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顾命大臣自顾不暇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31章

许观尘瘪嘴,轻声抱怨道:昨日挨了两鞭子。

钟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谁打的?

老柴。

为的什么?他想做什么?反了天了?

为的在大街上,许观尘没好意思说出口,便没说话。

钟夫人见他为难,便道:这是要去哪里?阿遥这小子怎么没跟着你?

原本在栖梧山行宫养病,有事情回来走一遭,正要回去。表兄也在行宫。

钟夫人早先也接到过许观尘的信,说他与萧贽定了日子,此时说起行宫,自然也明白。

从前她接到信的时候,就觉得许观尘是被下降头,要不就是被萧贽骗了。

如今钟夫人还是这么想的,抱着手斜睨了他一眼,道:现在就过去?就不管你姑姑了?

那我写信去问一问,能不能多留几日。

噢,你这个小公爷还做不了主,还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不是。许观尘解释道,我原本与萧与人约好了,今日下午就回去的,不能食言。用鸽子传信问一问他,很快的。

二月底的天,此时日头还大,就找了个茶棚歇脚,又取了纸笔来写信。

许观尘将纸条卷好,塞进鸽子脚上绑着的小筒里,跑出茶棚外,将鸽子放飞。

驯养过的鸽子飞得快,若是萧贽回信回得快,不出半个时辰,鸽子就会回来。

看着鸽子飞走了,许观尘走回茶棚,坐下之后,抬手给钟夫人续茶:姑姑怎么会忽然过来?

其实一早就想过来。钟夫人好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年前你写那信,把姑姑吓得都晕倒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陛下

许观尘不大好意思,低了低头:此处人多嘴杂,还是

钟夫人一抬手,她带来的那几十个骑兵迅速聚拢过来,将茶棚四周,用人墙围起来了,密不透风。

十分之豪气爽快。

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许观尘斟酌了一会儿,认真道,那时候,确实是很认真的,想要同长辈讲一声的。

事儿办了?

许观尘点点头:嗯。

尽管一办完事,他就失忆,不记得了。

一收到信,我就该赶过来的。钟夫人撑着头,哀怨看天,原本年节也是要过来的,谁知道家里那个,连仗也打不好,非叫西陵人射中了脚趾。

许观尘试图辩解:姑姑,其实没有

阿遥那个小子,没有劝你?

表兄劝过我,是我已经做了决定了。

对了,阿遥写信说你的病又不好了,我才过来的。钟夫人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抓起他的手腕,试了试他的脉搏,方才看你,除了瘦一点儿,好像是好好的,就忘记了。

不打紧,不过是前几日出了点事情。近来师父在帮我治病,再有两个月就好了。

你又哄我宽心了。钟夫人握住他的手,拍拍他的手背,阿遥在信上说你,被人钉死在棺材里,差点被人拉去陪葬,救出来的时候,都快没气儿了。躺在床上,一个劲儿地喊娘亲,你娘亲又不在,我也不在。还说陛下给你找了一溜儿的一品、二品夫人,结果没一个像你娘的,你还是一个劲儿的喊娘亲。姑姑看见那信,是真的心疼啊。

我这阵子养着病,确实已经好了不少,没有关系的。

雁北苦寒,也没有什么温泉,要不是你要养病,早也把你带回雁北去了。

钟夫人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问他:你与陛下,你开不开心?

许观尘面色一红,也低声问道:姑姑怎么忽然问这种话?

钟夫人转头,朗声问道:飞扬,和你观尘哥哥在行宫住着,高不高兴?

飞扬与玉清子坐在茶棚的另一桌,玉清子闲着没事,正给飞扬把脉,看能不能治好他从前做武傀儡落下的痴病。

飞扬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高兴。

钟夫人道:你这副模样,看起来可不太高兴哟。

飞扬转头,把扎在头顶的一根银针给她看。那是玉清子给他治病用的银针。

再说了一会儿闲话,飞去行宫的鸽子就回来了。

许观尘展开纸条,上边一个龙飞凤舞的可字,萧贽的字。

他将纸条折好,收回怀里,转身去看钟夫人,笑着道:他说可以,那我陪姑姑在城里住一阵子,姑姑是回将军府,还是回国公府?

