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煎熬着程鹤楼。
路不长,走不了几分钟,她们很快到了小区门口。陶晚还是没有说出想说的话。
程鹤楼停住了脚步,就着昏黄的灯光看着她。
光线投在陶晚脸上的阴影漂亮极了,她的皮肤镀上一层金黄的光,蜜一样。
程鹤楼抬手轻轻地蹭了下她的脸。
“怎么了?”陶晚抬眼看她,睫毛扇动,有些慌乱的样子,“我脸上有东西吗?”
“嗯,有。”
“什么?”陶晚笑着蹭了下脸,“你刚才擦掉了?”
“擦不掉。”程鹤楼指了指路灯,“落了个小太阳。”
陶晚的眼神一瞬间更慌乱了,像池水般荡漾,又像是惊吓到的小动物。
“那什么,”陶晚指向身后,“我家到了。”
程鹤楼停顿了几秒,陶晚眼中池水的波动更大了。
“嗯,上去吧。”程鹤楼说。
“啊。”陶晚发出一声短促的感叹。
“待会我把读书会的地址和经常去参加的人名单发你,这两天可以做做功课。”
“啊,好。”
“那个爱情喜剧的剧本我看了,风格没问题,有时间了写,没时间了先放着。”
“好。”
正事都交待完了,以往这个时候就可以说再见了。
但程鹤楼没说,陶晚也不说,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几乎同时移开了目光。
程鹤楼的心脏跳得有些快,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她觉得有些烦乱。
她抬手盖在陶晚脑袋上,试图把这股烦乱压制下去:“明天见。”
陶晚的头发被她揉乱了,喏喏地应了一句:“明天见。”
太折磨人了,程鹤楼转身就走,她觉得自己再多停留几秒,一定会打乱自己的计划。
直到拐过了巷口,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出来。她站在路边,站了挺久。
一辆出租从她身边滑过,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是要打车的。
不知道怎么地,就笑了起来。
陶晚到家关了门,心里的紧张和飘忽才慢慢降下来。
程鹤楼的一举一动在她脑海里回放,这里戳一下,那里戳一下,陶晚又想笑又奇怪。
周六是在两天后,她得好好准备一下,以免到时候给程鹤楼丢脸。
这样好的机会递到她手里了,她自然是要好好把握的,至于程鹤楼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以后总会清楚的。
反正,程鹤楼又不会害她。
这次出门,好像白回来一点呢。洗澡的时候,陶晚满脑袋都是这个问题。
洗完澡她急吼吼地给程鹤楼发去一条消息:
-出去玩有没有拍照呀?
程鹤楼回了一串照片过来,不是风景就是风土人情。
-你自己,没拍吗?
-没。
陶晚有些沮丧。
-感觉你好像白了点呢。
陶晚等了一会儿,程鹤楼没有回她。
陶晚的沮丧一下子扩得很大,她出去检查了下门窗,然后回来关灯准备睡觉。
手机亮了起来。
程鹤楼发过来一张自拍,背景是马路边,借了大广告灯箱的光,刻意将口罩摘了下来,荡在耳朵边。
真好看,陶晚乐滋滋地想。
虽然说了明天见,但第二天并没有什么见面的安排。
昨晚她拉着程鹤楼在微信上又聊了好一会儿,知道程鹤楼不喜欢这样的方式,生怕她不耐烦。
所以今天陶晚扔了手机在卧室,自己抱了笔记本去了客厅。这样她就不会总想着去联系程鹤楼了。
大概是太久没见了,陶晚很想腻着她,这样实在是太不好了。
找了些当代话剧的资料,陶晚认真地看了起来。一旦进入了状态,时间流逝得便很快了。
在家里待了一天,天快黑的时候,她准备下楼去补充些蔬菜水果。回卧室拿手机,发现竟然有两条程鹤楼发过来的消息。
为了不错过重要的信息,陶晚把手机的音量调得很大,确保如果有电话或者视频请求她都可以听得见。但微信的提示音显然就没那么大了。
陶晚着急忙慌地点开消息,程鹤楼发过来的一条是读书会的地址,另一条是几个常去的作家的名字。
不是什么时效性的事情,陶晚缓了口气。
消息是下午一点左右发的,陶晚回复道:
-收到,谢谢程导。
-刚才在忙,没有看到消息,没能及时回复抱歉啦。
大概是手机刚好在手上,程鹤楼回得挺快:
-嗯。
陶晚拿了手机换了衣服下楼,走出楼道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挺大声,吓了她一跳。
是程鹤楼的视频请求,陶晚从包里拽出耳机插上,接通了视频。
程鹤楼的背景是在家里,水族箱里的热带小鱼们正欢快地游来游去。
“在外面?”程鹤楼问。
“嗯。”天已经暗了下来,陶晚往光线好的地方走了走,“下楼买点东西,没事,程导你说。”
“买什么?”
“买菜,今天想吃辣,待会做个剁椒鱼头。”
“嗯。”
嗯完以后程鹤楼不说话了,陶晚看了看视频,程鹤楼把手机支在桌上,自己在揪旁边绿植里枯掉的叶子。
看来找她没什么正事呢,陶晚赶紧找话题道:“别扯啦。”
“怎么了?”程鹤楼偏头看她一眼。
“你不觉得这个盆景黄黄绿绿的才好看吗?”
程鹤楼眯着眼看了看:“不觉得。”
“你看人家头是红的,中间是绿的,下面是黄的,不就首尾呼应了。”
“太花了。”
“花点配鱼好看,诶,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好点的西红柿,最近的西红柿都特别蔫……”
就这么一路聊着,陶晚随便找点话题,程鹤楼应几声。陶晚进了菜市场,买完菜,提着东西出来的时候,程鹤楼也没有要挂电话的意思。
陶晚突然想,程鹤楼是不是太无聊了。
以往不拍戏的日子里,程鹤楼都是满世界乱跑,有时候带着李浒去拍东西,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纯属娱乐,十天半个月联系不上人很正常,过得十分潇洒让人羡慕。
哪怕是待在c市,还会去c大蹭课,约老朋友吃吃饭聊聊天。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寂寞的人。
但年龄大了,偶尔还是会孤独吧,陶晚看着视频里拽完树叶又找了个魔方在转的程鹤楼,觉得她这个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于是她试探着问:“程导,你吃饭了没?”
“没。”
“要不要来我家吃啊?”陶晚扬了扬另一只手上提着的满满当当的袋子。
程鹤楼愣了一下,然后果断地拒绝了她:“不要。”
陶晚有些意外。
程鹤楼将手里的魔方嘣地扔到了桌上:“明天中午来我家,给我做。”顿了顿,又道:“有空的话。”
“有空。”陶晚笑着说。
“嗯。我挂了。”
真突然,跟按了哪里的开关似的,陶晚招了招手:“拜拜,明天见。”
程鹤楼那边的屏幕黑了下去,只传过来一道挺温柔的声音:“明天见。”
明天很快到来,陶晚带着笔记本去了镜湖。到了程鹤楼家门口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
熟悉的屋子,每一次来似乎都有重大的事情发生。陶晚进了门,程鹤楼扒着三楼围栏探出了头:“来了。”
“嗯。”陶晚笑着应道,“我把电脑放下就去买菜。”
程鹤楼往楼梯走:“我跟你一起去。”
“啊?”陶晚有些吃惊,程鹤楼一看就不是喜欢干这种事的人。
程鹤楼没理她,到了一楼穿好外套,就站在了门外。
陶晚赶紧跟了上去。
“开车吗?”程鹤楼问。
“不了吧,挺近的。超市就在西门边上。”
“行,溜达过去。”程鹤楼关了门。
然后陶晚发现,程大导演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去最近的超市的路。陶晚带着她走了捷径,要不了多久就到了西门。
“程导,你是不是没来过这里?”到了蔬菜区,陶晚问。
“谁说的。”程鹤楼盯着根铁棍山药,“我以前也是自己做饭的。”
“多久前?”
