。凡事还要多留几个心眼,不然保不齐小命又要丢。

吴尽夏独自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小王爷也断了继续说话的念头。俩人各自揣着心思,一时无话,唯有马车外的喧嚣声渐行渐近。

先行回府打点的令一令二站在树荫之下与三两位金吾卫攀谈着市井趣事,正聊到礼部王侍郎苦守唐王府三日三夜的窘状时,便见马车徐徐地进了城门。

令一拉了一把正在胡说八道的令二,快步走向着马车。

“王爷,这一路可顺当?奴才们在此等候多时,恨不得早些恭请您回府。”令二嘴巴甜,奉承话连想都不用想便脱口而出。

“回王府吧。”唐琮早已习惯令二恭迎,此时听他的话也没抵消掉坏情绪,淡淡地回了句。

听着是“吴尽夏”开了口,令二又追着问道:“吴楼主,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您是回白匚楼还是回李家?”

“回王府,都回王府。”吴尽夏看着唐琮越来越阴沉的脸,忙抢先喊了话。

令二突然被“小王爷”吼了一声,吓得忙窜到令一身后。令一朝着马车大声回了句“诺”,转身便拎着令二跟上,一脸幸灾乐祸地嘲笑: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一行人穿梭在长安城内,正巧赶上东市散集叫卖,人头攒动走得甚是缓慢。吴尽夏挑帘往外瞧着,内心不断感慨回归故里不易,却偶然看见角落里三五大汉正围着一个插着草标的小姑娘惊怪嗤笑。

吴尽夏急急喊了“停”,车夫闻言忙拉了把缰绳。

唐琮正在闭目养神,此时被急停,刚刚才被缓和的脾气又有些微动。他睁眼不解地看着对面人,见其目光微滞,也挑帘望了过去。

长安为大唐都城,又是商贸重镇,家家户户的小日子虽然不见得多富有,但起码过得舒坦。能插着稻草到集市上来自卖,如不是流民,那便是家中遭遇了横祸。

遥遥听着三五大汉嗤笑,听出来那小姑娘是先后克死了爹娘,无能为力之下才来自卖。那女娃低眉顺眼,挨着骂也坚定地跪在地上,一张瘦巴巴地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没来由的,吴尽夏想起了十一年前的自己。她有些于心不忍,未与小王爷商量,便下了马车,上前拦住那几位大汉。

小王爷的名望震慑五湖四海,几位大汉瞧见来人俱是跪倒在地求饶。可吴尽夏并不是真正的小王爷,她摆了摆手让几人起身离去后,便将那女娃拽了起来,拔掉她身后的稻草,又捋了捋脸颊两侧的发丝。

小姑娘有些瑟缩,低着头小声问道:“王爷是要买了我吗?我很便宜的,才十文钱。”

十文钱,在长安城,也就只能去西市二街梁掌柜家吃半碗冷汤面。

吴尽夏心中酸涩,一股子爱屋及乌之情油然而生。“你知道白匚楼吗?你去那里找李掌柜,告诉他是小吴将你买了下来。他会好好安顿你的。”

小姑娘有些疑惑,明明是王爷拔的标,怎么是小吴买的自己。这个小吴又是谁?

可转眼,小姑娘又喜上眉梢,新东家是白匚楼,那以后日子定不会难过。她跪地叩谢了“小王爷”,扭头穿梭于市井之中消失不见了。

集市之上,往来行人静默站着,无人敢对此事指指点点,可心里却对这凶神恶煞的小王爷改了观。连一个可怜的女娃都救济,心眼哪能坏到传言中的那个地步。

蒲鞭对民,利刃对敌。王爷真乃我大唐之荣耀!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周边人也跟着齐齐喊起。吴尽夏警觉,暗道不好,并了两步急匆匆地踏上马车告饶。

“王爷,小的貌似又给您惹麻烦了。”低头小声认错,脖子似乎早已适应了这个弧度。

小王爷心中五味杂陈,保家卫国兢业效忠二十余年,如今才得来八字箴言,净是满满宽慰。虽然这殊荣并不是经由自己得来,但一句称赞胜过万句恭维,哪还会嗔怪眼前人。

“你做的很好。”唐琮伸手拍了拍渐渐堆萎的肩膀,方才的不快一扫而空。

吴尽夏听到表扬,表情换的飞快。伸着脖子便与马车外的令一令二炫扬,“我被夸奖做的好了!”神采奕奕,哪还有小王爷平日里的阴沉可怖。

令一令二热泪盈眶:王爷终于守得云开得民心了,老百姓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当日晚,“小王爷”招呼了府上十一个厨子轮番上阵,做了一桌好菜。建康城府院的伙食差得离谱,俩人近日瘦得都有些明显。难怪城主松墨日日外出饮酒吃请,不然怎么可能挺个大肚儿。

