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就站好,你代表的是我公司的艺人形象,特别是在外面,更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别给我丢脸,别给公司丢脸。”
说罢,宋纯瑞拿起手中的杂志,继续专心致志地翻看着。
余鹤在心里将他唾沫甚至是鞭尸了一万遍,然后郑重鞠了一躬,皮笑肉不笑道:
“小初谨遵宋总教导,保证绝不再犯。”
宋纯瑞头也不抬,冲他挥挥手:“行了,去换衣服吧。”
得了令,余鹤几乎是一溜烟跑进了更衣室,刚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赫然间,却突然发现外面有架全身镜。
镜子里透出巴掌大小化着浓妆的一张脸,虽是浓妆,但却意外好看,搭配上绚烂华丽的小裙子,余鹤那一瞬间忽然产生了一种:
当女人其实也挺好的。
这种奇怪的想法。
越看越可爱,甚至他都忍不住提着裙子摆了几个俏皮的姿势,还在镜子前美滋滋地转了一圈。
他掏出手机,摆好姿势,对着全身镜照了几张,觉得不满意,继续照——
“咚咚咚”
清脆的敲击声响起。
正暗自开心的余鹤被这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吓得一哆嗦,手机应声落地。
他惨叫一声,赶紧心疼地去捡自己的手机。
但就在弯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好闲谁在拉扯自己身上的裙子,直起腰回头一看,见是似笑非笑总之表情不怀好意的宋纯瑞。
“流氓,干嘛扯我裙子。”余鹤飞也似地捡起手机,忙护住裙子跳到一边角落,警惕地望着这随便动手动脚的坏蛋。
“弯腰时候底裤都看到了,不过也是,以前没穿过裙子,所以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吧。”
宋纯瑞笑得春风得意的,令人看着就极度不爽。
“谁说没注意到,我那是没想到你会色.眯眯地躲在那里偷看。”余鹤红着脸,捂着裙子。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女装了?不过也能看出来,我说你怎么半天不出来。”宋纯瑞倚着墙,一副“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
余鹤就像被人迎头痛击一下,心情不爽到了极点,要不是打人违法他真想冲过去狠狠扇他几耳光。
“喜欢的话,就买下来吧。”宋纯瑞继续恬不知耻地调戏他道。
余鹤攥紧了手,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做一个不显露声色的成年人:
“没有很喜欢啦,不劳宋总破费了。”
话这么说着,但离开摄影棚的时候,宋纯瑞还是将几件洛丽塔塞到余鹤怀中。
“在外面就不要穿了,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只穿给我看。”
说着,宋纯瑞转身上了车。
余鹤现在真的很像暴躁,但因为在大街上,所以他要忍住。
穿你个大裤衩!神经病,这么喜欢你自己怎么不穿?
余鹤心里骂骂咧咧,表面却装着乖巧地跟着宋纯瑞上了车。
见宋纯瑞亲自开车,余鹤忍不住好奇地问了句:
“今天怎么没看到你的司机?”
宋纯瑞挂了档,拉下手刹:
“今天不是特殊拍摄么,怎么,你想让李叔也看着乐呵乐呵?”
余鹤缩了缩脑袋,诚实回答道:
“不想。”
宋纯瑞笑了笑,没说话,径自发动了车子。
六月初的天气已然漫上一丝热意,余鹤开着车窗,靠在床边,感受着小风微微带来的暖意,禁不住开始犯困。
车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余鹤还抱着那几件洛丽塔,脑袋里昏昏沉沉的,还想着这几件小裙子一定要带回去,将来留给佩佩穿。
“我已经联系了网站,正在商榷小说版权问题,估计最快半年后就能开机。”
余鹤正困顿的脑袋一点一点差点睡去,忽然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犹如打了一针兴奋.剂一般,立马睁开了眼。
“什么?!小宋总,你是说,你答应投资那部小说了?而且这么快就能开机?”