程鹤楼静了挺久:“二十年前。”
这天陶晚喂饱了二十年不自己做饭的程鹤楼后,得到了“程导送回家”的特殊待遇。
陶晚原本以为吃完饭后,两人讨论讨论话剧的事,讨论到激烈处,可以干点激烈的事。但程鹤楼一反常态,说:“我送你回家。”
温柔的逐客令,陶晚拎着没打开过的笔记本上了程鹤楼的车。
依然是车停在正街口,人送到小区门前,说几句废话,然后道:“明天见。”
第二天是周六,陶晚去了读书会。
从喻老师家离开的时候,心情好到快要飞到天上去。
没有一位前辈难为她,瞧不起她,大家和乐融融,陶晚满场脑子里都飘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在回家的路上,她心情激动,急需分享,实在没忍住,给程鹤楼拨去了电话。
程鹤楼挂了她的电话,给她发过来了视频请求。
于是今天份的“明天见”就此完成。
陶晚不知道程鹤楼在度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导致她回家后有了这个奇怪的习惯。
每一天的见面结束,都是明天见。
明天不是视频见,就是一起吃顿饭,看个剧,逛个公园见。
等到陶晚的话剧剧本准备得差不多了,程鹤楼开始带她去见将要合作的导演和演艺公司,更是大宝天天见。
有好几次她们待到了很晚,程鹤楼会送她回家,却不肯去她家坐坐。
这种情况持续了快两个月,直到陶晚完成了在读书会的学习,话剧《摘星辰》开始了排练。
排练地点定在s市,陶晚在程鹤楼的剧组形成了习惯,即使很多事情不用她管,她也不舍得错过剧目的创作过程,于是跟导演商量以后,她来到了s市,在排练场馆附近的酒店住下,每天跟演员一起开始,一起结束。
几天之后,除了剧本本身的内容,导演开始和陶晚商讨舞美、灯光、配乐,这样的合作模式陶晚更加熟悉,短时间的磨合期以后,两人的合作便变得十分顺畅。
白天,陶晚兢兢业业地忙工作,到了晚上,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能等来程鹤楼的消息。
来s市之前,程鹤楼将她送到了机场,拍着她的肩对她说:“好好加油。”
陶晚回她:“绝不给程导丢脸。”
那天,程鹤楼没有说明天见。
在陶晚心里,她是程鹤楼的人,她签的是程鹤楼的公司,她来到这个圈子从程鹤楼开始。
她今天有了编剧陶晚这个身份,全都是因为程鹤楼的栽培。所以不管在哪里工作,工作的内容跟程鹤楼有没有关系,她的身上都担着一份与程导关联的名誉。这让她工作的时候更认真,更拼命。
如果这次的话剧事件,是程鹤楼对她的考验,那么她需要全力以赴地拿到最好的成绩。现在,主考官不联系她,她便不能作弊。
这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她必须给自己找到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才能让“程鹤楼不理她了”这件事不影响到她的工作状态。
程鹤楼温水煮青蛙,煮了她两个月,煮到她的保护层皮开肉绽,然后突然撤了锅。
陶晚得承认,这让她难受极了。
有些东西在悄悄变化,比如思念本不该如此旺盛。
只是一天没见,两天没见,半月没见而已……
不过还好,高考马上就到了,不管s市这边有多忙,在高考前她也得回家去照顾陶枣。
到时候,该问程鹤楼的话得见面问清楚了,如果她故意如此算计她,那么,该和她算的账也得算清楚了。
6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回到c市时, 陶枣正好放了假。
高考前的两天假期,用来调整状态。
陶晚顺便去学校接了陶枣,两人去超市买了新鲜的瓜果蔬菜,一起回家。
陶晚把袋子都拎在自己手里, 陶枣要了两次没要过去。
“姐, 我没那么弱。”陶枣把自己的短袖扒拉起来, 用力鼓出肌肉,“你看。”
陶晚抬手捏了下, 笑着道:“棒极了。”
“那我能提了吗?”
“不能,你是考生。”陶晚走到了前面去, “一切为考生服务。”
陶枣跟上去, 很是无奈:“行, 那你再服务两天。”
“紧张吗?”陶晚问。
“不紧张,我没什么压力。”
陶晚顿了顿, 最终还是问了一句:“艺考的成绩怎么样?”
这个成绩应该在三月份就出来了,陶晚一直没有问, 也没有让别人去打听。这半年的时间里,艺考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话题,陶晚不问, 陶枣也不说。
现在提起来, 更不是什么合适的时机, 但陶晚生怕陶枣为了能够去学编导,故意考低文化课的分数。那不管怎么样,都会让人觉得十分可惜。
陶枣低着头, 脚下踹着一颗小石子:“还行。”
“什么名次?”
“电影学院第三,传媒大学第五。”
陶晚停了脚步,愣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到,林冬雨当初对她说的挺好,陶枣现在对她说的还行,竟然是这么优秀的成绩。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专业训练的考生,专业考试竟然考到了这么靠前的名次。
“拿到合格证了?”缓了好一会儿,陶晚问。
“嗯。”陶枣依然低着头。
陶晚继续往回走,待到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突然想通了。
孩子大了,要做的决定,自己根本阻止不了。陶枣聪明,心性又坚韧,不管在哪个行业,都不会混得差。
好在现在自己的事业发展得顺畅,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一定能扎稳脚跟。到时候,陶枣有她护着,不至于走到黑暗的地方去。
她放下钥匙,转头看着陶枣。陶枣看她一眼,又有些怕地低了眼。
“枣儿。”陶晚叫道。
待陶枣终于肯直视她的时候,才继续道:“姐不挡你了,你自己选择。在剧组你跟过一段时间,大概知道这份工作是什么样子的。考虑好了,不后悔就行。”
说完她转身开门,换好鞋提了袋子进厨房,将东西都归类好。
出来的时候,陶枣就站在客厅中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红红的。
“你想去休息会还是来帮我打打下手?”陶晚问。
“不是一切为考生服务吗?”陶枣瘪着嘴看着她。
“那考生你去睡会,睡醒了吃饭。”
“不,考生要运动运动。”陶枣进了厨房,拿了颗洋葱剥,没剥几下就抬袖子蹭眼睛。
“考生同志,你是来运动眼睛的吗?”陶晚赶紧将她拉出了厨房,“行了,回屋去。”
“姐,谢谢。”陶枣声音抽抽噎噎的,转身慢腾腾地回了房间。
陶晚既觉得打通了一个堵塞了许久的关口,又止不住地担心难过。
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养孩子真难啊。
陶晚饭做得差不多的时候,程鹤楼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那跳动着的三个字,陶晚觉得,真是陌生啊,她都快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让它好好响了会,陶晚接通了电话,非常不热情地“喂”了一声。
程鹤楼问她:“在家吗?”
