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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桃成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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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6)

,连鞠三深躬,单膝跪地将檀香插进香炉,又在晏柠橙错愕的眼神里换成双膝,额头叩地轻嗑。

低沉的嗓音响起,“敝姓林,名寻舟,寻找的寻,轻舟的舟,我会照顾桃桃一辈子。”

最朴素、也最诚挚。

林寻舟对着逝者起誓,天地共为鉴证。

晏柠橙怔然,泪在眼眶里打转,盈然没有落下,她伸手去拉林寻舟起身,指着陵园更往上的方向,轻声讲,“我在上面为自己买了一块墓地,从前我觉得自己只需要比我父母活得久就好了。”

“那现在呢?”林寻舟牵她的手,十指扣紧。

晏柠橙偏头悄悄眨眼,极力收回眼泪。

林寻舟拥她入怀,咬耳认真讲,“那我偏要跟你长命百岁。”

39、二十五只桃

在漫长的时间海洋里,晏柠橙的生死观有过几次巨大的变动。

几乎所有幼龄的儿童都听过安徒生的故事,《海的女儿》里小美人鱼宁愿化作泡沫,都不忍心杀死心爱的人,晏柠橙听完后转着眼珠问奶奶,“化成泡沫的话,是死掉了吗?”

“不一定。”夏日炎炎,奶奶摇着蒲扇给她扇风,驱蚊花露水的味道清凉,“应该算是回归了大海。”

大一点儿的时候赶上武侠古装剧风头极盛,王孙公子、江湖侠客,鲜衣怒马,下一集就可能领盒饭,晏柠橙看哭几回,也就习惯了,道一句“死得其所”,不觉得有什么。

戏中人悲欢离合、生生死死,到底是跟看客们无关的。

再然后是奶奶的意外离世,太突然了,对当天才满九岁的晏柠橙来说,无疑于摧毁她的世界,在缓慢地重塑。

原来现实里的告别没有漫长的伏笔、没有配以悲怆的伴奏曲,更没有拉着的手交代完今后要怎么活,再撒手人寰。

晏柠橙甚至不清楚,奶奶生命的最后一刻,是否会看到传说中的走马灯。

如果有的话,自己能占到多少片段。

所有事情的都太快了。

那是从她第一次睁眼打量世界时就存在的人,仓皇的消失在她未来的人生里。

出殡当天烧头炉,推出来时还有没有碎掉的白色骨骼,子女后辈们会往骨灰龛里来放,特别大的装不进去,要亲手拿锤子敲碎,再放进。

晏柠橙还年幼,这样的流程她原本不必参与,可她坚持。

没有她能戴的手套,晏柠橙就点着脚去够桌子的高度,强行去抓。

刚刚高温烧完的骨骼很烫,炙手而不觉疼,晏柠橙只觉得奶奶最后握了下她的手。

躺在床上沉默发呆时,常会看向墙角的位置,年岁久而没有修缮,墙角有几分泛黄,灯影打不过去,晏柠橙时常就那样盯上一整天,暖气片后有鲜艳的色彩,是她小时候抓到母亲口红,随意涂鸦留下的痕迹。

晏柠橙有想过消失,去到跟奶奶一样的世界,她为此求神拜佛,可惜神佛不灵。

逐渐被时间海潮推着长大,明白原来所有人都会离开,或早或晚而已,那时她想,这样送别的痛苦一定不要再延续下去了,她不要有下一代、少交朋友,尽可能的把自己离开的痛苦降到最低。

少年时代着墨一幅又一幅的油画,晏柠橙把每张画作当作人生里的最后一幅来对待,如果她画完这幅出门买早餐的路上车祸,那这就是绝笔画,要尽善尽美。

极端消极的想法贯穿晏柠橙少女时代的前半截,直到每次画画都会有濒死感,颜料突然变为过敏原,喉咙肿胀、呼吸困难,窒息的感觉要她明白,自己还是想舒舒服服的生活。

会提前为自己买墓地拍遗照的原因是因为后来在医院里结识了林故若。

那个暑假里晏柠橙得了阑尾炎,手术切除后住院观察,vip病房单人单间,整层都很安静。

消毒水味扰得她难受,常常坐在走廊的暖气片上望向窗外的马路,林故若就是这时候出现在晏柠橙视野里的。

少女长相明艳出挑,身旁常跟着个英俊的少年。

晏柠橙社恐,从没有主动搭过话,还是舒悦窈来探病,才拉着介绍道一起去的。

“啊这是容磊,你俩小学也是同学吧?”舒悦窈介绍时稍有迟钝。

晏柠橙只在帝都读到了三年级,太多年过去,记不清、不敢认,提起才发觉时真认识的。

“这个是林故若,我闺蜜!”舒悦窈雀跃道,“你喊若若就好了,这个是我发小,晏柠橙,但她喜欢吃桃,若若叫她桃桃就好……”

少年人当朋友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爱屋及乌和看你顺眼就足够了。

晏柠橙深吸一大口气,呼出,才开嗓,缓慢地讲起,“你还记得中学时候,有一年我被人锁进仓库吗?”

林寻舟蹙眉点头。

当然记得。

且不论那件事闹得非常大。

单说锁进仓库,林寻舟那时为了等她放学,才在操场打篮球。

那天他有很迅速的发现,有跟晏柠橙讲她别怕,等等自己,他来解决。

林寻舟在找人拿备用钥匙的途中,晏柠橙有受伤、报警。

再后来是神也不能阻挡的起诉、上庭、对峙、判决。

林寻舟在完全没有和晏柠橙商议的情况下,说了自己见到的一部分,对剩下的有过安抚和承诺会帮忙只字未提,法官亦没有问。

另种意义上,他直接作了不算伪证的“伪证”,来成全晏柠橙想要得到的结果。

除开天地与晏柠橙外,无人知晓林寻舟那天曾徘徊在仓库门外。

“抱歉,让你受伤。”多年后再忆起,林寻舟仍然心有余悸,黑眸深邃晦涩。

晏柠橙笑容烂漫,软语否定,“没有。”

林寻舟疑惑,“嗯?”

“你当年在门外,让我等你。”晏柠橙俯身,轻刮蹭他高挺的鼻梁。

四目相对,视线勾缠。

“我信你的。”晏柠橙软乎乎地讲,“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可我很累,想结束这种见鬼的被霸凌,所以我没听你的话,是我故意撞伤自己的。”

指缘摸到膝盖骨内侧,很小很淡的一块儿白色增生,如果不是林寻舟提及,她自己都要记不清了。

晏柠橙露出释怀的神情,“当然了,我要是知道会留疤,当初就轻点儿撞了,勋章不用保留。这些年来一直没机会对你说,当年要谢谢你。”

“……”林寻舟平静的注视了她一小会儿,摇头沉闷答,“不客气,是我的问题……当年你被欺负的很惨?”

身居高位的人很难看到阴影处是怎么样的,林寻舟察觉时,晏柠橙已经不知道遭遇了多久的校园霸凌。

女孩子间的孤立、弯弯绕绕、都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尽可能在明面上袒护,暗地里又会有人因此针对晏柠橙。

少年人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你家财万贯、天之骄子,那又如何呢?

我不如你,却也是家长心头肉,在没成年,犯错永远有人扛的时候,最喜欢贪图一时之快。

还是位置站的不够高,护不住想护的人。

林寻舟后来追名逐利,为得不过是有一天,把整个世界变成晏柠橙喜欢的样子。

晏柠橙双手去捏他的脸颊,盈然反驳,“也没有很惨,后来就不在乎了。”

“就算是吧。”她顿下来。

林寻舟挑眉,好奇反问,“就算是?”

