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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与娇养妻(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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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试探来试探去,探出一只活了多年的老妖精,她竭力教自己冷静下来,暗道:赵秋容和阿兄之间,会是什么关系?

不,那应该不是赵家嫡女。

云瓷深呼一口气,姜槐从后背抱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目光低垂落在她指尖残存的齑粉,茫然低呼:道棋碎了?

嗯,碎了。云瓷此时的确需要她的怀抱来温暖,她道:我见过赵秋容了。她是阿兄的故人吗?

感受到她指节传来的冷意,姜槐问道:为何这样说?

我教人请了窥天道长老算赵秋容的命格云瓷温柔地与她十指紧扣:算不出来,三位长老皆遭反噬。

我想不出其他原因,思来想去,就和苍穹之上找不到阿兄的星一样,因为阿兄不属于此间天地。而窥天道连赵秋容命格都难以触摸,她应当和阿兄来自同一个地方吧?我在她眼里看到了深情和化不开的欲。

姜槐身子隐隐发颤,她想到一个极其荒谬的猜测,面上血色尽失:怎么会?

阿兄?云瓷握着她的手,哄劝道:不要怕,不管来得是谁,阿兄,有我陪你。

无碍,你、你和我仔细说说?

好。

一刻钟后,姜槐缓缓合上眼,掌心若无阿瓷的手暖着,早就变得冰凉。她喟叹一声,感慨万千地吐出一个人名:枝弦,合欢道主。

云瓷眸色微深:合欢?她瞥了眼沾在指尖的道棋粉末,神情忽冷。

嗯,合欢道主最擅移魂,整套移魂大法分为摄魂、惑心、移魂。摄魂可与人换魂,乃至毒至阴之法,惑心与魅道相似,但更高明。移魂能篡改人的记忆,使人顷刻变为木头傀儡。

姜槐沉吟道:多年未见,她似乎变得更厉害了。

比你还厉害吗?

那倒没有。

姜槐压下心底烦闷,笑了起来:她的道,于我无效。道棋碎了,可到底护住了你,五百年前的道棋对上她如今的道稍逊一筹,可我早不是五百年前的我了。我教你一首曲子,她若再来,你尽管破她道法。

云瓷听得怔神:阿兄,五百年前的道法之争,竟已经如此激烈了?

姜槐点头:我在的那个时代,是天地道法最为昌隆的时代。而我身为道子,更要什么都学,枝弦不做合欢道主前,我该喊她师姐,可她做错了事,而后,我便再也没有师姐了。

她喜欢你。

对,她喜欢我,当年我不懂。如今懂了,我只喜欢你。

云瓷被她不算情话的情话哄得眉开眼笑:好了,该接我回家了。不说那些了,好吗?

姜槐笑容逐渐明媚:好。

当年的事她并不想提,当年的故人她一个不想见。

连三小姐目睹着将军府的软轿从书院门口离开,跟着叹了口气,顾自想着:或许自己的确该嫁人了。整日看着将军与棋圣恩恩爱爱,如胶似漆,两人感情好得像一人,也太受刺激了。

舍了轿子,她百无聊赖地走到朱雀大街,揉揉脑壳,郁闷地拧了眉最近总觉得脑子迟钝,今儿个更是忘性大的忘记出门带上她最喜欢的蜜饯。

想到蜜饯,她又忍不住去想阿容。

阿容最近古古怪怪的,笑起来温温柔柔,先前她不觉什么,今日见了棋圣面对将军时的笑容,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觉得诡异,阿容笑起来的模样气度还真有几分棋圣的影子。

可棋圣的笑,教人心坎发暖。

阿容呢?

阿容笑起来看起来温柔,实则不经意时会教人背脊生寒。

少年时的情分深厚,连叶不愿以恶意来揣测好友,可阿容看起来的确有问题啊。

她揉着眉心走回家,管家立时找了过来:三小姐,有人送了封信给您。

信?连叶反应慢了半拍:哦,给我吧。

管家笑着将信递过去,走之前嘱咐道:三小姐近日是不是太累了,可要好好休息。

连叶浅笑:知道了,多谢连伯。

人走后,她略有窘迫地揉揉脸,拆开信,眼睛登时瞪圆了:这这也太天方夜谭了!

正堂,连将军惬意地饮茶,抬头就见爱女风风火火走进来:爹,出大事了!