消息倒是很灵通,陶晚甚至要怀疑这人给自己身上装了定位器了。
“嗯。”陶晚将手机开了免提,自己端了菜出去。
再回到厨房的时候,手机里没有声音,她取盘子的时候,在流理台上磕了一下,程鹤楼突然出了声:“我十分钟后到。”
陶晚手上一个踉跄,差点把菜盛到盘子外面去。
要不是这人是自己的老板,给自己发着工资,她真的想回她一句,我什么时候让你来了。
程鹤楼说完这句话挂了电话,没有给陶晚找着委婉的词然后拒绝她的机会。
陶晚盯着手上的红烧排骨,一筷子下去挑了个带脆骨的,嘎嘣嘎嘣,咬了个粉碎。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不到十分钟。
陶枣刚坐下来,还没吃几口菜,看陶晚没有要动的意思,赶紧站起身准备去开门。
“坐下。”陶晚压低了声音道。
陶枣愣住,瞄了眼门,问她:“怎么了?谁啊?”
“没事,吃你的。”
“不开了?”陶枣坐了下来,眼睛还没挪开。
“开。”陶晚喝了口果汁,“待会开。”
这个待会没有停多久,程鹤楼只敲了两声门,便没了声响。
陶晚第一次故意把程鹤楼挡在门外,心里止不住地有些忐忑,陶枣又时不时就往门口看,一脸好奇的模样,这让陶晚十分烦躁。
她站起身,动作太猛,椅子发出很大的响声。
陶枣盯着她,陶晚转身走到门口,搓搓手,再搓搓手,终于将气势鼓起来开了门。
程鹤楼就在门外,正低头看手机,看到她笑了一下。
只不过半月没见而已,陶晚却觉得这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诱人的味道,皮肤,手指,长腿都长了钩子一般。
“程导,有事吗?”陶晚打开了防盗门,努力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正常的频率。
“好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程鹤楼说着就进了门,蹭过陶晚身旁,热乎乎的温度。
“拖鞋……”程鹤楼说。
“不用换了,进吧。”陶晚关了门,有些懊恼。
虽然她原本也没打算真不让程鹤楼进门,但好歹得为难一下的。
为难的词她刚才都想好了,看着程鹤楼的脸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是因为不敢,还是不忍心。
程鹤楼直奔餐桌,和陶枣打了招呼。
陶枣起身去厨房添了碗筷过来,等陶晚再回来时,程鹤楼已经像在自己家里似的摆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开吃了。
陶晚坐下来,盯着饭碗发了会呆。
陶枣轻轻叫了声:“姐。”
“诶。”陶晚抬头,对上对面程鹤楼的眼睛。
“吃饭。”程鹤楼说,眼神有些凶。
陶晚夹了一大筷子菜塞进嘴里,对自己气恼到不行。
吃完饭,陶枣很快把东西收进了厨房。
“姐,你们聊,我洗碗。”
然后厨房门一关,剩下陶晚和程鹤楼面面相觑。
“第一次来。”程鹤楼说,“不带我参观下吗?”
“我这就这么大点。”陶晚摊摊手,“一眼就看完了。”
“那里没看。”程鹤楼指着卧室。
卧室的门虚掩着,陶晚看了一眼说:“就床和衣柜。”
眼看程鹤楼一副不进去看就不罢休的模样,陶晚赶紧转移了话题:“坐吧,喝点什么?”
“不喝了。”程鹤楼走到她面前停住,“陶枣要复习功课吧,她在哪个学校考试?”
“三中。”陶晚回答道。
“离这里挺远,我后天把车开过来。”程鹤楼转身往外走。
“不用程导,约个的士挺方便的。”陶晚赶紧说。
“没有自己的车方便。”程鹤楼临出门回头说,“孩子考试是大事,明天见。”
门关上了,陶晚心情复杂地愣了挺久。
陶枣从厨房出来,问她:“程导走了啊?”
“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陶枣说。
“你说得跟厕所似的。”说完这句,陶晚自己忍不住先笑了。
“碗洗完了吗?”
“还没。”
“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程导今天有些奇怪。”
“有觉得。”陶枣看了看她,转身往厨房走,“但是你也奇怪。”
“我奇怪吗?!”陶晚很震惊,对着厨房喊。
“奇——怪——”伴着碗碟的声音,陶枣拖长了声音回答道。
上车之后,程鹤楼打开了手机。
文档被她塞在角落的文件夹里,陶晚回来了,这个文档要用的勤一点了。程鹤楼将它拖了出来,放在了界面上。
打开文档,最上面的大号红字写着:切勿急躁,循序渐进。
程鹤楼觉得陈二将这八个字放在文档最首是非常明智的。
她现在一想到陶晚就非常焦躁,看不见的时候躁,看得见的时候也躁。
要是不强行压制着自己,必然前功尽弃,一朝回到解放前。
现在文档里写的两条主线她已经实行得差不多了:
1,保持每天联系,让对方形成习惯,但每天联系的时间切忌过长,以免招惹对方厌烦。
2,适当地中断联系,让对方反思你的存在,但中断理由一定要自然,以免引起对方误会。
两条主线下分支了很多小点,单单沟通技巧这方面,便延伸了很多内容。陈二很贴心,红色字体的是禁忌事项,绿色字体的是加分事项。
整个文档分为几个阶段,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她可以进入到第二个阶段了:
不仅关心对方本身,还要关心和她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家人、朋友。
大大的绿色字体,绝对的加分项。
陶枣高考是很好的契机,程鹤楼觉得老天挺帮忙的,整个流程非常顺畅。
这份文档陈二刚开始给她的时候,她不太看得进去,只瞄了几眼大标题。
但陈二将这文档吹得神乎其神,什么“追人神技,撩妹必备,大数据总结,独家秘方”,又举了一大堆例子。
介于这人情史丰富,平日工作又专写女性向的青春偶像剧本,程鹤楼收了文档,决定试一试。
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对着二号文档的结果测试,程鹤楼清晰地感受到了陶晚的变化。
小到一个细微的眼神,大到对她说话的态度,都变得更加……
按照陈二的说法,更加随性且平等。
程鹤楼挺开心,只要能达到最终的结果,现在的这些焦躁都不算什么了。
周五她要把车开过去,周六和周天她要送陶枣去考试。
所以周四,程鹤楼没有安排实际的见面,在晚上的时候,拨了个视频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陶晚才接通了视频,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是可爱的海绵宝宝睡裙。
“刚洗完澡?”程鹤楼问。
“嗯。有什么事吗?”
