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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每天找我改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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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 (2)

状态。”

说完不等黄小余说话便转身走了。

黄小余瘪着嘴,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

开拍第一天就把主演惹哭,陶晚在震惊的同时有些胆寒。

这边黄小余的助理很快过来安慰她,一个是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另一个是长得很不错的成年帅哥。

他们把黄小余带着做到了一边, 陶晚犹豫了下, 还是走了上去。

“小余,其实你很厉害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 黄小余又瞪了她一眼。

陶晚决定来点猛料:“你知道程导为什么选了你演戚风吗?”

黄小余这下子是直勾勾的瞪了。

看来,小姑娘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怎么进的剧组。陶晚深吸一口气, 决定撒一个让自己都信服的善意的谎言。

“还记得面试的时候, 我也在场吗?”陶晚笑得温柔, “后来我们又面试过好几个演员,但程导最终选择了第一个的你。不是因为你比他们老练, 比他们演技更胜一筹,是因为你的气质。”

气质这东西飘摸不定, 是最不用负责,但听起来还很高级的夸人方法。

黄小余的表情果然由眼泪涟涟的瞪变成了泪眼婆娑的吃惊。

“不管程导当时出的是什么样的题目,”陶晚继续忽悠, “但她始终找的是更符合戚风的气质。剧本你很熟悉了, 戚风刚进渔镇的时候, 是最干净的时候。她有些偏执,有些叛逆,但她心底善恶分明, 最大的欲望不过是满足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想更加自由一些。”

陶晚握住了黄小余攥成拳头的手:“你就是这样的。当时我们的剧本还没定,所以后来又面试了几位演员,当我们再一次商定剧本的时候,不约而同想到的就是你的脸。”

“你不仅是演戚风最适合的人选,还是决定了戚风最终性格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即使有附加,也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锦上添花而已。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不要和其他人比,没什么可比的,用你最自然的状态,你就是戚风。”

黄小余的表情彻底变了,连她身边的两位助理都吃惊地看着陶晚。

陶晚朝程鹤楼的方向瞥了瞥,小声道:“别怕她,嘴硬心软的纸老虎而已。”

黄小余一下子看向了程鹤楼,程鹤楼坐在椅子上,在看监视器,没什么表情。

黄小余点点头,开口时声音有点点哑:“我知道了,陶晚姐姐。”

“快喝点水润一下嗓子。”陶晚功成身退。

接下来黄小余表演的时候,陶晚觉得自己比她还紧张。

她希望黄小余听进去了她的话,拿出最好的状态。

她对演戏一窍不通,但程鹤楼说了黄小余需要的是放松,那不管什么方法,让她放松下来,变得自信总是好的。

四十秒的时间,陶晚盯着监视器,也盯着程鹤楼的侧脸,希望不要从她嘴里再喊个“停”。

如愿以偿,程鹤楼没有喊。

陶晚开心极了,她看向场中间的黄小余时,黄小余也正激动地看向她。

然后程鹤楼一抬手,说:“再来一遍。”

一头冰水泼了下来。

陶晚看向程鹤楼,程鹤楼突然抬头对黄小余说:“这次不错,再补一下镜头。”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拍摄,黄小余进行的很顺利。

陶晚看着镜头里的女孩,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大概并不全是胡诌。

起码在最开始进入渔镇的戏份里,黄小余不用和其他人拼演技,她确实像戚风。

夜幕降临下来时,剧组按时收了工。

在往回走的路上,程鹤楼拍了拍陶晚的肩膀,说:“待会房里等我。”

陶晚没来得及看清程鹤楼的表情,她便已经越过她去和李浒说话了。

所以这个房里,到底是谁的房里,吃饭的时候陶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和程鹤楼的房间离得并不近,虽然都在三楼,但她在楼梯口的拐角处,程鹤楼在最里面。

吃完饭她原本想跟着程鹤楼,结果程鹤楼进了李浒的房间,看来之前讨论的话题还没有结束。

陶晚在三楼走廊上来回踱步,装作看风景的样子,想等她出来。

天气还是很热,不一会儿,她身上的衣服就被汗闷湿了。

“陶晚姐姐!”黄小余在另一边,隔着天井和她遥遥对望。

陶晚对她笑着招了招手。

“你过来嘛!”黄小余继续喊,“我这里有好吃的!”

这要是离得近她还能委婉拒绝一下,离这么远,她可不想喊着说话。

回头看了眼李浒的房门,估计程鹤楼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于是往黄小余那边走去。

黄小余拉着她亲亲热热地进了门,从行李箱拿出来一大堆零食摆在了桌上。

“我就爱吃这些。”黄小余给陶晚递了一个,“这鸭肫超辣,可好吃。”

陶晚也就没有客气,挑自己喜欢的打开了。

黄小余问她:“这么热,姐姐你怎么不进屋呀?”

“看星星。”陶晚剥了个开心果扔进自己嘴里。

“啊,姐姐你跟我开玩笑呢吧。”

“没,c市雾霾严重,很久没看见过星星了。”

“哦哦,那你待会有事吗?”

“怎么了?”

黄小余瞥了眼屋子:“这房子我一个人住着有些怕。”

有什么怕的,不过是仿徽派的建筑,多了点江南小镇的古色古香而已。

“你助理呢?”

“他们住酒店。”黄小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本来也要住那边的,但是我希望可以离剧组更近一点嘛,想跟大家多交流交流。”

陶晚笑起来:“那你是要我陪你睡觉还是哄你睡觉?”

“哎呀,姐姐你陪我坐会就行了,”黄小余拿出了剧本,“你能给我讲讲明天的戏吗?”

原来是这个目的。这弯子绕得可真大。

陶晚真想对她说,这种工作上的事直说就可以,但她想了想黄小余平时待人接物的态度,也就明白了说了也没用。

伸手去接剧本了,却突然想起一件事。

今天程鹤楼说要改戏,之后没吩咐她便还没动。

程鹤楼叫她等她,陶晚隐隐觉得就是为了改剧本的事。

那这会她要怎么和黄小余讲,明天拍不拍这条都不一定。

她这边一犹豫,黄小余那边立刻收回了剧本,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的戏是不是被删了?”

陶晚看着她泪汪汪的眼睛,觉得山路十八弯,这才是黄小余的最终目的啊!

