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池雪顶着俩大脚印追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
“你这是看到什么了。”
余鹤现在慌得一批,他不知道该怎么同殷池雪解释,只知道不能继续拍摄下去了,因为他无法判断那玩意儿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而来的。
“我们弃权吧,你的姓名条不找了,我害怕,我不敢拍了。”余鹤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
以前见到的鬼魂,起码还有个人样,但刚才看见的那位,甚至连人样都没有,就这样趴在楼上透过缝隙观察着来人的一举一动。
余鹤只觉后脊背发凉,浑身哆嗦不止。
殷池雪望着他,半晌,伸手揉揉他的毛,扯下别在领口的微型摄像机,关掉,轻声道:
“别怕,兴许是节目组故意整蛊我们,我的姓名条应该也在这附近,再坚持一会儿,我们找到就走行么。”
天色过暗,殷池雪根本看不出来已经面无人色的余鹤的脸,所以也只能这么安慰他。
“不……”余鹤摇头似拨浪鼓,“我总觉得不对劲儿啊。”
殷池雪微微叹了口气:“这样吧,如果你害怕,就遮住眼睛,我来背你,好不好。”
余鹤深知现在根本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继续下去的问题,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谁能负责,但又不能告诉这些人“你被鬼缠身了,快走吧别在这跳了”。
但转念一想。
殷池雪这家伙做的不就是鬼魂生意么?只怕这些鬼魂见了他得问候一句“殷老板”,更何况他能活这么多年,要是没点真本事早被这些鬼魂弄死了吧。
但自己是真的不想看到那玩意儿啊!太渗人了。
“嗯?如果实在还是害怕,我送你回去,我自己去找,这样可以吧。”殷池雪的声音特别温柔,连提出的建议也都是在为别人着想。
但余鹤根本不知道,这只是殷池雪的套路罢了。
毕竟再怎么胆小,殷池雪也相信余鹤不是那种会抛弃队友自己寻求……
“也行,那我先去村外等你。”
但是这厮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如果我这么说你肯定要吓得尿裤子了吧。”余鹤叹了口气,“不要逞强,我会陪你走完全程的,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虽然话说的糙,但殷池雪莫名就是很爱听。
殷池雪笑笑,凑到他耳边悄声道:
“那你上来吧。”
此时此刻,村外的摄制组只看到屏幕上一片漆黑,他们赶紧站起身,调整了设备,检查问题,发觉不是这边设备的问题,而是殷池雪他们的摄像头出了问题。
一时间,此话一出,特别是在这种地方,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说得直白一点,都开始胡思乱想往鬼怪方面考虑。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马上拨通殷池雪的手机,但只听到那边的忙音根本无人接听。
“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接电话。”阿翔哥也有些急了,“给小初打个试试。”
“小初也不接,我们刚才就一直在打。”
“不会吧,两个人都不接电话,而且摄像头传输仪器还出现信号终止连接的情况,该不会……”
“别胡说八道,我们现在进村寻找,你们在这里等着,随时报备情况。”节目组的导演马上放下仪器,穿好外套,抄起手电筒带了一帮工作人员就往村子里走。
但与此同时,这些人口中闹失踪的两位主角,正一个背着一个揽着,慢悠悠往外走——
余鹤确实能听到不属于殷池雪的呼吸声,近在咫尺,他可以确定,刚才在凶宅见到的那位仁兄正紧紧跟着他们。
余鹤不敢睁眼,趴在殷池雪后背上,脸埋在他颈间。
殷池雪就这样背着他,双手托住他的屁屁,走得不紧不慢。
并且,他微微回头,确定余鹤没有睁眼后,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
他对着前方,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而挥手的那种意思,似乎是在说“走开不要影响我们”。
更诡异的是,他的前方空无一人。
走了半天,殷池雪这才想起,刚才为了和他的小初说悄悄话,已经把摄像头和麦都给关掉了,那么这段时间外面的摄制组是没有收到任何影像的吧。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还是不能把摄像头打开,不然要是被被人看到,指不定要怎么腹诽小初了吧。
大概可以想象网上那些不负责任甚至是人身攻击的言论:
“一个男的还这么矫情。”
“怀疑是gay,还是个死0,占殷池雪的便宜,恶心。”
