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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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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11)

一张脸小心翼翼的上手触了触。

鲜红的血色被从洞中挤出,苏阮被吓了一跳,哭哭啼啼的一屁股就坐在了泥地上。

陆朝宗转头,看到苏阮那副落汤鸡似得模样,突然大笑出声,然后抬手拉过她的手道:“中衣里头包着铁块棉垫和血包。”

“血包?”苏阮哑着声音,软绵绵的道:“为什么会有血包?”

“自然是要骗人了,小骗子连这都不懂?”陆朝宗伸手,轻叩了叩苏阮的额头。

苏阮懵懂抬眸,淋着雨的脑袋有些转不过弯。

“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上山。”抬手把苏阮从地上拉起来,陆朝宗看着她那石榴裙上黑乌乌一片的淤泥,无奈摇头道:“真脏。”

顺着陆朝宗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裙裾,苏阮面色燥红的往旁边躲了躲。

“躲什么?本王什么没瞧过?”拉住苏阮的手,陆朝宗勾唇轻笑。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瞬时想起那时自己在耳房内换衣裙时,这厮就偷摸摸的躲在碧纱橱后偷看自己,还恶人先告状的说是他先来的。

微微鼓起面颊,苏阮垂下眉眼,心中有些不愉,但却知道现在自己只能靠着这陆朝宗,所以自然将自己的不愉表现在脸上,反而还要讨好着这厮。

苏阮觉得有些气闷。

她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走,天色要暗了。”勾了勾苏阮的手指,陆朝宗拉着人往一旁的小道上去。

苏阮闷头跟在他的身后,突然开口道:“上山去做什么?”

不应当是回宋陵城搬救兵吗?

“自然是让猴子称大王了。”陆朝宗说出一句意味含糊的话,那张白皙依旧的俊美面容之上显出一抹瘆人笑意。

苏阮抬眸看到陆朝宗脸上的笑,赶紧又埋下了头。

这只老家贼看着好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宗宗:╭(╯^╰)╮这些个俗物哪里配得上我的阿阮。

苏二二:我的小本本呢?翻到第三页!那天降诞日,那厮说我是俗物[○?`Д??○]记仇!

☆、79晋江文学城独发

山上有一座新建的茅草屋, 一间外室,一间侧室。

茅草屋的外面看着粗糙, 内里却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 甚至还有新鲜可口的饭食被置在古朴木桌上。

苏阮盯着那木桌正中的一盘樱桃肉,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在马上颠簸半日, 又惊又怕的苏阮早已饥肠辘辘。

“这个茅草屋里, 有人吗?”盯着那盘色泽嫣红的樱桃肉,苏阮艰难的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陆朝宗。

“没人。”陆朝宗脱下自己身上湿漉的中衣, 转身走进侧室。

苏阮瞪着一双眼,看陆朝宗就这样大刺刺的在她面前脱了衣裳, 露出一身白肉, 只感觉面红耳燥的紧, 赶紧扭过了脑袋。

但即便转过了身,苏阮的脑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勾勒出陆朝宗那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肢。

苏阮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小到大, 从来就没看到过男人的身体。

但自从碰到了陆朝宗之后,苏阮才惊觉, 男人与女人之间生性的差距,可以那么大。

外头下着雨,雨声潇潇, 子规夜啼,茅草屋内只苏阮和陆朝宗两人,孤男寡女的让苏阮感觉有些危险。

绞着一双手站在茅草屋门口,身后的门微敞着, 有细碎的雨顺着风飘进来,打在苏阮原本就半湿的后背处。

乌黑的湿发团粘在苏阮纤细如玉的脖颈上,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暗色野兽,将那细腻脖颈团团围住,更显凝脂透白。

陆朝宗换好了宽袍,慢条斯理的从侧室出来,一眼看到那满面血色怔怔立在门口的苏阮,勾唇轻笑道:“进来收拾收拾,今晚咱们在这里过夜。”

“啊?”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抬眸,呐呐的张了张嘴,“过,过夜?”

“不然呢?冒雨下山被那群猴子抓出去喂狗?”拢着宽袖坐在木桌旁,陆朝宗朝着苏阮招了招手道:“去净面洗手,再换身裙衫,东西侧室里面都有。”

“……唔。”苏阮含糊的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往侧室里面去。

到现在,苏阮已经差不多明白了,今日的事不是意外,而是陆朝宗为了引蛇出洞设的计策。

不然这荒山野岭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干净的茅草屋,还有新鲜干净的饭食和正好合尺寸的宽袍裙衫?

侧室里摆置着一张宽大的罗汉床,上面叠放着整洁的被褥软枕,还有垂顺下来的纱帐子,那被褥明显用檀香熏过,苏阮就算离得远,也能闻到那熟悉的檀香味。

只看了一眼,苏阮便挪开了目光,将视线落到一旁的木施上。

木施上挂着一套裙衫,旁边竟然还有一张梳妆台。

苏阮弯腰,就着那面花棱镜照了照自己的脸,立时就被那满脸的血色吓得不轻,赶紧走到洗漱架边净面洗手,好好的收拾了一番。

抱着木施上的衣物躲到屏风后换裙衫,苏阮偷摸摸的往外室看了一眼,只见那陆朝宗正端着手里的茶碗在吃茶,根本就没注意到自个儿。

换好裙衫,苏阮捏了捏脸,感觉心口处还“砰砰”乱跳的厉害。

刚才实在是太惊险了,她活到这么大,真是没经历过这么大的事。

“过来用食吧。”将手边的瓷碗往前推了推,陆朝宗放下手里的茶碗道:“趁着还热乎,多吃一口是一口。”

苏阮踩着脚上新换干净的绣花鞋走到陆朝宗的面前坐下,小心翼翼的执起一双玉箸。

盯着手里的玉箸看了一会子,苏阮突觉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那日里自己在陆朝宗的降诞日上用的那铜鎏金白玉箸吗?

“那个,王爷,这个玉箸,是给臣女用的吗?”苏阮抬眸,小心翼翼的看向面前的陆朝宗。

陆朝宗单手搭在木桌上,正在斟茶,听到苏阮的话,嗤笑一声道:“这玉箸都捏在阿阮姑娘手里了,不是给阿阮姑娘用的,难不成还是本王自个儿用的?”

苏阮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捏紧了手里的玉箸。

饭食摆置的很整齐,苏阮这边多是荤菜,陆朝宗那边多是素菜,偶有荤物,他也不碰,只多吃茶。

苏阮用完了膳,抬眸看向面前正在吃茶的陆朝宗。

“王爷,为何总是茹素?”

在苏阮看来,陆朝宗这样的人,不应该是欢喜茹素的。

放下手里的茶碗,陆朝宗轻抚摩着那茶碗边缘,声音微哑道:“因为茹素之人长寿,本王怕死。”

怕死?