她将信递给亲爹。

连将军能做到如今的二品官位,除了武功好,兵法用得活,脑子也好使。

信上每个字他都认认真真看了,对上爱女那双满是惊疑的眼睛,不解问道:难不成你还指望我跑去赵家,对赵将军说他家女儿招了邪祟了?

从震惊到惶然,再到一颗心慢慢冷静下来,连叶道:实不相瞒,爹,我思来想去也觉察阿容行事诡异。远的不说,只这性情,和五年前变化太大了!这两天对上她的眼睛,我总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那又如何?连将军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挑眉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知道吗?

连叶摇头。

送信人是何意图,你知吗?

连叶接着摇头。

连将军长叹一声:这孩子,怎么去了书院那地儿反而变傻了?一问三不知你就要指认阿容换了芯子,乖女,你这样会被赵将军一铁鞭打出来的!我若不是你亲爹,我也会打你!一天到晚脑瓜子在想什么?

可是爹

可是什么?别可是了,快去吃点瓜子仁,赶紧补补脑子,瞧你蠢的呦!

目送爱女离开,连将军愁到头秃:来人。

管家躬身上前:老爷有何吩咐?

派一队人马暗中护着小姐。

连将军烦躁地端起茶杯饮了大口茶水:书院乃是非之地,送口信给殿下和棋圣,就说阿叶病了,要在家休养一月。别管信上所说真假,避开再说。

这信哪是给阿叶的?分明是在给他预警。

连将军放下茶杯,一身英武之气犹带着血战沙场的强悍: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在作祟!

派去的人如何了?

宣陵一身浅色裙衫站在竹楼前吹风,此时学子皆入书舍休息,她一个人孤零零对着空气问话。

隐在暗处的人声音夹杂着恐惧:人人没回来。

宣陵神色微冷:细细说来!

那人平缓呼吸,须臾开口:人没回来,消息却传了出来。主子所料不错,那人确不是赵家嫡女,若说是,充其量只是相貌无二,性情举止跟咱们暗中见到的丁点不像。

信已经给连家送去了,连将军聪明的话必不会教连三小姐犯险,主子,咱们还要往下查吗?

还要查吗?仅仅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便折了数十好手。宣陵心疼的同时也格外气恼,咬牙道:收手!

隐在暗处的那人松了口气:多谢主子体恤。

翌日,赵家嫡女失踪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

赵将军派人掘地三尺,就差把禹州城翻过来也没能找回女儿,赵秋容恍如人间蒸发。

鸾山之上,赵秋容一身艳丽的长裙随风起舞,舞毕,一身白袍的年轻人踏风而来。

她笑着回眸:你来了。

姜槐冷眼看她:赵小姐约我来此作甚?

你偏要喊我赵小姐吗?

枝弦温柔道:柳云瓷不受移魂所控,我思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在这方天地,能克制我合欢道的,只有昔日道子。她为棋圣,顺应天地法则,理应有道棋重回她手。我只问你一句,道棋碎了吗?

碎了。

枝弦笑得花枝乱颤:真是活该!

姜槐眉锋微凛,侧目而视:这笔账,你要我现在与你算吗?

枝弦话音一转,满目柔情道:阿星,我想你。多年不见,你初见便伤我,如今还要替她出气吗?

阿星又是谁呢?姜槐漠然开口:这世上已无阿星。

好,那我喊你姜槐。枝弦上前一步,深情款款:我千辛万苦来找你,你竟不肯对我笑一笑吗?

笑?我为何要笑?我已无爹娘,更无师姐!世间之大只一心爱女人,枝弦,你对她无礼,问过我了吗?!

山风乍起,一股骇然威势迎面压来!

枝弦悲切出声,语速极快:阿星!你若要为她讨回公道,我绝不还手!但你忘记在星沉谷时的同门情分了吗?你并非无亲无故,你还有我!

杀气一顿,掌风侧移毫不留情地劈在对面巨石!山石崩碎,随风飘扬散作齑粉,看得人心惊肉跳。

姜槐负手而立,山风鼓荡着长袍,她眉眼无情,一字一句道:枝弦,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名唤姜槐,槐者,鬼也,一个早就死去的人。前尘不可追,往事更难寻,你一而再再而三戳我痛处,是想死吗?

你你竟不肯再喊我声师姐吗?

师姐?你又是谁的师姐?哪家师姐会在师妹面前脱光衣服施以移魂大法来教人听话呢?