吴尽夏瞧着一桌佳宴有些贪念酒,这念头刚上心头,便被她泯灭得一渣都不剩。

再犯错,小命可就真的完蛋了。

唐琮可没想那么多,温了一壶荔枝酒,浅浅地饮着。他瞧着自己那张脸挂着贪念,有些不大舒爽,于是端起酒壶劝了句:“在自己府里,少饮些无妨。”

吴尽夏闻着酒香,忽然想起那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对那荔枝酒越发好奇,听着小王爷劝说有理,举着酒樽便接了一杯。

一饮而下,果真又醉了。

唐琮望着“自己”左拥令一右抱令二瘫倒在床上,有些恨铁不成钢。而醉酒的吴尽夏哪还有清醒劲儿,见他站在床榻之前睇着自己,连忙拽了过来,顺势压倒在床榻之上。

口中竟然还振振有词:一家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要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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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皆震惊

鸡既鸣矣, 朝既盈矣;东方明矣, 朝既昌矣。

大唐文武百官在朝堂之上对立明显, 但在勤快方面都保持着统一步伐。每日皇宫正门城楼上的鼓点刚刚敲完,百十来人便急匆匆地提着灯笼到建福门外排队, 生生在夜雾中站成一条蜿蜒火龙。

文武百官都是历经科举锻造出的人才, 自然是不服输的, 所以那火龙头,便是百官争先抢夺的好位置, 仿佛谁能抢先拔得头筹, 便能登峰造极成为人生赢家似的。

圣上倒也乐得百官陪着他勤政, 不仅默许了这项抢头彩活动, 还贱兮兮地吩咐张宦官每日分给前十位大臣每人一朵小红花,并美名其曰“天道酬勤”。但凡哪位官员能集齐五朵小红花, 便能拥有一次首位呈上奏折的机会。

要问首位呈奏有何好处, 文武百官心里都跟个明镜似的。还不是当朝刘宰相太招摇,日日一句“臣有本参奏”抢在了最前头, 圣上不堪其扰罢了。因此,谁能碾压圣上的眼中钉,那便能俘获圣上的一片偏心。

文武百官日日斗志满满,但搁在小王爷身上, 却是一桩不胜其烦的头疼事。当然, 拥有同样烦恼的,还有那位心比天高的刘宰相。

待漏院内,刘宰相瞧着队伍最前头的死对头, 充满了怨念。“王爷,下官实在是看不惯此等行为。”日日风头都被抢,他这个宰相当的真憋屈。

待漏院,是前几年圣人为体恤文武百官躲避风霜雨雪而建。如今,只有“小王爷”与刘宰相俩人坐着耗时辰。可照着现下这境况,这恩政恐怕也享受不了多久,就该废了。

吴尽夏端着小王爷的相打个哈切,跟着附和。“对啊对啊,起这么早会折寿的。”

刘宰相听言,却有些纳闷。平日里不管自己怎么抱怨,这小王爷绝对不会吱声,今日这是怎么了。事出反常必有鬼,刘宰相乖乖地闭上了嘴,瞟着小王爷瞧眼色。

眼瞅着离上朝还有一段时间,顶着一对黑眼圈的吴尽夏靠在椅上哈切连天,陪在一旁端坐的刘宰相似被传染一般,紧在她后也打了一个。

“宰相,您老是不是也困倦了?”吴尽夏对站在统一战线的友军表现地非常和蔼可亲。

刘宰相弃农从政时间还不长,自然还没混成个老油条。听闻王爷问询还当是质问,忙道,“不困不困,天气太凉,下官在哈气取暖。”

旁边打着扇的小丫鬟手一顿,心道:这还未到八月的天,哪里来得暖手。刘宰相定是带病上了朝,还不受圣上待见,真可怜。

吴尽夏困得很,未听见一脸蒜瓣肉的刘宰相插科打诨,“宰相啊,本王有些困,先眯会儿。时辰到了,您老记得唤醒本王。”扔下一句话便倚着椅背睡过去了。

昨晚,又是一顿折腾。

一杯荔枝酒,比想象中的要醉人。吴尽夏一饮而下没多会儿,眼前的蹄膀便像在空中飞一般。小王爷见她嘿嘿傻乐暗道不好,忙扶起她往寝殿走,可哪知她酒品不是一般的差,愣是从手中脱逃,像只野马一样在王府疯癫。