“程导拍电影经常现场改本的,为了和周围的景致更配合啊,或者是刚好灵感来了,有更好的想法……”陶晚赶紧把锅甩了回去。

“姐姐你是编剧啊,你说我的戏会不会被删掉很多啊?”黄小余拉着她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说。

陶晚特别想甩开她转身就走。

黄小余这话就是提前甩锅给她,看她是个软柿子,逮住了使劲捏。

以后的戏会怎么样,别说没决定权的陶晚,恐怕连程鹤楼自己都不知道。

剧组几百号人,拍摄这么讲求天时地利的事情,不确定因素实在太多了。

黄小余想用她的回答作为承诺,为自己的利益找个负责的对象。

真是找错人了,她连自己能不能保住饭碗都不知道。

“小余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陶晚对她招了招手,觉得这时候讲道理是没用的,还是继续忽悠比较好。

黄小余赶紧凑了过去。

陶晚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其实我是程导的助理。”

“助理?”黄小余一脸震惊。

“就是给她递水擦汗扇风拿包的那种助理。”陶晚装作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你今天应该也看到了。就和你身边那个小姑娘的职责差不多。”

“那为什么……”

“嘘……”陶晚伸指头按住了她的嘴,“程导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了,原因我可不敢问。你最好也当做不知道的样子,不然……”

不然什么,她没再说,只是给了黄小余一个眼神让她自己想象。

黄小余是真愣了,坐椅子上半晌没说话。

陶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在桌上又找了两包开心果攥自己手里:“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啊,你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

黄小余“嗯”了一声,没有送她出门,连句再见都没说。

陶晚出了门,长长舒出一口气。

这姑娘心思那么多,那就让她自己想象去吧。只要以后别再把目标怼她身上就好。

她绕了一圈到了程鹤楼那边,房子灯没亮,程鹤楼没回来。

于是又踱步去李浒那边,灯亮着,看来还没结束。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这都十一点多了,明天一早四点半就要起床,这人不知道要几点才睡。

陶晚靠在柱子上等,抬头看天的时候,发现星星真的挺亮的。

等了有十几分钟,她不经意瞥向另一边,然后吓了一跳。

不远处她房间的小窗户,散发着柔黄色的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亮起来的。

有人在她房间?陶晚赶紧小跑着过去,敲了敲房门。

门被打开了一道缝。

陶晚推开门,看见程鹤楼正往回走的背影。

她的桌上摆着两台电脑,她的在开机界面,程鹤楼的是剧本的文档。

看来程鹤楼今晚找她,果然是要改剧本了。

“你有我房间的钥匙?”陶晚过去坐到了程鹤楼身边。

“有。”程鹤楼一句解释都没有。

“哦。”陶晚应了一声,也不敢说什么。

程鹤楼噼里啪啦打完一段字以后,转身看她:“你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陶晚摆着手,“导演有大家的……”

话没说完就被程鹤楼截断了:“只有你的。”

流氓地这么直接了当,陶晚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只能转移了话题:“要改哪里?”

“我已经改好了。”程鹤楼敲了敲电脑屏幕。

陶晚看过去,发现程鹤楼改了拍摄计划,明天一天都没有黄小余的戏。

“想说什么直接说。”程鹤楼看着她。

陶晚耸了耸肩:“没什么说的。”

是真没什么说的,要是黄小余今天没把她拉到房间去来那一遭,她还真可能替黄小余说两句好话,起码会关心一下程鹤楼对黄小余接下来的安排。

但现在她觉得这些事最好不要和自己扯上关系,她只要关心剧本就好了。

“我以为你会替黄小余说两句。”程鹤楼站起了身,“毕竟你把我选黄小余的理由说得跟真的似的。”

陶晚心里咯噔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这是知道了今天她在片场哄黄小余的话了吗?谁这么无聊这种话都打小报告!

程鹤楼双手支在她的椅子把上弯下了腰,这样的动作让陶晚只有仰着头才能望向程鹤楼。

程鹤楼盯着她,声音淡漠:“傻子,你不知道我们现场收音吗?”

所以当时设备没有关,你全听去了?连我说你纸老虎那句?

陶晚是真有些怕,赶忙道:“程导,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程鹤楼截断了她的话,“去洗澡。”

这命令下得太突兀太不合时宜了!

陶晚战战兢兢地问了句:“要惩罚我吗?”

程鹤楼挑了挑眉:“嗯。”

陶晚洗完了一个十分忐忑的澡。

出来的时候程鹤楼已经躺在她床上了,陶晚没话找话:“你不洗吗?”

“洗过了。”

“哦。”

“过来。”

“哦。”

“快点。”程鹤楼声音严厉,但陶晚偷瞄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的眼角眉梢是笑着的。

她磨磨蹭蹭到了床边,被程鹤楼伸出胳膊一把拉得栽到了她身上。

程鹤楼翻身的动作实在快,压到她身上时,伸手箍住她双手的手腕拉到了头顶。

这个姿势太羞耻了,身体被极度展开,程鹤楼的唇落在她脖子上,根本不是亲吻。

她张嘴实实在在咬了她一口,在气管的位置,引发出身体原始的恐惧。

陶晚忍不住叫出声,短促急烈,被程鹤楼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唇。

程鹤楼的舌尖滑过她的侧脸,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纸老虎?嗯?”

这种毫无恶意的禁锢让陶晚无声地笑了起来,她噘起嘴唇在程鹤楼的掌心亲了一下,声音被捂着,闷闷的:“真老虎。”

程鹤楼松开了手,唇吻住她,极尽缠|绵挑|逗的吻,让她浑身都热起来。

“嘴硬吗?”程鹤楼支起身子问她,眼角弯着,实在好看。

“软的。”陶晚回答。

程鹤楼松了另一只箍着她手腕的手,牵着她的手从衣服下摆送进去,送到胸口的位置,问她:“心软?”

陶晚的手握着程鹤楼全身最绵软的地方,就像握住了一块石头的心脏,舍不得松开。

“软。”开口时声音哑得让自己震惊。

一切本该水到渠成,程鹤楼却突然翻身倒向另一侧。抬手揽腰将陶晚拉进怀里,然后就这样抱着,再没了动作。

“睡觉。”程鹤楼抬手关了灯。

陶晚睁眼愣在一片黑暗中,程鹤楼的胸抵着她的背,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的小腹上,热度熨帖,味道诱|人。

陶晚的脑海中早已经幻化出无数的动作,就像之前她住在程鹤楼的别墅时随时随地做的每一场酣畅淋漓的爱。

这些记忆和幻想折磨着她,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

于是她轻轻覆盖上了程鹤楼的手背,轻轻摩挲,然后到她的手腕,一路向上。

艰难地在程鹤楼的怀里转了个身,面对面对着她,手掌滑到她的腰上,企图钻进她的衣服。

程鹤楼突然睁开眼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睛里满是干坏事得逞的得意笑容。

“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说完,她把陶晚的手揣进怀里,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呼吸平稳,陷入了睡眠。

陶晚哭笑不得,在寂静难熬的夜里,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说程大导演的坏话了!

可是这个决心在第二天一早便被程鹤楼打破了。

陶晚给程大导演挤好牙膏递过去,趁着她正刷牙不能说话的间隙,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程导,我错了,我以后在片场一定恪守本分,绝不做越俎代庖的事……”

程鹤楼是不说话,程鹤楼一个眼神扫过来,陶晚就知道她非常不满意。

“绝对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都维护程导您的威严!绝不擅自揣摩您的意思。”陶晚赶紧补充道。

程鹤楼的眼神还是很不满意。

陶晚竖起了三根手指:“我发誓!”

程鹤楼漱了口,问她:“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做这些事了?”