余鹤难以掩饰的喜形于色,令宋纯瑞很是受用。
依稀记得林善初刚进公司的时候特别腼腆,不爱说话,也不会说话,唯一能让人看得过眼的就只有那张讨巧的小脸,看着干干净净的又清纯,像个高中生。
但因为又不会说话,也不会来事儿,所以这种孩子真的很难出头。
同期进公司的艺人哪个不是资源拿到手软,只有林善初,就算是做营销都营销不起来的小糊逼。
被日本导演相中拍了一部人气火爆的耽改剧,勉强算是起来了一点,但等热度过去了,又后力不足,于是就又销声匿迹了。
所以时间一长,宋纯瑞都快忘了还有这么号人。
但今日改变着实令他刮目相看,比起以前,鲜活了不少,虽然依旧不会说话,但比起之前倒是讨喜不少。
甚至有时候有意无意间那种为了达到目的故作可怜的眼神,让人看着心里还怪痒痒的。
这是去哪个卖萌研修班进修了?
“小宋总我爱死你了!可以过去拥抱你一下么,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我在开车。”宋纯瑞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他。
但这并不耽误余鹤自娱自乐,他激动的抬手将车内音乐调大,在宋纯瑞诧异的目光中甚至开始唱起了b-box。
看着他这副样子,宋纯瑞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大概跑了大半个小时,车子在余鹤家前停了下来。
余鹤抱着衣服颠颠下了车,冲着坐在驾驶室的宋纯瑞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您照顾了,您的大恩大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不是,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宋纯瑞“噗嗤”笑出声。
他委身下了车,走到余鹤面前,忽然伸出双手将他揽在怀中。
温热的气息霎时间扑面而来——
余鹤愣了下,顿时浑身紧绷起来。
哇,真的是太难受了,下次能提前说一下好让自己做个心理准备么?
“刚才不是问我能不能拥抱一下?”宋纯瑞紧紧抱着他,声音低沉温柔,“那就抱一下吧。”
余鹤尬笑两声:“多谢宋总厚爱。”
宋纯瑞放开他,指指小区大门,意思是要他先进去吧。
抱着小裙子,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像逃难一样逃回了自己家中。
这尼玛的,想起来宋纯瑞和林善初以前还是情侣,这要怎么过啊,想想都难受死了,虽然宋纯瑞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同不喜欢的人谈恋爱和跟那个杨总谈恋爱没什么区别啊。
余鹤越想越膈应,干脆把裙子一扔,脱光光跑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余鹤随手打开电脑打算着先肝两把游戏,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始终觉得怪怪的,好像是自己忘记了什么。
“叮——”
突兀的,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声。
余鹤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随手拿过手机。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发件人自称是《玉行龙城》的剧组工作人员,特来通知:
尊敬的林善初先生您好,经过多位评委初步评估,恭喜您通过了《玉行龙城》中“虞朗”一角的海选。
复选时间定在六月十五日,请您届时带好相关证件前来进行复选。
哦——
余鹤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
自己是完全把《玉行龙城》这部剧给抛掷脑后了,毕竟和殷池雪闹得那么不愉快,险些都要上法庭了,余鹤是没抱任何希望自己还能通过海选。
这样看来,至少在大是大非之前,殷池雪还是能拎得清楚的。
但是自己要去么?去了的话好像和那部《男友为何如此狡诈》的档期就冲突了,是要两头跑?还是推掉这部《玉行龙城》。
算了,现在不能考虑这个问题,毕竟那部《男友狡诈》只是处于版权商榷阶段,万一和网站谈崩,自己又擅自推掉了《玉行龙城》这边,到头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着,余鹤马上回复道:
“感谢各位评委老师的认可,我会继续加油的。”
倏然间,余鹤又想起来那个和自己一同参加海选的林钦语,不知道他通过了没有。
不过说起来,两人还蛮有缘分的,都姓林,都参加了漫改剧的演员选拔,这次又来竞争同一个角色……
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吧。
余鹤把擦头发的毛巾往椅子上一扔,便倒在床上开始思考人生。
一旦人设定型,就很难再走正剧风,这样离着林善初所期盼的金像影帝就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林善初自己就长了张爱豆脸,怎么去跟人家那些老艺术家比啊,不说别的,都没法和殷池雪比。
起码殷池雪那张脸,真的是亦正亦邪,演什么像什么,不愁戏路窄。
尤其是这个年代,大家对于爱豆还是成见颇深的,看看那些被黑出翔的流量们就知道了。
靠着耽美和偶像剧转型的也不是没有,但也要自身条件符合才行,这个林善初,怎么看怎么……
一言难尽。
想着想着,余鹤又觉得困了,刚要扯过被子盖好睡觉觉,手机却又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他烦躁地骂了声“艹”,然后捞过手机,一看——
看样子老天爷今天就要和自己对着干,就要故意膈应自己。
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代言商杨总。
余鹤好想骂他啊。
接起电话,极力压抑住自己亟待宣泄的脏话,余鹤做了无数个深呼吸,尽量好声好气问道:
“杨总,这么晚了,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听起来乱糟糟的,音乐声、欢呼声,吵得余鹤耳朵眼都疼。
“小初,快,快来后街rose,我,我等你哦……”杨总好像醉的不轻,说话舌头都开始打卷。
“我就不去啦杨总,太晚了。”
“小,小初不给我面子是不是……”杨总听起来有点不开心了,“咱们合同,还,还没签呢,你就敢拒绝我……”
但说着说着,又感觉杨总好像很伤心。
“小初,你嫌弃我们是平价品牌了对不对,嫌弃我们不是国际品牌了对不对……”说着,杨总又开始呜呜呜地哭。
余鹤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我马上过去,我去还不行。”
真是服了,摊上这么一代言商,问题是还不能给他撂那儿,不然等他清醒了拿代言说事怎么办。
打了车,余鹤直奔杨总所说的后街rose,果不其然,就是他之前听说过的,传闻中那间特别多明星光顾的夜场。
刚到门口,余鹤就在这看到不少娱乐圈的熟面孔。
而且听闻这边消费超高,开台费大几千,酒水小吃更是卖出天价,位置都要提前预约,不然根本供不应求。
“诶?小初?你也过来了?”一个不怎么眼熟的艺人熟络地同余鹤打招呼。
余鹤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只好尴尬道:
“呦是你啊,好久不见。”
“啊?前天不是刚在公司见过?”那人笑道。
余鹤这会儿尴尬的一批,不知道该怎么圆场,幸好那人的朋友找了过来,拉着他进了酒吧,才使得余鹤顺利化解了这场尴尬危机。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杨总的手机号,想问问他在哪个位置。
但电话响了许久也无人接听。
余鹤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门口俩服务生一直拿眼睛瞅着他,瞅的他不好意思了,只能灰溜溜钻进去,道了声:“我是来找亚西集团杨总的。”
那俩服务生看了他一眼,然后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了一番,接着冲着余鹤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进去。
夜场虽然经常去,但转为明星和权贵开的夜场余鹤还真是头一遭来。
一进门,就看到不少眼熟的艺人正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天喝酒,他们身边一定会跟着一个浑身上下写满了“哥有钱”的……金主?啊,就当是朋友好了。
余鹤在酒吧搜寻一圈,也没看到杨总的身影。
这人该不会放自己鸽子吧。
还是说,去卫生间了?