直到跟林寻舟重逢,还想和他一起生活很久很久,如果可以,晏柠橙想做后在他后面的那一位,为他亲自料理好一切。

说来奇怪。

晏柠橙表达爱意的方法不算好听。

她回抱林寻舟,泪滴下打在他肩头,

山风悠然擦肩而过,晏柠橙黯然回他话,“可以,但要看你能不能长命百岁,因为我总会比你多活一阵子的。”

哪有人在这种情景里威胁算计要对方活得比自己长才行呢?

林寻舟被她气笑了,不忍呵责,只能去亲她要她“呸”掉。

晏柠橙不肯,被揉着后颈也不认输,执拗的偏要他承诺。

林寻舟叹着气无可奈何,“好吧,我会尽力先活到一百岁,桃桃也要加油。”

林寻舟的飞机在傍晚,午后无所事事,晏柠橙拉他去雍和宫请香。

无数盛大的宏愿在烟雾里弥散升空,红墙黄瓦,诵经不绝。

雍和宫在帝都市内,交通便利,香火鼎盛,多得是带着医院病历袋来祈愿的人。

晏柠橙在门口燃香,她不跪拜,就只烧香。

林寻舟同样不跪,他单纯陪她做想做的事。

回首这一路二十几年里,真得没什么算神佛保佑得来的。

哪怕是现在他们领证相处的非常好,都要得益于晏柠橙持续性暗恋多年,彻夜画小黄图,还手抖发错,是她活该的。

佛家六根清净,基督禁止婚前行为,都和晏柠橙不对付。

香火钱可以捐足,不代表她要俯首神明。

他俩跨到正门烧完香就又直接折返正门出去了,通路两端银杏郁郁葱葱,晏柠橙绷足尖去踩自己的影子,被林寻舟的影子拢掉,干脆原地跳三下,一起踩了。

“可爱死了。”林寻舟忍不住去摸她脑袋夸,“接下来呢,我还有两个钟头可以陪桃桃。”

晏柠橙莞尔一笑,散漫讲,“那去国子监拜拜啊。”

林寻舟挑眉,“保佑桃桃顺利硕士毕业?”

原本晏柠橙都快记不起自己还没拿到学位的事实,被这样提及后整个人都失落起来,灿烂的笑容凝固在脸颊,蓝眸逐渐覆满氤氲水汽。

“……”林寻舟登时手足无措,笨拙地哄着,“我不是那个意思。”

晏柠橙委屈巴巴的瞪他,伸手去翻林寻舟右肩挂的链条包,找到口罩戴好,又退了两步,站到花坛凸起的石坛上与他平视。

大美人落泪有种难言的破碎感,煞是好看,可林寻舟舍不得。

指腹摸着眼睑轻拭,温柔哄着人,“好了,别哭,大不了不要学位了,是学位不配。我们不念了,反正我桃又不靠学位吃饭。”

晏柠橙哼唧着鼻音回,“但会有人说。”

“说什么?”林寻舟认真问。

晏柠橙郑重答,“说你老婆、是高中生。”

“……”林寻舟一噎,无可奈何的纠正,“首先,别人怎么说我不在乎,其次,我老婆十六岁了,又不犯法,谁都没资格来评价她。”

港城登记结婚的法定年龄是十六岁,已满十六周岁而不满二十一周岁的人结婚,需要得到父母或合法监护人的同意。【1资料】

我的妻子是高中生这种事情,在港也不是没有的,然而林寻舟的理直气壮是晏柠橙没想到的,瘦长指尖勾起耳后的棉带。

林寻舟拉开口罩左端,半身挡着人流方向,落下个轻柔的吻,开始是唇瓣碰触,不知道是谁启口多了舌尖的勾缠缱绻。

佛门清净之地接吻,背德禁忌,却开心。

晏柠橙被亲到气喘吁吁才放开换气,揉着鼻尖嘟哝,“我是去国子监,求个下笔如有神。”

林寻舟虚拢她在怀夸,“现在已经很有神了。”

“不是。”晏柠橙再次戴好口罩,郑重其事地反驳,“通过昨天的细致观察,我的黄图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那我劝你别去拜国子监了。”林寻舟在晏柠橙疑惑的眼神里讲完,“这玩意要多看、多摸、多做、才能画好。”

40、二十六只桃

林寻舟说得其实没问题,艺术创作当然可以天马行空,但终归有某些部分要落地回归实际的。

就比如晏柠橙是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才发现,之前的成人向漫画里……时间和前置戏份都还是画得太少了,现实远比她以为的更长久。

话虽如此,还是决定去国子监溜达一圈。

雍和宫大街有条平房大道,被小吃店面铺满。

午后无事可做,又想多待会儿,干脆把正餐换成了各色小吃。

晏柠橙不是虔诚的信徒香客,生平几次繁琐的求神拜佛,都在亲友逝去前后。

第一次是奶奶意外逝世后,她说不出话,父母带她遍访帝都范围内的寺庙;最后一次是林故若母亲生病那会儿,人事已尽,托于奇迹。

雍和宫陪朋友来的多,算是对面小吃街的常客。

缩在林寻舟的遮阳伞下指指点点,排队也无所畏惧,反正有人陪着。

中式炸鸡皮脆肉嫩、汁水丰富;驴打滚儿馅料匀称,层次分明,炒制过的黄豆粉喷香浓郁;出名的烧饼夹牛肉每人限购五只,新的一锅还没出,长龙就排了起来。

“这家超好吃的。”晏柠橙唇角沾着米黄的豆粉,含混不清的介绍,“你是第一个陪我排队买这个的。”

林寻舟扬眉,“是吗?”

“是啊。”晏柠橙吞咽下去,双手捧过他递来的果茶大口咕咚,顺过气才笑盈盈地回,“大家都怕晒,早上拜佛的人多,排队更多,要么懒的等,要么懒得吃。”

她的最后半句是手机打字出来的:【我之前都是靠黄牛代购的。】

林寻舟看笑了,宠溺哄她,“那今天多买几个,让桃桃吃饱。”

他们快拍到档口时伙计正在做面饼,面剂子被压平,刷油,扔进芝麻堆里蘸满满一层,再送入烤炉。

对切时能清晰的听见烧饼的酥脆,伙计熟练的剁碎牛肉夹成圆鼓鼓的一只。

晏柠橙的原计划是买两只,被问到时发呆,反过劲来就发现自己张开的手掌,和林寻舟扫码付款的提示音。

赶忙拉了拉林寻舟,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耳语,“我们吃不完吧?”

店家的袋子就在这时候递过来,“好了,您慢走,下一位!”

林寻舟特地多问店家多要了两只塑料袋,他分出只给晏柠橙,又为自己拿了只。

不便撑伞,随便找了家屋檐大大的招牌阴影里站着。

他拿自己的烧饼和晏柠橙手里的“贴贴”,解释说,“这种东西可以冷冻,正好你的冷冻层空着,晚上饿了拿烤箱高火重新加热一下就好。”

体贴入微,就好像没有他的年岁里,晏柠橙有饿到自己一样。

开玩笑,速食和24小时便利店与肯德基、麦当劳就是她的快乐老家好吗?

烧饼馅料夹得特别满,晏柠橙捏紧,把嘴张到最大都咬不住两端。

芝麻香浓,烧饼脆得掉渣,卤牛肉带牛筋,八分瘦两分肥,一切都刚刚好的满足。

的确是速食带不来的感觉。

拐过前面的弯就进到了国子监,上周末才高考结束,来还愿和临时抱佛脚的少年人不算太少。

晏柠橙被林寻舟牵着走在树荫里,该是附近有学校举办了毕业生典礼,不乏穿着水蓝校服的学生。

单肩背粉色书包的少年拉着少女t恤的后颈,把快走两步的人拎猫咪似得拽回自己身边。

冷着脸拽得二五八万的念叨,“别离开我视线。”

什么傲娇大法,最臭的脸说最撒娇的话?