“啊?”陶晚实在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

“不管是讲戏,还是安抚演员的情绪,都是你职责范围内的事,你尽管去做。”

“啊……”

“哪怕用一些小手段,撒一些无关紧要的慌都无所谓。”

“啊。”

“你是剧组的一员,非常重要的一员,只要是为电影好的事情,大胆地去做。”

“嗯嗯!”陶晚两眼闪光,觉得面前邋邋遢遢还没洗脸的程鹤楼高大伟岸,散发着英明领导者的圣洁光芒。

程鹤楼转过身继续忙她的事,水扑到脸上了,突然说了一句:“但是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

圣洁光芒瞬间熄灭,陶晚觉得程鹤楼就像小恶魔,就连那乱糟糟的头发每一根都嚣张跋扈。

但她无可奈何,她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听程导的话啊。

27、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陶晚不知道别人做跟组编剧的时候需不需要做这些, 但在程鹤楼的剧组里,她就像一块砖,程导指哪里就往哪里搬。

传个话之类的还好,多跑两趟就记熟了人, 多动动脑子查查百度, 也就搞清了那些专有名词。

令她感到不安的还是和演员的接触。程鹤楼一定是故意的, 在需要和演员讲戏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一挥手让她上。

她能上什么啊?她只会跟语文老师一样分析一下课文。

现在她知道了程鹤楼听得见她和演员的对话, 就像校长在教室后面听课一样,说话说得畏畏缩缩, 忐忑不安。

这个时候她要是瞄一眼程鹤楼, 就会看见她盯着监视器, 嘴角挂着一抹笑。

真是气死人了,又不敢反抗……

到了休息的时间, 她乖乖地跟在程鹤楼身后,给她递水扇风, 偶尔还捏捏脖子捏捏肩。

程鹤楼享受得心安理得,陶晚为了饭碗任劳任怨。

这一天没有安排黄小余的戏份,便没有在片场看到她的人。倒是中午休息时间, 陶晚看见了黄小余的那个小姑娘助理, 不知道来干嘛的, 看了下午两场戏,又不见了人。

程鹤楼的团队之间配合很默契,效率也十分高。基本在拍摄上不会出现问题, 只要演员状态好,进度特别快。

陶晚之前觉得拍电影会需要很长时间,但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可能下个月初就会结束了拍摄。

晚上收工吃饭时,陶晚问出了这个问题,当时李浒和他们一桌,在那嘿嘿的笑了好久。

陶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觉得问这人,很可能就是一番调笑,于是埋头吃饭,收了自己的好奇心。

吃完饭,大家各回各屋。陶晚和程鹤楼一条路,两人沿着木制的仿古楼梯慢悠悠往上走。

“为什么问什么时候拍完?”难得的程鹤楼主动提了问题。

“就是好奇。我什么都不懂,就想知道的多一些。”

“累吗?”程鹤楼侧头看她。

“不累。”陶晚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身体累点,但是心不累。”

程鹤楼笑了笑不再说话,楼梯走到了尽头,陶晚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如果不用讲戏,就一点都不累了。”

程鹤楼听见了,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行。”

陶晚蔫蔫的,等到需要和程鹤楼分开的时候,还是表明了自己积极向上的态度:“程导,我会加油的。”

“嗯。”程鹤楼停住脚步看着她。

“不会的我就多看多听多问,一定做好您交待的每一件事情!”陶晚说着说着就开心起来,“你看,我今天也没出岔子吧。”

“目标定太低了。”

“啊。”陶晚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鹤楼转身回了屋。

这一晚没有程导的撩|骚,陶晚睡了个好觉。

因为惦记着程鹤楼说的目标,她起了个大早,比剧组定的时间还要早。

结果当她出门的时候,碰上了李浒带领的摄影一队。

“早啊。”她打了个招呼。

李浒扛着一个大箱子,看她一眼,笑起来:“你起这么早干嘛?”

“睡不着了,”陶晚胡乱说了个理由,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一个胖胖的摄影大哥笑呵呵的:“你个小姑娘家家,能帮什么忙。”

陶晚看一眼队伍,确实觉得自己挺无用的。

别说这些机器她连名字都叫不全,就连提包的事她大概也干不了。

摄影组全是些粗壮的汉子,提着东西的胳膊上肌肉块凸出来,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朴素肌肉。跟那些健身房练出来的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就连收音的小哥,看着瘦瘦小小跟自己手里拿的那根杆子似的,实际上举着麦的时候,肱二头肱三头肌也是相当地威武雄壮。

她便只能跟在这一堆人后面,跟到车旁时,李浒问她:“咋的?要跟我们一起走?”

“可以吗?”陶晚星星眼。

“程子有交待你其他事情吗?”

“没。”说完又紧跟了一句,“现在没。”

“上车吧,”李浒拉开车门对她招了招手,“塞你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今天的拍摄场地稍微远一些,在渔镇深处的一条巷子里。摄影组出来的这么早,是有一条渔镇曙光破晓的空镜需要拍。

到了地方,天色还乌漆嘛黑的,一盏大灯打开来,照得空气中细微的颗粒都飘浮起来。

大家忙碌又井然有序,以前她觉得李浒嗓门大,肯定要在片场吼来吼去,但真到了摄影组工作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没多少需要吼的。

这些人跟自己的机器,就像是侠客与剑,早都融为一体。

大家架好了机位,测试了航拍小飞机,然后静静等晨光破晓。

大灯灭了,隐隐绰绰的黑暗中亮起来的是一根根烟头。

太阳终于慢慢爬了上来,将光芒洒满渔镇。

李浒只是抬了下手,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着拍摄,专心致志。

陶晚怕影响他们的工作,离得稍微远一些,眼里含了大家的全景,觉得这样的场面也实在是亲切又壮观。

于是她拿出手机,螳螂捕蝉,拍了张照片。

拍摄的时机并不长,李浒抬手说:“行了,明天再来。”

陶晚很是吃惊,她跑到李浒身边小声问:“明天再来是什么意思?”

“明天再拍一次啊。”

“刚才有人出错误了吗?”陶晚觉得大家都做得很好,不像有失误的样子。

“这么简单的镜头,我们可不会出错。”李浒叼着烟,烟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今天没出霞光,不够漂亮。”

陶晚看了看天,点了点头。

李浒狠吸了一口眼,吐出一圈雾:“摄影这个事,做到及格线很简单,人为地去努力就行。学构图学曝光记住白平衡参数,练一练肌肉,让手稳一些,让腰和腿有劲一些。但做到优秀就很难了,有些事情学不到,得靠天赋。有些东西拍不到,得靠老天。”

李浒指了指头顶,然后吐了烟头在脚下踩灭:“所以拍摄是有期限,但这个期限对于优秀的制作团队来说,基本都会被拉长。”

一个巴掌拍在陶晚肩膀上,压得陶晚往下一沉。

“小姑娘啊,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陶晚笑起来,有些明白了程鹤楼的意思。

程鹤楼说她把目标定得太低了,她的目标是做好一个编剧的本分,不出岔子保住饭碗就好。

但做好一个优秀的编剧呢,除了不断地看书、写作,还要有敏捷的思维和创作的天赋。

这些,老天可能会埋在你脑袋里一条线,你需要不断地深挖,直到将它挖掘出来。而实践就是你手中的工具。

写小说的时候,她需要去实践生活。现在是拍电影,她需要去实践电影制作过程里的每一步,将这些细节一点点积累,直到一切得心应手。

程鹤楼去片场的路上时没有看到陶晚,心里还在琢磨着,这傻子要是睡过头了,她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再惩罚她一番。

傻子的故事写得好,做事也认真,难得的是逗起来还好玩。

每每看到她紧张兮兮的模样,程鹤楼就感觉心情愉悦。

但今天令她失望了。她刚拐过弯看到架起来的摇臂,人群里便跑出来一个人,喜上眉梢的模样,元气满满地站在她面前,除了陶晚还能是谁。

“程导早!”陶晚喊着,扬了扬手上的东西,“新鲜出炉的豆花,程导来一杯?”