大概自己现在想做的,就是不用让小初被迫接受这个圈子的黑暗面。
“找到没。”余鹤窝在他颈间,瓮声瓮气地问道。
“还没有哦,不过我猜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吧。”殷池雪笑着安慰道。
天空中繁星点点,就像眼睛一样一眨一眨,总会令殷池雪想到当初林善初来试镜时那个绝望又无奈的眼神,就感觉像是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而亏欠了他,所以现在想尽办法要弥补他。
自己抢了那部《男友狡诈》的版权,是担心宋纯瑞这边不重视这部小说,不肯给好资源,不肯请大制作,把一部小说拍成人人唾沫的三流狗血剧,这样林善初的风评也会跟着受害。
自己想了很多办法想要把林善初从lls挖走,但只要那一纸合同还在,自己就没办法。
赔个几千万的违约金也不是不可以,可这样的话外界媒体会怎么评价:
你凭什么肯白花几千万挖一个半红不火的十八线,是不是他已经爬了你的床。
毕竟这年头,人言可畏。
“小初,我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殷池雪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电视上,新闻上,网络上,拜托,我也没有十八线到那种地步好吧。”余鹤忍不住道。
“不是,我是说,我以前是不是曾经……亏欠过你,比如,一夜.情什么的……”
余鹤一听,马上排了一脸黑线:
“看来您夜生活很丰富,连睡了多少人都记不清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我只是怕我酒后失格,所以要问清楚。”殷池雪笑笑。
余鹤睁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半晌,笑了笑。
那种颇为无奈的笑。
亏欠么?要说亏欠,不如说是伤害更合适。
但退一万步讲,从第二个世界开始,一直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怨不得别人,也怨不得殷池雪。
“没有,你很好,是我自己的原因。”余鹤说着,搂紧了殷池雪的脖子,“我问你,你是真的想好了想和我在一起么?”
听到这个问题,殷池雪却又迷茫了。
起码现在是想的,但无法保证以后。
“那就在一起吧,起码和我在一起,不用顾虑以后。”
夜色中,余鹤仓皇笑了下。
多少漫上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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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重临神坛(18)
“什么叫不用顾虑以后, 你想表达什么。”这时候,殷池雪的情绪却淡了下来。
“就是字面意思。”余鹤笑笑, 没过多解释。
确实是不用顾虑以后, 这个世界的他哪怕有一天对自己腻烦了, 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给他的事业和星途都带来阻挠,自己本就是个局外人,说消失就会消失毫不拖泥带水。
所以和自己谈恋爱, 这种问题根本不用怕。
“啊我懂了,你是说,哪怕有一天我被封杀了雪藏了赚不到钱了,你也会养我一辈子, 让我不用担心以后,是这个意思么。”殷池雪笑笑, 用额头碰碰余鹤的额头。
“大概……是吧。”余鹤打了个马虎眼。
“雪哥——小初——!”就在殷池雪还想说什么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刺眼的灯光。
伴随着带有焦灼之意的喊叫声, 余鹤和殷池雪火速分开。
一帮工作人员正满世界寻找他俩,甚至有那爱胡思乱想的还以为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结果就看到他俩在这里……说悄悄话!
一时间,众人真的是又生气又松了口气。
“您们二位真让我好找,摄像机呢?怎么掉了?”
殷池雪笑笑:“可能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 但是恕我直言,您们的整蛊实在是不必,这个地方这个时间, 真把人吓出点好歹怎么办。”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没有啊,除了两位嘉宾没有任何人再进元门村了。”
“什么啊,大晚上的讲鬼故事么?”节目导演似乎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摆摆手,“你们二位别好摄像头重走一遍吧。”
余鹤/殷池雪:?!
“导演你是疯了么?这是游乐场么还重走一遍?您怎么能把这件事说得如此轻松呢?”
余鹤不依了,刚才差点魂儿都吓没了,再走一次这不是要自己老命么?