文档里说了,聊天技巧非常重要的一条,对方问你什么事的时候,不要直接回答。有事没事都不对,直接转移了话题就好。
“衣服,可爱。”程鹤楼说。
陶晚低头看了眼,将手机支到了床头:“我吹下头发。”
于是一个很低的角度,陶晚去了梳妆台开始吹头发,睡裙不长,抬手的时候裙摆上去,露出白玉般的大腿,再高一点点便是更加旖旎的风光。
程鹤楼想分散注意力都不行,镜头中间正对着裙摆的位置,来回跳动,隐隐绰绰。
程鹤楼看得口干舌燥。
陶晚吹完头发,坐到了床上,拿起了手机。
刚洗完澡的人儿,还透着湿乎乎的气息,程鹤楼很明白这个时候的陶晚摸上去、尝上去是什么滋味,这让她再看向那双眼睛的时候,有些无法直视。
陶晚的眼神很单纯,陶晚所有的情绪都在眼睛里,陶晚不会想到她现在对着她想的事,程鹤楼感觉到了负罪感。她将手机支起来,坐回到了沙发上,拿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
“《摘星辰》排得怎么样了?”程鹤楼问。
要想让话题简单又不尴尬,就聊聊对方的工作和爱好。
陶晚的工作和爱好是重叠的,所以一说起剧的事,那些掩在眼睛里犹犹豫豫的情绪便消失了,虽然只是简单地回了她一句“这月中旬就能完事”,程鹤楼也能感觉到,陶晚的聊天状态舒坦多了。
就着《摘星辰》的话题聊了会,时间也差不多了。程鹤楼结束了话题,照例说道:“明天见。”
陶晚没回她,盯着她看了会,挂断了视频。
少了那些你来我去的客套,文档里说了,这是好现象。
周五下午程鹤楼开车过去,带陶枣去三中熟悉了考场位置,回来一起吃陶晚做好的简单又美味的晚餐,如愿完成了这一天的见面。
陶晚家里只有一间卧室,这时候一定不能打扰到考生的休息,程鹤楼只和陶晚说了说明天的时间计划,便离开陶晚家,去附近的酒店住下。
天气预报说了这两天有雨,挺准的,半夜的时候雨哗啦啦地下起来,到了周六一早推开窗,空气清新又凉爽,却没有再飘雨了。
天公作美,专为莘莘学子们降下的福利。
程鹤楼吃过早饭,早早地等在了陶晚楼下。在车里没坐几分钟,陶晚和陶枣便下了楼。
陶枣状态不错,有说有笑的。陶晚就不太好了,比当事人紧张多了,拿着陶枣的文件袋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程鹤楼回头道:“陶晚你坐前面来。”
“嗯?”陶晚抬头看着她。
“有事跟你说。”
陶晚终于放下了文件袋,过来坐到了副驾驶。
程鹤楼发动了车子,到了正街上后,陶晚看了眼陶枣,问她:“什么事啊?”
程鹤楼看了看后视镜,陶枣正拿着资料在看。程鹤楼抬了抬下巴。
陶晚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笑得有些无奈,坐正了身子,不再去看陶枣。
一路顺利,到学校的时候还早,陶枣说她干脆在车上再多看会资料进入下状态。
程鹤楼拿了两瓶水,带陶晚下了车,找了个人少点的地方待着。
陶晚不停地小口喝水,程鹤楼觉得她跟只小乌鸦似的,紧张也紧张得很可爱。
程鹤楼抬手蹭了下她脑袋:“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啊?”陶晚抬头看着她,慌慌的样子,“问这个干吗?”
“好奇。”
“六百三。”
“哇哦。”程鹤楼看了眼对面教学楼上激情昂扬的红色条幅,“很高啊。”
“还行。”陶晚勉强笑了下。
“枣儿平时的成绩怎么样?”程鹤楼问。
“很好。”陶晚这下笑得特别真情实意,“比我好。”
“那你担心什么呢?”程鹤楼回头道,“你们家这么优良的基因,高考就是小菜一碟。”
陶晚看向她,眼神有些恍惚。她明白程鹤楼的意思,她也相信陶枣的实力,但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只要是和陶枣有关的事情,她总是怕那万分之一的意外发生,因为一旦发生,伤害的便是她唯一的亲人。
有些苦难,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可以承受。但发生在陶枣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住多少。
程鹤楼抬手揽住了她的后颈,弯腰看着她:“放心吧,没问题的。”
陶晚顿了顿,很是无奈:“我知道,我就是……”
“我保证。”程鹤楼突然道。
“你保证什么?”陶晚有些蒙。
“保证陶枣高考顺利,前途无量。”
陶晚笑了,觉得这个人为了安慰她,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个你都敢保证。”
程鹤楼揽了她的肩膀,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吊儿郎当地道:“因为我是程鹤楼啊。”
十分自负又中二的语气,陶晚看向程鹤楼。
不管她猜不猜得透程鹤楼的心思,她从来都相信程鹤楼的承诺。那是一日一日积累起来的信任,筑成一道坚固的城墙。
程鹤楼说到的,从来都做到了啊。
陶晚突然就安下了心来。
6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这两天可能是真的闲, 车接车送,等考生的时间就带着陶晚到处转一转。
有时候逛着逛着陶晚会觉得她们在度假,转念一想到陶枣在高考,心里又会一跳。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之后, 她们早早地等在了学校门外, 看着考生陆续出来, 陶晚在原地踱来踱去,程鹤楼就靠在车上看着她, 对上她的眼睛时就笑一下。
很清淡的笑,戴着大墨镜只能看到微微扬起的唇角, 却真的好看。
陶枣终于夹着人流走了出来, 陶晚赶紧迎上去, 想问考得怎么样,又不敢问。
陶枣笑着在她胳膊上蹭了蹭, 主动报告道:“没问题啦。”
“嗯嗯。”陶晚赶紧点头,“没关系的, 考完就放松了。”
“哈哈哈哈。”陶枣笑了好一会儿,心情很好的样子,让陶晚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
程鹤楼拉开了车门, 抬抬下巴:“走, 今天晚上大餐。”
陶枣笑着说:“谢谢程导。”然后抬头看向陶晚。
陶晚觉得这确实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 原本她是打算姐妹俩在家轻轻松松地庆祝一下的,但程鹤楼给她当了两天的司机,总不能这个时候把人扔下吧。
“走吧。”陶晚应下来。
陶枣拿出手机, 问她们:“可以带杨柳吗?她早就跟我说,考完试当天晚上请我吃饭。”
“当然。”程鹤楼道,“她在哪里?我们去接她。”
“好嘞。”陶枣上了车,给杨柳打了电话过去。
车还没停下,路边的杨柳就已经兴奋地挥着手。
等上了车,连人都来不及问候,就急吼吼地扒着陶枣的胳膊问:“怎么样怎么样?”
陶枣两手捏指,张开双臂:“完美。”
“啊啊啊啊啊太棒了!”杨柳高兴得就跟高考分数已经出来了似的,抱着陶枣使劲摇晃,“枣儿你太棒了!你是我的偶像!女神!我就知道你超厉害!为你打call!”
“一边去。”陶枣被逗得一直笑,“分数还没出来呢。”
“你哪次分数预测得不准哦。”
“也对。”
“哈哈哈哈哈。”
两人笑闹了好一会儿,杨柳才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车里其他两个人身上,叫得特别响亮:“陶晚姐!程导!你们好!”