“早。”程鹤楼接过她手中温热的杯子,吸一口,软软滑滑,甜香浓郁。

抬手打了一下她高扎着的马尾,黑亮的发晃晃悠悠,面前的人笑得眯缝起眼。

程鹤楼便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觉得不惩罚,心情也挺愉悦的。

这天早晨有黄小余的戏,陶晚看过程鹤楼改的剧本了,这场戏里删掉了一大段对话,只留下了几个用表情和动作去演绎的镜头。

不考虑黄小余的演技,陶晚觉得这处改得很妙,因为拍摄的是偷窥,争执的话语放在幽长的巷子里显得太过吵闹,反而是小心翼翼的默剧会更有味道。

黄小余的状态忽上忽下,把握得准了这里会极其灵动,把握不好,那可能连程鹤楼的最低标准线都过不了。

陶晚有些担心,祈祷着黄小余能有个好状态,她可不想再一次为了让黄小余放松而说程鹤楼是纸老虎了。

但黄小余来到片场的那一刻,陶晚便知道自己的祷告失败了。

剧本是临时改的,助理把新的剧本拿给黄小余时,陶晚看到了她震惊的神色。

她还没来及从偷看里调回目光,黄小余就目标准确地望向了她的方向。

只是这个方向有陶晚,也有程鹤楼。陶晚低了头,没再看她具体瞪的是谁。

开始拍摄,果然又赢来了再一次的不断ng,程鹤楼摘下了耳机,对身后的陶晚招了招手。

陶晚不情不愿地蹭了过去。

程鹤楼偏头抬了抬下巴,目标明确。

陶晚想起今天早上自己立下的誓,于是把所有的困难都咽回了肚里,一句话没说朝黄小余走去。

如果说之前黄小余还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的话,现在看着陶晚向她走过来,而程鹤楼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头都没抬一下,黄小余彻底压抑不住了怒火。

陶晚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借一步说话。黄小余把身上的麦扯了下来,率先往外走去。

拐了个弯,在剧组看不见的地方,黄小余问她:“你想说什么?”

“说戏。”

“你不是程鹤楼的跟班吗?现在伺候人还要说戏了?”

“你冷静一点。”陶晚没想到黄小余火气这么大,居然连基本的面子都不顾了。

“别他妈忽悠我了!”黄小余爆了粗口,“当我是傻子啊!你们一个个都瞧不起我!针对我,减我的戏,是你们说好的要拍大ip来找我试戏,结果现在这是什么大ip!”

黄小余手里还攥着剧本,这会被她甩的哗哗响。就跟打在陶晚脸上似的。

“没人针对……”

“我就问你这电影能火吗?”黄小余截断了陶晚的话继续甩着剧本,“它能给我带来钱还是带来名气?”

“这部电影是冲着拿奖去的……”

“我恶心死了我还要跟女人拍床戏,你们这是诈骗!”黄小余根本没想听陶晚说话,她只是一味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那你别拍了。”陶晚不想再跟这样的人讲道理,转身打算走。

黄小余拉住了她的胳膊:“你把你这话再说一遍,你有本事把这话当着程鹤楼的面说一遍,你看看她敢不敢不让我拍。”

陶晚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她是不敢在程鹤楼面前说这话,她本来就是来剧组混口饭吃,她哪里敢得罪带资进组的大佬。

“我没本事。”陶晚说,“但是你有本事你可以在程导面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看看她还敢不敢让你拍。”

陶晚甩开了黄小余拉着她的手,走出拐角,回到了剧组。

剧组里还是一派祥和的样子,没有人知道她们刚才的对话。

她回到了程鹤楼身后,黄小余重新回到了摄影机前。

大概是因为刚才发泄过了,所以这会喜笑颜开,捏了捏她男助理的脸,又吃了口女助理喂到嘴边的水果。

拍摄很快重新开始,陶晚看着黄小余,看着她依旧毫无灵气的表情和动作,说服自己,这样的演技应该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惩罚了。

但其实黄小余想当一个真正的演员吗?她只是想成为明星而已。

陶晚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条程鹤楼并没有喊停。她挥了挥手,示意拍下一条,那边的黄小余高兴地跳了一下。

陶晚皱起了眉,她有些搞不懂了,难道程鹤楼已经不在乎影片的质量了吗?这个黄小余到底有什么样的背景?

休息时,陶晚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黄小余的资料。

并不是专业的演员,大学读的是一所名校的美术系,从大一开始,就用各种写真照在网上走红。后来拍一些萌趣小视频,塑造的是人见人爱的邻家女孩形象。

参演了几部人气很高的偶像剧,虽然是配角的角色,但为她吸了不少粉。加上之前的网红资源,微博的粉丝量很大,超过了一般的不出名的演员。

与一般网红不同的是,黄小余的照片确实不用过多的去修图,她长得是真的好看,又有团队在背后操作,大火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陶晚叹了口气,收了手机。

黄小余不会蠢到去和程鹤楼吵,也不会去得罪剧组里其他重要的人。所以陶晚觉得自己是看不到她不好的下场了。

生活就是这么无奈,黄小余拿她撒气,她也只能忍着。

过了黄小余的戏份,其他的镜头就顺利多了。

下午拍了两场有大量群演的戏,陶晚跟着副导演一起拿着喇叭喊,调整每一处有瑕疵的地方,不知道灌了多少瓶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待到收工,陶晚摸了摸嘴唇,竟然起了皮。

这一天,早出晚归,陶晚是真感觉累。吃完饭她想早点休息,结果被程鹤楼揽着肩膀带到了李浒房里。

“我习惯每天晚上过一遍白天拍摄的镜头。”程鹤楼在电脑前坐下,“你以后跟我一起看吧。”

李浒拿了两瓶冰饮料过来递给她们,调侃程鹤楼道:“你对小助理可真上心。”

“她是编剧。”程鹤楼的语气很正经。

“有哪家的编剧白天端茶倒水控场子,晚上还要陪着导演拉素材哦。”

程鹤楼眼都没抬:“我家的。”

“哈哈哈哈哈。”李浒意味深长地笑起来,硬生生把陶晚的脸给笑红了。

真正干活的时候,陶晚只需要坐在后面看和听。程鹤楼和李浒讨论拍摄的素材时,就像在上一堂电影制作与赏析的课程。

陶晚听得投入,也就忘了身体上的疲乏。

从李浒的房里出来,离明天的开工只剩下四个小时了,本来应该分开两边走,陶晚的脚顺着程鹤楼拐过去,拐成了一个方向。

“说吧。”程鹤楼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她道。

走廊里空荡荡的,程鹤楼只说了这两个字而已,陶晚却突然觉得她知道所有的事情。

所有隐藏在剧组背后的事情,所有人的情绪。

程鹤楼静静看着她,表情淡漠,眼神却平静而温和。

她的身后是深邃的黑夜和璀璨的星空,一瞬间,陶晚觉得所有委屈都无需诉说了,因为程鹤楼都知道,所有的质问也无需再问,因为程鹤楼自有她的理由。

陶晚需要做的,就是信任她,以自己的力所能及照顾好她。

所以她问程鹤楼:“每天睡这么少,身体吃得消吗?”