“既然是导演要求,那也没办法,我们把摄像头断开以后的部分重走一遍可以吧。”殷池雪跟着劝慰道。
这个为了做一些不可告人之事而故意把摄像头掐断的罪魁祸首好像一点自觉都没有。
“要不劳烦你自己走一遍?”余鹤几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罢了罢了,那我们就把丢失的这一段作为一个噱头,对外宣称是摄像头受到神秘磁场的干扰无故自动断开与总设备的连接,我们就从找到姓名条离开村子开始重拍吧。”导演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当机立断。
两人别好摄像头和微型麦,在工作人员清场后,万般无奈地跟着从那间凶宅出来后重新走一遍,为了节目效果,余鹤这种“鹌鹑小胆”的人设就要屡屡装作被吓到的模样。
殷池雪则要做出那种“团队大哥哥”的人设,一边安慰着余鹤,一边发挥他的聪明才智,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离开村子的路。
该配合着演出的余鹤配合着走完了全程,然后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一冲出村子就瘫坐在地,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接下来要安排其他的嘉宾进入元门村,其实余鹤真的很想告诉他们要不还是别进去了,但估计他说什么别人也不会信,顶多会说:
“哎呀你肯定是心理作用,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
所以在外面帮这些人祈祷,是余鹤最后的温柔。
不过那只鬼先生也是有原则的鬼,知道不该把怨念报复到不相干之人身上,所以这帮人也是相安无事但受尽惊吓的从里面出来了。
最后计算时间,是阿benni和林钦语这一组用时最短,获得了一千元的奖金,然后是余鹤和殷池雪这一组。
拿到钱,两人去商店买了些锅碗瓢盆等吃饭用具,又买了点食物,殷池雪还买了五大桶矿泉水,哼哧哼哧抬回来了。
“不是有烧水壶么,干嘛浪费钱买矿泉水。”余鹤随口问道。
“这是刷牙洗脸用的。”殷池雪诚实回答道,“这里是盐碱地,水很难喝,发涩。”
“那我们八百块钱根本撑不过一周,这里坐地起价,一桶矿泉水三十,你买五桶就花了一百五,还有锅碗瓢盆我们一共花了四百六,加上一开始的百元启动资金,你知道我们手上还剩多少钱么。”
殷池雪笑笑:“没关系,再赚嘛。”
余鹤翻了个白眼:“早知你花钱这么大手大脚,我应该和别人组队的。”
殷池雪笑着拉过他的手,蹭了蹭:“没机会了,谁让你我都喝到了雪碧呢。”
“是啊,真是孽缘。”余鹤道。
两人洗漱好,钻进了帐篷,帮殷池雪擦了药,然后各自将自己裹在睡袋里。
本来以为一天差不多就这样过去了,但余鹤真的太天真了。
半夜十二点多,工作人员过来收摄像头,那时候余鹤已经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却忽然听到略带焦急意味的声音穿插其中。
余鹤迷迷糊糊醒来,然后就见一堆工作人员围着殷池雪。
“这是出什么事了。”余鹤迷迷瞪瞪坐起来,揉着惺忪睡眼。
“小初同志你睡得未免也太死了吧,你旁边这位都发高烧了,你竟然都没察觉到。”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略带不满的说道。
余鹤内心os:正因为睡着了才察觉不到吧= =
小小的骚动引来不少嘉宾,其中往里钻的最起劲儿的,当属林钦语了。
“怎么会突然高烧呢,小初你不是一直陪着雪哥么,这都没注意到?”他的语气中漫上嗔怪的意味。
不,确切说是责怪。
余鹤不明白,为什么每每这种事都要旁人背锅,旁边人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是自己把他折腾的发烧的么?
“你这有退烧药么?”林钦语问道。
余鹤想了想,摇摇头。
“怎么连这种常用药都不准备。”林钦语眉头微蹙,“幸好我带了,我去拿。”
余鹤翻了个白眼。
其实他拿了,但既然林钦语这么想表现,那就给他这个表现机会咯,自己才不会蠢到和资本硬钢。
殷池雪发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多,几乎是已经不省人事了,透过昏黄的小台灯也能看出他因为体温过高而通红的双颊。
林钦语拿过温度计看了看,急色道:
“怎么烧的这么严重,是水土不服么?”
