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怀钰抱着她,轻声说:我当然要你。
是啊,她怎么可能不要她呢。
自始至终,除了昨天被纪岳激了一下之外,她都从来没有过放手的念头, 哪怕昨天一时冲动说了去办手续,可是不过几个小时她就后悔了。
女孩子还醉着,就来寻找她的唇, 温暖柔软, 对她来说是一种致命诱惑。
她有太久, 没有见到自己喜欢的人,没办法牵她的手,抱着她, 亲她的脸颊和嘴唇。所以理智不过堪堪维持了两秒,她就臣服在了诱惑之下, 顺着自己的心意去亲吻她。
在呼吸交错的间隙,温怀钰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女孩的声音很低很低,但是她说好,她听见了。
于是她尽力尽力的照顾她,温柔的亲吻,体贴的爱抚,着迷般的将她抱在怀里,一次又一次
那种混沌的快乐时刻,女孩开始小声的哭,她也忍不住流泪,只能附在纪以柔耳边,轻声说:我爱你。我只爱你。
温怀钰回过神,耳根发麻,脸颊不受控制的热烫起来,她静静看了纪以柔好久,试图描摹她的五官轮廓,想伸手摸一摸纪以柔的脸颊,可又怕吵醒她,还是忍住了。
房间里还飘着酒的味道,也不知道她昨晚究竟喝了多少酒,温怀钰不太放心,轻手轻脚的将被子掀开了,脚尖点地,踮着脚走出去,关门前又往里看了一眼,女孩睡得安稳绵长。
现在时间还早咳咳,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被撞见怪尴尬的。
温怀钰蹑手蹑脚的下楼,没走几步,客厅里忽然传来鹦鹉清脆的叫声:大傻子,大傻子!
!
温怀钰被吓了一跳,还想怼这笨鸟,结果看清楚纪岳站在楼下,拿根狗尾巴草在逗鸟,瞬间就明白了,肯定是他教的!
纪岳嗤笑一声:呦,我说昨晚家里进了个小贼,原来是你啊。
温怀钰最初是怕撞见他尴尬,可现在都迎面撞上了,她也不虚了,毫不示弱的哼了一声:偷心小贼,不行啊?
纪岳一怔,旋即朗声笑了起来:厨房里有热粥,去吧。
温怀钰哦了一声,想了想才问:有没有解酒汤?
你喝酒了。
算是吧。
可不是吗,纪以柔喝了好多酒,她亲了她那么久嗯,四舍五入也等于喝了啊。
纪岳挑了挑眉,叫佣人煮了一碗汤:你先上去吧,等会送上去。
这群年轻人啊,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人不让人省心。
他这把老骨头啊,也是操心的够了,还是现在来逗逗鸟好玩一点。
温怀钰嗯了一声,砰砰砰的跑上楼,压低声音开门,可门一开,房间里的人原来已经醒了,正淡淡看着她。
她的心里忽然开始忐忑,慢慢走进去,在床前站定了,垂下了眼睫。
是啊,她昨晚其实挺混蛋的纪以柔喝醉了,也没几分理智,可自己没有拒绝她。
纪以柔冷淡的看着她:你不是走了吗?
嗯?
温怀钰怔了一下,忽然明白她是在问,昨天白天她走了的事情。
她在床边坐下了,小声认错: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爷爷跟我说你跟赵宇在一起了,叫我成全你们。
小赵哥哥?
温怀钰一听到这个称呼,心里就酸的不得了:是,是你的小赵哥哥。
他很快就要结婚了,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他真的很快就要结婚了
温怀钰不敢置信的反问,纪以柔也偏过头看着她,原本冷淡的眉眼似乎融化了一些,她垂下眼眸:我以为你走了。
以为她又走了。
以为她再也不要她了。
温怀钰从这几个字里听出无限委屈,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轻声说:我怎么可能走。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真正放手的想法,哪怕她曾经自我欺骗,可她做不到。
阔别太久,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再次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那瞬间都恍惚的怔住了,再坚硬的深冰也融化了。
纪以柔偏着头,枕在她肩上,低声控诉:你都不来看我。
温怀钰嗯了一声:是我不好。
你对我好凶。
温怀钰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我什么时候对你凶了?