晏柠橙侧目看着,忍俊不禁。

眼前忽然有手掌横挡,视线被阻断。

“当我面看别的男人啊?”林寻舟扯唇角,轻挑揶揄。

“人家还是高中生。”晏柠橙辩白。

林寻舟蹙眉,高瘦的身躯直接遮挡全部外物,“哪又怎么样?你不也才十几岁?”

晏柠橙双手合十,眨着眼睛粲然,“那我看你,反正你比他们都好看。”

“看我行。”林寻舟单手正衣冠,强调道,“桃桃最好只看我。”

奇奇怪怪的醋点和突然飙升到阈值的……占有欲?

不过晏柠橙大概能够理解这种感觉,她下意识地搂紧林寻舟的手臂,柔软的前胸贴覆。

“今年是我本硕连读的第七年半。”不知怎么就提起了当下的烦恼,她的声线偏软,说话又少,语速就比常人慢许多,“因为建筑学学士和硕士是拆开了的,所以休学年限也拆出来了……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来决定能不能拿到学位,但对我来说、其实、就是。”

晏柠橙想了若干个形容词,最后还是直白的叙述,“建筑是需要沟通的,我没能力和不是特别熟的人无障碍沟通。”

可以在装修时靠写字交流,巨细无遗,因为她是出钱的甲方。

而晏柠橙的同学和师长没有义务来配合她、为她开先例,在需要她分享文献的报告会上不用听的,改用眼看。

“看你自己。”林寻舟认真的听过前情,给出自己的建议,“如果你觉得念书对你造成了困扰,那就不要继续念,从我个人角度是觉得不要学位也没什么。”

绝大多数人都劝晏柠橙再坚持一下,包括她自己,过去七年半太久了,为沉没成本苦海挣扎,难以自渡。

晏柠橙驻足与他对视。

从浓密枝叶中漏下的光斑细碎无定,在林寻舟宽阔肩头翩跹起舞。

他拨开晏柠橙因为蹦蹦跳跳而垂落的碎发,缓缓说下去,“学历的确是普世意义上的敲门砖,在无法证明自我能力的时候,学历很有用。可不是绝对的,每个人出生的地域、家庭、成长经历,都会对应试造成不一样的影响,帝都和冀北考生,你能说谁更不努力吗?不能。”

晏柠橙认可,点头听下去。

林寻舟继续讲,“而且我的桃桃看起来并不准备成为一个建筑设计师,所以不要也没什么关系。至于我妻子是什么学历,在我这里都无所谓,高中生桃桃我就很喜欢。”

末句其实带了私心和歧义,只是晏柠橙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过后又不知道怎么追问,干脆算了。

“而且吧,我们实话实说。”林寻舟轻笑,“你我身边都有不少人出于镀金或者不想继承家业,在继续念书,商科mba勉强还能理解,但有的书吧,真就不如不念,比如说顾意念哈佛,乍听起来有面儿,实际上顾老爷子提他都不提的,就差说哈佛神学院不如早退学。”

晏柠橙梨涡浅淡,无奈讲,“其实我们都有劝他,还不如街边支棱个算命摊位还能攒点儿算命经验呢。”

晚霞烧了漫天绯红,余晖流淌在迈巴赫黑色漆面之上。

后坐被电动隔板密闭,晏柠橙懒洋洋地倚在林寻舟肩头,嗅着清冽温淳的木质香调。

小拇指无意间扫到瘦削的手背,冷白的肌肤下包裹着分明骨节和青色脉络,修长的无名指上还戴着猫猫头对戒。

晏柠橙张开手掌,掌心贴着林寻舟的手背顺入指缝。

右手的无名指和他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拼成一只戏球的小猫咪。

细嫩的手指摩挲着,更类某种特别的暗示,林寻舟不动声色地瞥过来看她。

晏柠橙正无知觉的把玩着,明艳漂亮的眉眼带着绵软笑意,指床圆润饱满,美甲是粉蓝跳色,无名指画了可爱的云朵图案。

食指与中指作人字形,顺着手背徐徐往上,停在黑金的腕表前。

江诗丹顿的限定款,铂金材质,灰黑色的鳄鱼皮表带,喷涂的表盘雅致干净。

塞浦路斯陀飞轮精准的呈现着时间。

林寻舟的飞机七点四十起飞,减去了过安检和等候的时间,晏柠橙还能和他共处二十七分零五十四秒。

明明还没有分别,她就已经开始想念。

晏柠橙拉着他的手抬起,低头落下一吻。

唇印盖在手背,小小的一枚,抬眸撞进漆黑的眼底,明明是撩人,反倒是自己惊心。

她笑着又贴了下脸颊,才翻过来摊平手掌,用手指在上面写字。

一笔一画,高速景致飞快的后移。

林寻舟翘着二郎腿,姿态松散随性,等晏柠橙全部写完,才拽着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来。

“港城等你。”林寻舟音色低沉,浸润着笑意,咬耳又放低许多,拿只有彼此听得见的调子呢喃,“到时候月经也快结束了?桃桃是在暗示我,可以吃了吗?”

“……”写字开黄腔说诨话达人晏柠橙飞速逃开,脸贴着车窗降温,不敢看林寻舟,耳畔反复荡着缱绻旖旎的那句,“能吃了吗?”

她缓了三两分钟,摸到无线耳机,凑回去塞给林寻舟一端。

手指抵着唇示意他噤声来听歌。

实际哪有多余的心思来选歌呢?

歌单是随机到的,女生低回婉转的开嗓,“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说将来要娶我进门,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

容祖儿的《小小》,周杰伦曲、方文山词。

晏柠橙从前画青梅竹马久别重逢时候老听这个,她很喜欢。

懒散地倚回林寻舟的肩头,余光定格黄昏里他俊朗的侧颜,她为自己画硬盘漫画时,脚本里不能缺少的这一位,已经相拥。

机场人多,林寻舟没有让她下车送。

临走之前开着后座的门弯下腰,嘱咐过烧饼会凝油,吃前热热,冰箱冷藏层里的西兰花是焯熟的,油醋汁拌匀就好。

巨细无遗到晏柠橙始终没找到插话的机会,等他说完再见,才揪住衣角招招手要林寻舟附耳过来。

喉咙里似有根羽毛在来回扫动着,浑身都痒,烧得发慌。

“港城等我,给你吃掉。”晏柠橙飞速的呢喃完毕,松手坐回去,愣是挪到了另一侧车坐上,不给林寻舟抓到。

“嗯。”林寻舟揉耳朵,温润讲,“我记下了。”

从前总是一个人住,没觉得复式大而空,体验过身旁时刻有人陪着,再回到原点,才发现还是林寻舟在最好了。

林寻舟交待的远比他所做得准备少得多。

玄关的招财猫旁边多了出门必备纸巾与湿巾,茶几的密封盒里有剥好的坚果,冰箱里食材多贴了便签提醒。

晏柠橙伸手去拿乌龙茶时,瓶盖是扭开又扭回去的;油醋汁与拌沙拉的食材按照每份分类,连泡水的柠檬都切片封在真空密封袋里,去掉了带苦味的籽;床上的睡裙叠得整齐,主卧卫生间洗手台旁的面膜有剪成整齐的切口,夹子掐好。

指腹摸着面膜外壳的塑料边缘,什么时候被纸面和面膜划破过手呢?

