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走相告。孔颖达盘膝坐下开讲的时候,周围已经坐满了人,作为国子监祭酒,才学无须质疑。这样盘坐在国子监门外宣学,已经是长安家喻户晓的事情,并不奇怪,反而被读书人交相称赞,传为佳话。徐长生要去的孔祭酒的府邸,正好在国子监不远。经过国子监的时候,都愣住了。这是在干什么?好像邪教开大会!看看,那老头摇头晃脑的,一看就是邪教头子。下面的人还听得如痴如醉。徐长生也跑了过去,他也听听。讲的居然是四书五经,引经据典好不厉害。只是徐长生对这些不太感冒,不过对方的确讲得好,不由得对最外围的一个如痴如醉的学生问道,喂,这老先生谁啊?这么厉害,简直舌绽莲花。那学生头都没回的答道,当然厉害了,讲学的正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老大人。幸好他没回头,因为大白正对眼前的脑袋挺感兴趣,这人坐着,脑袋刚好在大白嘴巴的位置。孔颖达老大人?还真是邪教,不对,文教头子。徐长生眼睛都亮了,他不正要找孔老大人嘛。孔颖达上了年纪,没讲多久就有些精力不济,有些遗憾,难得他今天心情好,却是讲不长久,毕竟这里不是国子监内,盘坐地上,风吹日晒,并不好受。今日就到此为止。孔颖达在仆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徐长生早就等不及了,刚才孔大人讲学,他又不敢打扰。上次去房相那,也不知道抱大腿成功没有,徐长生看向孔颖达,这个大腿虽然没有房相粗,但也是顶好的,看他小马屁精的厉害。孔颖达刚站起来,就被一声大叫吓了一跳。好,老先生讲得真真好。徐长生小短腿跳起来拍手,激动表现得淋漓尽致,嗯,略显夸张。徐长生一个劲的跳,一个劲拍手,一个劲叫好。孔颖达先是一愣,然后嘴角上扬,这谁家孩子啊,这真是不错,就是太激动了,害得他被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孔颖达心情越来越不错,他觉得今天一定是十分美好的一天。只是,那些学生就脸色有点发白了,连连向四周散开,因为有一只大老虎站在他们身后啊,他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听说长安城中来了一骑虎小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这种事情,巡抚司居然不管?造成混乱了怎么办?好吧,已经混乱了。听说这小童背后,有贵人替他担保,所以巡抚司的人才没敢管。背景似乎有些大啊,也不知道是什么贵人,这种事情都敢担保。比起这些学生的惊慌,孔颖达脸色都没变,他经历过的事情,比路遇猛虎要凶险得多,他早明白,人有时候比猛虎可怕得多,只是有些惊奇的看了一眼灵性十足的大老虎,然后说道,大家散去吧。一群学生连连应是,看向大老虎的表情什么都有,然后陆陆续续地离开。孔颖达看了一眼徐长生,小后生,这里是长安城内,就算有贵人担保,就算这大虫真不咬人,以后也莫要做那惊吓人的事情。说完,准备上轿回家。徐长生还在发愣,他不吓人的话,怎么才能被赶回徐家村?他现在可是时时刻刻想回徐家村搞建设的。回过神,就看到孔颖达正要上轿离开,赶紧跑了过去。徐长生礼礼貌貌地跑到了孔颖达轿子面前。孔颖达一愣,小后生,可是有事?徐长生像大人一样作揖,虎头虎脑的,看上去奇怪得很,学生刚才听先生讲学,胜读十年书,收益匪浅。孔颖达看着有模有样的开裆裤,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这孩子嘴巴也太甜了,不知道哪家的好孩子,只是吧,他刚才主讲的策论,他一个小开裆裤能听懂?这么小只的孩子,蒙学估计都没开始,就算家学渊源,最多也就识得一些字吧。孔颖达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小后生倒是个读书的材料,以后进学,也当保持这份赤子之心,至于现在,还是早些回家,别在街上晃悠。其实徐长生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个族叔带路,跟在不远的地方。孔颖达说完正要上轿。徐长生又走近了几步,先生,学生本是去贵府上拜访先生的,没想到半路巧遇先生讲学孔颖达一愣,一个四五岁的开裆裤特意拜访他?这不由得问道,不知道小后生来自哪家?徐长生赶紧恭恭敬敬作揖,学生徐长生,特来感谢先生举荐之恩,让学生小小年纪,四岁之龄进入国子监就读,学生知晓,那些寒窗苦读数十年,胡子都白了的读书人,都没资格进入国子监,可见先生对学生之才是多么的看中,先生不顾世俗的目光,让一个四岁孩子进入国子监,学生羞愧孔颖达都懵了,这个开裆裤在说什么?