“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跑步,”程鹤楼皱了皱眉头,“就是为了吃得消才去锻炼。”

陶晚笑起来:“需要我给你马杀鸡一下吗?”

“那样我可能更耗费精力。”

“不用。”陶晚红着脸,“你躺着享受就好了。”

程鹤楼看着她的眼睛,静默了两秒,突然问她:“累吗?”

“不累。”陶晚赶紧摇头。

程鹤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然后手指滑下去掉落在了她的唇上:“太干了。”

陶晚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我有唇膏的,涂涂就没事了。”

程鹤楼的嘴角弯起来,小声问她:“柑橘味的吗?”

28、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还真是柑橘味的, 陶晚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是十分用心地巴结程鹤楼。上次程鹤楼说喜欢柑橘味,她再买唇部用品,都会去挑这个香型。

唇膏就放在她腰间挎的小包里,陶晚指了指:“柑橘在这儿。”

程鹤楼挑了挑眉, 意味鲜明。

陶晚从包里拿出唇膏, 红着脸抹了抹。

抿了抿唇, 再看向程鹤楼时,有些无措。

程鹤楼拉着她的胳膊, 两步跨到了走廊的拐角处。

这里黑乎乎的,灯光和星光都在外面。

程鹤楼捧着她的脸说“我尝尝”, 吻便落了下来。

柑橘清冽的味道酸酸甜甜地弥漫开来, 陶晚心里一跳一跳, 生怕被人发现,感官都变得灵敏起来。

便也更能感受到这人在自己唇上温柔的动作, 这个时候她总会产生不该有的幻觉,觉得程鹤楼是喜欢她的, 是无论如何会护着她的。

这一晚程鹤楼睡在她的房里,她们没有时间去酣畅淋漓地做|爱,便相拥而眠。

陶晚喜欢被程鹤楼搂在怀里, 身后暖暖的, 让她感觉踏实。

拍摄的时间匆匆而过, 程鹤楼删改了很多戏份,剧组的每一个人都马不停蹄地工作。

陶晚已经习惯了程鹤楼在拍摄黄小余戏份时的放水,这个时候程鹤楼不解释, 她便也不说什么。其他时候按照程鹤楼的高标准严要求,兢兢业业地做好她交待的每一件事情。

渐渐地,陶晚便发现了某些规律,比如,每到黄小余的戏份便被删减得厉害,许多时候,陶晚都不能用为了电影好这种观点去说服自己了。

而且黄小余的拍摄时间,比其他的演员安排得都稀疏,有时候两三天没有她一场戏,有也只是几个简单的镜头,很快就完成了事。

要知道她可是主角啊,陶晚在戚风这个角色身上费的心血最多,如今看着这个角色被一点点毁掉。她不知道该怪黄小余,还是怪程鹤楼。

因为这种怨念的影响,她看黄小余越来越不顺眼,而黄小余对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通常讨厌或者喜欢一个人,都会对他的关注度多一些。黄小余属于前者,陶晚在有黄小余戏的时候,会更多地在片场绕几圈。

这让她发现了黄小余的秘密。

黄小余很有可能在轧戏,而且不止一部。

陶晚听到过她的助理在讲电话时协调拍摄的时间,也见到过《水乳》这边拍摄结束,黄小余急匆匆地上了车驶出渔镇。

因为连着跟了几个大夜,程鹤楼给陶晚放了半天假,让她休息。

刚好这天黄小余拍完了几个镜头,又一次匆匆上了车。陶晚暂借了剧组的车,追了过去。

黄小余的车方向明确,驶出渔镇后往最近的市区而去,中途倒了趟车,开向了机场的方向。

陶晚基本已经确定了,她拿出手机录了黄小余在机场下车的影像,调头回了剧组。

这天下午她躺在床上静静地思考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之前被忙晕了的脑子终于清晰起来。

程鹤楼让黄小余拍的戏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尽可能地少对手戏。

程鹤楼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黄小余一个人拉低整部影片的质量,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程鹤楼根本没打算用黄小余的戏。

她故意删掉黄小余的大量戏份,故意给出她充足的时间,利用她急于成名的心态,等着她自己犯错误。

陶晚不知道轧戏这样的错误,够不够成为程鹤楼撕毁合约的资本。

她只知道程鹤楼既要黄小余背后的投资,又要光明正大地换了这个主演。

太坏了,陶晚突然有些同情黄小余。

但她还是要站在程鹤楼这边的。

这件事情都不用问程鹤楼,她能做的就是在必要的时候替程鹤楼留下证据。

一想到最终程鹤楼还是会一点渣滓都不容忍,完美地完成《水乳》,陶晚豁然开朗,心情愉悦。

于是睡了一觉起来后,又元气十足地跑去了片场,在闷热的环境里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结果她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去找黄小余的麻烦,第二天晚上黄小余主动找了她。

自从上次的争吵之后,只要约在了没人的地方,黄小余必然不会有好脸色。

“你跟踪我!”也算是非常直爽开门见山。

“嗯,”陶晚也不想跟她多说,“你轧戏。”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轧戏?”

“我没啊,但是我说了自然有人去找证据。”

“你好贱!”黄小余指着她,表情震惊而厌恶,“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

陶晚被她逗笑了:“其实我觉得我真挺好的,我对你本人没什么意见,我只希望剧组一切都好。”

“虚伪。”黄小余恶狠狠地道,“白莲花!绿茶婊!品味低下,穿得跟垃圾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屁事都要管。”

陶晚不知道黄小余这种愚蠢的谩骂是为了什么,一般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不应该提出交易的条件或是直接威胁吗?她在干什么?发泄自己的情绪?激怒她?

陶晚觉得跟这种人说话实在是费脑子,于是转身就走。

“你站住!”黄小余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

陶晚回头看着她,惊奇地发现黄小余眼眶发红,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骂别人把自己气哭了?