不止一次发生过,记不清楚,都是细小的伤口,开始会以为是神经痛楚,对灯仔细看,才能看到断开指纹的细白伤痕。

所以是林寻舟细心,还是自己某次社交平台发布后,被注意到了呢?

手机上的新消息打断了晏柠橙的思路,她买的墓地在清平陵园,隶属于清平殡葬有限公司,是好友林故若家的产业,之前港股上市,晏柠橙正好有笔压岁钱无处花,顺手买了些,一路高开飙红。

都说朋友间谈钱伤感情,晏柠橙和林故若除了友谊外,还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彼此财神爷?

是林故若发来的消息。

你若:【有人要买墓地。】

晏柠橙猛地看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桃:【??】

你若:【有人指名要买你墓地的左边和右边两块,白天联系的,因为你的是走我名字出售的,所以工作人员通知我,毕竟也不是没有那种真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对方身故后非要让自己葬他旁边,我们搞殡葬这行是很有道德的,能联系上墓主的时候,我们都会先征求意见,所以你跟林寻舟?】

晏柠橙瞬间明了。

你桃:【所以能吗?】

你若:【?】

你桃:【能打通吗?】

你若:【能是能的,打成家庭多人墓也没毛病,关键是这是重点吗?】

晏柠橙咬着吸管喝蜜桃乌龙,手指飞跃:【是吧,当然是选择卖给他了。】

林故若没有过问她与林寻舟的关系,一个字都没有多问,只是回:【……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寻舟两百万美金打我帐上,已经是他的了,我其实就是通知你一下子。】

你桃:【okkk。】

晏柠橙笑着点开置顶林寻舟的聊天框,按着语音软语明知故问,“你买下了我墓地左右吗?”

林寻舟秒回:【嗯,你这句话前几秒钟,刚刚敲定成交。】

41、二十七只桃

明月夜,小凉亭,晏柠橙掰着面包块投喂荷塘里摆尾的金鱼。

水面涟漪圈圈,波纹拼凑浮映出明艳淡笑的脸庞。

她举着手机拍照片给林寻舟看。

你桃:【本日自拍《我和我的鱼塘》】

lin:【收到,已录入我的心。】

晏柠橙的心怦怦直跳,不受控制地咬唇发问。

你桃:【我们已经领证了,实话实说,你是有过几段地下恋情?】

lin:【一段。】

明明是自己要问,偏最后拿来为难自己,晏柠橙尚且来不及羡那位和林寻舟隐恋的女孩子,就已经被终止了想法。

林寻舟的语音挂回来,大概是在工作的原因,背景音里有纸张翻过的音效。

夜色里他的声线格外低沉引诱,“我只有过一段地下恋情,或者说算不上恋情,而是隐婚,对象姓晏,名柠橙,昵称桃桃,是耶稣不允许,还是上帝敢有意见?”

玉皇大帝来了也不敢忤逆,晏柠橙有被他逗笑。

他语音,自己打字。

你桃:【可是你看起来就好像……身经百战谈恋爱。】

林寻舟轻嗤,“那你朋友宋知非,从业跨度也很大啊。”

宋知非是个职业编剧,从奇幻到现实题材都有涉猎,最近上映的一部作品是以山城挑夫为切入主题的。

为了取材真实可靠,宋知非每次都会特地去找对应职业的人来了解,但她自己是不可能尝试做挑夫的。

更真实的案例换算成犯罪心理学家,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凶手,但绝对没犯案过。

“我在反复学习如何作为一个恋人和担任丈夫的角色。”林寻舟认真解释道。

晏柠橙领证的消息没有刻意透露给任何人,舒悦窈正自顾不暇,林故若念社会医学,嘴非常严,而老爷子的军旅生涯中有大几年都在司令部做机要员,保密工作更是做得天/衣无/缝。

奶奶忌日当天,母亲有在晏柠橙注意到她无名指上的猫咪戒指,笑着夸好看,没有过多的追问戒指拼图的另一半是什么图案。

祭拜完后亲朋好友循例一起吃饭,有八杆子打不太着的远亲好奇,“啊小橙,你这戒指戴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不像是钻戒啊,是订婚。”

“三姑。”母亲宁聆直接打断对方,语气冷然,“您的位置在那里,我们家讲究食不言。”

开腔的是母亲这边的亲戚,父亲不便开口维护,他低声问晏柠橙,“要不爸先送你回家吧?”

晏柠橙咬着炸香芋卷摇头,“不用,我吃饱再回去。”

她奶奶忌日,就没有她被膈应先走的可能。

晏柠橙坐在父母中间的位置,把他们俩隔开,吃碟里是夹到冒顶的菜。

余光中无名指上的铂金猫猫头戒指折射着日光闪耀,她咀嚼的动作顿了半拍,蒜香排骨的酥皮化开,提醒晏柠橙回神。

昨晚母亲是私人飞机回得帝都,而父亲是高铁换乘,下午才到的。

他们夫妻俩已经很多年不在去往同一目的地时同行了,总会换交通工具,一个飞机、一个火车,或者是一个私人飞机,另一个正常客机。

早年晏柠橙觉得离奇,明明还能相敬如宾的生活、共同旅游出差,却要这样麻烦。

后来开口问了,才弄明白原因。

“我跟你父亲原本青梅竹马,后来夫妻档合伙做生意,多是一架飞机、一趟列车的,但你奶奶出事后我们反思过,万一、万一我们不幸出意外坠机,总要留个人来照顾你。”

后来十几年里,除开带着晏柠橙出行会一起外,剩下的时刻都错开了。

父母的婚姻也许早就没有爱情这回事存在了,但实在为她做了很多。

或许等跟林寻舟彻底稳定下来,晏柠橙该要挺直腰板,堂堂正正地告诉父母,“我是曾因为目睹你们各自出轨而对婚姻失去过信心,可已经遇到了对的人,扭转了看法,我和他只是我和他,不是别的什么人,我对自己和对他都有信心,请别再因我有心理负担。”

晏柠橙刻意与母亲错开了回港的时间,她睡到自然醒,中午登机,在私人飞机上化妆,光是眼线就用棉棒擦了重新画过三次。

略微上挑的细线、或是刻意拉圆眼睛显无辜的狗狗眼,到底哪个会得到林寻舟更多的喜爱呢?

假睫毛是贴清雅的太阳花,还是浓密点儿的小恶魔?

为悦己者容,是件难以抑制的事情。

眼线刷湿水后蘸酒红眼影,一笔拉成,尾端上扬。

晏柠橙画了个红色系的妆容,来搭配这条抹胸红裙,裙摆层层叠叠,不规则的蛋糕裙,两段长,中间段,把腿形修饰的更长直。

裙之下,是晏柠橙精心准备的“战袍”。

航窗外是刺眼的淡金云层,女孩子缓慢地转着笔,时而在纸面上落林寻舟的名字,和年少时一样。

晏柠橙紧张而期待着。

林寻舟是自己来接的机,长身鹤立,在一众接机的人群里无比亮眼,晏柠橙拖着行李箱跑向他,被展开的臂膀接住。

“想你了。”林寻舟率先开口,让她的想念可以轻易讲出。

晏柠橙在他的颈侧落吻痕,似有还无地呢喃,“我也很想你。”

坐在行李箱上被推着出门这件事,是晏柠橙未曾想到过的,她倒着坐,仰头与林寻舟对视,长睫颤动,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很轻的“喵”了声。

林寻舟唇线上扬,俯身问,“不是不喜欢看人多?”

