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嗝笑了。回去的路上,晚风混着热气吹拂,弯月爬上树梢。去医馆的路上较为偏僻,可听见蝉鸣鸟叫。打嗝打了一路的萧姓人士握紧龙小爷的手,时不时发出突兀的声音。他挠挠面具边缘。因为太热了,闷着不舒服,还有点痒痒。想要解决此事很简单,易容。易容是萧笙白的拿手绝活之一。可一想到自己顶着一张所谓被毁得面部不清的丑脸,在他家俊美的曲衣面前晃悠,岂不是自断情路?不易容直接摘面具,纯粹找。所以还是得带着。眼看要到医馆,龙炤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停下。十一。嗯?面具摘下来。这是命令不是请求。既然角色转变,那相处模式也得变。作为朋友龙小爷尊重他的隐私,但是如果想作为别的,想都别想。脸都不给看,谈个屁的恋爱,直接出局。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担忧了一天的萧笙白现在嗝也不打了,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无比缓慢。全是给吓的。丑。他咽口水,试图垂死挣扎。小爷不在乎。在龙炤这,他若是喜欢,脸丑点也无所谓。况且比起脸他喜欢腿。既然一起泡过澡,龙小爷自然是见过十一那一双腿。站在非朋友的角度而言,十一这腿真心绝了,他能玩一宿。萧笙白不死心:当真丑,丑如夜叉。你见过夜叉模样?不然怎知人家丑不丑。龙炤压眉,语气透出危险。遮遮掩掩总觉得有猫腻。以前因为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可以有彼此的隐私,所以龙小爷感觉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现在他越想越觉得这里面问题。这面具并非遮住全貌,露出来的这块明明很光滑,被面具遮住的地方就算在难看,应该也不至于见不得人。松开。龙炤语气低沉,警告把手压在面具上的萧笙白。他将大拇指扣在面具边缘,作势要掀开。等等,我还没准备好。萧笙白打死不松,死死的压着。他已经紧张到完全忘记将声音装出嗓子受损的状态,彻底恢复到本音去了。糟糕!待他心虚对上一双越发冷冽的眼睛,挤出无辜的笑容。曲衣,我可以解释。你的声音龙炤咬牙。不是说嗓子和面容一起被毁了,从小就嘶哑难听。怎么这会儿忽然变得悦耳起来?可完全不像常年受损的状态。当然,现在这个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拥有这副嗓子的主人就算化成灰,龙小爷都知道是谁。意识到问题的龙小爷没有犹豫,用力扯下这副自己相对十四年的面具,观看暴露在月色下,拥有温柔线条的文弱脸,以及熟悉的温润笑容。因为气质和五官的缘故,脸的主人年纪虽然比他大,但是比他显得年轻,对比之下对方就是个风吹就倒的小白脸。手用力一捏。面具硬生生被龙小爷弄成两截。萧笙白一字一顿,全是重音。知道彻底没有挽回余地的萧笙白吐息。有条不紊地打理衣裳,才朝一副要砍死自己的龙小爷微微弯眼,温温柔柔地问:曲衣,我这模样生得如何,你可入眼?不跑不说,还敢一副龙小爷最讨厌的笑面虎的模样,典型找死。短短一日,萧笙白惊和喜全享受了遍,先喜后惊。可真是起起伏伏伏伏,找死的一天。第51章第 51 章黄昏。马车在不平的道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车里的人随之受到颠簸,身形摇晃。身体已经恢复好的宫離楚坐在车内, 观看对面闭眼而坐的男人, 眉眼中藏有很多疑惑。今日马车内只有他和曲衣爹爹二人,之前那位叫十一的鬼面男不知去往了何处。他在医馆休息那夜,曲衣爹爹来看他,这人就没跟在身边。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曲衣爹爹同样只字不提。