我的天呐。陶晚满脑袋都是黑人问号。

“你是变态!”黄小余继续骂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程鹤楼之间的勾当,爬她的床爽吗?你们都是变态,拍的电影也是变态!她看上你哪一点啊,还是只要是个女的就上?她用什么上啊,她满足得了你吗?她出那种变态的面试题目,是因为你的技巧很好吗……”

“啪!”陶晚一巴掌扇到了黄小余还带着浓厚妆容的脸上。

黄小余愣了,陶晚自己也有些吃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有些痛,她并不是会为了一两句侮辱就去扇别人耳光的人。

在她急需用钱的时刻,比这些话难听的多了去了,她是有很强大的忍耐力的人。

所以这会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答案显而易见,为了维护程鹤楼。

“她不是那样的人。”陶晚说,“你觉得自己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只有一个原因,你拍不好戏。”

黄小余冲了过来,陶晚抬手推了她一把,离开了这个角落。

她似乎听到了黄小余嚎啕大哭的声音,但她没有理会,快速回到了她的工作岗位。

程鹤楼正在调整机位,手里握着小斯坦尼康给摄影做示范。陶晚摸过小斯,端着的时候非常重,她只不过玩了几秒,便小臂发麻,手指颤抖。

但程鹤楼稳极了,细瘦的胳膊撑出骨骼分明的线条。

她的t恤背后全湿了,尽管头发用发带箍着,汗还是从脸侧一路滑下来,掉入衣领。

自从开始拍戏,她的嗓子就没好过,说话太多总是哑着。

陶晚不知道,在这个圈子里,一个女生吃过多少苦,才能成为业界知名的鬼才导演。

曾经她以为程鹤楼有的是天赋,有的是背景。刚才那一巴掌扇出去的时候,她才明白,程鹤楼凭借的是拼命的努力,是对电影一腔热血的爱。

她全都看到眼里了,尽管她和程鹤楼存在着不正当的关系,她也在心底完全认可了程鹤楼作为一名导演的优秀品质。

这是最珍贵的东西,不容任何人诋毁。

戏准备拍摄,程鹤楼回到了她的位子。

陶晚将毛巾在一边的冰水盆里浸透拧干了,递给程鹤楼。然后用那把她做了加强的纸扇子一下下为她扇着风。

李浒说她对程鹤楼的照顾无微不至,其实只有心甘情愿才可以无微不至啊。

她陶晚,打心眼里愿意追随程鹤楼。

这天晚上,她原本打算把黄小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跟程鹤楼说一下。

结果,程鹤楼并没有跟往常一样去李浒房里过当天拍摄的镜头。

陶晚一直亮着灯等了她挺久,程鹤楼这晚也没有过来抱着她睡觉。

陶晚睡得不太好,梦里迷迷糊糊出现黄小余的脸,黄小余抄着片场木制的椅子砸到她的脑袋上。醒来时,头晕乎乎的,真跟被砸了一样。

在片场,陶晚见到了程鹤楼,程鹤楼没有多说什么,和往常一样,他们开了工。

只是今天的程鹤楼有一些异样,似乎没有平时那么认真。以往她都是全神贯注地栽进戏里,眼睛不离开监视器。今天时不时会抬头看一眼,也不知道看向哪里。

陶晚原本跟在她身边,看那边道具组似乎需要人搬东西,便赶紧跑了过去。

结果她东西搬到一半,一回头,发现程鹤楼站在她身后,吓了一跳。

“程导,干嘛呀?”

“没事,干你的。”程鹤楼转到了另一边。

就这样神出鬼没地在她周围吓了她一早上,中午休息时,陶晚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打算叫程大导演过来问问清楚。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程大导演就非常心有灵犀地走过来坐到了她身边。

陶晚还没开口,程鹤楼问她:“今天的菜喜欢吗?”

陶晚看了看饭盒,两荤一素,日常菜色,没什么特别的。

“你要吃哪个吗?”陶晚问。

“我有。”程鹤楼扒了一口饭。

那你干嘛问,陶晚被她逗笑,也学她扒了一大口饭。

吃完饭她们一起起身往片场走,下午有一场大外景,摇臂和轨道都已经架起来了。太阳艳轰轰的,晒得人目眩。

陶晚正笑着同程鹤楼说话,突然一片阴影罩下来,四周尖叫声炸起,程鹤楼狠狠推了她一把,将她扑倒在地。

疼痛蔓延开来,不仅有摔倒在地的痛,还有程鹤楼砸到她身上时骨骼的碰撞。

巨大的金属落地的响声,陶晚奋力抬头去看时,瞳孔瞬间放大。

原本高高支起来的摇臂砸了下来,程鹤楼推开了她,却被砸到了腿。

人群快速围了过来,陶晚想去看程鹤楼的脸,程鹤楼的脑袋埋在她的肩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李浒大吼了一声:“都他妈给我让开!”

然后又是金属砸地的声音,陶晚身上一轻,程鹤楼被人揽了起来,李浒的巴掌拍在她脸上,焦急地喊着:“怎么样啊,说话!腿还能动吗!”

程鹤楼的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应该,没断。”

李浒一把抱起程鹤楼,喊道:“让开!”有人很快开过来了车,李浒抱着程鹤楼上了车,然后扒着车门又吼了一句:“楞个屁啊!把陶晚也带过来!”

陶晚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想起身自己走,还没等她站起来,一个摄影大哥冲过来一把揽着抱起她往车那边跑。

程鹤楼躺在最后面,陶晚看到了她腿上的血,脑子里就像炸开了雷。

车开得飞快,陶晚快哭出来:“程导,对不起,对不起……”

程鹤楼睁眼看了她一眼,声音沙哑:“我没事,安静点。”

陶晚闭了嘴,静静看着她,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到了医院,两人被分开检查。陶晚身上多处擦伤,除了胳膊肘裂了道长点的口子,其他地方都没事。

医生给她处理好伤口后,她就跑去和李浒一起等程鹤楼。

医生叫人进去的时候,陶晚犹豫了下,没有跟进去。

她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一遍遍祈祷程鹤楼没事,医院特有的恐惧快要席卷了她。

李浒终于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说:“程子没事。”

“真,真没事?”陶晚声音发抖。

“是,砸得比较偏,骨头没问题,没骨折也没骨裂。就是小腿侧面拉了道挺长的口子,得缝几针。”

“打麻药吗?”

“不打。”李浒顿了顿,“这点伤,她不会打的。”

“你看见了吗?伤口深吗?”

李浒没回答,过了会骂了一句:“操|他奶奶的。”

程鹤楼是被推出来的,右腿上包了一圈纱布,看不清状况。

护士交待了换药和拆线的时间,嘱咐道:“别让走路了,卧床休息。”

李浒应了,程鹤楼突然开口道:“浒子,搞副拐杖。”

“我知道。”李浒偏了偏头,“陶晚你去拿下药吧。”

陶晚对医院的流程熟悉,拿过药划清了账。

回去的路上李浒没有再蹲在程鹤楼身边,照顾的人换成了陶晚,车开得平稳,在市里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陶晚有些不解,这酒店离渔镇太远了。

按照程鹤楼要拐杖那架势,这人根本不可能因为腿伤耽搁拍摄,即使换个好条件一些的住宿,也不应该离拍摄地这么远啊。

房子只开了一间,李浒交待了陶晚注意事项,便出了酒店准备回渔镇。

陶晚在电梯口拦住了他,问他:“不是意外,是吗?”