姜槐沉声劝道:世上已无道子阿星,枝弦,你何必贪慕一个死去的人?

这是忠告吗?

算是吧。

可我不想听。

枝弦目光痴缠地望着她:你口口声声否认自己是阿星,可你当了那么多年的阿星,怎能说不是就不是了?你会炼丹,会观星,会五行八卦会天地道法,你所学的一切都是道子阿星积年累月得来的成果,哪能一句话就能否认?

说完了吗?姜槐不耐烦道:我要赶着回家给阿瓷做饭,说完了就离我远远的吧。

可我本就是为你而来!那女人有什么好?她是道主,我也是道主,你

姜槐身影瞬移,手臂伸出!五指紧紧扼住她咽喉!

枝弦双脚离地脸色涨红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避者生,近者死,这道理师姐怎么还不肯明白?柳云瓷这一辈子都是我的,谁敢碰她一根手指,我必剁了那根手指!你险些害我痛失所爱,怎么,要逼我发疯吗?我又不是没有疯过!她是我的命,不懂的话,我现在教你!

杀气劈开骨头渗入筋脉,鲜血从枝弦唇边涌出,喉骨断折的前一刻,姜槐厌恶地将她甩出去:别再逼我,除非你还想经历一次灭道大劫!

等等等!枝弦挣扎起身,痛苦地往嘴里倒了瓶药剂,哑声道:阿星,回来的不止我一人,他们也来了

他们?姜槐指节捏得脆响,她目色涌动着疯狂,周身阴郁冷寒:来得好。当年没灭干净,再敢露面,我送他们入轮回!

第120章

血腥荡起, 经历过屠杀的星沉谷满目残骸, 她看到了七十二道主死不瞑目的眼睛, 看到了飘在星沉谷上方的沉郁血气姜槐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她没办法醒来。

往事死死捏住了她的心脏,只需稍微用力, 那颗跳动着的脆弱心脏就会彻底崩裂开。

梦境之中, 隔着很近的距离,她看到自己那双毫无感情的眼,那双眼冰冷嗜血滚动着疯狂, 她茫茫然踩着尸山血海走向更远处她要一个答复,她想问一句为什么。

枝弦就是在此时从血泊里爬出来紧紧抱着她:阿星, 阿星!别去, 不要送死!

她听不清师姐在说什么,她只看到一张痛哭的脸和一双哭红的眼睛。

放开我。

她的五指修长惨白,看不见身为人的血色,强硬冷漠地将枝弦的手掰开。

不,不!你不能去, 你不能去送死!

放开!

浑厚的内力荡开, 空气里血气更浓。

忽逢大难,道子阿星失去了执道的清醒,枝弦娇柔的身子重新倒回血泊, 她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泪,字字恳求:不要不要去

阿星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她双眼无神,骇然的气息随着步子迈开, 如巨浪一重压过一重,然而她就这样走出很远很远。

她想要一个答复,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荒唐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为什么老天要对她如此残忍?

鲜血和仇恨凝成一道绝望的利箭,她的心很疼,她想回到最初天真无邪的岁月。

可怕的梦境,姜槐恍惚再次听到那声夹杂了嘲讽的笑声:你是道子又如何呢?孩子,跪下吧。

她看着站在山巅迎风而立的漂亮女人,天崩地裂的感觉一瞬间压来!

难受地醒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脸上沾满了泪。姜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内室里清雅的熏香驱散飘荡在梦里的血气。

那是她不愿触碰的过去,那是噩梦。

她坐起身歪头看着熟睡的小姑娘,俯身在她侧颈轻嗅。

阿瓷身上的味道可真好闻啊。

姜槐想要扬起唇角,尝试后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她笑不出来。

于是愣在那,不敢闭眼,唯恐噩梦再次死死抓紧她的心。

天眷之人,年轻的道子,剖开那层假象,她就是个可怜虫,心底埋藏着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好在窗外的月色很美,温柔皎洁,比月色更美的,是枕边人。

姜槐静静打量着小姑娘的睡颜,虔诚而专注。唯有看着她,才会有忘却过去的勇气。

道子阿星,执道十年,二十六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她不顾劝说强行去问一个答案,又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甚至枝弦也不知道。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她的手指很长,借着月色看起来很漂亮,至少阿瓷就不止一次夸过她的手很美。可这双手今后还会做些什么,她不敢教阿瓷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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