余鹤在中间站了一会儿,看他们在舞池里扭了一阵儿,然后便打算去卫生间找找看。
真不想去,不想面对那个油腻的中年男人,加个前缀,喝醉了酒很难缠的油腻中年男人。
但没办法,只要代言合同没落地,那自己就必须时刻警惕着,千万要伺候好了这位代言商爸爸,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他飞了。
余鹤在酒吧里走了一圈,终于在一个极不显眼的位置找到了卫生间。
这边卫生间打扫的还挺干净的,一推门,还香喷喷的。
余鹤看了看小便池,没有人,走进去,看到一排隔间都锁着门。
其中某个隔间里,还传出来急促的喘.息声,引人遐思。
不过这种事在酒吧也是见怪不怪,余鹤根本没在意,甚至还坏心眼地喊了声:
“杨总~我是小初初,您在里面么?”
这时候,那浑厚的喘.息声戛然而止。
余鹤窃笑,继续伸长脖子道:“如果您在这,回我一声呗。”
倏然间,面前隔间的门“嘭”的一声被人猛地推开!
余鹤吓了一大跳,顺势望过去。
还么看清脸,就见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戴着棒球帽急匆匆而过,但以余鹤浸yín报社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绝逼是个小明星,还是个gay。
正当他打算追出去看看到底是谁,那隔间却又发出了一声巨响。
余鹤再次望过去——
嗯?
擦擦眼睛,自己这是在做梦么?
没有啊,那就是出现幻觉了?
余鹤使劲揉着眼睛,然后瞪大眼睛望过去。
尼玛啊!里面还有一位!而且那一位还是!
殷!池!雪!
我听见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不知为何,虽然殷池雪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但余鹤那一瞬间还是有一种被绿了的感觉。
殷池雪看起来醉得不轻,双眼朦胧,双颊绯红,领口大开,露出大片白腻的肌肤。
他一只手撑着隔板,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真是难得一见的光景。
余鹤赶紧掏出手机对准殷池雪这副模样,咔咔拍了好几张。
嘿嘿嘿,要是被他的粉丝看到他这副模样,肯定会失望到当场脱粉吧。
殷池雪醉意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偷拍他,于是颤巍巍伸出一只手,想把这不懂规矩之人的手机夺过来摔了。
结果一伸手,手机没拿到,整个捏住了面前这人的脸。
所以,看不清整张脸,但被遮挡后,目标就非常明显了。
那双令自己难受了很长时间的眼睛。
明明自己以前不认识他,也确定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但这人来参加海选那天的试镜,最后露出那种的一言难尽的笑容,真的令自己回想了很久,每次想起来,心里都像被人猛地拧住了一般。
甚至是想哭。
余鹤冷不丁被他捏住了脸,下意识就挣扎了下,一把推开这醉鬼,嫌脏似的“啐”了两口唾沫:
“呸呸呸!您那手摸了多少小男孩,你不嫌脏我还嫌恶心。”
殷池雪迷迷糊糊中听他骂了这么一句。
他使劲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真的奇怪,明明就喝了两杯,怎么也不至于晕成这个模样。
刚刚是谁灌自己酒来着,记不清了,好像……姓林,只记得,姓林……
想着,身体又开始剧烈发烫,五脏六腑都像被火燎了一般。
余鹤看他这模样,觉得好像不太像是醉酒。
“你……没事吧。”余鹤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殷池雪扶着墙,身体一阵阵下坠。
“先,先带我回家。”
说完这句话,他便一头栽倒在地,正趴在余鹤脚边。
余鹤赶紧将他从地板上扶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出门口。
几个服务生见势赶紧上前来帮忙。
“怎么醉成这样,殷先生也没来多久啊。”其中一个服务生诧异问道。
另一个看着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冲多嘴的这位使了个眼色。
几人抬着已经不省人事的殷池雪下了楼,马上就有不少艺人迎上来询问情况。
但看到殷池雪这模样之后,也都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余鹤觉得奇怪,但也没细问,扛着他进了出租车,然后给司机报了地址。
这次余鹤可不想再送他回去了,毕竟这人爱倒打一耙,上次好歹还有宋纯瑞帮忙说话,这次再被他纠缠上那就真的有理说不清了。
余鹤报了地址,给了司机钱,这五十块钱,就当是自己对这个渣男最后的温柔。
结果刚要关车门,却发现殷池雪正死死扯着自己的衣角不松手。
余鹤扒拉着他的手指,使劲将他推进出租车,结果殷池雪的手指就像铁钳一般,死死拉着自己就是不松手,衣服都快要扯烂掉。
“松手啊,你这人怎么还耍赖皮,又要讹我是不是。”说着,余鹤还用力打了殷池雪的手几拳。
“别……别走。”殷池雪昏昏沉沉中发出了一声低语。
余鹤凑过去:“你说什么?没听清。”
“别走……跟我回家……”似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说完,殷池雪就彻底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10 22:57:41~2020-03-11 21:4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土土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重临神坛(7)