程鹤楼看了后视镜一眼,勾了勾嘴角:“好。”
陶晚揉着她的脑袋:“我以为到了饭店才能听到你的招呼呢。”
“哎呀激动嘛,先问最重要的事,嘿嘿嘿。”
程鹤楼确实带着她们去吃了大餐,一看就非常非常高级的地方,陶晚看见这种规格的餐厅都是望而却步的。
一顿饭吃得时间挺久,有了两个开心的活宝,陶晚觉得真是和乐融融,所以再贵也值了。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陶晚假装去洗手间跑去结账,结果服务员说不用了,他们是至尊vip,免单的。
至尊?陶晚享受过至尊的待遇也就是在快餐店点至尊披萨的时候。
她回到了座位,看着对面的程鹤楼,这位,就是活的金光闪闪的至尊vip,牛逼,洋气。
吃完饭程鹤楼拿着手机点了点,说:“换个地方?”
“啊?”陶晚盯着大佬。
“小孩子吃完饭不都要去唱歌的吗?”程鹤楼精准地找到了目标,看向杨柳,“是不是?”
“是。”杨柳回答得很利索,说完之后捂着嘴道,“天呐,我要和程导一起去唱歌了吗?这辈子都吹不完了。”
“尽情地吹。”程鹤楼站起身,挥了挥手,“开拔,今天晚上给你们倾情献唱一下。”
陶晚还没有听过程鹤楼唱歌,连哼都没哼过,这么一说,搞得她也有些期待。
程鹤楼是真的心情好,揽着陶晚的肩,神色很放松,小眉头都没机会皱一下。
几人到了装修豪华的ktv,杨柳拽着陶枣的胳膊,贼兮兮地说:“他们说这里有各国姑娘,可漂亮了。”
陶枣循循善诱:“你要来一个吗?”
“我来不起,”杨柳煞有其事的样子,“可贵了。公主呢,不是一般的夜总会姑娘。”
“你跟程导说就行。”陶枣抬抬下巴。
陶晚就坐她们身边,听得一清二楚,赶紧一巴掌拍到两人腿上:“想什么呢!”
陶枣笑:“我没想,杨柳想呢。”
程鹤楼这时候推门进来,身后的服务生推进来一餐车的吃的喝的,一一摆到了桌上。
程鹤楼在陶晚身边坐下了,问:“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杨柳赶紧摆手,“我们开玩笑,开玩笑呢。”
说完了和陶枣挤眉弄眼,不一会儿两人便打闹在了一起。
小将们先上,杨柳点了一串歌,刚开始还害羞,一首没唱完就彻底放开了。
陶枣大多数时候在笑,偶尔和她合唱一首,两人玩得挺开心。
程鹤楼就坐在陶晚身边看着,房间里光线明明灭灭,程鹤楼的胳膊蹭着陶晚的胳膊,看似不经意的样子。
但陶晚却觉得刻意极了,因为不管程鹤楼换成什么姿势,总有一块身体挨着陶晚,那么长的沙发,程鹤楼就是要挨着她。
挨得陶晚心猿意马心烦意乱。
程鹤楼找了个话题,问她:“刚进来的时候,你们说什么呢?”
陶晚转头看向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脑袋抽了,非常实诚地说:“找公主。”
程鹤楼笑了起来,忍俊不禁的样子,笑了好一会儿,突然收了笑。
程鹤楼转头看着她,两人的目光盯在一起,燃起奇异的温度:“你想找吗?”
陶晚盯着她,胆挺肥的:“没找过,挺好奇。”
“那我叫一队过来你挑挑?”
“好啊。”
“想得美。”程鹤楼瞪了她一眼,转过头靠在了沙发上。
这一趟,身体舒展开来,长胳膊长腿的,胸虽然不大,但胜在腰细。
陶晚脑袋里冒出个让人震惊的想法:找什么公主呢,哪有人比得上眼前的极品啊。
可怕的是,这个想法不但没有中止,还在杨柳鬼哭狼嚎的歌声里愈演愈烈。
这么说来,自己以前被程鹤楼睡的那些日子,占了多大便宜啊。程鹤楼这样的姿色,不管放在哪里,要价都惊人吧。
啧啧啧,陶晚你真的赚到了哦。
“姐,你的歌。”陶枣突然将话筒伸到了她面前,打断了她的思路。
陶晚回过神,看向屏幕,一下子有些尴尬。
她常唱的歌,并不是什么温柔深情小清新,来ktv对她来说,并不是赛歌的,是来发泄的。
吼天吼地地发泄下压抑的情绪,再吵再闹都没有人管。
以前她和同学朋友来唱歌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会带上陶枣,所以陶枣对她的歌单很熟悉。
陶晚不用去查就知道,陶枣肯定点了一溜的崔健、郑钧、窦唯……汪峰。
太……太土了。
陶晚看了程鹤楼一眼,觉得这并不是往常发泄情绪的时候。她转身去查看点歌器上的歌单,果然……
于是赶紧删,这首不行,这首也不行……
她正删得带劲的时候,程鹤楼突然靠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脑袋就挨着她的脑袋,极近的距离:“干吗呢?”
“挑,挑歌……”陶晚有些紧张。
“别挑了,就这首,挺好的。”程鹤楼拉过了她的手,把话筒塞到了她手里。
屏幕上出现了非常有时代感的画面,贝斯的前奏想起,郑钧《□□裸》,陶晚突然无法直视这首歌的歌词。
词过去了三四句了,陶晚愣是没开得了口,杨柳在旁边起哄:“姐,唱啊,不要害羞,枣儿枣儿,重来重来,姐没准备好呢!”
陶枣很利索,点了重唱。
陶晚简直想捂着脑袋钻到沙发底去。
程鹤楼突然坐到了她身边,拿着另一只话筒说:“我和你一起唱。”
陶晚心里兵荒马乱,前奏完了以后,愣愣地跑出一句:“她似乎冷若冰霜,她让你摸不着方向。”
念歌似的:“其实她心里寂寞难当,充满欢乐梦想。”
程鹤楼接了过去:“有一天我们相遇,孤独的心被救起,面对她的疯狂,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惊慌……”
唱就唱,程鹤楼是笑着唱的。
也不看屏幕,就盯着陶晚,笑得意味深长。
陶晚的思绪终于从热乎乎的羞赧里转了过来,“一段尴尬的沉默啊,我说你要做点什么啊,她突然抱进我说aha,已经顾不了太多……”
这歌词,程鹤楼是故意的吧,故意的吧!陶晚转头瞪着程鹤楼,一脸震惊。
程鹤楼倒是不看她了,但那迷之微笑还是挂在嘴角,让她唱出来的歌都带着点调戏的意味:“我的爱□□裸,我的爱呀□□裸,你让我身不由已的狂热……”
陶晚不接了,尽管她和程鹤楼配合得很默契,但是她不打算接了,这首歌她俩合唱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那些过往的画面在她的脑袋里奔腾不息,那些她想尽办法勾引程鹤楼的日子,做出的每一件事,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突然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程鹤楼见她没接,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暴露了□□真相,消极的放弃抵抗,你可以给些温暖,也可以给个悲伤。”
“没谁要苛求你,那他妈的没有意义,你不必为谁压抑,只要你能够对得起自己……”
陶枣和杨柳都不喊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程鹤楼懒兮兮的歌声。陶晚思绪混乱,却在这混乱中还反应出一点没意义的东西:
程鹤楼压低的嗓音,好适合这种歌啊。程鹤楼那吊儿郎当的样,好适合这首歌啊。
程鹤楼唱歌……好好听哦。
不止是好听,程鹤楼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在乱七八糟的灯光里,偶尔笑着瞥她一眼,简直……要命咯。
陶晚愣愣地盯着她,一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该想些什么。
这首歌终于结束了,杨柳嚎叫加鼓掌,又按了一堆的点赞,一下子吵得不行。
程鹤楼放下了话筒,靠回了沙发里,没骨头的样子。
“怎么样?”她问陶晚。
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陶晚气呼呼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道:“这我的歌诶。”
“唱你一首歌,这么小气。”程鹤楼朝屏幕抬抬下巴,“你的歌多着呢……”
陶晚不用转头就知道什么歌,让我们一起摇摆,一起摇摆诶!