晏柠橙点头。

林寻舟笑了笑,“别侧目,这样就只能看到我了。”

晏柠橙顺从地让林寻舟占据了视线的全部,熨贴板正的黑衬衫被穿得一丝不苟,离得足够近才能看到黑色的刺绣暗纹,应该是从公司直接来的,领带还没有来得及解,酒红的领带上别着金属质的领带夹,袖箍勾勒出手臂的有力线条。

正装被他穿得有无限色气,扣到顶扣的衬衫别有风味,晏柠橙深呼吸,驱逐脑海里的黄色物料。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叹息,林寻舟发问。

晏柠橙下意识地吐露出心底话,“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要想不该想的,达咩。”

“嗯?”林寻舟低哼。

“……”晏柠橙惊异地对上双饱含戏谑的眼睛,急忙辩解,“不是、我没有。”

社交惊恐选手总能在某几个可以恃宠而骄的场合开始破罐破摔的表演。

晏柠橙很快冷静下来,没什么表情的阐述内心,“我就是、就是有、怎么了。”

变脸快得可以去拍电影拿奥斯卡,林寻舟浑不在意,只狎昵地亲她额头,委婉回,“回家给桃桃玩。”

晏柠橙送林寻舟离京是黄昏,回到他身边亦然,宿命似有提笔归画出完美的闭环,她没拿驾照,出行靠司机与朋友们接送,却因为画过两部主角是赛车手的漫画对车有所了解。

帕加尼zonda aether,全球仅此一辆。

黑色碳纤维主体车身,点缀了少量的暗红色,与林寻舟今天的穿搭正相符。

斜阳余晖落在哑光车身上,缓慢地仿佛静水深流。

“今天没让司机来。”林寻舟拉开车门,绅士地用手掌抵住车顶篷,送晏柠橙入座,自己坐进驾驶位,才把后一句讲完,“因为那样不方便亲你。”

颀长的身体越过中控区,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

滚烫的呼吸扑在脸颊,四目相对,林寻舟温润问,“可以亲吗?”

怀抱温暖,酒意又返过劲来,晏柠橙舒舒服服的坠入甜梦乡。

再睁眼时躺在大厅的贵妃沙发上,林寻舟不在身边。

开放式厨房的方向透出薄薄的光晕,晏柠橙趿着拖鞋凑进,满室只有油烟机的灯开着,林寻舟打赤膊,背阔肌精壮有力。

听到声音后回身,晏柠橙才看清,他修长指间捻着只烟,猩红明灭,抽油烟机正尽职尽责的吸走吞吐带出的青白烟雾。

所以这算是什么?

事后后后后烟?

煤气灶上架着锅,水汽蒸腾,她揉着眼睛好奇问,“在煮什么呀?”

林寻舟偏头吐掉烟,双指捻着掐灭,勾唇沙哑答,“红糖水,还准备了酒糟小丸子,怕你晚上醒了饿。”

白天逛超市时买了一袋糯米粉,三分之一被用来做了蜜桃雪媚娘的皮,剩下的被团成了小丸子,圆滚滚的铺在盘里,灯火下煞是可爱。

林寻舟很难想象晏柠橙演讲台上高谈阔论,同样晏柠橙也无法幻想出林寻舟在厨房耐心的搓着甜品是什么模样。

她的生物钟鬼见愁,日夜颠倒。

通宵才是常态化,白日里多休憩打盹儿。

手抖给林寻舟发错就是个通宵的清晨,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总之就这个瞬间。

他赤膊在忧心自己熬夜,不阻止,而是贴心准备宵夜的时候。

晏柠橙认清,起码她义无反顾的爱林寻舟的。

“能接受生姜的味道吗?”林寻舟薄唇轻启问询。

“能接受。”晏柠橙点头,“但要挑出去。”

林寻舟笑笑,“看不到就是没放?”

晏柠橙仰头认真答,“对的呢。”

仔细确认能接受的调味后,林寻舟把生姜、红枣与桂圆肉枸杞都装进滤渣包里,扔入滚开的红糖水中。

滤包浸润红糖水沉浮,晏柠橙踮脚反手撑坐回傍晚时分林寻舟给垫的浴巾上,莞尔问,“其实你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些?”

超市那会儿她坐在车里,林寻舟负责往身前放东西,晏柠橙更关注他手指骨节与腕骨,忽略了买来的东西。

“嗯。”林寻舟轻声应,又似是而非地解释,“想知道这些没什么困难的,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同学。”

晏柠橙扭头在蒙了薄雾的玻璃窗上用指腹画简笔画,“但其实你知道吗?”

指尖圈出大概的轮廓,手背擦蹭出背景,寥寥三两下,挽着手的火柴人并肩行在雨后的夜幕里。

“我只是不喜欢上体育课程,实际上很少会痛经。”晏柠橙思忖着如何说把事情表达的准确,“也不全是,要看大姨妈本月脾气,它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对我进行打击报复,更差的时,甚至不会来访,可哪怕它没来,我依然会请一周的假旷掉体育课程。”

时过境迁,少时逃课的小心思,拿来作笑谈一桩,不配下酒。

林寻舟若有所思,感慨道,“这样。”

“可说来很奇怪吧,我现在回忆在港城念中学的那三年,最温暖的事情是每个月第二周,我笔袋里都会多出一整板的去痛片。”晏柠橙哈了口气,画成倒映在水中的月亮,“我开始以为是谁又开嘲讽我矫揉造作,后来每个月都有拿到,针对我的人不会那么无聊。”

她收回手,林寻舟自然而然的捻了张厨房用纸牵她的手去擦拭干净。

女孩子的掌心白嫩,掌纹线清晰。

晏柠橙小口咬着鸽腿,骨软肉酥,能直接嚼烂吞咽,顶好的妙龄乳鸽,不需要搭配椒盐蘸料,光是空口吃就很美味,皮酥脆肉紧致。

乳鸽的饲养方法相当残忍,两广多选用出生十天左右的,称妙龄,从出生到“上菜”,一概囚在笼中,防止骨质发育变硬。

她挺喜欢吃鸽子的,第一次了解到乳鸽的由来是在家专门做鸽的店里,电视上放着门店选材的记录片。

很残忍,生儿为鸽,十天下锅。

但真的很好吃,晏柠橙只能含泪吃两只,力求让它们死得其所。

陈皮排骨,淡淡的果香在火候恰当,脱骨又不失口感的排骨内外涌动,咬一口微酸解腻的汁水就喷薄而出;酱炒螺片薄如蝉翼,片片脆嫩,佐以笋尖和青红椒点缀摆拍;鱼汤煮豆苗有食材独特的鲜美,奶白鱼汤里飘荡着腐竹与豆苗,入口顺滑无渣……甜品做了两种,拿破仑层次分明,酥皮叠高,内馅是蜜桃慕斯;琥珀核桃仁用熬到枣红的蜜糖快速绕丝,芝麻点缀,满口的甜香。

林寻舟这个人,从衣食到饮食都极和晏柠橙的口味。

饱餐后他主动问,“不知道今天能否睡在楼上。”

得到了晏柠橙的首肯后,从卧室里拎出只行李包,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

楼上楼下实在是特别好的隐婚关系,进可攻退可守,哪怕是宴会后同路回家,都能找到借口,最合适暗度陈仓。

阔别自己家几天,再进门后同样在玄关流连,晏柠橙同样给了林寻舟开自家门锁的机会。

熟悉的环境更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可晏柠橙还是止不住的紧张,正常的夫妻在上床前这段时间里该做些什么来着?

脑海里一片空白,写过的脚本、画过得情节都忆不起。

“桃桃如果不想的话,我可以等待。”林寻舟的手揉着她的发旋,姿态儒雅随性,“不用勉强自己。”

晏柠橙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思考,该说些什么……”

她昂着头,漂亮的眼眸里水色潋滟,脑袋微微歪,乖巧地喊了句,“哥哥?”