“我不要, 上次我帮你你说我对你进行性.骚扰,这次不得直接告我性.侵犯啊, 我才没那么傻。”
余鹤使劲挣脱开他的手, 用脚把殷池雪推进去, 接着大力甩上车门。
但就在甩上车门后,却并未听到本该出现的声响。
只有一声闷哼,接着车门被弹开了。
余鹤诧异回头查看情况,就见殷池雪正捂着手指, 缩在后座上。
余鹤惊了,心道这小子不是睡着了么,感情是装的?!
他赶紧跑过去,一把拉起殷池雪, 扯过他的手查看。
刚才自己没注意,殷池雪的手就卡在门框, 而且自己刚才关门那一下也确实是卯足了劲儿。
而这会儿殷池雪的四根手指指节处形成一道青白色的印记,估计再过一会儿, 就该肿的像胡萝卜了。
余鹤顿时觉得心疼的都要滴出血来。
他从另一边上了车,抬手捂住殷池雪的手指,对司机道:“师傅先去医院。”
殷池雪看来是真被门挤得不轻,疼的他都说不出话来,人也清醒了一点, 虽然还是意识不清,但好歹能坐直身子了。
余鹤坐在他旁边,心里充满愧疚。
“对不起,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看到你把手放那了……”余鹤越说声音越小。
殷池雪始终低着头,没说话。
车子赶到医院,余鹤二话不说将殷池雪从车上拖下来,拽着他直奔急诊室。
那架势,不知道的都以为是殷池雪快要生了。
好在看过医生之后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皮肉伤,做个简单包扎后就可以回去了。
而全程,殷池雪都是那种步伐虚晃,精神萎靡的状态。
“我天啊,你到底喝了多少才醉成这样啊。”余鹤揽着他的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医院。
“为什么一个人喝醉酒之后体重也会增加啊。”余鹤嘟哝着,额头都沁出了汗珠。
不过转念一想,就是因为喝多了酒所以体重增加了吧。
但是这个人明明这么瘦,为什么这么死沉呢?
扶着殷池雪在医院门口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终于等到了一辆空车出租。
二话不说招停出租,把这死沉的推进去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余鹤现在就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只剩张着嘴喘气的份儿了。
殷池雪的四根手指打了绷带,他这会儿又酒劲儿上来了,就坐在一边倚着靠背闭目养神。
那司机大叔透过后视镜看着他们,越看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车载广播里传出“最近,一线艺人殷池雪投资的耽美剧选角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这师傅才恍然大悟。
原来后面坐的,就是成天出现在电视上的殷池雪啊。
想着,他偷偷拿起手机,调至前置摄像头,接着不着痕迹地对着后面昏昏欲睡的殷池雪拍了张照片。
嘿嘿嘿,这要是拿到网上去卖,应该值不少钱吧。
车子抵达目的地后,余鹤又认栽般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递给司机,然后便扶着殷池雪往他的小别墅走。
那司机在后面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手中的手机还始终保持在录像模式。
等好不容易把殷池雪抬回家后,余鹤整个人出了一身大汗,仿佛被水洗了一般,就像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使得余鹤一进门就扑倒在地,喘着粗气,起都起不来了。
躺了大概半小时,都快睡着了,余鹤又忽然想起来,自己是被杨总叫过去的啊,那么……杨总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余鹤马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还躺在一旁熟睡的殷池雪,随手从沙发上扯下毯子给他盖好,接着急匆匆往外走。
打了杨总电话很久,那边才终于接起来。
但是是个女的。
“你找谁。”对方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余鹤吓了一跳,马上定了定神。
一般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的,除了杨总他媳妇不会是第二个人。
于是他笑眯眯道:
“我是lls的林善初,想问一下,林总已经顺利到家了对么。”
那女人听到对面是个男的,语气这才和缓了点:“回来了。”
“回去就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们休息了,先挂了。”
余鹤松了口气,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一下。”那女人却忽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么。”
“我问你,你们今晚多少人一起喝的酒。”
来了来了她来了,正房带着标配的咄咄逼人气势来了。
说实话杨总和谁一起喝了酒余鹤根本不知道,只能胡诌道:“大概十几个吧。”
“有女的?”