回国公府。钟夫人走出茶棚,亲卫牵来马匹,她潇洒地翻身上马。

很快又有一个亲卫,牵了另一匹马来,钟夫人豪爽地一摆手:阿尘,来,上马回家。

许观尘轻笑,亦是翻身上马。

老柴不就仗着自己是你半个长辈,你敬着他让着他,不好意思与他撕破脸么?钟夫人有意摸了两下缠在腰上的软鞭,现在真的长辈回来了。

重新回了国公府,着下人给钟夫人准备了院子,钟夫人重新梳洗装扮,换下窄袖武服,穿上金陵城中贵夫人的宽袍大袖,珠钗玉翠,端庄大方。

她迈出房门:好容易回来一趟,先去祠堂看看祖宗。

定国公府没有什么嫁出去的妇人不能进祠堂的破烂规矩,都是府里人,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再加上现下定国公府处境特殊,她就更没有回来不祭拜的道理了。

许观尘亲手焚香,陪着钟夫人,祭拜了诸位祖宗。

方才钟夫人一回府,就叫人喊了柴伯过来,扣在堂前的空地上。

临出去时,钟夫人拉住许观尘的手:此处到底还是定国公府,姑姑到底还是嫁出去的。

许观尘应道:我知道,请姑姑坐着就是。

钟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可不要再手软了。

原本也是要让老柴到庄子上去的,只是之前赶着去行宫,又怕他不肯,我想着先晾他一阵子。如今姑姑回来,我自然借姑姑的东风。

钟夫人戳他的额头:小狐狸崽子。

许观尘陪着钟夫人在堂中喝了好一会儿的茶,将柴伯晾了好一阵,才放下茶盏,抬眸道:去问问老柴,发他去庄子,他服不服?

处置一个底下人,原本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府里的一句话罢了。

下人来传话,说柴伯想给钟夫人请安。

钟夫人挑了挑眉:行啊,带进来。她对许观尘道:老柴既然要见我,你等会儿就别说话了,端着公爷的架子坐着吧。

底下人都被遣下去之后,柴伯扑通一声跪下,给钟夫人磕头:大姑娘,老奴是一片忠心为国公府啊。您有所不知,小公爷犯了个断袖的毛病,还是与

钟夫人道:我知道了,阿尘年前就写信告诉我了。

大姑娘就任由小公爷胡闹?

他是公爷,他想好了的事情,就让他自个儿去办。

国公府无后,如何

钟夫人看向许观尘:阿尘怎么打算?

许观尘道:我同柴伯提过了,我不会撒手不管国公府,从各家远房之中挑个孩子在国公府教养,日后由他袭爵。

柴伯却道:远房的孩子如何比得上再者,老奴一生孤寡,晓得其中苦楚,实在是不愿意小公爷

钟夫人不等他说完,竟是噗嗤一声笑了:老柴,你好迂腐。

钟夫人嗤道:你也别再为这事儿折腾了,你把定国公府放在心上,定国公府却也不是你当公爷。你老有本事,披挂上阵,挣个爵位回来,爱传给谁就传给谁。

你老自诩阿尘长辈。钟夫人拂袖起身,可国公府的长辈还在世时,哪个不疼着宠着他?

我坦白告诉你老,今儿就算是定国公府的人都在这儿,阿尘这事儿,训两句也就过了。回过头,只怕他父兄叔伯,还生怕他被陛下欺负,争着抢着教他道理呢。

您老算个哪门子的长辈?钟夫人抽出腰上软鞭,一阵风带过,落下两鞭,刁奴欺主,阿尘碍着你是老公爷留给他的,要晾你一会儿,我这个真长辈忍不了。

老公爷把你留给他,是要你听他的,不是要他听你的。咬碎一口银牙,钟夫人收起软鞭,滚去庄子上,不服也没用。

让人把柴伯带下去,钟夫人回头看他:阿尘,你还是得找个管家的人,帮你管管内宅,你一个公爷,哪里能管这种事情?管起来不体面,也不顺手。

许观尘揉揉眉心:我知道。

屏风后边,许月探出个脑袋:我可以学。

这辈子只有钟遥一个臭小子,和许观尘一个小道士的钟夫人眼睛一亮:哎哟,小姑娘真可爱。

许月跟着钟夫人学管家,玉清子给飞扬看诊,许观尘自己一个人,喝过药就早早地上了床。

夜深,他翻了身,半梦半醒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人走到自己榻前。

他猛然惊醒,反手就是一巴掌:谁?

