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了口气:“唉,王,元桑这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寒竹哥哥带领一万大军前往秋水门,至今已过整整十一日,照理来说,早该到了秋水门范围,可不知为何,始终不见那边任何消息传回。元桑用了妖族秘法,传讯给寒竹哥哥,竟是一直杳无音信。”
妖王竞枫既惊且疑:“怨不得寒竹领兵前往秋水门之后便一直联系不上,真被那散修之首困住了”
元桑道:“以整片平原作为法阵,引诱一万妖族大军深陷法阵,不得脱逃,会有谁有这等大手笔呢,想来想去,便是那散修之首了。”
妖王听了此言,再无怀疑,狠狠拍了拍身下座椅:“好啊原来果是诈死之计好阴险的人族”
何所悟三人见妖王动怒,彼此各自使了个眼神,妖王尚在震怒之中,并未察觉三人小小举动。
元桑摇头道:“王,我之前便说了秋水门方为大患,尤其如今那散修之首没死,一万人马,还是过于轻敌了。”
郁柳愁颜不展道:“寒竹被困秋水门,我们该如何去救呢驻扎此地的妖族精兵已不足三千人了。”
元桑却出声道:“非也,是不足两千人。”
郁柳愕然问道:“两千人怎么回事”
妖王竞枫沉了口气,说道:“东南角落尚有两个小门小派,我前日派遣一千三百五十人马前去收服了。”
郁柳这段日子被蒙在鼓中,直至此刻方知外面人马已少了数半。他失声道:“驻留此地的三千精兵,是我们最后的后备军,怎可再随意分散人马”眼珠一转,又忽而瞪着元桑,大声道:“是你给王出的主意怪不得你这几日都不在军中,原来是领兵去了”
元桑面露为难之色,闪烁其词道:“郁柳哥哥,这是王的意思啊”
妖王见此不悦,严声喝道:“胡闹什么值此紧要关头,还来搞什么内讧”
郁柳惊了一下,忙请罪道:“属下不敢。”
元桑咳了几声,又道:“王,其他门派那边,有的仍在路上,有的勉力对峙,另有两千人马前往云山剑宗,至今仍未见消息。”
郁柳揣测道:“云山剑宗离秋水门最近,难道也落入法阵陷阱中”
“不无这个可能。”妖王沉吟着点点头,目光扫向何所悟三人。他料想这三名凡人应也听不懂,便毫无顾忌说道:“此来南岭,只带了两万大军,一万受制于秋水门,另有八千人分批攻向各大门派,现今已经分不出人手,寒竹这边又怎么救援呢”
元桑道:“王,攻城的事情暂且搁下,请让元桑带兵前去秋水门援助寒竹哥哥吧。”
郁柳预感不对,拱手道:“王,此或为诱敌之计,不可轻忽,切宜谋定而后动。”
元桑瞥他一眼道:“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寒竹哥哥做人族阶下囚不成郁柳哥哥,你这话说得好生薄情”
郁柳遭他噎了一下,不忿说道:“臣下也是为了妖族大业着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元桑撇撇嘴,道:“我自去救寒竹哥哥便是,你就缩在南岸当你的守边大将吧”
何所悟三人自方才引出“秋水门”三字后始终沉默不言,静静听他二人针锋相对,暗暗对视几眼,皆是会心一笑。
妖王竞枫示意二人安静,说道:“本王去吧,你二人有联络各队兵力之责,需留驻此地,不可擅离。”
郁柳担忧妖王安危,道:“那王将留驻此地的两千人一并带去吧。”
元桑却笑道:“哈哈,郁柳哥哥这话又说得不对了,万一真是秋水门的诱敌之计,我们将剩余的两千后备军都派出去了,真万一哪一队出了问题,既自困其身,又无援兵支助,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妖族调兵遣将无法周转,最终岂不是导致全军覆灭”
郁柳哪里不知这等缘故,心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妖王竞枫听闻沉吟,道:“元桑说得对,这两千人是最后的战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随意调动。”
