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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典型女主[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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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算了,麻煩得緊。」

季郁搖搖頭,把臉頰貼在案幾上閉了閉眼小憩會兒。

過片刻,又忍不住歎氣。

紫鵑與紫玉對望一眼,都是不解,怎麼無緣無故就那麼不高興了。

「陛下,可要用膳?」

「朕不餓。」

「奴婢去拿幾本書來給陛下解悶可好?」

「不想看。」

「」

「那陛下可」

季郁「朕想要靜靜。」

幾位宮女頓時沉默住,互相看看。

紫玉身後的女官舒靜正巧聽見,揚著笑上前道「陛下,靜靜來了。」

季郁隨手拿一本奏折砸給她,笑也沒笑,又只說了三個字,「快幹活。」

舒靜忙收斂起面上的玩笑,行了一禮,在侍女的伺候下坐著,將成堆的奏折分類過目。

旁邊的女官們忙碌著,季郁又無所事事地瞌睡會兒。

半響,舒靜低聲問了句「今日右相大人沒來嗎?」

紫鵑正欲回答。

季郁突然冷哼一聲,「怎麼著,離了謝懷柔就不會處理奏折了嗎?」

舒靜聽她這語氣,忙道,「妾不敢,請陛下恕罪。」

「」

紫玉回味過來,送女官們離開宮殿時才低聲說了句「午時右相大人求見陛下,說是事務繁忙,無暇每日進宮面稟了。陛下笑吟吟沒說什麼,也都准許了,但等她走掉後就開始不高興了。」

舒靜忙點點頭,拱手說「多謝告知。」

紫玉折回去,心中還在想該如何哄季郁高興些。

「陛下想看林翁的詩集,」紫鵑走過來,拉著她的衣袖說,「快去找找在哪兒。我方才找了半天也沒瞧見。」

「林翁的詩?」

林翁是被貶謫到西京後辭官返鄉的名士,他的詩作充滿才氣,卻又荒誕不經。季郁只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想拿出來讀一讀,樂一樂。