陶晚豁出去了,拿过话筒,把自己调到流氓的状态,乱七八糟地唱起来。
从ktv出来后,天已经黑透了。
杨柳兴奋地扒着程鹤楼说:“程导程导,我把你唱的歌录下来了,可以吗?你要不同意,我立马删了。”
“同意。”程鹤楼挺宠的样子,抬手揉了揉杨柳的脑袋,“自己存着,不准乱传。”
“诶诶!那一定的!程导你超棒啊!被拍戏耽搁的歌手啊!”
“行了。”陶晚抬手拍了她一巴掌,“赶紧回家,你明天还上课呢。”
杨柳一下子蔫了下来:“是哦。”
“哈哈哈我不用上了。”陶枣十分愉悦地补刀。
把杨柳送到了门口,程鹤楼继续开车送陶晚和陶枣。
陶枣高考终于结束了,陶晚想起那个憋在心里挺久的算账,觉得现在是时候了。
于是到达目的地以后,她让陶枣先上楼去。
陶枣走后,车里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就像歌里唱的,“一段尴尬的沉默后”,程鹤楼终于主动开了口:“怎么了?”
陶晚指了指方向:“往那边开点,别堵住路。”
程鹤楼将车开到了巷子里的一个停车位,两边是高大的梧桐树,这块挺安静的。
陶晚本来在后座坐着,这会开了车门把自己倒腾到了副驾驶上去。
深呼吸了几口气后,陶晚直视着前方的便利店问:“你怎么了?”
“我?”程鹤楼疑惑的语气,“我没什么事啊。”
“你原本准备干吗?”陶晚还是盯着便利店,她怕自己看着程鹤楼了,就没胆说出接下来的质问了。
“送你们回家。”程鹤楼道。
“然后说明天见吗?”
“嗯。”程鹤楼挺实诚。
“这次准备‘明天见’个几天?我休完假再去s市,是不是就不联系了?这个过程要重复几次?”
程鹤楼有些吃惊,她很少有吃惊的情绪,但这会这种情绪很强烈。
一瞬间,她开始怀疑陈二所谓的“独家秘笈量身定制撩妹宝典”是不是并不是只给了她,还给了陶晚一份?
或者说,这个文档根本就不是陈二临时写的,是从网上下载下来的,众人皆知的东西?
脑袋里过着这些,却还是想起了文档里写的话:
当对方情绪激动地对你的行为进行质问的时候,不要害怕,这是你表露心迹的极好的时刻。
但切记,不要进行正式的表白,要有悬念,有预告,要给对方思考的余地。
于是程鹤楼道:“我倒是想每天都见你,但不能耽搁你的工作。”
陶晚愣住了,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这根本不像是程鹤楼能说出的话,程鹤楼明明是被逼到不行了才肯敷衍地“嗯”几声的人。
我想每天见你,但又怕耽搁你工作——这种少女且小心翼翼的情绪,程鹤楼会有?程鹤楼难道不是我要见你,你就给我十分钟之内赶到,我要想天天见你,就用金钱把你捆在身边吗?
陶晚难以置信,陶晚转头盯着程鹤楼,想看看她是不是着魔了。
程鹤楼的眼光有些闪动,并不是平时那自信狂傲的样子,陶晚开始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于是她继续问之前准备的问题:“《摘星辰》排练结束后,你有什么安排?”
程鹤楼道:“你还想写话剧吗?”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是你的员工,我当然要跟着你的步调走。”
“是你的问题。”程鹤楼看着她,神色认真,“你还想写吗?”
陶晚皱起了眉:“我要是还想写呢?”
“那就继续写。”
“要是没人肯要我的剧本呢?”
“不会。”
“那我要是在这行发展得挺好,不想再写电视剧或者电影了呢?”
“话剧的受众虽然没有影视的范围大,但对于编剧来说,依然是个很好的发展方向。”
“程导!”陶晚一下子提高了声音,“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拍很多很多片子吗?!”
这是陶晚最担心的事情,程鹤楼的态度转变以后,她最怕的就是这些事情的原因是程鹤楼想要把她往外推。
程鹤楼从来都对得起她的员工的,所以程鹤楼不想要一个人以后,会给她找到其他的谋生方向。程鹤楼外冷内热,程鹤楼不想伤人,所以将原因说得很好听,比如“翅膀硬了,你可以自己去闯荡了”。程鹤楼和她还有着暧昧的肉|体关系,所以程鹤楼这段时间,帮她很多事,每天关心她和她见面,是最后的晚餐,充满愧疚的弥补。
陶晚盯着程鹤楼,慌乱一下子涌了上来,尽管一开始她接近程鹤楼就是想要赚钱,尽管现在赚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难事,她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离开程鹤楼。
她甚至无法想象,接下来的日子里,如果没有程鹤楼,自己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太可怕了,她们才刚刚认识一年而已,她竟然就对程鹤楼产生了如此强烈的依赖。
程鹤楼嘴唇微动,陶晚很怕她说出让她崩溃的答案,于是一巴掌攥住了程鹤楼的胳膊。
程鹤楼的胳膊细瘦,握在手里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骨骼的形状。陶晚一瞬间想疯狂地占有这个人,想把她捆牢在自己身边,不管是身体,还是剧本,或者……那颗心。
那颗裹着层坚硬外壳,其实无比柔软的心。
程鹤楼被她突然的举动按了暂停,看了她半晌。
陶晚恶向胆边生,对着她的嘴唇就扑了过去。
又亲又咬,伸进舌头一通乱搅。
程鹤楼没有挡她,但也没有回应,直到陶晚自己亲累了,颓丧地放开了她。
“我没有不要你。”程鹤楼很快说道。
陶晚盯着她,十分委屈。程鹤楼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心口不一了。
“真的。”程鹤楼强调道。
“你都和我……好久没,做了……”陶晚咬了咬嘴唇,豁出去了说道,“你是不是看上别的炮|友了?”
程鹤楼笑了起来,笑得陶晚更加委屈了。
她抬手去打程鹤楼,被程鹤楼将拳头握在了掌心里,程鹤楼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我是不想和你再做炮|友了啊。”
陶晚心头一阵狂跳,程鹤楼又道:“已经不能只是炮|友了。”
70、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落荒而逃。
一路跑着回了家, 哆哆嗦嗦地找钥匙开门。
钥匙插不到孔里去,陶晚捣鼓了半晌。
门被打开了,陶枣看了眼她手上捏着的钥匙,说:“姐, 你钥匙拿错了。”
陶晚低头去看, 才发现她拿的是卧室门的钥匙。
于是, 羞愧更甚,红着脸进了屋, 匆匆踢了鞋子,跑进卧室栽倒在了床上。
陶枣跟在她身后, 扒着门框问她:“姐, 你怎么了?”
