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看,一个小脑袋正扬着头睁着古灵精怪的大眼睛盯着他。以及这孩子身边那只神俊的大虫。田延年都不得一惊,这就是最近传闻中,在长安中驭虎的神奇孩子?说来也怪,这么大只老虎,竟然真没传出伤人的消息。不过,不是说徐家子上门拜访吗?怎么没看到人?徐长生观察了一会儿,这老人虽然一副老农的形象,却处事不惊,而且和族叔描述中的大司农田老大人也相似,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赶紧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田延年看着面前正努力一本正经的小孩子,不由得觉得有趣,这谁家的孩子?还挺有意思,小大人一样,也不看看他那身板,小短腿,怎么看都有点诙谐。徐长生开口,学生徐长生,见过田老大人。田延年正觉得有趣,闻言,不由得一愣,什么?刚才是他听错了吗?徐长生?徐长生脸上露出羞涩,田老大人视我为忘年好友,视我为知己,但长生毕竟只有四岁,却是不敢逾越称田老大人一声一声兄兄徐长生都羞愧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居然要和他称兄道弟做知己,做好朋友。哪怕是上一世,他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这怎么好意思让人说出口。田延年抚着胡子的手都改成了抓。硬生生扯掉了一拽胡须都兀自不觉。这个开档裤,一脸羞涩的小孩子在说什么?他都这么大年龄了,难道还有人来寻他开心?居然一个四五岁小孩子居然上门来称他为知己,好友这怕不是天大的笑话。徐长生都有点懵,这老头怎么一直扯胡须,看看,都扯断了,他不痛吗?两人大眼瞪小眼。田延年艰难地开口,小郎君莫要信口开河,我那好友岂可能是一个孩童。徐长生不开心了,明明就是对方先说的要和他成为知己,成为忘年好友的。怎么一见面就不承认了?难道是为了名声沽名钓誉?但看这老头也不像那种人啊。徐长生小胸膛一挺,田老大人此话差异,既然是忘年之交,年龄差距就无甚重要,长生虽然只有四岁,但也知道,真正的友谊是不能用年龄来衡量的。真正的友谊田延年嘴角直抽抽,但他还是不相信,隆田法是出自这样一个幼童之手。一个四五岁孩子,别说种地了,估计五谷都分不清楚。徐长生还在一个劲的说,学生刚去拜访完房相和孔祭酒,就赶来拜访田老大人,一刻也没有耽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房相和孔祭酒身体不适,都晕了过去,没能畅谈甚是遗憾,长生不才,能被两位为大唐鞠躬尽瘁的老大人看中徐长生心道,连房相和祭酒都看中他,田老大人,你就认了他这个好友吧。田延年看着徐长生,突然明白了什么,明明身体还很健康的房相和孔祭酒接连晕了过去,果然事出有因。别说这两人,就算是不怎么在乎名声的他,都有一种快要晕厥的感觉。真的,看着这个小短腿侃侃而谈,他越来越觉得头晕。还好跟来的门房见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了一把,不然真倒地上去了。徐长生都惊住了。怎么感觉又要晕一个?大唐的人身体也太差了吧?说几句话就晕。但他见过的其他人也不这样啊,难道是大唐的大官才这样?啧啧,当官也太惨了,为了清名,连身体健康都不要了,哪像他上一世,当官的长得肥头大耳,几天就落马好几个,前仆后继,当然也有好官,不能一概而论。徐长生赶紧上前,田老大人,请保重身体啊。说完,又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要不,田老大人也用用我的灵芝?听说房相和孔祭酒就是用了我的灵芝才缓过来的,虽然我觉得都是谣传,这灵芝真没什么用,最多炖炖鸡汤,补补身体而已田延年:居然上门就送灵芝,这开裆裤恐怕真是徐家子。半响田延年才缓过来,心里安慰道,至少他没有房相和孔祭酒惨,那两人可是将清名当成性命,难怪直接晕过去了。想一想,房相可是夸一个到处送灵芝的小孩视金钱如粪土,这还不得天天被人戳脊梁骨?还有孔祭酒,更惨,作为儒学领袖,居然羞辱天下读书人,说寒窗苦读的读书人,还不如一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子有资格进入国子监,孔祭酒可是亲自上请让徐家子进入国子监的,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横眉冷指,口诛笔伐,希望他还能挺得住吧。