他说他是徐长生?自己举荐他进国子监?不顾世俗的目光,让四岁孩子进国子监,佩服他?等等。孔颖达打断滔滔不绝的徐长生,他得理一理。这怎么可能?徐长生可是帮助朝廷解决了突厥借粮的问题,那两道难住了满朝文武的难题,就是徐长生解决的,所以对徐长生的聪明才智无人能怀疑。徐长生又是太子好友,太子结交的人,肯定是才学出众的俊才。加上徐长生一道算题难住了国子监众人的壮举。结合所有,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一个穿开裆裤的孩子。不只他一个人这么想,全长安的人都这么想啊,所以,他才主动请旨将这样的才俊纳入国子监。但现在,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四五岁孩子,跑他面前说他就是徐长生?这一定是个天大的玩笑!孔颖达看向徐长生腰间的白色玉箫,脸色更加惨白,哪怕自欺欺人,太子的白玉箫却是做不得假的。身体摇晃着向后晃了几步,有些站不稳,他将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四岁孩子举荐进了国子监,天下读书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的国子监?这事情传出去后,天下读书人还不得闹翻天?他这个国子监祭酒如何服众?这是在打天下读书人的脸啊,说他们寒窗苦读数十年,还不如一个四岁开裆裤。恐怕他要被天下读书人用笔杆子戳死。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孔颖达身体又开始晃了,他要晕倒了。等等,听说房玄龄就是在徐家子去拜访他的时候晕倒的,该不会根本不是传闻中因为操劳国事晕倒,而是比起房玄龄,他好像还要惨,房玄龄最多被人戳脊梁骨,他得被别人唾沫淹死。徐长生还在滔滔不绝进行他的抱大腿计划,先生慧眼识人,敢做天下人不敢做之事,长生从来没有佩服过人,但现在,先生就是我佩服的声音滔滔不绝,赞美之词源源不绝,只是孔颖达听得心肌梗塞,眼睛一翻白,向地上倒去。不好了,老爷晕倒了。嘎?徐长生的声音愕然而止,什么情况?怎么古代的人动不动就喜欢晕倒,他都遇两次了。孔颖达被人抬上轿,也不回家了,直接送往医馆。徐长生尴尬得不得了,不过他好像听说,房相晕倒就是吃了他的灵芝好起来的,他当时十分怀疑传闻的真假,他的灵芝能那么厉害?明明就是房相底子不错,自己好起来的。不过,徐长生还是追了上去,这是我送给先生的灵芝,先生身体不好,记得用灵芝炖鸡汤给先生喝。那仆人脸色复杂,最终还是接过了徐长生递过去的灵芝,有备无患。孔颖达被送去医馆后,很快就醒过来了,医师正拿着灵芝喂他。不久,国子监祭酒孔老大人,在国子监门口讲学,因为体力不支晕倒的消息传开。还好,徐家子要去拜访孔老大人,经过国子监门口巧遇此事,用了当作礼物的灵芝,才将孔大人抢救过来。一时间,都是讨论孔颖达以及徐长生的灵芝的声音。孔老大人真是一位读书人的典范啊,高风亮节,为了讲学将自己都累到了。名声鹤起,一时无二。只是孔颖达听到这个的时候,脸色更差了,他知道,捧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等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他都能想象他得有多惨。还有讨论的就是,徐家子哪来那么多灵芝?而且他送礼都送灵芝的吗?是不是也太奢侈了点?当然因为有房相夸奖徐长生视金钱如粪土在前,这种声音还没掀起多少浪花。但估计在他们的幻想破灭的时候,也是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徐长生有些扫兴的回去,拜访两家,本来都是想抱大腿的,结果拜访的人都晕倒了。还真是巧了。徐长生小眉毛一抖一抖的,他还不信这个邪了,他要拜访的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晕倒吧。眼睛一闪,他还有想和他成为好朋友的大司农田延年田大人。大司农官也不小,都想和他成为好朋友,看看,得多欣赏他,得多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去拜访。而且,大司农主农事,怎么说身体也比这些文官好吧?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晕倒吧?徐长生越想越是这样,跑回家,笑眯眯地又拿了一个盒子,小宝贝儿,希望你这次真的能被用来炖鸡汤。徐长生一边感慨大唐文官柔弱的体质,一边让族叔带路前往大司农的住处。