郁柳还想再劝,妖王竞枫摆手道:“本王知道你担忧何事,此去小心行事,不直面对上秋水门之人便是。这一万人马何等金贵,若是能及时援救出来,不说一个秋水门,纵使对上全南岭的修士亦未必落于下风。”说到这里,又忽而豪迈笑了几声:“哈哈,本王身份尊贵,上承天命,岂会如此轻易折于南岭郁柳莫要杞人忧天了。”
郁柳也只好道:“那王一路须多加小心,那散修之首既然没死,必然会在暗中埋下陷阱,防不胜防啊。”
妖王点点头道:“本王晓得的,替我安排三百精干小将,我们轻装上阵,三日内疾行至秋水门”
命人将那三名凡人厨子遣出营帐,押回后厨,郁柳即与元桑出谋划策,对照南岭地图,为妖王并三百小将出行规划一条隐蔽路线,一路沿着凡人城镇、低矮丛林疾行,悄无声息逼近秋水门所在平原左侧之山林,以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虽几番弯绕,行踪却始终如云遮雾掩,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待妖王竞枫离开后,元桑也自去安顿妖兵去了。郁柳独处片刻,面上虽是若无其事,心中却极是忐忑不安,在营寨中巡视片刻,一颗心仍是静不下来,心道:“不行,我放心不下,还是要去找元桑谋划一下才是。”
方甫走出几步,忽听一名族民来报:“郁柳大人,有几名凡人逃走了”
郁柳回身盘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叫凡人给跑了”
那族民嗫嚅道:“不知,不知怎么回事,方才卫兵来报,说是后厨营帐点名,发觉始终少了几人,确认几番后,方确定是有凡人厨子逃走了。”
郁柳心神不宁,听闻之后也并未觉得是何等大事,冷冷道:“跑了便跑了,反正王本来就不打算杀了他们。这等小事还来找我说干嘛”
那妖族族民面露为难,吞吞吐吐道:“可是,可是他们逃走了,王回来之后要怎么交差呀王近日可是吃惯了他们做的菜啊。”
郁柳心头嗡的一声,失声道:“你说逃走的是几个人”那族民道:“三,三个。”郁柳问道:“是昨日在营帐前被我抓进来的那三个人”那族民道:“正是,正是这三个人。”
郁柳又惊又疑:“这三人不是声称来求仙问道拜师学艺的吗怎么会私自逃走难道是”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在他心头升起,他全身冒出冷汗:“难道真是诱敌之计这可如何是好”
他撇下那名惴惴不安的族民,发力奔至元桑营帐,连声在帐门外急切喊道:“元桑,你出来,快点出来,派兵前去支援吾王”
帐内悄然无声,始终无元桑出来作应,郁柳冲入帐中,四下张望,倏忽身后袭来一阵冷风,郁柳警觉回头,只觉眼前一花,旋即胸膛传来温热触感。郁柳神魂惊颤,瞳孔紧缩,低头一看,有一掌正抵在他心口。他目光上移,呆看出手之人,嘴唇微微翕动:“你原来竟是你”
那对他下手之人正是元桑。元桑收了手,仍是一幅笑吟吟的样子:“郁柳哥哥,你可莫要怪我,谁叫你们跟错了人呢”他说着话间,一旁跳出三道身影,正是何所悟三人。
郁柳受了元桑摧心一掌,僵直倒地,自此气绝,双眼犹是睁睁,死不瞑目。
何所悟朝元桑示意性点了点头,元桑回之朗然一笑,随后快步带三人步出营帐,自怀中取出一物,那东西通体如墨,浑身流转妖冶之气,像是信物一般。元桑高举手中调令符,朗声下令:“传大妖王指令,敕令大军,即刻回转西涯山”
与此同时,与各大门派酣战的妖族大军收到妖王之令,齐齐罢手,令行禁止,往南岸方位撤兵。
各大门派修士打至一半,忽然见敌兵自动退离,心中好不纳闷,皆是一头雾水道:“怎么突然就走了”
妖族大军不沾一物,顺着来时原路井然撤离,短短一日内重新聚集南岸。元桑清点人数,发觉除被商离行法阵困住的一万大军外,尚有攻往云山剑宗的三千妖族精兵下落不明,无法召回。何所悟得知此事,向云山剑宗发出传讯,不知为何,也是始终联系不上云山剑宗,不知其故。只好暂时先将此事传回秋水门本部,得到商离行一句简短回复:“莫急,已派门人前去查探。”
按照两族协议,聚集南岸的七千余名妖族精兵在元桑带领下,按部就班踏上来时巨舟,先一步撤离南岭大陆,回转西涯山。