李浒抽了支烟叼嘴里,道:“剩下的我处理就好。”

不等陶晚再问,李浒进了电梯。

陶晚回到房间,程鹤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样子。

被砸到的时候有多疼,被割伤的时候有多疼,缝针的时候有多疼,陶晚想象不到。

她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外伤,连感冒发烧都很少严重到需要去医院。和医院有关联的,是父母的去世和陶枣反复又反复的病。

许多时候她会想,这些痛苦是不是本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结果被她的亲人承受,最终失去生命,失去身体的器官,失去正常的生活。

如果说,之前的这种想法,是虚无缥缈的心理压力。那这次,看着程鹤楼,她知道自己的内疚有理有据,就是事实。

程鹤楼一整天都在准备为她抵挡危险……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别人保护过了。

29、晋|江独|家,禁|止转|载 ...

程鹤楼这一觉睡得很足, 直到天快黑才睁开眼。

陶晚坐在床边给她看着腿,尽量让她不压着伤口,这几个小时她什么都没干,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她。

所以程鹤楼一醒, 她便立刻给她倒了水过来, 轻声问她:“要喝点吗?”

程鹤楼眨了下眼, 陶晚扶她坐起来,杯口送到她唇边, 程鹤楼就着她的手喝下大半杯水。

然后迷迷蒙蒙的眼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清醒了过来, 笑着说:“没那么严重, 水还是可以自己喝的。”

“我乐意伺候你。”陶晚不知怎么的有些赌气。

“好好好, 你乐意。”程鹤楼抬了下手,“我饿了, 想吃……”

她还在思考,陶晚便接了话:“不能吃发的东西, 对伤口不好。”

“那你看着买吧。”程鹤楼随意地摆了摆手,“不要这家酒店的,特难吃。”

陶晚提包往外走, 到了门口突然想起重要的事。

她问程鹤楼:“要上厕所吗?”

程鹤楼笑起来, 掀开被子指着自己的腿:“就这点伤, 骨头都没断,你到底怎么就觉得我生活不能自理了呢?”

陶晚没理她,走过去弯腰架起她:“去一下吧, 挺长时间了。”

程鹤楼没反抗,不知道是不是疼痛和饥饿导致她懒得反抗,顺从地被陶晚架去了厕所。

“怎么着,要帮我脱裤子?”程鹤楼看着还站在门口的陶晚。

“又不是没看过。”陶晚往前走了一步,说行动就行动的架势十足。

“停。”程鹤楼手快抵到她脸上,“出去。”

陶晚站在厕所门口,听见冲水声了,便又推门进去。

程鹤楼正支棱着一条腿拉睡裤,陶晚过去随手给她穿好,然后不容拒绝地架着她出了厕所。

重新将程鹤楼安顿到床上,陶晚终于出了门。

程鹤楼叹了口气,拿过手机,给李浒发了条消息。

-怎么样了?

李浒很快回了过来。

-人找到了,没猜错。

-按照之前的计划处理。

-好。

程鹤楼扔了手机,又窝回到被子里。

最近体力有些透支,今天被这么一砸,元气砸去了大半,她只想好好再睡一觉。

迷糊间,有人开了门进来,靠近她的时候,熟悉的味道。

她喜欢柑橘调清新的味道,陶晚大概把沐浴露身体乳全部换了一遍。

所以哪怕是单纯的靠近,也十分容易让程鹤楼心情愉悦。

“吃过饭再睡。”陶晚用的哄小孩子的腔调。

东西都摆在小桌上了,程鹤楼支起身子的时候,陶晚去拿了湿毛巾过来让她擦了擦手。

程鹤楼没说话,静静地吃完了饭。

陶晚收拾东西时欲言又止,她想问问程鹤楼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怕程鹤楼不愿意告诉她。

正犹豫着,程鹤楼的电话响了起来,这人瞅了眼手机屏幕,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不耐烦。

但接得还是挺快:“干嘛……不需要,你消息有点太快了。”

陶晚收拾完东西,又坐回了床边的小凳子上。程鹤楼打电话的声音没变,也没看陶晚一眼。看来并不介意她听到内容。

于是陶晚心安理得地听,猜测对方的说话内容。

“怎么可能,你做梦。”程鹤楼的眉毛皱得紧紧的,“还用说理由吗?你长得丑还没演技……你说谁?袁茜?袁茜可以。”

“就变得这么快,我这边随时可以进组。没得条件提。”程鹤楼挂了电话。

“谁呀?”陶晚小声问。

“许意。”

“许意!”陶晚睁大了眼,“许意哪里长得丑了!”

程鹤楼看了她一眼,陶晚闭了嘴。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程鹤楼瞄了一眼,对陶晚道:“戚风换了。”

“袁茜?”

“是。”

陶晚长长舒出一口气。果然这一切都和黄小余有关。

“程导,你能不能告……”

“不能。”程鹤楼截断了她的话,往下一缩,又掉回了被子里,“我想睡觉。”

“程导,这个事情跟我有关,我得……”

“陶晚。”程鹤楼突然叫她。

“嗯。”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抱着你睡觉。”

“没有……”

程鹤楼掀开被子,抬手拍了下床:“现在跟你说一声,你抱着很舒服。你要是想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就肉偿吧。”

陶晚哭笑不得,心里又气又酸。

她掀开被子爬上程鹤楼的床,看到她的腿以后,抬手将程鹤楼推成了平躺。

“你现在抱不了了,”陶晚侧身搂住了程鹤楼的腰,“我抱你好不好?”

“也行。”程鹤楼的肩膀蹭了蹭,正抵着陶晚柔软的胸。

一时间房间里完全静了下来。

天气渐渐暗下去,程鹤楼真的是太缺觉了,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陶晚盯着她的侧脸,刚开始还能撑着胳膊,后来胳膊麻了,便完全泄了劲。

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脸埋在程鹤楼后背上,就这么也跟着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两人都醒得很早,进组这么久以来,难得能慢慢悠悠吃个早餐。药都在陶晚这里,细细地分成一个个小包,和水一起端到程鹤楼面前让她准时服下。

她们甚至还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直到李浒到来,将她们带回渔镇。

许意那边的效率太高了,昨天晚上推荐的袁茜,今天陶晚回到剧组的时候,袁茜已经住了下来,《水乳》彻底换了女主。

袁茜陶晚还是熟悉的,风评很好的新生代女演员,气质清新,长相也很有特色。

她不是标准的大眼小嘴美人脸,眼角细长,更符合国际上对于中国美的认知。陶晚跟在程鹤楼身后看得多了,一眼就知道这个女孩很上镜。

如果她是戚风,肯定会在表达原角色的基础上,为这个角色赋予新的意义。

这才像是程鹤楼选出的演员。

袁茜的房间安排在林费费旁边,陶晚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和林费费对戏。

因为这次的意外,剧组放了一天半的假修整,陶晚没什么事,便趴在栏杆上遥遥地看了一会。

都是十分漂亮的人,嬉笑怒骂都像是一幅画一样。

她正看得出神,有人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陶晚做贼心虚心里一跳,回头看到许意的脸时,又跳了两跳。

许意在她旁边弯下腰,也像她一样趴在了栏杆上。

“好看吗?”许意笑着问,声音真是好听,眼角的纹路温柔漂亮。

陶晚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正正对着林费费,身边甜蜜的气氛快要爆炸开来。

她曾经在网上看到过不少诋毁这对恋人的文章,也看到过更多的对这对恋人的赞誉。现在看着许意望向林费费的眼神,她知道不管怎么样,这对恋人都是真心相爱的。

这种爱经历过了岁月的沉淀,历久弥坚,让她们明明年纪也不小了,却还是有孩童初恋般的纯真。

真让人羡慕呢。

陶晚看着林费费,回答许意:“好看啊。”

“我老婆。”许意非常骄傲地说。

陶晚被逗得笑起来,连连应声道:“是的是的,你老婆,最漂亮了!”