这么想着,居然真的安慰到了他了。所以说,别说他惨,因为有比他更惨的。大人。这时,门房提醒了一句,因为一个带着大虫的孩子出现在大司农门口,引起了不少好奇的人,远远的看着,而且胆子越来越大,有围过来的倾势。大唐的百姓,真是彪悍。田延年一哆嗦,这要是让被人知道他的好友才四岁,还不得传出一段佳话。人就是这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隐藏得住,但田延年还是条件反射的将徐长生带进了府中,关上门。徐长生笑呵呵的,成了。走进庭院,徐长生就发现了不一样,都是开坑的地,还真是不拘一格。田延年面色不是太好,虽然基本能够肯定名传长安的徐长生就是眼前的四岁孩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是徐长生?徐文远那一脉的那个徐长生。徐长生心道,这不是废话吗?徐家村就他一个人叫徐长生,点点小脑袋,正是学生。田延年哪怕有准备,身体还是晃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晚节不保啊,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收回曾经的话,郁闷得要死,他天天期待的忘年好友啊,这么大年纪还体会了一次心都碎了的感觉。特别是看到徐长生走路还一蹬一蹬的,田延年恨不得抽自己一下嘴巴,让你这么大年纪还想交什么忘年好友。咦?田延年还在感慨,突然徐长生发出一声惊讶的声音。他们现在正经过庭院。徐长生停下了脚步,有些惊讶地看着庭院中一个用奇怪材料罩起来的地,这是温室大棚?这老头居然在研究温室大棚?看来古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视。徐长生撒丫子就跑了过去。田延年唉声叹气的道,我经过长时间的研究,发现只要天气好,很多作物就能生长很快,所以我试着弄一小块地尝试一下,在最好的天气下,作物产量如何!说完又摇摇头,他和一个开裆裤说这个干什么,真是笑死人。但徐长生接口就道,不对,不只是天气好,作物生长最根本的要素是温度,阳光,土壤,水分徐长生在这个最简单的温室大棚上东摸摸,西摸摸。田延年都愣住了,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这小短腿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推,眼睛不由得一亮,你说的这些什么要素,再给我仔细讲讲。徐长生指着面前的简单大棚,比如说,你面前这个温室大棚,只是勉强达到了保温的作用,但现在都春天了,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反而会因为缺乏光照和水分湿度的原因,让作物出现各种问题田延年都惊讶住了,以他的设想,按理能种出更好的作物,但正如徐长生说的那样,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这块地的作物开始涨势的确喜人,但是时间一久,它的叶片就耷拉下来,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两个人开始聊了起来。门房在不远处看得下巴都掉地上了。大大人和一个四岁开裆裤聊得热火朝天?妈呀,他是不是眼睛花了?而且,还是那个开裆裤走在前面,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而他们家田大人,跟个后生一样,一直认真在听,时不时点头。门房用手死死地擦了擦眼睛,眼睛都擦红了,都还是这个样子。这个徐家子,有什么魔力不成?田延年是真的高兴了,他研究这个嗯,现在知道叫温室大棚了,他研究这个温室大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多问题都还没弄明白。但现在,听徐长生一讲,很多地方突然就想通了。当然,也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比如说什么恒温,湿度,光照强度,昼夜温差等围着那块地转了好几圈,徐长生才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授一样,拍拍小手丫。等反应过来,身体一个哆嗦,哎呀,他怎么将以前当指导博士的范儿拿出来了。他面前的可是大司农老大人,可不是他带的那些学生。徐长生偷偷看了一眼田延年,会不会恼羞成怒?