对于这个答案,苏阮是万没有想到的,陆朝宗会怕死?这说出去别人不当她是个疯子才怪。

但事实就是,这话真是陆朝宗说出来的。

“行了,时辰不早了,歇息去吧。”拢着宽袖起身,陆朝宗垂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苏阮。

苏阮垂着眉眼,想起侧室里的那张罗汉床,暗暗攥紧了自己的宽袖。

她不是没有跟陆朝宗同睡过一张床榻,那日里她从春风十里的朱阁内匆匆而逃,燥的面红耳赤,更别说是全身被吓得手软腿软的,抖得差点连路都走不了。

“这,王爷先去歇息,臣女将这碗筷收拾了。”

苏阮话罢,就急匆匆的起身要收拾碗筷,但她从没做过这种活计,拿的又急,那白瓷碗顺着苏阮的手就敲在了木桌上,从中裂开,两尖戳在苏阮的手背上,立时沁出了血渍。

陆朝宗上手,一把攥住苏阮的手将那块碎瓷片挪开,就看到那血顺着苏阮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几乎淌了一手。

苏阮瞪着一双眼,被吓得有些蒙。

陆朝宗拉着她往侧室去,用巾帕湿了水给她擦拭干净手上的血渍。

“王爷,我,我的手……是不是要废了……”那血滴滴答答的止不住,沾了水之后更显可怖,满手都是。

苏阮瞪眼看着,浑觉脑中一热,有些犯晕。

陆朝宗皱眉,从宽袖暗袋内拿出一白瓷小瓶替苏阮倒在伤口上,那血一瞬便止住了。

“只是两个小口子,比针眼大不了多少。”陆朝宗抬眸,看到苏阮那副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眸子渐显笑意,“胆小鬼。”

真是不知谁比谁更怕死。

苏阮哽着喉咙,说话时的声音带着一抹哭腔,“我这是真血,哪里比得上你的血包,你自然是不怕的。”

娇娇软媚的声音勾着尾音,糯瓷瓷的好似在朝着陆朝宗撒娇。

陆朝宗暗眯起一双眼,看到苏阮那双微红眼眸,那里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水渍惊惶,晕开的绯红顺着那双柳媚眼腻散,就像是化了一幅天然的桃花妆。

没有注意到陆朝宗的异常,苏阮兀自盯着自己的手看,那两个小口子上覆着药粉,已然被止了血,但苏阮还是不敢乱动,生怕一动那血就又会渗出来。

苏阮的双耳上还戴着陆朝宗给她的那对玉兔耳坠,莹莹玉玉的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显出一截白细脖颈。

陆朝宗俯身,将脸贴在苏阮的脖颈处。

那里带着清淡的皂角香气,大概是因为苏阮刚刚擦拭过的原因。

“王,王爷?”苏阮猛地转头,看到那半眯着一双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陆朝宗,只感觉浑身发寒。

这人的表情,有些恐怖。

“阿阮,你身上有些香。”单手箍上苏阮的腰肢,陆朝宗的声音暗哑低沉异常。

“臣女,刚才用了那处的皂角。”苏阮抬手指了指洗漱架旁的那块皂角,然后颤着手将其一把抓住,塞到了陆朝宗手里。

“王爷净手吧。”踩着绣花鞋往后退了一步,苏阮勉强扯出一抹笑道:“王爷的手上,都是臣女的血。”

陆朝宗捏着手里的那块皂角,滑溜溜白腻腻的就像是苏阮的手,怎么捏都滑溜的紧。

“阿阮觉得,那盘樱桃肉如何?”陆朝宗拢着宽袖,慢条斯理的用手里的皂角净手。

“臣女很是欢喜。”苏阮背靠在木施上,不着痕迹的想往外室去。

“既如此,那本王日后天天做给阿阮吃,如何?”陆朝宗用巾帕擦干净手上的水渍,缓慢抬眸之际眼色暗沉,将苏阮那张惊惶小脸清清楚楚的印入眼帘。

苏阮瞪眼看着面前的陆朝宗,张了张嘴,神色惶惑。

那樱桃肉是这厮做的?他不是茹素吗?

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樱桃肉,而是刚才这人说的话。

“王爷不是说,只是要与臣女做戏的吗?”

“本王何时说过要做戏?”陆朝宗抬脚,往苏阮的方向走去,那挺拔的身形威压下来,将苏阮纤细的身子压入暗影之中。

“即使是做戏,本王现下就要假戏真做。”修长的手掌搭在苏阮瘦削的肩膀处轻捏,陆朝宗勾唇轻笑,“阿阮觉得,本王配不上你?”

“王爷人中龙凤,自然是人人敬重羡艳。”苏阮瞪圆了一双眼,说话难得顺畅。

所以一开始说的什么做戏,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既如此,那阿阮为何不答应?”陆朝宗俯身,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吞吐,将苏阮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纳入鼻息之间,缠绵交融。

“臣女资质驽钝,相貌艳俗,身份平庸,是配不上王爷的,像王爷这般的人,像是,像是那宜春郡主般的人才能配的上。”

苏阮绞尽脑汁的苦想,终于是想出这人推出来给陆朝宗。

陆朝宗嗤笑一声,抬手掐住苏阮的下颚道:“阿阮妄自菲薄了,像你这般的尤物,才最是配得上本王。”

“臣女相貌丑陋,怕不能入王爷的眼。”苏阮被迫扬高下颚,柳媚眼颤颤对上面前的陆朝宗。

此刻的陆朝宗气势十足,就像是亟待收拢利爪将猎物往回捞的凶猛恶兽。

小猎物苏阮在陆朝宗的气势下瑟瑟发抖,连喘气都带着哼唧的鼻音。

“阿阮谦虚了,你若是相貌丑陋,这世上怕再无好看之人。”陆朝宗单手撑在苏阮身后的木施上,微冷的指尖缓慢搭上她的后颈。

苏阮的后颈处黏着湿发,陆朝宗慢条斯理的帮她理净,然后抬手捻住她的耳垂,也不知是在触那玉兔耳坠,而是在触那比白玉更滑的软嫩耳垂。

☆、80晋江文学城独发

侧室里静的出奇, 苏阮甚至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外头雨声滴滴答答落在树叶子上的声音。

陆朝宗还在慢条斯理的捻着苏阮的耳垂,苏阮瞪着一双眼, 单手紧紧拉住身后的木施。

“哐当”一声, 木施倒地,砸在铺着地毯的泥地上。

苏阮瞬时往后摔去, 被陆朝宗箍着腰肢按在了一旁的罗汉床上。

铺天盖地的檀香味冲入苏阮的鼻息间,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压在了自己身上。

陆朝宗垂眸,定定看向身下的苏阮, 唇瓣粉嫩,带着湿润的香甜味, 就像是一道美味佳肴般的亟待他的品尝。

“咕噜噜……咕噜噜……”突然, 安静的侧室内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陆朝宗皱眉, 按紧了自己掐在苏阮腰肢上的手。

苏阮使劲的想起身,身子扭的厉害。

“别动。”按住苏阮的身子,陆朝宗低头, 探手往罗汉床下一拽,就拽出一个圆滚滚的物事。

抱着一个大西瓜的小皇帝梳着女儿家的小抓髻, 咕噜噜的在地毯上滚了一圈,然后停在陆朝宗的皂靴处。

“皇叔……”仰起小脑袋看向面前的陆朝宗,小皇帝抱着他的后裾奶声奶气的道:“皇叔, 朕饿了。”

话刚说罢,小皇帝的肚子里头就又响起了一阵清晰的“咕噜”声音。

陆朝宗面无表情的盯着面前的小皇帝看,然后抬手一把就她抱在怀里的那个大西瓜给劈开了。

滚圆的大西瓜崩裂,鲜红的汁水溅了小皇帝一身, 清甜的瓜果香气弥散在侧室里,与湿润的泥土草沫清香混杂在一处。

小皇帝软绵绵的身子搭在那个大西瓜上,埋首就咬了下去,吃的满身都是西瓜汁。

苏阮扭着身子从陆朝宗的身下钻出来,然后快速蹲到小皇帝身后。

小皇帝正吃的起劲,瞧见苏阮,露出那张沾着西瓜子的白嫩小脸,“奶娘,你是不是在跟皇叔玩摸瞎?”

“唔……”苏阮含糊的应了一声,双耳红的厉害,面色愈发燥红。

“我觉得皇叔的摸瞎玩的不好,每次朕躲起来,皇叔都找不到。”小皇帝一边啃着西瓜,一边跟苏阮说话。

苏阮用手里的绣帕给小皇帝擦了擦嘴,心中暗暗舒下一口气。

到这个时候,苏阮才堪堪明白,这陆朝宗怕是真对自己有意思,即便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前些日子说的要娶自己进门的话,也不是空穴来风,随口说说的。

顿觉有了男女之防的苏阮在面对陆朝宗时,便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只是就这么一间小小的茅草屋,苏阮又能躲避到哪里去呢?