你命令我,不许我走,不让我拍戏。
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的骄傲和脾气似乎都被时间磨平了一样,语调温柔平和,轻声说着话,愿意承认她所有的错处,只要能留下这个人。
纪以柔以前不爱撒娇,也习惯照顾她,好像第一次感受到被照顾的滋味,想告诉自己不要沉迷,可又忍不住想,或许,她还可以再任性一点。
她抿了抿嘴唇,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你都不亲我。
温怀钰一怔:你腿上的伤还没好。我们不能再来一次,可以改天。
纪以柔淡淡的嗯了一声,背过身去,靠在床上,似乎有点生气的样子。
她没办法,又靠过去哄:那轻点?
其实她比她更想,想一寸寸把这个人拥到怀里,确认她的存在。
纪以柔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呢,温怀钰就已经着魔般的亲了上去后来纪以柔低泣着说太多的时候,她也没能停下来,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她们都累极了,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还是佣人按门铃的声音吵醒了她们,温怀钰不肯起床,抱着纪以柔,不许她动:再陪我睡会,宝宝。
再陪她一会吧,她现在都好怕,一切是场梦。
纪以柔抿了下嘴唇:今天周一,你不是说要把手续给办了吗?
温怀钰半睡半醒间,听到这么一句话,瞬间吓醒了,小心翼翼的问:什么手续?
你自己说过的。
温怀钰像只炸毛的猫,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从包里翻找了一会,拿出一张对折的纸,那上面写了她们两个人的名字。
她毫不犹豫的将这张纸撕碎了,又焦虑的在房间里转,想找东西又不敢找的样子:你的那份呢?
纪以柔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在最里面的夹层里。
温怀钰没去想她为什么这么坦诚,跳过去拉开行李箱拉链,还真的找出那一张薄薄的纸,她拿着那份协议,到床边坐下了:你别后悔给我了,我要毁掉,不会再给你了。
纪以柔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温怀钰为了确认,将纸张展开,那上面有她的签名,目光挪到旁边,愣住了,可是旁边那里是空白的。
为什么会是空白的?
她仔细回想,当时当时纪以柔当时似乎只签了一份协议,交给了她。
原来她留给自己的一份,一直没有签名。
她把决定权交给她,从始至终。
只要她还要她,她就不会走。
温怀钰看着这份右下角缺少签字的协议,指尖轻轻颤动,轻声问她:为什么?
纪以柔靠过去,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因为,我从未忘记爱你。
第113章
我从未忘记爱你。
哪怕曾经说, 可能我已经不那么爱你。
她笑意温柔澄净,一身尘埃被岁月洗尽,原本就是干净温柔的人,此刻流淌出一种静水流深的笃定。
曾经分别的时光, 远走他国的日子, 不仅没有稀释她的感情,反而让她更看透自己的心境, 也看清楚困局所在。
因为那场长达数十年的暗恋, 或许她心底有过太深的执念, 哪怕拥抱亲吻, 也依旧惴惴不安,心神不定。
尽管已经过去那么久,她还是那个被人推下泳池的小姑娘,看似坚强,心里却还在等着那个人抱起她,叫她不要哭了。
那个人曾经悄无声息的将她遗忘,她经常会害怕, 害怕下一场遗忘的到来。
时间慢慢过去,她习惯了在陌生的环境,结交新的朋友, 在陌生的城市逛超市散步, 甚至跟着朋友一起学会了游泳, 她也不再害怕大海,尽管水曾是她的梦靥。
直到她在异国街头,有时因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而匆匆追上去, 发现认错人后失落万分,边走边哭, 一路流泪,走回公寓,第二天照旧给朋友做饭,如常去上课,她才知道,她心里那个小孩,长大了。
我爱你,可我并不需要依附你。
我有我的战场,我想,我会成为更好的自己。
温怀钰握着她的手指,轻轻颤动。
纪以柔轻声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也不要紧。其实我都想好了可前几天看到你,又没忍住,跟你闹脾气。
温怀钰用力摇头,抱着她,手臂收的很紧: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她的怀抱是温暖香甜的,纪以柔靠在她怀里,摸了摸她发顶,笑意恬静温柔:那我会待在你身边。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温怀钰抱着她,轻声说:我去看过你的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那时你笑的好开心,以前你都没有这么笑过。
我只敢远远的看着你,不敢往前走一步。
我好怕你看到我,就不笑了,也不快乐了。
纪以柔想说什么,温怀钰坐直了,手指按在她唇上:你听我说完。你这个傻子,为什么偷偷去找周敏初,也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总这么要强,为什么现在还在对我笑?