南岸上仍有之前与妖族大战的千名义勇修士,他们见妖族撤离,在何所悟言明秋水门与妖族合作事宜后,自知此战打不起来,也安心地御剑离去了。两日之后,在南岸的便只剩下何所悟三人与数百秋水门散修了,其后修整城镇,安顿凡人之事,自不必言。
按照惯例,为消除一切不利因素,秋水门散修需要施展忘灵符咒,以让凡人忘却恐怖之事,得以安生繁衍。此事做来耗时日长,这群散修便暂时驻扎一处城郊之外。何所悟三人带领众散修东奔西走,好生忙碌。眼下何所悟行色匆匆,边走边低头查阅修士伤亡名册,远处树丛中奔出几名散修,朝他挥手道:“何道长,这边这边”
何所悟闻声走了过去,示意何事。
那几名散修恭敬道:“何道长,我们兄弟几个在小树林里抓到一个妖族逃兵。”
何所悟朝他们身后望去,果然见几名修士押了一人走来。那人虎背熊腰,长发披散,不时发出低低呜咽之声。双腿似乎用不上力,经由几名散修挟持着,步履蹒跚。
几名散修骂骂咧咧道:“妈的,哭哭啼啼的,比女人还麻烦”“真吵啊”“这人吃什么大的,重死了”将那名笨重之人扔在何所悟面前地上,拱手道:“何道长,就是这个人躲在树林里,偷偷摸摸的,肯定是西涯山的逃兵”
那名虎头虎脑的妖族衣衫不整,躺在地上嚎啕大哭,泗涕横流,破锣嗓子里不知在嚷些什么。何所悟微微俯,才听懂他嘴里说出的话:“王,疏桐对不起您那个人跑了疏桐真没用,真没用啊”
旁边散修议论纷纷道:“真不知颠三倒四地说些什么”“吓傻了吧。”“哭的真叫难听哭丧似的。”见一个大男人动辄哭哭啼啼,皆面露鄙夷之色。
何所悟凝目打量地上哭嚎那人。南岭大陆近年来气候异常,连真气在身的修士亦挨不住寒冷,纷纷穿起御寒衣物,这人却还穿着一身单薄外衣,现出上身雄浑肌肉。何所悟心中有数:“不是逃兵,是从西涯山赶来的。”又踢了踢地上那人,缓缓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人跑了”
那人犹自哭嚎不停,打着嗝道:“就是就是王从南岭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儿他跑了找不到了王你要我杀了他,可是疏桐实在不敢动手啊疏桐真没用啊”
何所悟听闻此言,微微一凛,旋即冷冷道:“杀了。”几名散修也早已被那人嚷得心浮气躁,听何所悟下令,急忙七手八脚将那人带往树林中。不多时后,嘶哑难听的哭喊声渐渐消了下去。
何所悟以冰冷眼神,扫了一圈身边几名散修,众散修遭他扫视,立感身上传来冰雪般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何所悟收回目光,寒声道:“今日之事,不得告知门主。”
众散修一向慑于他过人修为,对“沥雪十九剑”存着颇多敬畏之意,他说什么,自然是不敢多问其中缘故,唯唯诺诺地应了。
第七十二章
妖王竞枫带领三百精干小将经由凡间隐秘小路,暗行至秋水门方位,疾行两日后,众将士力有不逮,行速稍滞,妖王竞枫便命令众人在树林中暂且休憩。三百小将分批散开,隐于暗夜之中,一名小将匆匆提着一物,绕过山林丛木,走过来道:“王,南岸那边连夜送来一个箱子,不知是什么东西。”
妖王竞枫负手站立,正满心盘算接下来的计划,听闻此言,心中疑道:“咦南岸是元桑抑或郁柳送来的”回身一望,看向小将手中提着的那木箱子,箱子沉甸甸的,散发着一股腥臭气味。妖王竞枫审视一阵,说道:“什么箱子打开一看。”
那小将依言打开箱子锁扣,妖王往箱子里定睛一看。猝然之间,一道男子声音响彻整座寂夜中的荒山:“元桑你这叛徒”
妖王竞枫双手发抖,直直指向那只开了箱门的木箱子。只见箱子里竟卧着一颗头颅,头颅黑发缠乱,布满斑斑血迹,依稀可辨其眉清目秀之面容,双睛犹睁,正是那文文弱弱的郁柳。
旁边那小将也吓得尖叫一声,双腿打颤,险些将手中箱子摔下地去。
竞枫一见之下,哪里还不明白是元桑背叛了他他双拳紧握,发出嚓嚓骨节声,恨不得就此飞到叛徒身边,纵啖其肉饮其血,亦难消心头之恨
那小将失声道:“王,现在回去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