紫玉疑惑地望眼季郁。

她正拿著奏折,抿口茶,臉上瞧著還挺高興的模樣,起身說「擺駕,朕要去宸太妃宮中賞花。」

「」

謝懷柔這段時間對季郁能避,雖然不著痕跡,但也沒法讓她察覺真的不到。幾次暗挽後,她准許了她的請辭面稟。

謝懷柔今日下朝,很早便回到了府邸。

下人們都驚詫極了。

謝懷柔並未加以解釋,一切照常地處理公務,只是地點從季郁的宮殿變為自己的府邸而已。

夕陽漸斜,她獨自用膳時還有些微不習慣。

不知道她可習慣。

謝懷柔的枕頭旁放著一盒祛疤藥膏,每夜睡前,她都會仔細地塗在肩膀的傷疤上,自己也不知有何意義。

那道傷本就不淺,癒合得又太慢,痂掉後不可避免地留有一道疤痕。

其實根本不算顯眼。

「姊姊身上可不許留疤。」她這般說過。

明知她只是隨口的話。

謝懷柔躺在床上閉眼,本想早些休息,腦海裡卻不可遏制地浮現她去見季郁的畫面。

其實,本以為她會拒絕的。

翌日,天邊朝陽初升,謝懷柔已經洗漱更衣妥當。

上朝前,她會坐回桌前,繼續處理那些永遠看不完的奏折,至少盡數閱目過一遍。雖然已經不必每日進宮面稟,但她心中還是會不由自主預演稟告的說辭。

片刻,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住一聲歎氣。

今日早朝。

季郁下旨說,要擢羅詩妍為白衣客卿,特令其可以參與朝政。白衣客卿這職位極為特殊,有官職俸祿在身,卻無官位官印,一般用於嘉獎年少有為的寒門子弟。

此時離殿試還有一段日子,幾位太傅互相看看,都無人聽說過拿羅詩妍是何人。

只有左相顫巍巍地站出來說「此人的名諱,可是與宸太妃相同?」

季郁唇角帶笑,點頭說「朕擢的正是宸太妃羅詩妍。」

「」

百官嘩然。

無論文官武官,皆是一片齊齊反對之聲,連她的心腹程傑志都忍不住站出來帶頭諫言「大燕有鐵律,後宮妃嬪不得干涉朝政,還望陛下三思!」

「萬萬不可!」

「三思啊陛下」

季郁擺擺手,示意他們噤聲,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不改,慢悠悠地說,「鐵律沒錯,後宮肆意干政必將導致社稷之禍亂,按大燕律法,太妃可隨子女居住或住回娘家」

「陛下!」程傑志立刻知道她的意思,反駁說,「就算先皇已駕崩,就算宸太妃並未孕有子嗣,可宸太妃還是宸太妃。后妃怎可像尋常百姓那般改嫁和離。」

「後宮不得干政啊陛下!」

「陛下!」

百官並不為這說辭買賬,陸陸續續跪倒一片諫官。

很多甚至把頭頂的烏紗帽摘了下來,放在地上擺明諫言決心。

反對聲實在太大。

就算是季郁,一時也毫無辦法,沉默片刻,她抿緊著唇收斂起笑說「眾卿既然沒有別的要事,退朝吧。」

「」

謝懷柔走出去時,察覺到周圍大臣們聚來的視線。她剛不需進宮面稟,就莫名其妙出現個身在後宮卻妄想干涉朝政的宸太妃。

不消去聽,就能猜到他們心中在想什麼。

定是在議論,宸太妃的事與她有多少關係,圖得什麼。

謝懷柔長睫垂下,面上平靜得瞧不出來半分心思。旋即轉過身去。

「」

她想覲見,發現殿外罕見地排著長龍。

都是些不肯離去的大臣們,在求見陛下,非得讓她收回那道荒唐的聖旨才可。

她一路走過來,都被投以明晃晃的矚目。

往常謝懷柔下朝,必當被女官們簇擁著越過殿外候著的大臣先入內,她想要面見陛下,沒有被擋在門外過,甚至連等候都不必。

今日卻不然。

季郁誰也不見,連謝懷柔也一同被擋在外面。

感受到周圍投來的視線和竊竊私語。

「右相也被擋在外面。」

她不是可以隨時覲見的嗎?發生何事了?」

「不知,不如」

「去問問看。」

「」

謝懷柔沒有理會與她搭話暗問的同僚們,只是站在外面,一同等著。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不少大臣都陸續離開,準備明日早朝再諫。

謝懷柔一直等著,天邊晚霞把雲朵染得絢麗。她知道此刻女官們處理著朝政,也已近收尾。

再過半刻,至少可以見到她身邊的女官。

謝懷柔等到女官們出來,就跟著離開了,一路無話。

陳綿綿忍不住停下來,行一禮說「大人。」

謝懷柔揚唇笑,沒有直接問話,只是說「前幾日吳郡太守呈上來的那些字畫,陛下可挑選到心儀的?」

「噢,有啊,」陳綿綿點點頭,「陛下尤其喜歡陸軒畫的山水圖。」

「今日拿出來品鑒了?」

「對啊方才」

陳綿綿頓時一啞,她們這些陛下身邊的女官按律令是嚴禁接觸朝臣、透露朝政內容的。

可謝懷柔太特殊了。

平常都是一同處理奏折的,以至於她完全忘記了要注意提防。

「大人,妾身想起來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陳綿綿白了臉,忙告辭,「還請大人恕罪。」

謝懷柔望著她的背影,步子漸緩,琢磨著,她下午原來是在殿內賞畫麼。宸太妃的事難道只是一時興起圖有趣不成?