林寻舟的呼吸停滞,晏柠橙上前一步,双手环上劲瘦的腰身,轻言软语讲,“今晚,可以的。”

彼此都为对方准备了待拆的礼物,抹胸红裙下除了胜雪的肌肤外,是成套的樱桃套装,蕾丝花朵形状的乳贴拢着红梅白雪。

晏柠橙手忙脚乱地被引导着摸到皮带金属扣,喑哑的嗓音满是蛊惑,“来,我教过你怎么解的。”

禁欲板正的衬衫西裤下,是衬衫夹和包裹着紧实肌肉的腿环,每一寸都精准的戳中晏柠橙的xp。

很难分清是谁心猿意马地更甚,浴室盥洗台的巨大镜面中,晏柠橙回眸看到羞怯茫然的自己,淡粉色遍布全身,被捏着下颌转回,望见情热而克制的林寻舟。

长发被挽成丸子头,几缕散下来的湿水贴在脸颊两侧,被发烫的手指别开,西柚清甜的气味在有意无意的遮盖林寻舟身上的麝香木质调。

“最后的机会。”

“哥哥。”

细弱的如同小动物,却很坚定,林寻舟亲吻她的眼睛。

被浴巾包裹着送到床上时,晏柠橙还在发怔,下一刻,她失神的去推半跪在床边的林寻舟,手指碰到坚硬的发茬,蜷缩起来又想再推,最后莫名的变成了按着,好舒服,被唇舌侍候着。

“宝宝好会喷。”良久后林寻舟漫不经心地舔着唇角的水迹,夸赞道。

晏柠橙痉挛着颤动,被他延长很久很久,呜咽和娇哦都没有让林寻舟停下来,被她常拿来把玩的漂亮手指现在换了位置,轻浅的引导着她,来解一道高难度的物理题。

打小就是好学生,学不会也不会忤逆师长,是晏柠橙的一大优点。

林寻舟言传身教的为她讲解了如何吻上红梅催着让她盛开,如何用手指推开花瓣直达到花蕾处,雪如何快速的变换为水,还包含了些生物课的知识,比如躯体关节究竟可以柔软的扭到什么程度。

因为足够温柔细心,在教学前预习了许多课程,突如其来撞破通知年度大考时,晏柠橙也不觉得疼,而是欣欣然的接受了。

有匈前雪,从君咬,泪眼婆娑时分不清是因为考试难度大,还是考试时间久,被老师宠溺的哄着持续作答下去。

“桃桃摇头表达不是有什么用呢?我感觉到了,是这里,好浅。”

“可以在你里面吗?”含欲磁性的嗓音是塞壬的低吟,有种蛊惑一切的力量。

心软的神明今日不上班,晏柠橙每次哭和呜咽着想要弃考,就会被吮干眼泪,给到两道简易的题,旋即又答到难度的最高峰。

出题者林寻舟势在必得,握住在脊背乱划的小手含进唇齿间,不许她再胡乱涂画卷纸。

晏柠橙的语言系统在答题时彻底失效,只会单字的求得不到许可的暂停与轻慢。

整本的高难度物理题,算不清楚的力学送抽关系,淡粉绸被翻红帐,到底是在答题到晕厥之前匆匆交卷了。

过去近十年的空白都被填满,那些酸涨的少女心思被抽空,换成了更直接的,熨慰着寸寸肌肤,耳畔都是与动作截然相反的宠爱情话。

眼皮在疯狂的打架,晏柠橙被林寻舟抱着浑浑噩噩的清理搂好,才意识到婚前茶馆那次介绍彼此对未来伴侣的需求,林寻舟口里的暴烈和频繁是何用意。

42、正文已完结

晏柠橙入睡前最后的意识是林寻舟在问她,如何卸掉假睫毛,哭哦到喉咙嘶哑,被连着喂了几口水润嗓子,依然懒的讲话,亦没力气移挪,躬身缩在他怀里,意识混乱不清的低泣。

在陷入昏睡前,最后的一幕是林寻舟落下的轻吻。

晏柠橙做了个非常真实的梦,还是那间被霸凌时骗进的废弃库房,回南天过后都是铁锈的腥味,黑压压地,光源透过纸糊的窗户施舍进来。

她在门内掐着指腹暗示自己先冷静下来,想想要做些什么,铁门忽然被敲响。

哐、哐、哐。

晏柠橙下意识地后退,听见清冽熟悉的嗓音,林寻舟讲,“我在,你别害怕。”

真就安定了下来,抱膝蹲在原地,什么都不去做,晏柠橙选择全心全意的相信林寻舟,约莫几分钟后,开锁的声音响起。

铁门被从外打开来,清瘦的少年逆光站立,看不清神情,他冲她伸出手,拉起抱住。

拥抱太紧,力道大的惊人,像是再把晏柠橙揉进骨血里一样。

她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在呼吸困难前挣扎着讲,“我不会跑,你可以轻点儿。”

林寻舟凭实力证明了他不会听取任何关于轻重的建议。

那拥抱越来越紧,腰身被死死的缠绕着。

晏柠橙惊醒,垂眼对上林寻舟噙着笑意的凤眼,错愕的发觉,自己才是那个抱得很重的人,树袋熊般的四肢都搭在林寻舟身上,腿压着精瘦腰身,而越贴越紧的是搂着脖梗的手臂。

林寻舟半个头都埋在她熊前,滚烫的呼吸灼热肌肤,想必刚刚睡得也相当艰难。

厚窗帘遮阳效果极佳,室内昏暝,辨不出时间。

“……”晏柠橙悻悻地送手想往旁边挪动,浑身都酸,没什么力气,被箍着后腰扣住。

林寻舟语气里满是餍足和困倦,关切道,“要去卫生间?”

“不。”晏柠橙迷迷糊糊的否定,丰盈蓦地被含住戏弄,近心脏的部位,酥麻的感知迈向四肢百骸。

林寻舟很体贴的没再多做些什么,只是把她往下按进自己怀抱里搂好,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纤瘦脊背,沙哑的哄,“桃桃乖,再陪我睡会儿?”

无法回绝的请求,晏柠橙枕着有力的臂膀沉沉睡去,这次是真的累了,无梦到天光大亮。

惺忪睡眼睁开,就是林寻舟深情的注视,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林寻舟又这样看了自己多久。

困意还纠缠不清,含糊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颈,小声叫,“林寻舟……哥哥。”

怀里拥着温香软玉,林寻舟顾虑到昨天从入夜到凌晨的癫狂,没准备清早重温,现在看来似乎也不需要多做顾及了?

“可以吗?”他的音色很低,磨着耳廓。

主语被省略,晏柠橙无意识地肯定哼着,“嗯。”

却没想到是这种可以,食髓知味后反而有更多的体验。

女孩子的皮肤薄而白,还残留着昨夜的痕迹,林寻舟顺着加深,这是他的,标记是他留下的。

渐闻声颤,微惊红涌。

晏柠橙被五脏庙催着从回笼觉里懒散的睁眼时,已是正午时分。

厚窗帘被拉开了一半,晒不到床上,林寻舟赤膊休闲裤,倚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面,指尖把玩着磨砂打火机,慵懒闲散而恣意。

宽阔而肌肉紧绷的背肌上,有三到暗红的抓痕,晏柠橙蹙眉,低头去看自己的圆型美甲。

或许是心有灵犀,林寻舟倏地转头,对上披裹着被子,才坐起来的晏柠橙,被欺负的打紧,真丝的睡裙穿了又脱,外露的肩头与天鹅颈,还有前匈的指痕,都在无声的控诉林寻舟恶劣行径。

但其实,还可以更恶劣点儿。

“抱歉。”林寻舟走近,用床头柜的水杯换了手中的打火机,加了只吸管递到她唇边。

带了点儿甜味的流水滋润干涩的喉头,晏柠橙眨眼,茫然地看他。

指尖点了点留下的痕迹,林寻舟心疼问,“疼吗?”