“奶娘,你为什么要抓着朕不放?”

吃了大半个西瓜的小皇帝挺着一个圆溜溜的大肚子仰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苏阮,“朕要去出恭,你要跟朕一起去吗?可是邢太太说,朕是天子,除了嬷嬷,谁都不能看朕出恭的。”

小皇帝一本正经的说完,就抱着自己的肚子一摇一晃的走了,苏阮往前跟了几步,突然被陆朝宗拽着腰间的丝绦给拉了回去。

“阿阮,你要去哪处?”阴测测的声音抵在苏阮的耳畔处,带着湿润的雨气。

“臣女,只是想去看看皇上,雨天湿滑的,她一个小姑娘……”

话说到一半,苏阮突然便住了嘴。

这种事,怎能直接从嘴里头讲出来呢,好在现下站在她面前的是陆朝宗,若是别人,她这脑袋怕是都会保不住。

“皇上可比阿阮好照料多了。”陆朝宗伸手抬起苏阮的手,苏阮那白腻的手背上还残留着两点伤口,殷红如雪中红梅,分外清晰扎眼。

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苏阮将手背到身后,企图转移话题,“那个,皇上为什么要唤刑大人为邢太太呢?”

陆朝宗自然知道苏阮的意图,他勾唇轻笑,也不戳破,只道:“皇上小时便由刑修炜照料,说话不清楚,常听人唤刑修炜为大人,便有样学样的唤了起来。”

“唔……”苏阮听罢,绞尽脑汁的继续道:“那,那皇上怎么会在这茅草屋里头的呢?”

“阴家势大,宋宫内外皆有眼线,本王一去,阴家必会翻天,皇上若是呆在宋宫,待本王回去的时候,怕是只剩下个骷髅身子了。”

慢条斯理的说罢,陆朝宗突然往苏阮面前猛跨了一步,“阿阮,我与你的事,可还没讲清楚呢。”

陆朝宗在唤苏阮的小名时,那声声“阿阮”低哑暗沉,柔腻入骨,听去时只觉浑身惊颤,心口有烧灼之感。

苏阮抬手捂住心口,背靠在身后的罗汉床上,脚下一跌就坐了上去。

陆朝宗瞬时俯身,将苏阮圈在身下。

苏阮纤细的身子缓慢后仰,被陆朝宗一点一点的逼近。

瘦削的背脊抵上身后的被褥,苏阮退无可退,只好抬手抵住陆朝宗的胸口,努力喘气道:“臣女,觉得有些太快了。”

“快?阿阮还未试过,怎知快?”抬手覆上苏阮抵在自己胸口处的手细细揉捏,陆朝宗感受着那柔若无骨的嫩手,狭长眉眼轻挑,无端的显出一抹邪戾。

“就,就是臣女觉得……”苏阮没听明白陆朝宗话中的含义,还在结结巴巴的找着借口。

苏阮是想要讨好陆朝宗挽救苏府,可是这讨好他,与嫁给他根本就是两码子的事,若是她因为此事跌在了陆朝宗手里,那可就一辈子要被卷在那朝廷风云里出不来了。

对于自己,苏阮是有自知之明的,她知道像她这样的人如果被扔进那宋宫里,肯定会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所以为了保命,苏阮当然是不能嫁给这陆朝宗的,毕竟讨好归讨好,保命归保命,讨好了能保命,但这嫁了之后就是把命拴在丝绦带上了。

“臣女先前读过大宋律例,那律例中明言,藩王诸侯可纳妾八人,公侯可纳妾六人,二品以上官员可纳妾四人,四品以上官员可纳妾三人,六品以上官员可纳妾二人,八品以上官员可纳妾一人。”

“哦?”陆朝宗捏着苏阮的手挑了挑眉,晦暗眸中意味不明。

“就是,臣女觉得王爷您日后定然会纳妾,但臣女一向不喜与人共侍一夫,所以……”

“所以阿阮是想让本王改了大宋律例?”

“啊?”被陆朝宗突然冒出来的话惊了神,苏阮张了张嘴,面色惊诧,“臣女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阿阮是什么意思呢?”陆朝宗揣着明白装糊涂,其实就是闲着无聊在逗弄苏阮。

毕竟她的这点子小把戏,他这只老家贼哪里看不清楚。

“臣女日后,要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携一人共白头。”苏阮轻垂眉眼,声音细细的说出这句话来。

“是嘛。”陆朝宗不置可否的微微颔首,依旧在把玩着苏阮的手指。

苏阮抿了抿唇,靠在罗汉床上的身子僵直的紧,掩在裙裾之中的腿也在打弯,时不时的触上陆朝宗的小腿肚。

用力的把自己的小腿往罗汉床上贴了贴,苏阮紧张的缩成一团,不知自己到底有没有说服这陆朝宗。

“阿阮呐。”突然,陆朝宗长叹出一口气,那低低婉转的长调带着苏阮的小名,也不知是绕到了哪处去。

“想要与本王偕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便直言,如此委婉说话,若是本王听不懂,那可不就白费了阿阮的一番苦心。”

“我,不……”苏阮愣愣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被他的强词夺理和化白为黑震的一愣一愣的,连如何说话都给忘了。

若说平日里的陆朝宗是个老家贼,这会子在茅草屋里的陆朝宗就是只脱了老家贼皮囊的老浑物,没脸没皮,没羞没燥。

“王爷您与臣女,差了十二岁,这说出去,不好听。”

可不是嘛,这陆朝宗与自个儿差了一轮,却还想着要摘自个儿这根嫩草,可不就是那没脸没皮,没羞没燥的老浑物嘛!

“阿阮可听过,一树梨花压海棠?”陆朝宗轻笑,语气暧昧。

苏阮自然明白这一树梨花压海棠是什么意思,但这陆朝宗此时说出来,是想告诉她什么?

“奶娘……”茅草屋门口,小皇帝突然哭哭啼啼的进来,身上的裙衫脏兮兮的滚着一圈泥。

“怎么了?”苏阮想起身,那陆朝宗却是压在她的身上不动,苏阮试着伸手推了推,那厮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压着自己。

“呜呜呜……”小皇帝带进一身淤泥雨水,走向苏阮时滴滴答答的沾湿了地毯,那地毯上都是圆圆的浑水印子,就像小皇帝那小小一团似得。

终于走到苏阮身边,小皇帝伸出小胖手拽住她的宽袖,委屈着声音道:“奶娘,朕的裙衫脏了。”

“臣女给皇上换。”苏阮在陆朝宗身下挣扎,原本就乱的鬓发这时候根本就没了型。

“可是,可是朕……”小皇帝抱着一双手,扭扭捏捏的像只白胖蚕蛹。

“嗯?怎么了?”苏阮尽量放缓声音,心疼的看着小皇帝那挂在脸上的两颗豆大泪珠子。

“朕遗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日记三:

今天跟黄叔玩摸瞎,黄叔又没找到真,好笨哦(~ ̄(oo) ̄)ブ

小宗宗:那个蠢小胖子以为本王眼瞎吗?那么大坨堵在殿门口,殿门都关不起来了。

苏二二:心好累,那个疯子听不懂自己的话。

小宗宗:我老婆真可爱(*?▽?*)大宋律例是什么?改!