“热。”陶晚用枕头捂住脑袋, “别管我了,我凉快凉快。”
陶枣长长地“哦”了一声, 转身去了客厅。
陶晚埋了挺久,脸上的热度才渐渐降下去。
有些问题不能细想, 比如,程鹤楼说那些话什么意思,程鹤楼到底想干嘛, 不能只做炮|友, 那要……做什么?
做……女朋友吗?程鹤楼想做我女朋友?!程鹤楼想让我做她女朋友?!!
程鹤楼喜欢我?程鹤楼要和我……谈恋爱……
天呐, 程鹤楼要和我谈恋爱!
程鹤楼诶!又漂亮又聪明又有钱才华横溢怼天怼地的程鹤楼诶!
我的妈呀!
陶晚拿出手机,急匆匆打开了奇迹暖暖。
玩游戏玩游戏,不要想不要想, 这个高考免费套装很像陶枣的校服诶……
做任务做任务,领钻领钻,买点家具换换小屋,小猫咪真可爱……
手机下拉出现了提示,您有一条微信消息。
陶晚扔下还没保存的小屋,手指先大脑一步点开了微信。
程鹤楼:明天见。
嘣,这句曾让她狠狠讨厌了一段时间的话,此刻像爆浆糖果一样炸裂在她的唇齿之上。
我的妈呀!程!鹤!楼!想和我!谈!恋!爱!
陶晚扔了手机,扔完了没过两秒又抓回来看,程鹤楼就发了那三个字,再没说什么。
怎么什么都不说呢,你不应该……殷勤一点吗?
妈呀!程鹤楼要对我殷勤诶!
陶晚无法发泄自己的情绪,于是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滚完了拿过手机,在微信消息上来来回回滑着,又翻出相册找照片,最后甚至点开了浏览器,输入了程鹤楼的名字……
陶枣洗完澡回到卧室,盯着陶晚看了半晌,假咳了两声之后,陶晚才发现了她。
“姐,你……乐什么呢?”陶枣问。
“没,”陶晚把手机压到了枕头下,“我就,开心。”
陶枣上了床:“明天有什么安排吗?”
陶晚想了想:“明天没,大后天得再去趟s市,应该也就待两三天,之后就可以好好陪你了。”
“我不用陪。”陶枣笑着说,“我才不想整天和家长待一块呢。”
“呦,刚考完就放飞了哦。”陶晚捏了捏她的脸。
“我约了同学一起毕业旅行。”陶枣说,“趁着成绩还没出来。”
“哪个同学?”
“你不认识。”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姐!”
“我肯定得问清啊,我起码得存个联系方式呢!”
“两个女生一个男生。”
“去哪儿啊?”
陶晚拉着陶枣问了挺久,睡觉时间比平时晚了很多。
两人静静躺在床上的时候,陶晚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陶枣高考完了,成年了,要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了。陶晚很欣慰,很庆幸,觉得以往经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苦难曾把她逼向绝境,然后为她打开了另一条前途莫测的路。现在,她走在这条路上,跌过泥坑,路过坎坷,却也被沿途的风景深深迷醉。
她在走一条上升的路,她看得见顶端的无比辉煌。那个已经站在光辉中的人,走下了神坛,来到了她的身边。
她们竟然可以携手同行。
“枣儿,”陶晚轻轻叫了一声,“明天我们约张医生复查吧。”
“好啊。”陶枣笑着说,“好快,一年了呢。”
做完手术的前半年,复查很频繁,陶枣恢复得很好,已经很久没去医院了。
陶晚其实很害怕去医院,但陶枣说起医院的时候,总是很轻松的样子,这让陶晚一个做姐姐的感到羞愧。
陶枣的头发长挺长了,柔滑又繁茂,陶晚攥在手里一下下顺着,知道她的妹妹走过鬼门关,真的好起来了。
“姐。”陶枣蹭过来,抱住她的胳膊,将脑袋埋在了她的肩窝里。
第二天陶晚醒得很早,实际上,她思绪纷乱,一晚上没能好好睡着过。
大脑很兴奋,感觉不到困倦,就这样的睡眠质量,居然一睁眼就觉得神清气爽。
陶枣是真累了,考了两天试,昨晚又去疯,这会睡得很沉。
陶晚蹑手蹑脚地起了床,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洗漱过后,她决定下楼散散步,顺便买点新鲜的瓜果蔬菜。
今天延续了高考那两天的好天气,早上很凉爽,街道上湿漉漉的。
陶晚家附近有个绿化不错的小公园,一路小跑过去,在林荫跑道上慢跑了两圈。
她想起住在程鹤楼家时,她们早晨就会围着湖慢悠悠地跑圈,那个时候程鹤楼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只要得到一点点的回馈和肯定,就觉得是老天砸下来的惊喜。
现在有更大的惊喜放在她面前了,她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喜欢程鹤楼吗?她当然喜欢。她甚至找不到自己不喜欢程鹤楼的理由。
她的喜欢里有崇敬,有感恩,有惺惺相惜,也有日久生情。这些挤压了心动本该有的分量,让她现在想起就觉得问心有愧。
而且,她真的了解程鹤楼吗?