大司农田延年的住处稍微偏僻了一点,不过他的府邸特别有意思,绿树成荫,在长安城中看上去像个度假村一样特别有意思。徐长生走上去敲了敲门。走出来一个像是门房的人,还没说话,就被正在用嘴巴拱徐长生的大老虎吓了一跳,脸都白了。咯吱。将门留一个缝,脸色惨白的从里面看出来,你就是最近长安城中驭虎的孩童?不知道来我田府何事?徐长生一愣一愣的,好尴尬,上门拜访却将人吓成这样。他也没办法,大白就是这么粘人。不过,大司农家的门房胆子也太小了点,看看房相和祭酒家的,就没这么害怕。其实这也好理解,毕竟大司农从事的是农事,一不带兵打仗,二不参与什么勾心斗角的宫廷斗争,哪有房相和祭酒家经历的大风大浪多,大司农府的人要淳朴得多。徐长生赶紧礼貌地说道,学生得田大人赞誉,如今学生入了长安,正好前来拜谢田老大人,还请通传一声。门房一愣,赞誉?他们家大人,除了对农事比较上心,什么时候开始赞誉一个小孩子?就算要赞誉,也得赞誉像徐家子那样的才俊,这几天,大人可不只一次感慨,徐家子不仅才华了得,连在农事之上也颇有研究。他们家大人最喜欢这样子的人,赞不绝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家大人这么称赞一个人。门房哆哆嗦嗦地看向徐长生,不知是哪家小郎君?我也好进去通报。徐长生有模有样的拱拱手,学生徐家徐长生,前来拜访田老大人。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羞涩地说道,就是你们家田老大人想引以为忘年之好友那个徐长生,学生今年才四岁,承蒙田老大人看得上,真是门房都懵了。徐长生?这个满脸羞涩,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说他是大人赞不绝口的徐长生?特么!大人的确不止一次说过,要交这个忘年好友,但忘年忘年,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一点。对方才四岁啊,还在穿开裆裤啊。大人怕是要被人诟病是不是老糊涂了,在怎么不计较年龄交友,那也不能徐长生眼睛直眨巴,这人怎么了?身体直哆嗦的在出神。等了一会儿,还在出神,而且脸上还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大司农家的门房,表情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你到是回复一句,到底通不通报啊。过了一会,徐长生不得不再次出声,不然他估计对方要一直这样下去,还望通传一声,学生徐长生前来拜访。门户身体打了过哆嗦,这才回到现实,脸色特别的古怪,说道,徐徐家子请稍等。说完转身通传去了,边走还边在嘀咕,昨天我还在和别人吹牛,徐家子被大人看中,其人何其的才华横溢,何等的有本事。特么的,现在他被一巴掌打得好疼,都打懵了,还兀自有点不敢相信。田延年胡子都花白了,他一生和农事打交道,看上去就像一个朴实的老农民,别人不说,绝对没有人能认出来这是主掌大唐农科的大司农。田延年正在院子中查看他开垦的庄稼地,这老头也挺有意思,别人家的庭院都弄得漂漂亮亮的,唯独他家全部用来种地。这时,门房表情古怪的走了进来,大人,府外徐家徐长生前来拜访。田延年本来正悠闲的弯着腰打理他的地,闻言,身体都直起来了,脸上表情欣喜,原来是我那忘年好友来了,快快请他进来。说完又道,还是我亲自去迎他进来,现在全长安都知道我和徐家子是忘年好友,既然是忘年好友,就不能端着架子。门房心在滴血,全长安都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不只长安,大唐十道都会流传这个笑话,一个已经知天命的老者,一个还在穿开裆裤的幼童成了好友见他家大人疾步向外走,脸上还一脸欣喜,门房心道,大人,你还真以为是去见好朋友,见知己啊?赶紧道,大人,先听我将话说完。可是,田老大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这个素未谋面,但名声鹤起的知己了,根本没空理后面焦急的喊声。田延年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实话,他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见一个人了?不由得有些好笑,没想到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莫名激动的时候。推开门,奇怪,不是说在门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