晏柠橙顺着他的手才看到,翻滚的潮水里是感觉不到砂石滚擦过的,她摇头,认真回,“不疼的。”

“下次我会注意。”林寻舟正色承诺。

晏柠橙不解,支支吾吾地反馈,“可我很喜欢。”

之前没有体味过,很喜欢在这件事上的强制。

林寻舟勾唇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想说,下次我会注意留在不明显的地方,方便桃桃出门,但似乎,我的桃桃很少出门,所以。”

他挑眉,慢条斯理地说后一句,“我还是会留下。”

大有一种对昨晚的不知轻重表达歉意。

可坚决不改的概念。

晏柠橙想游说他点儿什么,又因为手指蘸着冰凉的药膏涂进来时不争气的流水而羞红了脸而沉默。

早餐是在自己家里餐桌吃的,然而食材是林寻舟自带的,出现了晏柠橙这种保温壶里冰可乐,气死几位老中医选手绝不会有的枸杞、桂圆、西洋参。

以中式餐点为主,土豆丝饼两面焦脆,油香四溢;淀粉肠切花刀,炸到外皮起泡,撒烧烤料;凉拌裙带菜放了足量的蒜末,小米辣提味爽口鲜美;贝贝南瓜去籽,内芯灌了过筛的蛋奶液,外层绵密内里嫩滑,表面有融化的焦糖脆壳。

汤品是乌鸡汤,汤水清亮,表层的油花全部被瞥掉,味香浓而不腻口。

不知道林寻舟到底几点起,才精力充沛的能做好这一切。

夏日里温度高,菜品不易冷,刚好合适猫舌头怕烫的晏柠橙食用。

“汤里没放调味,要加点儿盐吗?”林寻舟起身,拿了盐罐过来。

这一刻晏柠橙才意识到,他真的和自己一样是初学者,中餐不似西餐那般有精准的克数标注。

“适量”难道多少门外汉。

晏柠橙边尝味边往汤里加调味,笑盈盈地问,“林总也有拿不准的时候?”

“有的是。”林寻舟夹着饼,平和回答,“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十拿九稳的。”

起得很晚,早午饭一起吃过,坐在厨房里看林寻舟收拾。

晏柠橙着件棉质的卡通睡裙坐在旁边发呆,看他把洗碗机里的碗取出来,用厨房用纸抹干净,耐心十足。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她发问,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个工作日。

林寻舟毕业多年,晏柠橙对他工作状态的认知停留在金融杂志的封面与内页的采访里,集团执行总裁和金牌操盘手,怎么看都应该是个工作狂魔。

“早上看过大盘了,会议和要处理的事情都被我安排在下午,线上的视频会议。”林寻舟收拾干净,取出做果茶的食材,扔进洗菜池里浸泡,“还可以,忙是忙的,但起码能抽空陪我的妻子。”

刚刚接手家业时有过一段事事都要亲力亲为的阶段,从前集团里盯着位置的豺狼虎豹不算少,权利交接时最容易下手。

从忙得脚不沾地,时刻提防背刺,到在股东会上说一不二,无人敢反驳和投出反对意见。

林寻舟花了两年半的时间,可他并不准备告诉晏柠橙。

去籽的西瓜、柠檬片,和剥皮的水蜜桃、红提一起封进茶桶,冰块和放凉的茶汤比例开半。

茶点是外送的切片蛋糕,莓果塔与咖啡巧克力慕斯。

林寻舟下楼回自己家的书房开视频会议,晏柠橙跟着下楼,双手捧着果茶坐在他对面,足尖撑着地轻晃转椅,再收回,自己转上半圈,玩得不亦乐乎。

已婚这件事没佚有对她造成任何的困扰,甚至比原来设想中还要自由许多。

她在预设里做好了拿从前的逍遥自在换取另一些爱和自由的准备,实际上没用到,她并没有因为婚姻损失什么。

还是可以住在自己习惯的房间里,想下来就下来。

素描本和工具被搬到林寻舟的办公桌上,以横线为界,几乎各占据了一半的桌面,对坐。

左侧临窗是林寻舟西装革履,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把锋利凤眼柔和许多,肃穆认真地开着会,右侧背光处是晏柠橙睡裙散漫,光着脚膝头撑速写本,转着铅笔画设计稿。

和谐而宁静的夏日午后时光。

两块蛋糕都冲向她这一侧。

果茶杯外凝了水汽,蜿蜒而下,留下圈淡淡的水痕,晏柠橙小口抿着,时不时的抬眸,光明正大的欣赏林寻舟工作的模样。

不知是哪位至圣先师做的总结:认真工作的男人特别帅。

晏柠橙深以为然。

林寻舟执笔在文件上标注时,低头的角度美得可以直接入画,晏柠橙拍下来,翻过另一页,对着画他的速写。

离得越近看得越清明,就越发觉这人骨相和皮相的优越,金丝眼镜完全戳中晏柠橙对斯文败类的喜好,下笔如有神。

她沉浸在笔触和照片美色的汪洋里,直到肩头一沉,侧低头看到冷白宽大的手掌,轻重拿捏的按着她的肩,才意识到什么,顺着手臂向上,隔着薄薄的镜片,对上林寻舟深邃的黑眸。

“我本人不看,看照片?”狭长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揶揄。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林寻舟放下餐具,肃穆应答。

中岛台靠窗处摆了超市门口随手买的水生绣球,蓝白各一簇,根茎切十字,此刻都吸满了水,日光里盛放。

牛排外焦里嫩,汁水从粉嫩切面漫溢,杯里的果汁冰球裂开缝隙,微弱的碎冰不及心跳震荡被忽略,绿意渗进去,形成微缩的裂谷景观。

对望的眼眸都漂亮澄澈,在彼此的瞳孔底找到神色凝重的自我。

晏柠橙第一次弄明白那些传世之作里的一眼万年与情深似海。

连绵暴雨过后,山林清新,日光透过密林,落下斑驳陆离的碎影。

林家的墓地选址极讲究,背阴朝向,显山露水,山最顶端有座百年古刹,晨钟暮鼓无休时,诵经声朗朗。

挑正午来陵园拜祭的人很少,林寻舟和晏柠橙同撑一把纯黑的遮阳伞上山。

情侣调的黑白搭配,林寻舟浑身黑,晏柠橙则是黑白金属前胸金属拉链的冷酷风连衣裙

出门前在和他嬉闹,被按住帮忙系衬衫的纽扣,衣服是林寻舟选的,金属感和他今天的袖扣莫名搭调。

青石板边缘包裹着滑腻的青苔,林寻舟弯臂给她当扶手。

拾阶而上,晏柠橙奶奶的墓地是双人墓地,另一块空着,临近她的忌日,今早该是有别人来过,摆了新的白菊,风里招展。

林寻舟收了伞,站得笔挺,和遗像里笑容和蔼的老人面对面。

“奶奶,这是我丈夫。”

晏柠橙弯腰,献上自己的捧花,看向林寻舟主动介绍道。

后话在心底里默默诉尽。

他是过去十年间,和未来几十年里,我唯一想过要共度一生的人,特地带他来见您的。

林寻舟燃香,取出带来的蒲团,连鞠三深躬,单膝跪地将檀香插进香炉,又在晏柠橙错愕的眼神里换成双膝,额头叩地轻嗑。

低沉的嗓音响起,“敝姓林,名寻舟,寻找的寻,轻舟的舟,我会照顾桃桃一辈子。”