见着自己真身如此不顾形象,小王爷实在觉得丢人。忙叫来令一令二将人绑进寝殿,结果却变成了四人同榻而眠。

小王爷气的一夜无眠,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更天,揪起酣睡的吴尽夏便开始教导朝堂礼仪。吴尽夏酒意睡意全未散,强打着精神听了半天。最后被要求总结,只记得“见着圣上要请安,其余一概不用理”,还连说了三遍。

结果被小王爷一脚踢出了寝殿,酒意全消,睡意却还留了七分。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唯独前排少了王爷和宰相。眼瞅着圣上坐在龙椅之上开始打起了瞌睡,那俩人还未出现。张宦官便使唤当值小宦官去待漏院一看,果然这两人都已呼噜连天。

小宦官不敢吵醒小王爷,只能用劲儿摇晃刘宰相。“宰相宰相,别睡了。圣上都坐在朝堂之上等您了。”

刘宰相恍闻惊雷,一把拉起了睡意残存的吴尽夏,颤颤巍巍地进了含元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来晚了。”刘宰相从政五年,从未有过昏睡怠政,此时已是跪地谢罪请安。

吴尽夏脑子里记起凶巴巴的王爷嘱托,也跟着宰相跪地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一顿,又跟着学了句,“臣弟来晚”。

原本唐琮有护国功勋,再加上亲王封爵在上,圣上便免了他跪安。他自然珍惜膝下黄金,每日上朝往那一站随意拱个手,看在圣上眼中都能倍感欣慰。

如今“小王爷”跪坐一团,满朝文武皆震惊。忙不迭地又跟着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上顿觉自己周身散发耀眼光芒,恨不得高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刘宰相因祸得福,他深知王爷救了自己一条小命,讪着一张老脸对着吴尽夏连说多谢。吴尽夏哪知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儿,谦虚地说不用不用。

身后众多官员搞不明白风向,难道小王爷与刘宰相握手合作自成一派?那朝堂岂不是要三足鼎立!看来,回家之后要好好考虑站队问题。

早已捧着奏折等候的骠骑大将军有些不知所措,今日好不容易凑足了五朵小红花,正想参一本腐朽顽固的刘宰相,可此时却又踟蹰起来。

小王爷与他乃同生共死的拜把子兄弟,是战场上的生死之交,也是私底下的忘形之交。平日里俩人对这刘宰相没甚好印象,可今日瞧着这扶持友好的劲头,却不像是虚情假意。

大将军左思右想,也没琢磨出其中意味来。只能将奏折重新塞进袖袋中,假装没事儿人一般。只可惜了日日熬鹰,太亏了!

骠骑大将军表示无本可奏,首位正好落了空,让刘宰相补了缺。

“圣上,臣有本上奏。”刘宰相恢复往日风头,一脸得意。

坐在龙椅之上的圣上连瞪了几眼骠骑大将军,无本可奏抢什么小红花,没看见身后一群言官抱着一摞奏折么,真是有勇无谋!

张宦官端着拂尘走到刘宰相身前,取走奏折时还不忘哼了一声。心里暗道:圣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扫把刘又跑来上眼药,真讨厌!

圣上接过奏折翻开一看,呦,这是赤.裸.裸地挑战皇权啊!

只见那刘宰相老泪纵横,端着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子道,“圣上,请您收回成命,取消小红花政策。”说完一手指着骠骑大将军,一手又指向言官怀里的奏折,“武官只会瞎凑热闹,文官的问题又堆积成山。圣上,长此以往下去,必将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啊!”

站在一旁的骠骑大将军横眉冷对:丫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吴尽夏原本安静地站在原地神游,反正小王爷说了,不管啥事一概不理就成。可这会儿听见刘宰相那意思,是要取消早起上朝。这提议,正好说进了她心窝子里。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开了口:“臣弟附议。”

文武百官又是一阵震惊。

这小王爷从不管朝堂之上的事儿,日日神神在在的。可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与迂腐的刘宰相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了?