☆、81晋江文学城独发

陆朝宗十分嫌弃小皇帝, 直接就把人给扔到了外室,苏阮跟个老妈子似得, 先是给小皇帝擦身子, 然后又给她换裙衫,忙活了许久总算是把人给收拾干净了。

小皇帝吃饱喝足, 挺着白胖胖的小肚皮就躺到罗汉床上睡着了。

苏阮坐在罗汉床边, 伸手给她盖上小棉被掩住肚子,然后转头看向那站在窗口处的陆朝宗, 暗抿了抿唇。

嫁给这陆朝宗,苏阮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可现下的她被逼在角落里, 陆朝宗这副模样, 就像是在告诉她,她嫁得嫁,不嫁也得嫁。

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陆朝宗是在告诉自己,即便红颜白发, 两人中间隔着花甲岁月,只要他想要,就一定得要。

窗外的雨下不停, 顺着茅草屋檐滴下来,落在地上形成泥水浆滩,排进树林子里。

苏阮坐在里面搓了搓手,看到陆朝宗从一旁的木柜子里面取出一个烧水用的铫子。

铫子上刻着花鸟纹, 壶高肚大,口圆有盖,被陆朝宗拎着去了外室。

把那铫子吊在升起的炉子上,陆朝宗往里面加了一些茶叶。

热茶翻滚,茶香四溢,苏阮抿了抿唇,有些口渴。

偷摸摸的朝着陆朝宗的方向看了一眼,苏阮垂眸看了一眼睡得打起了小鼾的小皇帝。

动了动脚,苏阮有些踌躇。

茅草屋外的天色已然昏暗下来,一开始就挂在侧室里面的琉璃灯在此时光晕尽显。

苏阮走到那琉璃灯旁边看了看灯油,很足,怕是可以烧个一两天不停的。

茅草屋里很静,只余下小皇帝打鼾的小声音和外室里茶水被烧的翻滚的咕噜声。

“唔……吧唧……”小皇帝睡觉不老实,喜欢踢被子,苏阮只是去看了一眼那琉璃灯,转身就瞧见她把身上的小棉被给踢掉了。

上手把小棉被重新盖在小皇帝的身上,苏阮弯腰,吃力的抱着她胖乎乎的小身子往里面罗汉床里面挪了挪。

但苏阮刚刚把人挪进去,小皇帝一脚踢开小棉被,又咕噜噜的滚了出来,一只白胖的小脚搭在罗汉床边上,半个身子挂在那里摇摇欲坠。

苏阮操心的给她搬了张靠背椅过来挡住罗汉床,然后又把小皇帝推了回去。

“如此麻烦作甚?”提着铫子进来的陆朝宗把烧好的茶水放到圆桌上,然后用小棉被把小皇帝的手脚都给裹在了里面,再把棉被边角压在罗汉床与墙壁的夹角缝隙里压实。

被束缚在小棉被里面的小皇帝腿踢不动,身子滚不动,闭着眼睛扭扭捏捏了半天,终于放弃挣扎,安安心心的打起了小呼噜。

苏阮坐在一旁,看完陆朝宗的一系列熟练动作,突然发现,这人兴许还是个面硬心软的人。

“啧,真丑。”看着小皇帝挤在棉被里的那张红彤彤的小胖脸,陆朝宗摇头,“阿阮,日后咱们生的娃儿若是这般丑,那就埋了吧。”

“……臣女觉得,凭借王爷您的权势地位,这比臣女好的人,千千万。”

这人果然还是面硬心硬的。

“阿阮可是在生本王的气?”陆朝宗撩起宽袍后裾坐到罗汉床上,细长眼尾轻挑,犹如凤翼凰翅,气势迫人。

“臣女不敢。”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在对上他那双眼时,赶紧垂下了脑袋,“臣女哪里敢生王爷的气。”

“如此说话,那确就是在生本王的气了?”

陆朝宗的嘴角擒着一抹笑,挺拔的身子后仰,直接就靠在了身后的小皇帝身上。

看着那将小皇帝当做靠垫的陆朝宗,苏阮略思片刻,决定好好的与这厮讲清楚,这般胡搅蛮缠的,让她连眯个眼都不觉得安心。

本来她只想好好的保个命,谁曾想这厮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明明先前还一副万分嫌弃自个儿的模样,吓得苏阮日日战战兢兢的,唯恐一觉醒过来自个儿的脑袋没了。

但现在她不仅要怕自个儿的脑袋没了,还要怕自个儿的衣裳没了。

抱紧自己身上的裙衫,苏阮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道:“王爷,臣女觉得,您对臣女似乎是有所误解,臣女并未想要勾引您,也并未对您有所企图。”

苏阮觉得,自个儿的话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但是她低估了这厮不要脸的程度。

“阿阮脸皮子薄,此等事,自然不会放到台面上来说。”陆朝宗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对花中花放在掌心轻盘,就是不接苏阮的话。

苏阮微急,额角有些冒汗。

“臣女真是对王爷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苍天在上,臣女可以摸着自个儿的良心向天发誓。”

“哦。”陆朝宗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声,然后突然起身,一手搭上苏阮的良心道:“发誓吧,本王听着呢。”

苏阮低头,看了一眼陆朝宗的手,白腻小脸瞬时涨红,身子猛地往后一仰,直接就一屁股跌在了铺着地毯的泥地上。

“唔……”撑着自己的腰躺在地上轻哼一声,苏阮磨磨蹭蹭的拢了拢散开的裙裾,遮挡住露出的一双白藕小腿。

陆朝宗坐在罗汉床上,朝着苏阮伸手。

苏阮垂着小脑袋当没瞧见,只撑着身边的圆凳站起了身。

摔得有些懵,苏阮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裙衫,眼角微红。

陆朝宗收紧自己的手,只觉掌心内软玉温香,漾着一股子的女儿香气。

拢着宽袖走到苏阮面前,陆朝宗抬手帮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然后顺势抚上她发红的眼角。

“阿阮这般模样,真是好看的紧。”

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下意识抬眸,纤长睫毛轻颤,细细密密的扫过陆朝宗的指尖,一瞥眼,一摆腰,浑身上下,皆带着媚意。

“你瞧,它在勾引本王。”顺着苏阮的眼角轻滑,陆朝宗看着那渐晕开的绯红眼晕,嘴角擒笑,声音暗沉的几乎听不真切,但却依旧清清楚楚的传进了苏阮耳中。

“它在与本王说,想让本王再亲近一些。”

苏阮屏气凝神,盯着面前陆朝宗那张愈发凑近自己的脸,只觉呼吸不畅,脑仁涨疼。

这人不会是吃错魂药,失了神志了吧?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现在的苏阮宁可这厮面无表情的怒斥自己一声俗物,也不愿他这样瘆人的盯着自个儿瞧。

但其实,除了大姐苏惠苒,再无人会当着苏阮的面说她好看,因为世人皆高风亮节,不屑与自己这般的狐媚物为伍。

陆朝宗单手箍住苏阮的腰肢,一抬手就把人给抬上了罗汉床。

“王,王爷……”苏阮蹬着腿,就像是只要被强行剥皮褪骨的软兔子。

“嘘,会吵醒小胖子的。”

陆朝宗俯身,挺拔的身子侧躺在苏阮身旁,将她压在小皇帝和自己之间。

苏阮僵直直的躺着,微一侧头,便能碰到自己身旁的陆朝宗。

罗汉床虽大,但挤了三个人却还是有些显小,特别是陆朝宗长腿一架,大刺刺的就占了一大半。

修长手掌搭在苏阮的脖颈处,压住她的侧面颊,那里滑腻腻的贴着脸骨,一鼓一瘪的,都能感觉到苏阮紧张时吞咽口水的动作。

苏阮被迫侧头,跟陆朝宗面对面的盯在一处。

小皇帝的呼噜打的此起彼伏,小嘴巴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话。

陆朝宗舔唇,细薄唇瓣轻略过苏阮的唇角,一点一点的含住。

苏阮的双眸缓慢撑大,里头清晰的印出陆朝宗那双带着笑意的眼。

“唔……”苏阮猛地一动,被陆朝宗翻身压下身下,罗汉床晃晃悠悠的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苏阮急促喘着气,双手紧拽住面前陆朝宗身上的腰带,小皇帝身上的棉被松了,她一脚将其踹开,咕噜噜的就滚到了陆朝宗的胳膊旁边。

三个人挤挤挨挨的团在一处,苏阮缓慢松开自己拽着陆朝宗的手,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就像是那被浸了水的浆糊泥似得。

刚才这人,亲了自己?