萧贽捉住他的手:连你夫君都不认得了。

许观尘怔怔的,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竟没有反驳,只道:你、你怎么过来了?

微服出巡。

萧贽解了外裳,上了榻,与他同盖一床被。

夜深露重,他身上凉,许观尘便起身,帮他将被子盖得严实一点。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萧贽按着他的双手,把他扯进怀里。

第42章 我要凶了

窗外两丛竹树,月光照着,题在窗纸上,影影绰绰的。

许观尘被萧贽按在怀里,却还觉得不太真,暗中掐了一下自己。

不疼。

果然是做梦,萧贽人在行宫里,定国公府又不是没有护院,他怎么会进来?

许观尘挣了挣,懵懵懂懂地抬眼看他。

只是梦里的这个,和真的那个一样,手劲儿都很大。

萧贽尚且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抱着他,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

真的太像真的了,许观尘心想,自己肯定是被子盖厚了,才会梦见萧贽把他抱这么紧。

萧贽问他:病怎么样了?

还好。许观尘点头,每天喝两次药,马上要到三月了,师父说,我再吃两次黑色的丸药就能全好了。

全好?

嗯谎话被拆穿了,许观尘补道,也算是全好了,就是身子会比寻常人弱一点儿。病了这么久,不会这么容易就好的。不过我看师父,还是很着急的模样。

要办的事情办妥了?

还没有,府里许观尘忽然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我为什么要在梦里和你说话?我要睡觉了。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萧贽,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萧贽揽着他的腰,把他抓回来:什么梦里?

许观尘懒懒地一抬眼:我掐我自己不疼的嘛,你做什么在梦里还骗我?

萧贽被他气笑:那你掐的是谁?

我掐的是许观尘原本就掐着他的手背,顺着手臂摸上去,是萧贽。

黑暗里,许观尘笑了笑,反身抱住他,小小声地喊了一句:萧遇之。

萧贽或许是连夜从行宫赶过来的,还没来得及休整就过来了。夜里起了风,许观尘方才用被子帮他捂着,暖和了不少。

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萧贽的手悄悄摸到他的腰上,一扯衣带,就把他的中衣解开了。

许观尘一惊,按住他的手,往后退了退,轻声道:你做什么?这是在我家。

萧贽面不改色:听说你挨了两鞭子,看看。

这这样。许观尘摸摸鼻尖,倒显得他心里想的事情不太正经。

于是许观尘坐起来,松了松衣裳,解了半边,又拢起头发,把肩上一道伤露给他看,大大方方道:你看吧。

那时候伤得厉害,现在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

伤口结了痂,还有一道红痕。只是他又生得白,衬得更红一些。

萧贽也坐起来,靠在榻边看他。

半遮半掩,萧贽喉头一紧。

许观尘却浑然不觉,还扭过脸去看那一道伤,一手拢着头发,一手碰碰伤疤,然后扯上衣裳,穿戴整齐了:不疼了,已经快好了。

萧贽忽然伸手,扳着他的肩,把他按在榻上。

不太对劲,好像是惹了什么麻烦了。

许观尘心中咯噔一响,却坐起来,正经问道:那时候鞭子打在腿上,我腿上也有一道伤,你想不想看看?

这就好像某一天晚上,许观尘吹了灯,拍拍床榻,叫他上床,盖好了被子,然后十分正经地问他:陛下,我新得了一颗夜明珠,你想不想和我一起看看?

萧贽一点也不想看。

萧贽抬手握住他的脚踝,用拇指按了按他脚踝上那块突起圆润的骨头。

许观尘生得好看,个子小些,脚也小些。萧贽最喜欢看他赤着脚,站在地上,衣摆垂下来,覆在脚面上。他有时候躲在屏风后边换衣裳,屏风遮掩着,只露出一双脚,也很漂亮。

许观尘觉得不妙,往回收了收脚,又唤了他一声:萧遇之?

萧贽骗他:看看伤。

哦。许观尘应了一声,撩起裤腿给他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