虽说鬼面男的离开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 可其中原由他依旧好奇。毕竟那晚爹爹面色一直阴沉,似乎和人闹了不痛快。鬼面男的消失约莫和这个有关。这样他和爹爹独处的时间便多了。凝视眼前人, 宫離楚抿唇笑, 腼腆似纯真少年。宫主, 前方有人挡道。前行的马车缓慢停了下来,赶车的下属提醒车内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车内的龙小爷依旧闭眼, 手指敲打自己的座位。男女?男。模样?白衣,戴着面具, 似乎一直看着我们这, 估计就是冲着我们来的。什么面具?属下不知如何形容,丑?有趣?嗯。不知想到什么龙炤轻哼。给本座撞过去。听到这话,本来不在意的宫離楚面露惊讶。虽说曲衣爹爹性子里藏有狠辣的一面,但也不爱伤及无辜,只是个挡道的, 何必要置那人于死地?莫非是认识的人?心有疑惑的宫離楚不免好奇地掀开帘子望去, 果真见一白衣男子站在不远处挡了道。这道路不宽, 他们的马车庞大,无法忽视男子错开而去。男子脸上戴的面具过于特别,不如说是引人发笑,挺丑的。收到宫主命令的下属没有犹豫,立马举起马鞭,加速前进。道路弥漫尘土,眼看就要撞上迟迟不动的挡路人。当下属以为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子定会丧命于马蹄之下时。目光所及之处已无人影,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脆弱的脖子已被冰冷锋利的暗器抵住。停车。说话的语气冰冷,似乎不停下就会立马下手。然而这人却朝着车里的人,发出如春风暖意般的嗓音。曲衣,你真要如此狠心对我?溯影,停下。听到宫主传来的命令,下属这才肯让马停下。宫離楚垂目。看来真是认识的。只是外面这人如此亲密的称呼实在令人不悦。他握住从不离身的剑,神经紧绷,紧盯被风不断掀起的部分布帘。楚儿。在。杀了他。车外男子听到这番对话,嘴角笑意瞬间僵硬不动。自己不上,反倒让这讨人嫌的小子来。曲衣这不成心膈应他?剑光从从被用内力掀开帘布下袭来。萧笙白有所防备地朝后仰,面容朝上,完美避开致命部位。剑是好剑,使剑人的武功倒也算配得上这把剑。细微的断裂声响起,那副使人发笑的丑面具已被剑气劈裂。露出面容的萧笙白瞧见他刚买的新面具变成废物,眯起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眼底冷光闪现。这面具可是他找了好几条街才买到的小玩意。还没给他家曲衣瞧瞧,让他消消气,这小子居然好死不死的把它给毁了。找死!没有做到一招毙命的宫離楚立即转身,朝他还未看清脸的男人继续袭去。他想让曲衣爹爹开心,所以这人必须死!等到剑快刺进这白衣人的命门,宫離楚正巧看到对方抬头,表情慌乱。怎么会是这个人?这张脸他认得,现任武林盟主萧笙白。两人若是正面对上,后果可想而知。然而他收不住了。宫離楚眼睁睁目睹曲衣爹爹在他生辰时,送给他的名剑被男人笑盈盈的震断。不出一招,仅凭内功就将这柄名器榜上的名剑弄成两截废铁。这股内力强劲,然而宫離楚并未受到丝毫损伤。因为在被这股强大的内力震伤之前,车里的人已经出来拉着他快速避开,躲过了这一击。若是被击中,虽不致死,但也得卧床修养半年以上,说不定还会留下暗疾。曲衣爹爹他果然是在乎自己的。宫離楚心中一暖,观看身边五官硬朗的英俊脸庞。还未等他开口说什么,只见男人拂开散到前面的青丝,拧眉不悦。你蠢吗?宫離楚以为这话是对他说的,爹爹嫌他不仅没完成任务,还差点为此受重伤。抱歉,爹爹我曲衣,我心口疼。一道娓娓动听的声音打断他的自我检讨。作为武林盟主的萧笙白伫立在原处,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吓人,明明伤人的是他,这模样瞧着却像是被人打成了重伤。他那双温润的眼睛从始至终只望着一人。若是仔细听这语气,甚至还能听出些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