43二十九只桃好软会喷。

起的晚,午休取消,各做各的事情,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

晏柠橙被喂饱晚餐后靠着林寻舟的肩膀画设计图,她的话不太多,草图单独框出来,软糯地介绍,“这里可以打通做楼梯。”

两间平层的格局大体相似,她家这块位置比较小,原来是用作杂物房,林寻舟家亦然。

他的房子生活痕迹不多,这里甚至只放了只顶墙的书柜。

晏柠橙下午特地带着测距器去测量记录过,被揉着脑袋夸厉害和专业的人过完不一样。

林寻舟很喜欢夸她,从各种角度都在夸,乖、好看、漂亮……好软、会喷。

因为想打通,特地多看了几眼,书柜里多半是本科的教材,香港大学公共课的教材相同,晏柠橙也有,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立在柜前发呆,照常来讲,人是不会特地保留某个学业阶段的课本的,比如说高考完,前十几年寒窗的书本都会被打包卖掉,本科毕业当天更是如此。

晏柠橙看着几轮人毕业,没见谁会保留非专业公共课课本的,好奇心推着她探出脑袋,等到林寻舟没有在会议讲话的时候推纸条写字问他。

【你是什么时候买下这边房子的啊?】

行楷遒劲锋利。

【12年底。】

晏柠橙望着年份愣住,比她晚两三个月,可是过去六年间,有上下楼层房产的情况下,居然一次都没有遇到过。

也罢。

港大念书那三年,同校不同专业,都没擦肩偶遇过几次,现在还不是领了证?

缘分奇妙难有定数。

林寻舟对她的设计规划图没有意义,也没有说随便,而是积极热切的参与进来,“可以,那间屋子我本来也用不到,书都是本科时候的,后来一直忘了处理。”

“你本科时候。”晏柠橙停顿措辞,“有住在这边吗?”

乐安轩离港大不远不近,驾车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晏柠橙会选择这边单纯是因为喜欢户型……和不怎么上课。

“最后一年都有住这边。”林寻舟低眸,与她对视,缓缓答。

晏柠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以揉脸掩盖过去,“好巧啊。”

“不巧。”林寻舟断然否定,深邃眸底晦涩难明,他不徐不疾地说下去,“当时应该问问你,要是知道的话,上课就一起接你过去了。”

晏柠橙粲然,搂着他的手臂的手贴进,胸前柔软贴着,脸颊蹭上去,嘟哝宽慰,“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睡裙的兔子耳朵显出沟壑深邃,女孩子没有察觉到福利到位,自顾自地讲,“我要是知道的话,还不会手抖给你发。”

“发什么?”林寻舟嗤笑着揶揄。

“没什么!”晏柠橙气鼓鼓地否认。

林寻舟握着手机,慢条斯理地滑动相册,把那张精细描绘的厚涂18x小黄漫拿到晏柠橙眼前晃动,不徐不疾地诱哄,“晚上试试这个?看看桃桃哪里画的不到位?”

“……”祸从口出坑自己第一名的晏柠橙哑然失笑。

情事与美食一样,从前没有体味过,然后食髓知味。

晏柠橙在画自己和梦中人的硬盘仅自己和密友可见时,有照着自己的浴室描摹,方便了林寻舟尝试复刻图内的一切。

她头一次发觉原来厚入会这样深,看不到他人的时候会慌乱想往下滑,又被箍着腰钉死,手扶握着置物篮的骨节会泛出青白,承着一波又一波的汹涌的攻势。

缠绵交错,浃髓沦肌。

肾上腺素和荷尔蒙共同作用,原来真的会有之死靡它的感觉。

她回头朝林寻舟索吻,被遏令在换气的间隙里叫他的名字。

“林寻舟。”

“林寻舟。”

“林……唔……寻舟。”

梦中千回百转的称谓,在氤氲里一遍又一遍的喊出。

眼底闪烁的泪光分不清来由,是因为现在的激烈冲撞呢?还是过去十年间的恋慕的到了回应呢?

无所谓了,感觉快要死掉了。

“不可以了。”晏柠橙哭腔哀求,“要死了。”

回应她的是更激烈的巅峰,眼里和别处都有东西流出来,林寻舟舔舐她咸涩的泪水,低沉沙哑的哄,“那就死在我怀里。”

林寻舟在这回事上的索取无度,节制两个字仿佛从未出现在他的字典里过,但事前事后都足够体贴温柔。

帮忙清理与抱着温存平复心态,样样都到位,在晏柠橙尝试着喊“樱桃”时,无论到什么地步,都会强硬的停下来抱她安抚。

晏柠橙在他掌心喷溅,羞赧地埋在胸膛里瑟缩,被咬着耳朵夸好会、好厉害。

他总能给到肯定,然后学会更多,容纳更深,晏柠橙逐渐从喜欢,到爱上和林寻舟做这做事情。

整个周四和周五都在缠绵悱恻和吃喝里度过。

晏柠橙的床品四件套足够多,换洗都由林寻舟独自承包,她怕羞没有让打扫的阿姨上门,厨师和饲养员的职位也被林寻舟兼顾。

他会研究菜谱,不懂得步骤认真问询,也会耐心的文火煲整个下午的汤。

花生眉豆鱿鱼干煲猪骨,补肾益气润燥;竹笙黄芪猪肚鸡,颜色奶白,汤料可食用,滋阴润肺、除燥清热。

睡前运动激烈无比,晏柠橙这两天的生物钟吃吃睡睡,脸色跟着红润许多,气血颇足。

林寻舟工作的时候她会在旁边坐着安静的打游戏或者看书画画,有时是林寻舟先忙完,就安静的撑腮看她,或是再阅览些工作相关的事宜。

侵入彼此的生活和身体,又在专业领域里完美的分开。

仿佛是江河湖海,交汇和分流都随性自如。

他做菜时晏柠橙会在旁边围观,百无聊赖的时刻会捏起玉米剥粒,被林寻舟看到就抽走,“不用你剥,伤指甲。”

“没关系。”晏柠橙伸手去讨,慢吞吞地讲,“我剥着玩。”

林寻舟给她剥好的松子仁,“无聊就吃点儿。”

晚餐的松仁玉米中松仁很少,被晏柠橙提前吃掉了。

美物app在互联网红利期的风口浪尖以不露脸、不卖肉的高质量教学短视频杀出重围。

成立一年半后纳斯达克敲钟上市,随后立刻开始迈入转型期。

创始人萧默在京圈人缘很好,在和甜品大师应谨言领证后获得了双份的人脉。

社恐如晏柠橙都曾吃人嘴软,应好友的邀约在美物视频里不露脸直播板绘来为平台与另外的平台良性竞争。

报酬是甜品管饱和布偶猫外借给她玩。

之前因晏柠橙下场为舒悦窈站队而恶语伤人的网站,目前在国内算叫得上号的知名漫画网站。

晏柠橙签约那家网站很早,和网站创始人凌花是网友也是挚友,她是看着那家网站做起来的,晏柠橙连载了几年漫画,网站就成立了几年。

这些年来很难说是谁成就了谁,不过无所谓了。

晏柠橙概念里的朋友就是不问缘由的先站定立场。

热搜那一刻老东家无人理会晏柠橙的感觉,她自不必再为老东家着想。

枕着林寻舟的腿高举手机到头顶,翻动着还没阅读的微信消息,有条来自老东家创始人的。

她为对方改了个备注名,从“凌花”换成了“凌老板”。

60s的长语音占据了满屏,晏柠橙不需要听,就知道多半是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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