她只了解站在她面前的程鹤楼,她不知道在不拍戏的日子里,程鹤楼会干些什么,不知道程鹤楼的家庭,不知道程鹤楼的过去,除了跟剧组有关的同事,她甚至没见过程鹤楼的朋友。
所以她惊慌,她在窥得程鹤楼的想法后,第一反应是逃离现场,而不是兴奋地迎上前去。
现在的她,甚至有些害怕,万一程鹤楼逼问她,问她要一个答案,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失去程鹤楼,却还没鼓的起勇气去拥有她。
那么好的程鹤楼。
陶晚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小公园里锻炼的都是些老太太老爷爷,慢悠悠地挥着剑打着拳,小音箱里流淌过行云流水的音乐。
陶晚愣愣地站了一会,突然十分想念程鹤楼。
程鹤楼收到陶晚信息的时候,正打算跑第三圈。
平日这个时候她不会带手机等通讯设备,但昨晚从陶晚家回来后,她开始频繁地看手机。
文档说了,这个时候要给对方充分的考虑时间,切忌逼问答案,不要主动挑起话题聊天,关键时刻,少说少错。
所以她不敢说话,只在想起还没有说“明天见”时,发去了消息。
陶晚没有回复她,程鹤楼一整个晚上都很烦躁。
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被一个人牵制着情绪,还无可奈何心甘情愿。
现在手环里亮起信息提示,程鹤楼原本就因为跑步而加快了的心跳猛烈地跳了两下。
她按了手环,的确是陶晚发过来的消息,但因为是图片而无法显示。
程鹤楼没有犹豫,快步往回走去,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她有些想笑,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想笑话下现在的自己,一把年龄的人了,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孩似的。
这种满怀期待的感觉,让她觉得昨天一整晚的烦躁,都是值得的。
程鹤楼冲到了手机前,解锁点开了微信。
陶晚发过来的图片是一张自拍照,脸只随意地露了半截,睫毛弯弯的大眼睛,唇色红艳艳的。
程鹤楼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重点应该是背景,公园里,晨练的老太太。
程鹤楼仔细看了下建筑,确定了是陶晚家附近那个小公园,这么早,看来是在跑步。
程鹤楼抓了手机,又跑出了家。
幸好湖边很近,不会耽搁太久。
程鹤楼抬手,和陶晚一样的构图,按下了快门。
发送过去后,看了下时间,还好,三分钟。
陶晚左半边脸,她右半边脸,挺配的。
程鹤楼在等陶晚回消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呼吸有些急,刚才跑得挺猛的了。
陶晚的消息终于回了过来,依旧没发文字,是一个简单的表情。
可爱的害羞的笑脸。
程鹤楼唇角上扬,回了一个过去。
要相似配套,又要体现自我的特色。
程鹤楼消息回得挺快,陶晚看着她回过来的【微笑】,瞬间笑出了声。
乐了半晌,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最终还是没忍住发了过去。
-明天要带陶枣去医院复查。
-好,明早接你们。
程鹤楼的语气天经地义,陶晚抿着唇,又看了两眼她发过来的自拍。
真好看,皱着小眉头都迷人。
-明天见。
陶晚主动说。
-明天见。
第二天一早,程鹤楼的车果然停在了楼下。
就像之前高考接送一样,尽职尽责,决不让雇主等候催促。
程司机不仅车开来了,还买了早餐。可惜陶枣的检查项目有需要空腹的,只能看着两人吃。
三人到了医院,陶枣熟门熟路无所畏惧,走在最前面。陶晚跟着她,一进入到这个环境就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衣摆。
程鹤楼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顺势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医院里从来人都不会少,程鹤楼只戴了个轻薄的口罩,眼睛望向她的时候,深潭无波,让人安定。
陶晚便没有松开手,紧张带来的心悸也慢慢平复下来。
张义真并没有在诊室里,他在三楼的等候区坐着,看到她们的时候,站起身笑着走了过来。
“张主任。”陶枣先问候道。
“诶,枣儿考完试了?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陶枣笑容灿烂。
“就知道你很棒。”张义真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望向陶晚,“今天我休息,刚好带你们。”
陶晚有些吃惊:“昨天电话里……”
张义真打断了她的话:“医院里嘛,休息时间安排得都不是很准,明天有几台大手术,刚好我今天没什么事。单子都开好了,不用排队等太久。”
陶晚一时语塞,只能道:“谢谢,麻烦你了。”
张义真笑了笑,对着程鹤楼点了点头,算是问过。
有了张义真开路,陶枣的检查一路顺畅,一项接一项,基本就没等过。
普通情况下可能要排队折腾一天的检查项目,她们一个小时多就完成了。能即时看出结果的,张义真直接看了告诉她们,需要化验的,张义真说结果出来了就电话通知她们。
检查完,陶枣喝着红枣牛奶垫肚子,张义真问陶晚:“有时间吗?中午一起吃饭。”
于情于理,这顿饭都不能拒绝。但陶晚下意识地望向了程鹤楼。
程鹤楼道:“应该的,今天辛苦张主任了。”
于是一顿以表亲近的饭局,变成了正儿八经的答谢宴。
饭桌上,陶晚有好几次看到张义真欲言又止,她只当没看见,低头吃饭。说些有的没的的话题。
按照他们认识的时间和张义真一直以来对陶枣的照顾,他们本不该如此生疏。但一年的时间过去,世事变化,早已在他们之间划下一道鸿沟。
吃完饭,太阳挺烈,陶枣先去了车上。程鹤楼对陶晚道:“那位张主任有话想跟你说。”
陶晚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目送他们的张义真,调回目光到程鹤楼脸上:“没什么说的。”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比较好。”程鹤楼皱着眉,一脸认真的模样。
陶晚哪里不明白程鹤楼的意思,揶揄地笑道:“有些话不用说清就明白的。”
“比如?”程鹤楼看着她。
“没比如。”陶晚拉开了车门,“回家了。”
送她们到楼下,程鹤楼没有上去。
“明天几点的飞机?”她问陶晚,“我送你去机场。”
陶晚觉得太麻烦程鹤楼了,但又觉得拒绝会让程鹤楼误会,反正她已经把程大导演当司机使挺多回了,干脆应了下来:“下午一点。”
“好,明天见。”程鹤楼抬了抬手。
“明天见。”
上了楼,陶枣直奔电脑。
“要追什么剧吗?”陶晚好奇问道。
“姐你傻啦。”陶枣盯着电脑,“对答案咯。”
这几个词出来,惊得陶晚心头一跳:“你不是自信得很吗?还要对。”
“我可不怕再自信一点。”陶枣笑着说,“这样到时候出去玩更轻松。”
陶晚站在她身后看了会,陶枣边看答案边用笔在本子上算着分数,陶晚生怕她突然打个x,就没了三分五分十分的,还是转过了头。
在客厅里晃荡两圈,又去厨房晃了晃,端了杯茶给陶枣,想看她本子上的成绩又忍住了没敢看。
她怕自己的情绪波动会影响到陶枣,最后干脆进了卧室,把门关上。
陶枣平日看着柔柔弱弱,但陶晚知道,其实这个妹妹可比她干脆多了。
说对成绩就对成绩,说要艺考就跑去b市,还敢跟程鹤楼叫板签下不平等条约。
这样的性格让陶晚担心,却也让陶晚有些羡慕。
她就没有那么地敢拼敢闯,她做事情总是犹犹豫豫瞻前顾后,不逼到最后一刻就不敢冒险。
就像面对程鹤楼的示好,她下不了决心便在拖延,她在等拖不了的时候,再去做那个自私的决定。
门被推开的时候,陶晚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陶枣手上拿着一张纸,板着脸对她无精打采地晃了晃。
“啊,怎么样?”陶晚一下子问出口,又觉得不对,赶紧补充道,“没事的,你们现在都是分数出来了才填志愿,预估分没什么用,特别你是文科,很多不好估算……”
“哎……”陶枣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不好估算。”
“对,不要在意了。”陶晚拉着她坐下来,“反正已经考完了,该玩就去玩,开开心心地。”
陶枣把纸放到了陶晚面前:“希望老师不要因为我客观题对得太多扣我主观分。”
“啊?”陶晚盯着陶枣,陶枣又呼啦了下那张纸:“你看嘛。”
陶晚终于去看,一眼望过去,一片对号中,她愣是没看到一个x。
“天呐。”陶晚止不住地笑,“陶大枣你是天才吗!”
“是吧……”陶枣撩了下头发,挺嘚瑟,“天资稍微聪颖一些。”
陶晚开心极了,觉得这高考分数重要,又觉得它极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她无比优秀的妹妹。
抱着她的脑袋在白嫩嫩的脑门上狠狠亲了一口:“说!要什么奖励。”
陶枣眼睛弯弯的:“要姐姐开心就好。”
“开心。”陶晚都快哭了,“开心死了。”
两人在一块抱着揉了好久,陶晚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
陶枣拿出手机,突然道:“对了,程导问了我件事,我觉得我有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