说着,他还帮殷池雪解开领口,说是帮他通通气。
“呀!身上,好多红疹,可能真的是水土不服。”看到殷池雪颈间的红疹,林钦语那语气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了一般。
“好像是过敏症状吧。”工作人员中的专用医护人员李医生说道。
“应该是轻度食物过敏,不是引起发烧的原因,发烧是因为扁桃体发炎,淋巴结也有点发炎。”李医生检查过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可能本身就是易发炎的体质,再加上冷不丁到了新环境,水土不服,加重病情。”李医生摇摇头,“这样不行,我怕到了后半夜烧的更厉害,先给他打个退烧针,找人照顾下,后半夜再看看情况。”
“不用专门再找人照顾了,反正我和他睡一个帐篷,就我来呗。”余鹤随口说道。
“不行,睡地上湿气太重而且太凉了,不利于身体恢复,还是尽快送到节目组的临时宿舍,找张床。”收拾好药箱,李医生打算离开。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殷池雪,余鹤暗暗叹了口气。
“我们会有专职的动作人员照顾,各位嘉宾早些休息吧,不用担心了。”节目组导演道。
嘉宾们面面相觑,接着点点头,各回各家蒙头睡起大觉。
殷池雪被人抬上担架送往临时宿舍,不知道为什么,当余鹤看到他被抬上担架时,有一种他要被拉去火葬场了的感觉。
余鹤打了个哆嗦,赶紧追上前去:“我陪你们一起吧,大家都累了一天,我和工作人员轮流守夜好了。”
工作人员本觉得他们累了一天,想要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刚要拒绝,导演便在一边戳了戳他:
“可以,让他去,把这个作为这期节目的噱头卖点,你想啊,‘殷池雪因病昏迷,是谁彻夜照看’这种词条一发出去,那点击量都得爆炸。”
工作人员心道真是资本无情,连别人的健康安危都可以拿来做文章。
有时候想想这些艺人,也挺可怜的。
“也好,多个人照应着有什么问题也能提早解决。”工作人员拒绝的话全部憋回腹中。
余鹤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又道:“那我先过去吧,毕竟我刚才也休息了两个多小时,现在精神抖擞。”
说着,余鹤还做了个健美先生的动作。
工作人员暗暗发笑,心道这人的心思不要太明显。
把殷池雪送到工作人员的宿舍,挂了吊针,医生又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
余鹤和那名工作人员商量好,凌晨三点的时候来换班,测一下体温,如果体温没有降下来,那就只能连夜送到最近的医院去了。
最近流感这茬闹得凶,就怕殷池雪这小体格承受不住。
余鹤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滚烫。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殷池雪的病床旁,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转眼。
这个人,又是这样,总不能好端端的突然间发起了高烧吧,估计在录制节目时就已经开始烧了,但为了不耽误拍摄又强忍着。
他怎么总是这样啊。
说不担心是假的,在这种地方生病,条件不好,环境也差,康复很难。
殷池雪这下子可真是双喜临门,又过敏又发烧,人生似乎都达到了巅峰。
看着他缩在被子里惨兮兮的模样,余鹤真是又想笑又想哭。
他摸了摸殷池雪的手,轻声道:
“要是不舒服就得早点说,何必硬撑呢。”
“冷……”这时候,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发出了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呓语。
第93章 重临神坛(19)
听到动静, 余鹤赶紧凑过去,仔细观察殷池雪的情况。
只见他双目紧闭, 眉头还微微蹙起, 嘴唇发白, 身体一个劲儿的发抖。
余鹤看着他,试了试他的额头,还是烫。
余鹤将被子给他拉上去好生掖了下,拍了拍他的身体, 轻声道:“等退烧了就好了,乖,再忍一忍。”
殷池雪马上平静下来,脸靠在余鹤的手上, 表情比起刚才也祥和了不少。
余鹤抬头看了看吊针,才打了一半, 医生说这种药要是打的过快会对胃有负担,最好是不要空腹。
而殷池雪晚上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 就吃了半块压缩饼干,看他好像没什么食欲。
那他现在胃里肯定不舒服,返酸水呢吧。
想着,余鹤马上抽出手,起身, 刚要往回赶——
“别走。”突兀的就像是垂死挣扎的一声,带着一丝央求的意味。
紧接着,想要抽离的手也被人猛地拉住了。
余鹤赶紧回头查看情况, 就见微弱灯光下,殷池雪半闭半睁的眼睛,透露出一点期盼的神色。
他的额头汗津津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抓着余鹤衣角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余鹤赶紧将他的手塞进被子中,笑了笑,温柔说道:
“我不走,我只是去帮你煮点粥,这个药刺激胃,我怕你一会儿不舒服。”
殷池雪望着他,手还一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我很快就回来,十分钟,好么?”