苏阮想完,还没反应过来,突觉唇上一软,陆朝宗一手压着小皇帝胡乱想往自己怀里钻的小脑袋,一手掐住了苏阮的面颊。

粉嫩唇瓣被迫噘起,苏阮现在的模样活像只瞪着大眼睛的青蛙。

陆朝宗俯身,声音低哑,几乎被屋外的雨水掩盖。

“本王觉得,本王有些醉茶。”

所以这就是这个混蛋突然耍流氓的原因?

“呜呜……”突然,抱着陆朝宗胳膊的小皇帝一扭一扭的开始不安分起来,陆朝宗面色一变,猛地一下把小皇帝从罗汉床上拎起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吃了大半个西瓜的小皇帝又遗溺了。

迷迷瞪瞪的睁开双眸,小皇帝看了一眼自己悬在半空之中的胖墩身子,瘪嘴朝着苏阮伸手,“奶娘,抱……”

苏阮的面颊上还带着两抹清晰的红指印子,她低头看了一眼罗汉床上显出的大滩水渍,又看了一眼小皇帝渐变暗色的小裙裾,有些为难。

小皇帝搭拢着一张小胖脸,眼泪水渍的转头看向陆朝宗,“皇叔,抱。”

“自己收拾干净去。”陆朝宗把小皇帝扔到地上,然后黑着一张脸把罗汉床上的被褥一道卷起来从窗户口扔了出去。

陆朝宗的宽袖已然被沾湿,苏阮能清晰的瞧见上头的深印子。

“那个,那个童子尿是,是养生的。”看到陆朝宗那张犹如黑云压顶的恐怖面容,苏阮结结巴巴的开口,差点咬到舌头。

不对不对,小皇帝是女娃娃,没有童子尿。

小皇帝捂着小屁股从地上起身,可怜兮兮的抹了抹小脸。

苏阮不忍,赶紧趁机下地帮她擦了擦小手,然后半抱半拖的将人弄到了外室。

陆朝宗铁青着一张脸,使劲的扯下身上的宽袍,重新换过一件。

苏阮抱着小皇帝站在外室,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那侧室里头还有没有小皇帝的裙衫可以换了。

侧室里,换好了衣物的陆朝宗拎着一件衣裙出来扔给小皇帝,眸色暗沉,“只剩下这么一件,再弄脏就给本王光着腚住到兔子窝里头去。”

“不要,不要兔子窝。”小皇帝使劲摆手,小脸皱巴巴的挤成一团,“大兔子要吃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皇帝:嗯(⊙o⊙)…朕,朕有点醉奶

开始放飞自我的小宗宗:阿阮,日后咱们生的娃儿若是这般丑,那就埋了吧

苏二二:呵,要脸?

苏二二:啊!被强吻了!o(╥﹏╥)o

处心积虑的小宗宗:啊,真开心(*^▽^*)

☆、82晋江文学城独发

对于陆朝宗, 小皇帝是怕的,所以在换好了裙衫之后, 小皇帝就变成了苏阮的小尾巴, 苏阮走到哪,小皇帝跟到哪, 陆朝宗坐在实木圆凳上, 面色越来越黑。

“奶娘,皇叔不开心。”蹲在苏阮身边, 小皇帝轻扯了扯苏阮的宽袖,奶声奶气的小声道:“我们去哄哄皇叔好不好?”

苏阮正在用手里粘着湿水的绣帕擦拭绣鞋上的污泥, 听到小皇帝的话后, 神色一顿, 面色瞬时燥红。

哄那厮?还不如给她根绳子她好上吊去呢。

苏阮只一想到刚才那陆朝宗做的事,就感觉浑身不对劲,恨不得把自己扔到雨林子里头涮涮干净。

抿了抿唇, 苏阮用宽袖擦嘴,但总是感觉嘴边上不干净, 湿润润的像沾着什么东西似的。

“奶娘,你是不是偷食了什么好吃的,怕皇叔发现?”

看到苏阮不停擦嘴的动作, 小皇帝神秘兮兮的凑过小脑袋,“朕每次都藏在被褥里,你也藏在被褥里,这样皇叔就不会发现了。”

“没有偷食。”苏阮尴尬的赶紧放下手, 白腻面颊上一片燥红。

“奶娘,你是不是怕皇叔掀你被褥?”小皇帝大人模样般的拍了拍苏阮的手背,眨着一双黑乌乌的眼珠子道:“皇叔怕老鼠的,朕说朕的床上有老鼠,皇叔就不会来掀朕的被褥了。”

掀被褥?

苏阮微睁了睁一双眼,眸色轻动。

如果真到那时候,就怕不是掀被褥那么简单了

自今日那陆朝宗没皮没脸的强亲了她以后,苏阮便深觉,不管这陆朝宗是真的对她有意思想娶她也好,还是假的对她有意思只是想戏弄她,她一定要离得这厮远远的。

不然若是她丢了身子,这厮又不要她了,她上哪说理去?

在苏阮心中,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与陆朝宗搭上关系,先前她厚着脸皮拼了命的想要讨好他,也只是想要保命,哪里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可是没想到,她没非分之想,这厮却对她有了非分之想,还过分的紧。

擦拭干净了自己脚上的绣鞋,苏阮偷摸摸的往侧室里看了一眼,只见那人正靠在窗口处盘着手里的花中花,一双漆黑暗眸定定的盯在自己身上,也不知瞧了多久。

苏阮眸色一窒,干净扭过了脑袋,使劲的擦手。

那人发现了自己在偷看他?

“奶娘,朕觉得有些饿。”小皇帝晚膳用的是那个大西瓜,如了几趟厕小肚子里头就空了。

“那……”听到小皇帝的话,苏阮抬眸看了木桌。

木桌上的饭食都冷了,皇帝还小,吃了怕伤胃。

“奶娘,刚才朕在外头瞧见拐枣了。”

“拐枣?那个是什么东西?是枣子吗?”苏阮奇怪道。

“不是枣子,是金钩梨。”小皇帝奶声奶气的说完,就悄悄的拉住苏阮的手道:“奶娘和朕一起去,摘了哄皇叔。”

“皇上不是说,是自个儿的肚子饿了吗?”顺着小皇帝的动作起身,苏阮抬眸看了一眼屋外昏暗的天色,“如果不饿的话,咱们明日再去好不好?”

虽然茅草屋的外头挂着一盏油灯,雨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但毕竟是在山上,天黑路滑的,要是出个什么好歹,可让苏阮如何交代。

“没事的奶娘,拐枣就在那处。”小皇帝伸出小胖手指了指茅草屋门口的一颗歪脖子树,然后领着苏阮往外去。

苏阮的绣鞋刚刚擦干净,她小心翼翼的踩着湿泥走了几步,看着小皇帝轻车熟路的用小胖手折了三根枝桠。

伸手接过小皇帝手里的枝桠,苏阮奇怪的上下看了看,“这是吃上头的小黑果子吗?看着有些小。”

可不是嘛,那小黑果子虽多,但小小一颗,还没苏阮的指甲大,这吃起来还不费了大力。

“奶娘真笨,不是吃黑果子,是吃这个果柄。”说完,小皇帝笨手笨脚的用宽袖把那果柄擦拭干净,然后掰下一段就塞进了嘴里。

看着小皇帝那高高鼓起的双颊,苏阮赶紧道:“先别吃,可别吃出个什么好歹来。”

“唔唔……”吐掉嘴里嚼碎的果柄,小皇帝舔了舔嘴唇道:“奶娘,这个可好吃了,甜滋滋的。”