這是她登基已來最出格的聖旨,到底是為什麼。

接下來,季郁連續三日未早朝。

就像是擢羅詩妍的聖旨一日被文武百官壓著,她就罷朝一日似的。今朝已經有兩位重臣,因見不到季郁,而在殿門口以額撞柱,以死諫言的。

雖然被內侍拉著並無大礙,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謝懷柔也已三天沒有見過她了。

於是,她今日以請教中元節宴會的奇花為由頭來拜見宸太妃。得到了應允後,立刻在宮人的帶領下來到她居住的宮殿前。

謝懷柔早聽說過,宸太妃還是羅美人時就跟嘉和公主頗為投緣,她曾因把先帝賞賜的九斛珍珠給她當彈珠擲玩。

還帶著她玩彈弓打死了太后養的鳥,一下被罰成了最末等的采女,失了寵。

季郁即位後,才把她封為宸太妃。

謝懷柔未曾見過宸太妃,初步判斷著,她大概是位擅長唆使奉承,又肆意任性的人。

宮女把她領到殿門口,躬身說「大人請稍。」

她先進去通報了。

「」

謝懷柔在外面候著,環顧四周,主殿的南邊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再遠些應該是有個偏殿,這兒到處都有瓦片花盆栽種著各色花草,沒有別的裝飾。

她瞥見,好幾種明顯是不同季節的花,竟開在了一起。

頗有幾分野外桃花源的味道。聽說過宸太妃喜歡親手栽種花朵,沒想到竟能栽培得那麼好。

不消片刻。

剛才那侍女匆匆地走出來,臉色焦灼地說「大人恕罪,我們太妃方纔還在殿裡看書的,大概是坐不住,又去竹林裡尋阿花了,我現在馬上去找。」

另外一個圓臉侍女接話,「大人跟我進殿喝杯茶,稍坐一會兒吧。」

謝懷柔頷首道謝,跟她進去。

等了半響,那個侍女還沒有回來。

圓臉侍女在旁給她倒茶,不時請罪,謝懷柔都只好脾氣地笑笑說無妨,自己才是打擾。

又等了片刻。

謝懷柔坐在殿內,還未見到人,忽地先聽見外面傳來悅耳的笑意。

伴隨著說話聲。

「都說阿貓啊狗最最知道好人壞人,我之前還從未見阿花怕誰怕成這幅模樣,陛下呀陛下,看來你這心不是一般般的壞呀。」

季郁的聲音略微無奈,「姊姊太過分。」

圓臉侍女聽見動靜,忙走過去,「主子方才去哪兒了?」

「啊,參見陛下。」

「起身吧。」

「主子,那位右相大人正在殿內等著呢,已經等好久啦。」

「噢,瞧我這記性,約好了人給忘了。」

宸太妃懷裡抱著一團髒兮兮的花色絨毛,仔細再看,才發現是一隻縮著身子的長毛狗。大概是叫阿花。

宸太妃跟她歲數差得不多,雖差著輩分,卻比她謝懷柔還要小上兩三歲。

季郁在私下叫她聲姊姊,並非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

謝懷柔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怔愣那麼久。

像個傻子。

等季郁看見她,出聲疑惑地問「右相在此地作甚?」

她心中微刺,才反應過來揚著唇行禮道,「臣有事想請教宸太妃,故來拜見。」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唇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她想問九重天魁的栽培方法,有眼光,那花是我的心頭最愛,」宸太妃稍加解釋,望眼旁邊的侍女說,「本是不外傳的,可今兒心情好,怡兒去拿紙筆來吧。」