殷池雪慢慢闭上眼睛,点点头——
余鹤生平第一次,以时速40的速度奔回了帐篷,倒水洗米切火腿,烧水放米一气呵成。
在等待粥煮熟的过程中,余鹤又抽空跑回去看了眼殷池雪,确认他无碍之后又继续跑回去看锅。
粥熟了,顶着滚烫的瓷碗,余鹤又是一路小跑回了临时宿舍。
这时候吊瓶已经打进去了三分之二,就剩了底儿,离着下一位工作人员交班还剩半小时。
余鹤双手加速扇风,好不容易待粥凉了点,他赶紧摇醒殷池雪:
“先把粥吃了。”
殷池雪迷迷糊糊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只是看到余鹤的脸,马上伸手想去抓。
这人生病了怎么小娃娃一样,这么黏人。
殷池雪躺在那里,就像个刚生产完的孕妇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余鹤只好将他扶起来,让他倚在自己怀中,就像照顾那种命不久矣的癌症患者一样,拿过粥碗,舀一勺粥,吹凉,送到他嘴边。
殷池雪扭头看了余鹤一眼,手摸索着找准余鹤的手,轻轻握住。
“干嘛把自己整的像个宝宝,赶紧把粥吃了。”余鹤嘴上嫌弃着,内心却乐的不行。
他很喜欢殷池雪依赖自己的这种感觉,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感觉殷池雪这个非人类和自己间的距离没那么远。
“烫……”殷池雪刚喝了一口,便气若游丝地来了这么一句。
“不烫了早凉了。”余鹤说着,又舀了一勺送过去。
“真的烫。”殷池雪甚至开始撒起娇,将脑袋别到一边不去看他。
余鹤没办法,学着小时候他老妈的方式尝了下温度,道:
“哪里烫了,都快成冰的……”
话未说完,发烫的嘴唇便贴了上来。
“嗯……确实没那么烫了呢。”殷池雪笑笑,尽管他在极力摆出笑模样,但因为烧的太厉害,也只能做出一个惨兮兮的笑。
感情这小子在这里等着呢。
余鹤抿嘴暗笑,然后将他按在床上,盖好被子,轻声道:
“好了,你吃过粥就早点休息吧,等明天早上醒来,就又是一个健康宝宝了~”
殷池雪深吸一口气,勉强扬起嘴角:“虽然我真的很想让你一直陪着我……但考虑到你也要休息……回去吧,晚安。”
余鹤看着他,忽然委身亲了下他的嘴角,娇羞喊了声“晚安”,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跑了。
刚跑出门口,正好碰到来换班的工作人员,余鹤同他商议了下细节和注意事项,才极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但愿明早醒来,自己又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甚至有些讨人嫌的殷池雪吧。
想着,余鹤最后不舍地看了眼那间临时宿舍。
但意外的,他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在门口徘徊着……
————————
“雪哥,感觉怎么样了。”工作人员一进门就凄惨惨地喊了声。
殷池雪刚睡着,就被这破锣嗓子一朝喊醒,他忍着怒意,迷迷糊糊睁开眼,却没看到人影。
难道是自己在做梦?
那工作人员一只脚刚踏进房间,就冷不丁被人拽了出来。
一扭头,却意外对上一张精致的小脸。
“钦语?”工作人员诧异问了句。
林钦语食指抵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让我来照顾雪哥,你回去休息吧。”林钦语声音很轻,笑容很甜。
看得这位直男工作人员都一阵心猿意马。
“这……您明天不是还要上节目么,还是我来吧。”说话间工作人员的语气都弥漫着浓浓的舔狗气息。
“没关系,反正是下午才开始正式录制,我是考虑到你们全程陪跑,还扛着工具,更辛苦疲惫,正好我刚才也睡过了,你去休息吧,让我来。”
说着,林钦语眼睛都眯成了新月形:“好么?”