苏阮犹疑的看着手里的果柄,不敢下嘴,但是看着小皇帝吃的那么欢实,也有些嘴馋的想尝一口。

掰出一段果柄含进嘴里,苏阮使劲嚼了嚼。

香甜的汁水从果柄里浸出来,流淌在口中,就如浸了蜜似得。

“唔,好吃。”朝着小皇帝点了点头,苏阮吐掉嘴里的果柄渣滓,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果柄。

跟小皇帝站在那拐枣树旁边,苏阮一连嚼了四五枝果柄,才堪堪停下动作。

“呼呼……”用手扇了扇舌头,苏阮突觉自己的嘴里有些涩涩的麻。

“皇上,你有没有觉得……”一开口,苏阮的舌头就卷不过来,涩的她直伸着舌头吐气。

小皇帝大张着小嘴,“呼哈呼哈”的仰着小脑袋也在喘气。

陆朝宗拢着宽袖站在茅屋门口,看到那两个大张着嘴的人,眸色微冷道:“进屋。”

听到陆朝宗的声音,苏阮下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果柄。

小皇帝伸手推了推苏阮,小脸扭曲的朝着陆朝宗做表情。

苏阮闭上嘴,嘴里头的粉舌麻麻瑟瑟的依旧转不过弯。

陆朝宗见两人不动,突然冷笑一声,掌心里的一对花中花被挤压的“嘎吱”响。

看着陆朝宗那张瞬时拉下来的脸,苏阮与小皇帝一抖,赶紧瑟缩着脑袋灰溜溜的进了茅屋。

“上床歇息。”从衣柜里拎出一件宽袍铺在光溜溜的罗汉床上,陆朝宗斜睨了小皇帝一眼,“再遗溺,当心你的腚。”

小皇帝胖脖子一缩,露出两截白胖的脖颈肉,赶紧快手快脚的爬上了罗汉床。

苏阮闷着脑袋,站在罗汉床边没动,陆朝宗侧身,看了一眼她手里攥着的那枝果柄,突然道:“去把茅屋门口的油灯吹了。”

“唔……”苏阮含糊的应了一声,攥着手里的果柄就去了。

油灯挂的有些高,苏阮够不到,她慢吞吞的从外室里搬了个木椅子,然后小心翼翼的踩着木椅子爬了上去。

突然,一双手抚上苏阮的腰肢,将她吓了一跳。

陆朝宗站在苏阮身后,指尖勾着她腰间的丝绦,缓慢滑动,“本王帮阿阮扶着。”

“不不,不用了,臣女自己可以。”舌头依旧有些麻,苏阮说话时声音含糊,糯软软的大着舌头。

“阿阮的舌头是怎么了?本王瞧瞧。”说完,陆朝宗突然抱着苏阮的腰将她在木椅子上转了一圈。

苏阮惊叫一声,被陆朝宗稳稳当当的放回木椅子上。

裙裾轻荡,随着苏阮的身子缓慢扬起又落下,款腰摆尾的尤其好看。

木椅子不高,苏阮站在上面,才堪堪跟陆朝宗齐平。

“张嘴。”陆朝宗伸手,掰住苏阮的下颚。

苏阮用力的后仰脑袋,抿着唇瓣摇头。

陆朝宗也不恼,只慢条斯理的掰开了苏阮的嘴,然后就着晕黄的油灯往里看了一眼。

“吃多了这拐枣就是这样。”仿佛真的只是为了看一眼苏阮的舌头,陆朝宗看完立时就放开了手。

苏阮看着面前表情意味不明的陆朝宗,紧张的抿唇,猛咽口水。

山风微大,打在油灯上,油灯晃晃悠悠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站在苏阮面前的陆朝宗半掩在暗色里,只一双眸子微微发亮,就像是山林里隐在暗处的饿狼,看的人直背脊发凉。

“那个,王爷,臣女够不到这油灯,还是您来吧。”说完,苏阮提着裙裾就要下凳,却是被陆朝宗给揽住了腰肢。

“傻阿阮,荒山野岭的,吹什么油灯?”陆朝宗向前跨上一步,说话时那细薄的唇瓣几乎贴上苏阮的面颊。

苏阮侧头,耳垂上的一只玉兔耳坠轻滑过陆朝宗的唇瓣,白腻腻,温软软的带着暗香。

此刻听到陆朝宗的话,苏阮才惊觉,这厮唤她出来,不是来吹油灯的,而是想支开小皇帝,对自己非分之想。

苏阮觉得自己真是蠢,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瞧不出来,活该给人一剑戳了心。

陆朝宗勾唇垂眸,看向怀中的苏阮。

苏阮生的好,这是陆朝宗头次瞧见就知道的事,但灯下的苏阮,却惊艳的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

有句俗语,叫灯下看美人,借光赏脸。

但陆朝宗却觉得,此刻的这只油灯若是没了这个美人,也不过就是一盏普通至极的油灯,哪里能让人晃了神。

这油灯,才是借了他怀中美人的光。

苏阮紧张的攥着手里的果柄,粉嫩的唇瓣被她抿得嫣红,红嘟嘟的就像是淋着水的嫩樱桃,亟待他人尝取。

“这,这是臣女送给王爷的。”情急之下,苏阮将手里的果柄塞给陆朝宗,企图脱身。

只要一与这人呆在一处,苏阮就觉得那压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无论她怎么躲,这人总是能准确无误的抓住她,把她捏在掌心里,就像是玩弄那一对花中花一样。

“哦?”陆朝宗一手捏着手里的果柄,一手揽着苏阮那柔软的腰肢,“这是用来哄本王的?”

苏阮的面色有一瞬凝滞,刚才她与小皇帝说的话,这厮怕是全都听到了。

反应过来的苏阮赶紧摇头,努力放缓声音,“这是臣女给王爷赔罪的。”

“是嘛。”陆朝宗低笑一声,捏着那果柄道:“本王活了二十七载,还是头一次瞧见有人用这果柄子赔罪,也是新鲜了。”

苏阮抬眸看了一眼那果柄,确是感觉有些穷酸气,可是这荒山野岭的,她去哪处找好物来讨好这厮?茅屋里面的东西都是他的,就连自个儿身上穿的东西也是他的,就差她这个人不是他的了。

看出苏阮面上的惊惶,陆朝宗决定稍松一下手。

毕竟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这该是他的跑不掉,不该是他的,他攥着裤腰带也得给人拉回来剥皮拆骨吃进肚子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苏二二:山上套路深,我要回苏府

小宗宗:整座山都被本王承包了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83晋江文学城独发

“既然阿阮送了本王一礼, 本王自当礼尚往来,回送阿阮一礼。”捏着那根果柄, 陆朝宗轻笑, 然后从宽袖暗袋之中掏出一物事。

那是一个玉雕项圈,上嵌精美珍珠宝石, 下缀一金制长命锁, 但那长命锁上并未像平常人一样錾字,写些什么“长命富贵”, “福寿安康”的话,而是用金线盘出了一副花枝图。

那图上的花不是其它的花, 是两枝交缠的梨花和海棠。

梨花在上, 海棠在下, 意寓梨花压海棠之意。

苏阮瞧的真切,瞬时便瞪大了一双眼,浑觉面前之人的戏谑恶意。

“这是用整块美玉精雕而成的项圈, 世间仅此一块,堪堪能配得上阿阮。”轻抚着手里的项圈, 陆朝宗突然伸手,直接就把它戴在了苏阮的脖子上。

苏阮不防,正欲挣脱之际, 却是突然听到颈后响起一阵清晰的“咔哒”声,那玉质项圈被陆朝宗牢牢的戴在了苏阮的脖子上,紧贴肌肤,牢不可动。

“这项圈太贵重了, 臣女不能收。”

苏阮急忙上手去扯这项圈,却是不想那项圈极其牢固,不管苏阮如何扯动,依旧掰不动它。

“阿阮莫动,这机关暗扣一道扣上了,再掰不开。”

抬手按住苏阮的手,陆朝宗将其捏在掌心把玩,“本王答应阿阮的良田万亩,十里红妆,不日后便可兑现。”

“可,可是臣女……”对于如此强势霸道的陆朝宗,苏阮心急如焚的红了眼。

“竟如此感动,都淌眼泪珠子了。”抬手抚上苏阮发红的眼角,陆朝宗又开始颠倒黑白。

苏阮气急,却不敢发作,只道:“王爷不知,其实臣女有诸多恶习。”

“哦?说来听听。”陆朝宗抬眸,眼中显出一抹戏谑神色。

“臣女,臣女睡觉打鼾,还踢被褥。”

“打鼾,踢被褥。”陆朝宗重复了一遍苏阮的话,眉眼带笑的接道:“莫不是还要加上遗溺?”