但田延年现在正像一个老农民一样,围着他大棚左摸摸右摸摸,根据刚才徐长生说的,他这个大棚还得改造。似乎察觉到徐长生的目光,田延年看了过去。不由得也是一愣,虽然说学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但这个先后的时间差距也太大了。他都一大把胡子的人了,刚才居然跟个后生一样徐长生也是脸上一红,那那个田老大人,刚才学生就是胡说八道的,当不得真。田延年哼了一声,什么胡说八道?刚才可是说得头头是道,他这个大司农还是分辨得出来真假的。不过,一个四五岁孩,居然这么能言善道,而且还不是胡说。难怪连太子都视其为好友。这也是田延年刚才怎么想也想不通的地方。太子怎么说勒?太子哪都好,但就是不能用平易近人来形容,皇家的威仪那是肯定有的。所以,以太子的性格居然结交了一个平民好友,这才引起这么大轰动人尽皆知,所有人都好奇,这平民到底有何等才华,何等本事!田延年看了一眼徐长生,本事还真不小。不由得一叹,他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那些老酸儒那么在意名声。他就算结交一个孩童,别人要说就说去吧。最关键的是,他觉得有房相和孔祭酒这两倒霉蛋顶着,火烧得再汪,他这里应该还能勉强应付吧。想通了这些,田延年心里舒畅了不少,皱巴巴的脸上都带了些笑容。徐长生明显感觉出了这种变化。想到,原来这小老头是个技术宅啊,只会佩服有本事的人。看来他刚才无意间放肆了一下,也未必不是好事。田延年说道:小小友颇有见地小小友?徐长生偷偷看了看自己的开裆裤,脸都红了。田延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脸也红。但他们这忘年之好友的关系确认了吧?徐长生赶紧道,田老大人还是叫我长生吧。一句好友叫得他心肝都在颤抖,这还是没有旁人在,要是有其他人,这位老大人拉着一个孩子叫小友,那场面得多诡异。田延年也是一笑,继续道,长生对温室大棚颇有研究,要不帮我建一个怎么样?徐长生心道,他们徐家村都还没有温室大棚勒,后山那个山谷还是因为特殊原因形成的天然温室。不过田老大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意思拒绝,说道:等长生先研究透彻,再给田老大人建一座温室怎么样的确还需要研究研究,现代的温室大棚,用来保温遮阳的材料,都是塑料之类,现在哪有?得想办法找到取代品才行。其实用布也是可以的,就是操作起来麻烦一些。但布的价值就太不值得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还真有点忘年之交的意思。说起农事,大司农田延年也是话题都停不下来,甚至还说到了徐长生的那些花卉。徐长生又讲了一些。田延年眼中精光不断闪动,明显收益匪浅。徐长生也高兴,他一共拜访了三人,房相一句话都没和他说,然后晕倒了。孔祭酒倒是和他说了两句,但也晕倒了。唯有这个大司农,看看他们聊得多开心。徐长生心底笑眯眯的,唯一遗憾的就是,大司农这个官比较特殊,他只管农事不主政,也不知道他以后在长安当恶霸欺负街邻后,这位大人能不能帮他说上话,只是赶他出长安而不是受罚。徐长生一心一意抱大腿,不就是为了等他惹事后,能顺利离开长安,回他的徐家村搞建设。这时,有一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大人,你让我关注的今天早朝的事情有消息了。田延年今天虽然没有去上朝,但还是命人时刻关注早朝上的事情。大唐的朝政是非常公开的,除非是机密,一般的朝政商议,甚至允许流向市井。这也是李世民这位独具一格的皇帝的壮举吧,他就是要老百姓知道,他是如何治理国家的。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想告诉天下人,他才是大唐最适合的君主。李二一直很介意他的皇位来得不正当的事情。田延年点点头,示意管家开始说。能被管家打探到的消息,也肯定不是什么机密,也不用避着人。管家开始一条一条的讲了起来。其中几条听得徐长生一愣一愣的。魏征参太子和皇后奢侈浪费,用灵芝炖小鸡,必须要一个说法,不然天天在大殿上提及一次?魏征参房相收受贿赂,原因是自己送给他一颗不要钱的灵芝?非得让房相将灵芝还回去,而且还是将啃了几口的还回去?这就算还给他,他也嫌弃得很,都没法炖鸡汤喝了啊。妈呀妈呀,确定这是朝议的事情?而不是邻里邻居拉家常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