坐在皇位之上的圣上也是一愣,忙使劲儿给亲弟使眼色,偏偏“小王爷”说完话后就低头不再言语,将圣上瞟过来的质疑统统挡了回去。

圣上没辙,只能腆着老脸说道,“此事,朕自会考虑。奏折全部留下,唐王也留下,散朝!”说完起身甩袖离去。

吴尽夏一脸懵:这皇帝老儿上个朝,居然还玩拖堂!

尚书房内,圣人埋在成堆的奏折里埋头苦干。有张尚书禀奏:建议全体武官去学习游猎来强身健体,免得边关有难无人能战,请皇上批准。圣上批:知道了,此事与你何干,又不是你任上的事。

有辅国大将军上疏:见圣上近日略显疲累,可请御医来看?圣上批:朕躬甚安,不必为朕过虑。你好生爱惜着自己,多为朕效几年力。

有直隶巡抚上表:下官可以携家人一起到长安给太后过寿辰吗?圣上批:不准来,谢谢你全家。

接连几本,不是连番上奏降雨量,就是大夸民众拾金不昧,还有反射弧特别长的,连年前的事儿都搬出来讲一讲。圣上很恼怒,将奏折全部推开,破口埋怨起站在一旁的“小王爷”。

“你瞅瞅,你瞅瞅,朕就腻味这些有的没的奏折!那个刘宰相就是想累死朕,你还敢帮呛,敢情你不用批!”

吴尽夏静默,从地上捡起一本奏折翻开,正好瞧见杭州织造上奏:皇上,您好吗?

原来,各朝各代的奏折都一样,不仅只有康熙爷蜜汁尴尬。

吴尽夏欲跪地告饶,圣上连连喊了停。“你别跪,你一跪朕就觉得不安。”

吴尽夏起身,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圣上见自家亲弟不开口,站在那又跟个瘟神似的,缓了缓脾气问道,“你这几天不上朝,朕甚是想念。好不容易盼着你从建康城回来,怎么一来就给朕找麻烦。难道是你那心上人没找到,所以迁怒于朕?”

吴尽夏心里咯噔了一下:啥?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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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才显得你乖

圣上皱着眉头粗略地批了点折子, 与吴尽夏吃了两杯茶, 便齐齐去了花萼相辉楼吃便饭。这花萼相辉楼是日常宴请大臣们娱乐的地方, 因圣上体恤文武百官,来此的次数竟比下朝时待的南熏殿都要多。

当今圣上喜爱花花草草, 花萼相辉楼便常年被妆点的花香四溢。因几日不见小王爷确实有些想念, 尤其从王御医那听说还病了一场, 这圣上便拉着手一直嘘寒问暖。于是,吴尽夏便尴尬地坐在花丛帐中, 陪着“花痴”皇帝斗智斗勇。

“阿琮啊, 你说你去了一趟建康, 怎么搞得那么大动静。到底那心上人追没追回来?”圣上很执着, 对于这个问题非常锲而不舍。

吴尽夏用力地从圣上紧握的力度中抽出双手,拱着手道, “圣上, 方才臣弟解释过了,那人并非是心上人。”

“哦?可那日在光禄寺, 你明明与朕坦诚。如此隆重的佳宴,你居然不顾朕的面子绝尘而去,这会儿可别和朕说是去捉某个贼子。”

吴尽夏摇了摇头,“听闻建康有乱党循迹, 臣弟此行是为了巩固我大唐政权。”

“哦?可曾发现蛛丝马迹?”

“未有。”

“又来骗朕!朕听闻你日日都与吴姓商贾在建康府院厮混, 难道那心上人是那个小子!阿琮,你可别糊涂,终身大事怎可儿戏。”圣上似笑非笑, 面上却看不出急切之意。

“圣上,您误会了。臣弟虽然未发现乱党踪迹,但也不虚此行。建康城主松墨不按均田令规定收缴田租,强行添加调赋,徭役日渐加重,导致民不堪言。所收苛捐杂税均流向三皇子,此次三千金吾卫入户将所有证据全部集齐,此事还望圣上予以裁断。”

吴尽夏见着皇帝老儿双目微阖,继续说道,“此行若不是有吴姓商贾做耳目,臣弟断不能如此深入建康了解实情,为皇兄分忧。”

既是表了忠心,又维护了友军。

听完一席话,那皇帝老儿褪下玩闹假面,重新恢复帝王严肃尊容。“唐琮,朕甚感欣慰。如今朝堂两党之争日渐白化,各皇子间明争暗斗,夺储之争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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