工作人员看呆了,半晌才回过神,赶紧道:
“那您也注意休息,记得吊瓶挂完了要给李医生打电话通知他来换另一瓶药水。”
“你放心啦,我当然知道。”林钦语说着还伸手拍了拍工作人员的肩膀,微微颔首,彬彬有礼道,“辛苦了阿龙哥。”
“不,不辛苦……”工作人员看着他,说话都结巴了,眼睛都移不开了,下一步就要栽进水沟里了……
林钦语的长相属于男女通吃的类型,早些年公司花了不少钱带他去日本整容,整的非常自然,又花了大钱送他去学习体态神态,确保他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眼神都恰到好处。
这种资质,让那个林善初甚至都没有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所以后来林善初很多代言都被毙掉,但其实是代言商转手给了林钦语而已。
可是余鹤不明白,林善初和林钦语无冤无仇,如果说是为了争资源可以理解,但一些林钦语瞧不上的小资源他都要和林善初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林钦语的身份需要去拍那部不知前景如何的耽改剧么?
完全没必要,现在的他虽然算不上顶流,但身居那么大的造星工厂,又是公司拿钱堆出来的摇钱树,他想要什么资源没有。
余鹤实在是想不通。
但就在林钦语踏进殷池雪临时宿舍的那一瞬间,就在刚好被余鹤发现的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为什么林钦语会处处针对自己。
也忽然想明白了当时在酒吧卫生间碰到的那个略显熟悉的身影的真实身份。
余鹤学着柯南的模样抵着下巴,身后仿佛响起熟悉的bgm。
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林钦语,他喜欢殷池雪。
所以当时才会故意给他下药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又会去参加殷池雪投资的耽改剧,当自己和殷池雪走得稍微近了点之后就得到他的处处针对。
有可能当年就是有一个殷池雪这号的人物存在,或许是现在牛逼哄哄的某位大佬,他……他也曾经暗恋过林善初!
余鹤马上在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回想着那些年龄差不多大佬,每想到一个,就令他头皮发麻。
小初真可怜。
眼见着里面的工作人员走出来,林钦语大摇大摆地进去了,余鹤脑海中瞬时警铃大作。
他赶紧猫着腰一路小跑过去,趁工作人员离开后悄悄躲在门前,透过那一点缝隙观察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就见林钦语坐在刚才自己坐的那张椅子上,旁边还窝着正在熟睡的殷池雪。
林钦语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盯着床上的人,那样子,就好像伺机而动,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一刀捅死他……
余鹤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摇摇头,把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从脑海中甩出去。
但是林钦语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很坦然的,且平静的,轻轻抓过了殷池雪的手,放在脸颊旁边摩挲着。
那一瞬间,余鹤有一种被人按在水泥地上狠狠踢着自己后脑勺的感觉。
他真的好想大吼一声“给老子住手!”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擒贼先擒王,捉奸要捉双。
想着,他悄悄掏出手机,还特意把声音和闪光灯关掉,先拍了几张照片,又打开录像,全程拍摄林钦语从:
摸殷池雪的手——亲他的手——亲他的嘴唇——
余鹤好想冲过去给他一拳,然后把他碎尸万段丢进大明湖畔喂鱼。
但是不行,要搜集足够的证据。
在长达五分钟的视频拍摄完后,林钦语意识到该拔针了,忙给李医生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
而这个时候,殷池雪还是在熟睡中。
余鹤内心os:呜呜呜我男人不干净了。
不大一会儿,李医生也睡眼惺忪地过来了。
余鹤还像个特.务一样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医生帮他拔了针,量了下体温,三十七度多一点,烧已经退下来了,但还是有点发热。
“诶?你这是给他喂过吃的了?”望着一旁桌子上的空碗,李医生好奇问道。
“是啊,这种药不是会刺激胃么,所以给他弄了点吃的。”林钦语笑得颇为善解人意。
余鹤内心:是个锤子!
李医生点点头:“也好,那等他打完这一针小吊,就可以吃药了。”
“谢谢您了,我来吧,您也早点回去休息。”林钦语接过李医生手中的消炎药,道。
“好,有什么问题随时通知我,现在这个时候人体体温普遍偏低,我怕他早上起来后又烧起来,那就麻烦你好好照顾着了。”
李医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道过别便继续回去补他的回笼觉,这一帮人被殷池雪折腾的都没睡好,巴不得什么活儿也别找上自己,有人主动请缨照顾,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匆匆离开临时宿舍,这下房间里只剩下还在沉睡的殷池雪以及心怀不轨的林某人,还有那个正躲在门口试图拍照取证的余鹤。
林钦语摇了摇殷池雪,提醒他起来吃药,但殷池雪只是下意识地哼唧了两声,却并没有睁眼的打算。
林钦语看着他,半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