我没有问过你的意思,就起草了离婚协议,你生我的气,我都知道,以后我再也不这么自作主张,也不这么混蛋了,对不起柔柔,我有好多好多话,以前没对你说过,现在说出来好像有点太晚
以前我谁都不信。在这种家庭里长大,最亲的亲人我都不敢相信。所以对你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依靠你。我习惯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底,所有的真心话都不会说出来。
有时候明明爱着一个人,她却感觉这是一件难以企口的事情。
她总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且因为过于要强,喜怒哀乐四个字,似乎只有怒才是唯一一种可以坦然表露的情绪。
无人教过她要怎么对喜欢的人好,也没人告诉她,事事坦诚,真心以待,就以足够。
纪以柔摸了摸她脸颊: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快乐,我也一直都知道。
但是不要紧的,她现在学会大笑,学会靠在她怀里撒娇,学会快乐。
温怀钰咬了下嘴唇:我是不快乐。因为我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快乐的事情,我有时笑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
笑容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面具,落寞、愤懑、孤寂和失望都可以被伪装的很好。
纪以柔伸手在她唇角弧度上按了一下:那就不要笑了。以后我快乐一点,然后把这份快乐分你一半,就好了啊。
她怔怔的,女孩俏皮的眨了下眼,在她唇角上迅速亲了一下:怎么样?感觉到快乐了吗?
温怀钰忍不住笑了,抱她在怀里:快乐。只要你在我身边。你不许走啊。
女孩子靠在她怀里撒娇,声音奶里奶气的:宝宝,那你要怎么疼我啊?
温怀钰:我我想想我所有的房产都给你,我的钱我的衣服我的包我的首饰都给你,我的工资都上交
她越发慌张,忽然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曾有,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愈加词穷:我我也不知道。只要你想的,我都给你。
一向能言善辩的温大小姐也有这么口拙的一天,毫无半分风度,她越说心里越乱:我去找个第三方机构,做一个协议,我们
喂!女孩子不满的松开手,仰着头,笑容却透着娇俏明媚,敏捷的爬到了她的背上去:罚你背我下楼吧。
温怀钰没想到她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一边背着她下楼梯,一边发呆。
纪以柔偏过头,敲了敲她额头:呆子。
客厅里的鹦鹉听到一个新词汇,很机灵的学舌:呆子!呆子!
鸟架旁逗鸟的老人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淡淡态度:下来了?是不是要去办手续啦?小赵刚好在家,我叫他开车送你们过去。
温怀钰原本还在挖空心思,想回答纪以柔的问题,被他这么一句话气到岔气:什么手续?我们什么时候要去办手续了?爷爷,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也就算了,怎么还凭空编造!
纪岳好整以暇的给聪明鹦鹉顺顺毛:是吗?
温怀钰哼了一声,认真的宣示主权:当然。这是我太太,谁都别肖想她。
她跟纪爷爷简直天生脾气犯冲,总是三言两语被他刺激到,恨不得去找个章,盖在纪以柔算了,盖在她自己身上好了,写上纪太太三个大字,让别人知道,她是有家室的。
纪岳嗤笑一声,笑骂着说:滚吧,小东西,出去转转,别在我眼前待着,烦的慌。
他啊,他可再也不想去操心这些小东西的事情了,他这把年纪了,活一日就少一日,还是早日温一壶酒,找老朋友聊天好啊。
他叫温怀钰滚,这次温怀钰可没犹豫,将他孙女给彻底骗走了。
后来,纪岳几个月找不到人,气的跳脚的时候,纪家客厅里那只鹦鹉也每天粗声粗气的骂:没良心的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