她坐下來,笑著同謝懷柔說「很少有人來找討教花的事兒呢。」

謝懷柔忙道「打擾太妃清靜了。」

季郁跟著在宸太妃的身旁坐下來,喝著圓臉侍女沏上來的茶,跟宸太妃說著話。

多一眼,也不曾望向旁邊的謝懷柔。

很快筆墨紙硯備好。

宸太妃起身,仔細地寫上栽培的方法。

謝懷柔打量著她時,心中又是一愣。

「」

她很少對別人的外貌有什麼關注或評判,於這方面,實在是個遲鈍的人。

但宸太妃的美貌,是不需要仔細品鑒就能直面感受到的。

她身著簡簡單單的對襟梨衫裙,沒有花色,布料看著也很普通。雪白的衣衫,把膚色襯得愈加白皙。

細長高挑的遠山眉下,長長睫毛下的眉眼精緻如畫,瓊鼻直挺,五官的每一寸都恰到好處,星眸望過來時讓人移不開眼。

身姿綽約,容貌如日月之入懷。

謝懷柔沉默著,不清楚她這樣的人如何會失寵,於後宮之中默默無名。

因為季喻在,她並沒能找到機會同宸太妃說上話。

但從這天過後,季郁又重新上朝了,並且撤回了那道玩笑似的旨意。

謝懷柔本來是鬆口氣的。

她看見季郁走在路上,淋著雨,突然踩在泥裡跌在了冷森森的潮濕青磚地上。

蜷著身子,白皙的臉龐混合著雨水和淚水。

她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她,等著她來扶,聲音還帶著哭腔地說「姊姊,我腿疼。」

「」

謝懷柔猛地直起身,坐起來。

一下辨不清自己身處哪裡,深呼吸片刻,她才冷靜下來。

可還滿心都是夢裡,她那句,「姊姊,我腿疼。」

夢境再真實,也只是夢境而已,那麼想著,喉嚨卻泛起一片苦澀。

長夜漫漫,她週身寂靜漆黑的夜色眈眈地望著人。

謝懷柔深深地閉了閉眼,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情緒。

散朝後,謝懷柔忽然被女官叫住道,「大人,陛下召見。」

謝懷柔一愣。

謝懷柔主動地避開她之後。

季郁順水推舟,君臣間,除了必要政見交流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話。連她身邊的女官,都對她緘默著,再也不跟她多說任何話。

這一個月來,謝懷柔還是第一次被她召進殿內。

她思索著最近的大事,沒猜到為何召見她,跟進殿時,心卻陡然地快跳兩拍,她不著痕跡地抬手理了下衣襟。

並無大事,稟完奏議完了朝堂上的那些政事。

季郁還是沒有讓她走。

她站在旁邊親手沏了杯新茶端給她,湯底清澄濃郁,茶香撲鼻,笑吟吟地說「今年這茶比往年要好許多。」

謝懷柔接過,忙誠惶誠恐地道謝。

「婚事是下月初三,」季郁挑了挑眉,忽地問說,「福佳郡主是朕下旨賜婚的,姊姊覺得,朕可以出宮參加婚宴嗎?」

姊姊

謝懷柔沉默了會兒說「那是福佳郡主的榮幸。」

季郁忽地又問,對她撂了選夫侍的事有如何看法。

謝懷柔低眸垂眼,回答,並無看法。

「這樣」季郁披散著發盤膝坐在龍床上,如小孩般歪了歪臉,筆挺的背,還能有幾分文雅姿態,「若下次也撂了呢?」

謝懷柔停頓許久,才低聲說了句「陛下尚且年幼,選夫侍再晚兩年也並無不妥。」

這輕飄飄一句附和,天知道有多少不可言說的私心藏匿其中。

「哦?」

季郁跳下床,趿著鞋走來她身側。一隻手指輕輕抬了抬她的臉,唇角彎著,眼眸似笑非笑。

「覺得我年紀小不懂事?」

「」

季郁放下手,盈盈地笑著,避開目光讓人辨不清神情,把謝懷柔擁進懷裡,語調柔柔,「姊姊還當我是七歲大呢。」

她下巴輕磕在她肩上。

謝懷柔在心中輕歎一聲,沒有反抗地任她抱著,鼻尖隱約嗅到她衣衫上沾惹到的淡淡香氣。對香薰一向敏感的她,罕見覺得好聞。

這些天懸在半天的石頭,隨著她這一抱紛紛地墜落於地。

謝懷柔極度困惑又極度清晰地想,這樣不應該,可她也是喜歡的。

季郁眼眸閃了閃,側過臉時,柔軟唇瓣自自然地貼在她脖頸處吻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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