面红耳燥的被陆朝宗识破,苏阮咬牙,“臣女不知,王爷为何非要娶臣女?”

“阿阮真是不知?”听到苏阮的话,陆朝宗瞬时面色一凛,眸中戏谑渐敛,显出一抹正色。

“臣女并无所长。”除了一张易遭人诟病的脸。

“阿阮妄自菲薄了。”捏着苏阮的指尖,陆朝宗把人从小木椅上抱了下来。

揽着怀里的苏阮,陆朝宗眯眼道:“阿阮有副惑媚人心的皮囊,有颗世间难得的良善心。”

良善心?若是说她的这副皮囊便罢了,那良善心是什么?她一不救灾,二是不施粥为民的,比起苏钦顺都还差上许多。

“世间之事,皆有因果,当日种的因,今日得的果。”

苏阮听不懂陆朝宗说的话,她与他,有什么因果?难不成是关于上辈子自己被他一剑戳死的事?

可是那是上辈子的事,这厮怎么可能会知道。

“到底,是什么因,什么果?”既然说了,苏阮觉得今日索性就一次说个干净,自个儿也好死个痛快。

“阿阮当真是记不得了?”陆朝宗的指尖轻抚过苏阮的脖颈,那里光滑如玉,比之那白玉项圈还要再细嫩上几分。

“王爷到底说的,是何事?”苏阮是真不知这陆朝宗在跟自己猜什么哑谜。

“十年前的上元节,阿阮在何处?”陆朝宗缓慢开口。

十年前?苏阮努力回想十年前的上元节,她一生未出过府,自然是在府里头了,那日里并未有什么大事呀。

不,不对,十年前的上元节,她才五岁,那个时候母亲疼爱,父亲也挺欢喜她,那天苏府张灯结彩的欢庆上元节,丫鬟婆子们忙得厉害,她自个儿拎着小灯笼在后园子里头摘花。

然后,摘到了一个人!

尘封的记忆瞬时回笼,苏阮双眸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陆朝宗。

“那个,那个满身是血的人……”

“对,便是本王。”陆朝宗不闪不避,呼吸均匀而绵长,“阿阮给本王扔的两颗核桃,本王至今尤忆。”

十年前,陆朝宗才十七岁,还是个半大少年,陆家遭先帝打压,相交好的氏族皆缩手缩脚的不敢相助。

那些虎视眈眈盯着陆家的人趁机下手,陆朝宗狼狈逃窜至苏府,为避免家仆发现,躲藏于后花园子内,在那晦暗不接的日子里,穿着粉白裙衫,梳着小双髻的苏阮提着小灯笼,蹦蹦跳跳的踩到了他的腿窝。

小东西长的圆圆胖胖的像颗胖元宵,与现在的小皇帝胖子颇有些相似,哪里有眼前的纤细苗条,还有这张脸,简直就像是换了个模子似得,怪不得他当时一眼瞧见不能确信。

那时,他被踩得疼的厉害,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就记得那小东西惊叫一声,小胖手里甩下两个东西砸在他脸上,然后扔了小灯笼就跑。

灯笼倾倒,后花园子里头的火势一瞬蔓延。

陆朝宗避无可避,只能翻墙又逃了出去。

这本就是一桩小事,陆朝宗心思诡谲,每日里要处理的大事数不胜数,哪里会将此等小事放在眼里。

但可惜的是,苏阮那一脚,踩得太狠,直到那日里在书房外头次瞧见浑身汗湿的苏阮,陆朝宗才开始觉出不对劲。

是,陆朝宗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他近不了女色。

十七岁那日,先是踩踏,再是火灾,陆朝宗年纪尚小,处事经验不足,闷惊了之后便寡素至今,但他翻身在即,根本就未了解到此事的严重性。

运用雷霆手段,忙碌奔波,以扭转乾坤之势把持朝纲,从一个人人唾弃的宦官养子之子,变成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但此症却一直不得解,那日里苏府之事,陆朝宗也早已忘了个干净。

姚太医曾言此乃心症,药物不可治,淤积在体内欲大伤身,故此让陆朝宗茹素。

这一茹素,便是十年之久,直到再瞧见这苏阮,陆朝宗才恍惚想起自己的心症所在。

十七岁的陆朝宗,完全不会想到,自己的心症,会是那个小女娃子。

而二十七岁的陆朝宗则发现,这小女娃子长大了,不仅成了自己的心症,还成了自己的心结。

有些人便是如此,一眼认定便入了心。

苏阮性软,还有些滥好心,对那只被宜春郡主关养在笼中的小白狐是,对身为女儿身却身处皇位的小皇帝是,她比起那些杀伐果断,智谋出色的女子实在是相差太远。

但苏阮便是苏阮,陆朝宗就是陆朝宗,如果苏阮不是苏阮,陆朝宗也就不会看上她,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那日里,陆朝宗从苏府回宫,头一次在夜间唤了热汤。

“那对花中花,是,是臣女的东西?”苏阮不知陆朝宗心思回转之间已然想了这许多,她只看着面前之人那张不知想到什么之后阴鸷暗沉的面色,觉得有些可怖。

“臣女那时尚小,不知那是王爷,若知是王爷,定然奉若上宾。”

那日里苏阮烧了后花园子,苏府内好好的一场元宵灯会被她给毁了,王姚玉责骂了她一番,便将她关进了屋子里头去反省,大哥给她端了碗红豆元宵进来。

所以这陆朝宗如此为难她,只是因为她小时误踩了他一脚?

这人真是小气到睚眦必报。

看出苏阮脸上的表情,陆朝宗轻笑,语气暗哑,透着一股不知名的意味,“不,本王觉得,此乃本王与阿阮的缘分,小时种下的因,长大了自然要还这果。”

“那,那臣女也给王爷踩一脚?”一边说着话,苏阮一边小心翼翼的提起裙裾露出自己的一只脚。

陆朝宗低笑,拉下苏阮的裙裾,帮她遮好那只穿着绣鞋的小脚道:“不急,这日后有的是时候还,阿阮可慢慢还。”

苏阮不愿意还,她绞着一双手,唇瓣嗫嚅。

“既然如此,那王爷是因为此事就要娶臣女?”那也真是太草率了吧,这苏府里头小时被她踩过脚的家仆没有十几也有五六,就连朱大夫都被她踩烂了鞋跟呢。

“不,本王是欢喜苏阮,才想娶阿阮。”

伸手帮苏阮把脖颈上的项圈扶正,陆朝宗慢条斯理的开口道:“阿阮每日里都盯着本王瞧,可是等不及要嫁与本王?”

苏阮抿唇,觉得这厮脸皮好大,怎么扯都扯不破。

她瞧他一眼,他便说自个儿在勾引他,她好好的走个路,他也说自个儿在勾引她,她站在碧纱橱后换件裙衫,他又说她在勾引他,这人的眼珠子是用来当摆饰的吗?

“阿阮先前不是说,要救你父亲,要求本王救苏府的吗?”

“王爷会答应臣女?”苏阮闷着声音开口。

“不会。”陆朝宗勾唇,“阿阮与本王非亲非故,本王为何要答应呢?”