许意偏头看她一眼:“懂事。”

“哈哈哈哈哈。”陶晚笑起来。

“姐们,拜托你个事。”许意撞了下她肩膀,“看着你们程导点,让她拍个戏别那么拼命。累着大家就不好了。”

“嗯。”陶晚应了,叹了口气,“我们程导啊……”

“死倔。”许意笑着接道。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校友,你知道吗,她上学那会,走路都不看路的……”

跟许意聊天很轻松,不用找话题,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能一两句话就把巨星和你之间的阶级差距拉到零,就像个最普通的朋友一样,跟你唠个最普通的嗑。

陶晚听她讲程鹤楼上学时候的事情,觉得新奇又好玩,像她想象中的样子,又比想象中更丰富。

对面林费费和袁茜对完戏,许意也结束了和她的闲聊。挑眉总结了一句:“挺好的一人,不惹她拍片就万事大吉。她要是看你顺眼,就挺义气的。”

陶晚笑,这话里带了点控诉,程鹤楼不知怎么地就是和许意有点不对盘。

临走前许意看了眼她的胳膊腿,道:“这天气伤口不能捂着,注意别见水。尽量待在凉快的地方,及时擦汗。”

“嗯嗯。”陶晚赶紧应了。她这胳膊腿上一大片一大片色彩斑斓的药水,看着还挺渗人的。

“再见,下次聊。”许意挥挥手,朝林费费那边走去。

林费费看见了她,便笑着也向她走来。

陶晚看着两个碧玉一般的人互相靠近,最后没有拥抱也没有亲吻,只是牵了手,为对方露出最温暖的笑容。

她忍不住想,如果程鹤楼有了女朋友,会不会也这样笑呢?

应该不会吧,程鹤楼笑的时候都蔫坏。

晚饭剧组一起吃的,主要就两件事,介绍一下新来的女主袁茜,鼓励一下大家不要被一次意外影响,明天一切如常,继续开工。

吃完饭没等陶晚开口,程鹤楼对她招了招手。

“扶朕回宫。”

众目睽睽之下,程鹤楼把陶晚当拐杖用,陶晚只得小心翼翼地被她夹带在怀里,用力地揽着她的腰,希望这样可以让她省力一些。

大家对于她照顾程鹤楼这件事,似乎都见怪不怪了,这么好的趁着导演生病上前巴结的机会,竟然都没人跟她抢。

程鹤楼的房间被调到了一楼最方便的位置,陶晚将人扶进去,铺床叠被,拿药端水,最后再询问要不要去厕所。

程鹤楼抬眼瞥了瞥床边放着的拐杖。

“没我好用吧。”陶晚说。

“嗯,你舒服。”

“那还是尽量用我吧。”陶晚坐下来了又站起了身,“我去拿点东西过来,程导你先自理一下。”

陶晚原本真的只是想要回房去拿东西的,但她在路上碰到了李浒。

李浒在后院的小花园里打电话,快一米九的花臂壮汉蹲在花圃边,边说话边漫不经心地揪着花瓣。

那园子里也就开了这几朵月季,开得最好的这朵快被他揪秃了。

陶晚犹豫了下,等到他讲完电话,走了过去。

李浒猛地站起身,然后脚下一个趔趄。陶晚扶住了他,笑着问:“你也会晕啊?”

“蹲久了谁不晕啊。”李浒甩了甩胳膊,“松开,好了,也就那一下。”

陶晚去瞅刚才那朵花,发现秃倒是没秃,被李浒刚才那一脚踉跄踩平了。

陶晚组织了下语言:“辣脚催花。”

李浒呵呵地笑:“你们文人就是事多。”

陶晚试图往自己想要问的话题上引导:“您也是艺术家啊,今天的情绪有点忧伤?烦躁?”

“你想问什么?”李浒拿了根烟叼嘴里还能笑着。

“我随便聊聊。”

“不,你不会想要和我随便聊的。”李浒点烟吸了一口,“我今天跟我的13号小情人恩断义绝了。”

“呃……”

“你说是不是因为13这个数不好,她也背叛我。”李浒忧伤地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空,“你说靠着我在剧组里横行霸道多好啊,非得拿钱给别人办事。”

“办了什么事?”

李浒掏出手机按亮了,把一张图片杵到了陶晚面前。

陶晚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皱起了眉。

看来不用她遮遮掩掩地问,李浒也想要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这个什么意思?”她还是有些搞不懂,这张照片应该是前天偷拍的,她正坐着休息,背景全都是剧组的人,不知道重点在哪里。

“看这里。”李浒把照片放大了,指着照片里陶晚的屁股。

陶晚一脸嫌弃地看着李浒。

“就知道你不知道。”李浒又敲了敲照片里陶晚的屁股,“你知道你坐在哪里吗?”

“就一个箱子上啊。”陶晚回忆了下,“挺结实的,我还是之前看有人坐才坐的,有问题吗?”

“镜头箱,男坐女不坐。”

“哈?”

“规矩,摄影师的镜头箱、垫脚箱,男人能坐,女人万万坐不得。”李浒神在在的。

“坐了会怎么样?”

“非常不吉利。”

陶晚愣在了那里,她知道剧组会在乎一些风水上的东西,比如挑个好日子搞个开机仪式,最好杀青的日子也要算一算啊。但她没想到这种男女有别不吉利的风俗也会有。

她这是犯了大忌?所以第二天剧组就有意外发生?

“大家相信这个?”陶晚哭笑不得。

“如果没有其他解释的话,会信。”李浒收了手机。

“那有其他解释了吗?”

李浒没回答,低头拨拉着手机:“前天有人给程子发了段视频,视频里你扇了黄小余一巴掌,还把她推倒了,视频没声音。”

陶晚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得罪黄小余的?”李浒问她。

陶晚有些手足无措,这是她第一次被人这样设计,一环接一环,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

在这件事上,程鹤楼明显把具体的处理权都交给了李浒。现在李浒问她,等于程鹤楼问她。陶晚必须毫无保留地说出事情的原委。

“我发现黄小余轧戏。”陶晚观察着李浒的表情。

李浒表情很淡定。

“黄小余发现了我发现她轧戏。”

李浒还是很淡定。

“黄小余叫我过去,辱骂我,和程导,还有电影。我没忍住就……动手了。”

李浒挑了挑眉。

“其实黄小余早看我不顺眼了,之前我们就有过冲突,主要原因是她觉得对她戏份的删改是我造成的。”

“哦。”李浒应了一声,摆了摆手,转身要走,“行了,情况我了解了,你早点休息。”

“诶,李哥!”陶晚拉住了他的胳膊,“我说完了,你好歹也给我说说啊。”

“说什么?”

“视频发给程导之后怎么样了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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