“王爷这是在威胁臣女?”听出陆朝宗话中的意思,苏阮仰头,双颊气鼓鼓的。

白玉项圈戴在苏阮纤细的脖颈处,让苏阮原本光秃秃的脖子有些不适,心中原本就烦闷,苏阮伸手扯了扯,十分难受。

这厮说话从来真假参半,心思深沉,先前还说欢喜自个儿,现下又拿苏府的事来威胁自己,谁知道是真是假。

“并非威胁。只是阿阮不信本王的心意,本王会让阿阮信的。”

作者有话要说:

躲在门口的小皇帝胖子:奶娘羞羞o(*////▽////*)q这么大了还打鼾、踢被褥、遗溺~嘿嘿嘿(#^.^#)

小萝莉苏二二:我爱摘花心情好好噢噢噢噢噢

小宗宗:麻蛋

嗯,口嫌体正直

☆、84晋江文学城独发

自那夜与苏阮说过话后, 陆朝宗便变的极其怪异。

就好似一只老流氓披上了斯文皮囊,若是不知情的怕是会夸赞其为如玉君子, 但由于苏阮深知这厮的本性, 所以看着面前正在放碗摆筷的人就觉十分别扭。

“奶娘,皇叔是不是病了?”小皇帝站在苏阮身边, 轻扯了扯她的宽袖。

苏阮伸手捂住小皇帝的嘴, 压着声音道:“嘘。”

陆朝宗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苏阮和小皇帝, 眸色轻动道:“过来用膳吧。”

苏阮牵着小皇帝的手,迈着小碎步坐到离陆朝宗最远的那个位置上。

看到苏阮的动作, 陆朝宗低笑, 声音礠哑, 温柔唬人。

苏阮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陆朝宗。

穿着青白常服的陆朝宗坐在实木圆凳上,手执玉箸,眉目柔和, 陡然褪去了浑身锋利,就像是个真正身处茅屋陋室的雅士。

苏阮不觉得一个人能变化如此之快, 所以这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陆朝宗城府太深,太会装模作样。

“奶娘, 朕要吃肉饼。”小皇帝矮胖的小身子坐在苏阮身边,正在使劲的够着那摆置在木桌正中间的肉饼。

这顿膳食是山下人送上来的,除了饭食,还有平日里的衣物被褥, 都有新的送上来,那些旧的脏的也有人拿了下去。

刚才苏阮站在窗边,瞧见这些东西是那背着砍柴的挑夫用箩筐子挑过来的,那挑夫走的越近,便越面熟,在瞧见他那双铜铃大眼时,苏阮才惊觉这是常唤她为“摄政王妃”的李阳飞。

“喏。”苏阮给小皇帝夹了一块肉饼,然后看着她啃得满脸都是油。

陆朝宗抬手,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肉饼放在自己碗里。

苏阮看到陆朝宗的动作,眸色大惊,当即就开了口道:“王爷您怎么食荤物了?”

陆朝宗慢吞吞的咬了一口肉饼,细嚼,咽下,然后才回答苏阮的话,“本王觉得,是时候开始食荤了。”

是时候开始食荤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陆朝宗以前茹素是有什么隐情或难言之隐,现下那难言之隐已去,便可食荤?

其实苏阮想的也没错,只不过她万万是想不到那难言之隐为何的。

长久不食荤,陆朝宗只吃了一个肉饼便放下了玉箸,然后坐在那里饮茶。

小皇帝一连吃了三个肉饼,还要去拿,被苏阮一把攥住了小胖手,“不能再食了,再食下去就难消食了。”

小皇帝噘着小嘴,有些不欢喜,但却还是听了苏阮的话。

送膳食的人份量掌握的很好,三人吃完这些东西,不饱不饥,正正好好。

小皇帝腆着小肚子,蹦蹦跳跳的在茅屋内上蹿下跳的疯玩,陆朝宗无所事事的拎起一根竹竿子,要去茅屋后面的小溪处钓鱼。

小皇帝听见,闹着要一同去,苏阮无奈,只得跟着一道。

小溪隐在暗林里,水质清澈,穿碎石,草丛,山涧而过,隐有尾鱼游动。

陆朝宗找了一处干净地,席地而坐,垂钓姿态十足。

苏阮牵着小皇帝在旁边摘花。

“奶娘,你瞧这花好看吗?”小皇帝捧着一朵朱红小花,小心翼翼的给苏阮插在鬓发上道:“奶娘真好看。”

苏阮伸手触了触自己的鬓发,抿唇轻笑,眉眼细媚。

小皇帝呆呆的站在一旁,突然闷头扎进苏阮怀里。

苏阮被她撞的往后一仰,倒在身后的湿草地上。

沾着水珠的草渣子湿漉漉的贴在苏阮的后背处,怀里的小皇帝闷头靠在苏阮怀里,声音闷闷道:“奶娘做朕的母后好不好?”

阴太后非皇帝亲母,小皇帝自小便由刑修炜领着带大,瞧见其余人皆有母后,便觉十分怪异,便去问了刑修炜。

刑修炜言,皇帝乃天生之子,无父无母。

可是小皇帝也想要有母后,想要被母后抱着睡觉,抱着唱小曲。

苏阮垂眸,看着闷在自己怀里的小皇帝,伸手轻柔的触了触她的发顶。

苏阮能懂小皇帝的苦,那么小的孩子便深居幽宫,日日与奏折为伍,只有一个嬷嬷跟在身边,心中孤寂,无人能解。

“嬷嬷不会说话,她从来都不跟朕说话。”小皇帝抱着苏阮,继续道:“嬷嬷不会写字,但朕能听懂她跟朕比划的动作,所以朕就当嬷嬷是在跟朕说话了。”

小皇帝口中的嬷嬷是陆朝宗派人安插在身边的,是为了保护她身为女儿身的秘密。

所以嬷嬷是哑人,不会说话,只会“啊啊”的比划。

“朕觉得,皇叔当皇帝,奶娘当母后,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凑到苏阮耳畔,小皇帝小声小气的说完这句话后,自觉开心的拍了拍手。

苏阮听罢却是面色大变,赶紧用力的朝着小皇帝摆了摆手道:“皇上莫要胡言。”

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哦。”小皇帝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抱着苏阮蹭,然后笑眯眯的道:“其实,其实朕觉得,日后娶奶娘做皇后,也是不错的。”

小皇帝还小,心内尚无男女之分。

苏阮笑了笑道:“等皇上到可以娶妻的年纪了,若是臣女还未嫁,就嫁给皇上,好不好?”

“好啊好啊,那奶娘跟朕拉钩钩。”小皇帝一瞬喜笑颜开。

苏阮说这话完全是玩乐的,却是不想小皇帝当了真,还要拉钩。

“唔……”苏阮犹豫着伸出自己的小手指,还没触到小皇帝的手,就被一根手指捷足先登。

陆朝宗弯腰站在小皇帝身后,勾着苏阮的手指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小胖子,你那么胖,会把我的王妃压扁的。”

说话时,陆朝宗语气缓慢,就像是在说今日风雨晴和一般。

苏阮愣愣的被陆朝宗拉着起身,裙裾上湿漉漉的被草渣子沾绿了一大片。

李阳飞唤过苏阮为“摄政王妃”,苏阮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听得多了,也不过是多生几分恼意,但此刻听到陆朝宗唤她为“王妃”,苏阮却不知为何心口微涨。

陆朝宗穿着常服,袖口宽大,当他牵着苏阮从地上起身的时候,露出一截小臂。

上头有一条横疤,伤口新鲜,新皮外翻。

“这个是……”

“昨日里被利箭所伤。”抬手盖上伤口,陆朝宗眉目柔和,看向苏阮的目光浸着宠溺意味,就像是全然变了个人。

“可是,不是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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