“没有,全是男的。”
“全是男的?”那女人明显不信,“就这死鬼那德行,能和一帮大老爷们一起喝酒?!”
余鹤撇撇嘴,心道这年头你不仅要防着女人,就连男人都不安全了。
“对,全是男的,而且个个比杨总高,比杨总壮,您就放一百个心,他绝对没和其他女人乱搞,我以人格作担保。”余鹤振振有词道。
毕竟你们家杨总,现在喜不喜欢女人还是个未知数。
余鹤不想继续和这个女人纠缠下去,随便扯了个什么借口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压低棒球帽,站在马路边等车,等着等着,又忽然想起什么。
就说怎么这么冷,原来是外套给忘殷池雪家了。
要趁着他现在意识不清赶紧把衣服拿回来,不然要是留下“罪证”,明天还不得再被他一纸诉状告上法庭啊。
想着,余鹤赶紧往回跑。
他在门口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他,余鹤干脆绕道房屋后面,小心翼翼地爬上围栏。
幸好早些年有逃课翻墙出去上网的经验,以至于,即使围栏上架着电网,余鹤还是轻车熟路地翻了过去。
他来到房屋后门,随手拉开阳台上的落地玻璃门,做贼一般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当时好像是把衣服脱在客厅里了。
余鹤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来到客厅,打算拿了外套就走——
! ! !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殷池雪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手里还抱着自己的衣服,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的衣服,那模样,那架势,根本不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
这么说,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这货全部都知道?!
想着,余鹤拔腿就往回走。
既然如此,衣服也不要了,送给他穿好了。
但说时迟那时快,殷池雪也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拎着余鹤的外套,直直向阳台这边走过来。
余鹤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赶紧调转方向往一旁的楼梯上跑。
殷池雪来到阳台,随手将余鹤的外套挂起来,却赫然发现阳台的门是开的。
他诧异摸了摸门,仔细回想一番,好像自己临走时有关上的吧。
想着,他随手关上门,又扭头朝着一旁的楼梯走过去。
正缩在楼梯拐角的余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忙手脚并用地往上爬,来到二楼第一个房间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推门就进——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就是不想让殷池雪看到自己爬墙回来了!
但诡异的是,当余鹤进到这间房时,才倏然发觉——
这充满了浓浓生活气息的房间,以及墙上的巨幅艺术照,怎么看,都是殷池雪的房间啊……
天啊,上次来的不是这间房,所以没在意,以为这就是间书房,以为隔壁才是殷池雪的卧室,但今日一见,着实令人震惊。
殷池雪原来这么自恋的么?摆了这么多自己的艺术照。
但现下余鹤根本没心情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因为极富节奏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响起了……
完了完了,这也没什么地方可躲啊,总不能让自己打开窗子跳下去吧,这可是二楼啊。
如果说刚才在阳台发现自己还有借口可以说是回来拿外套,那么现在呢?
做贼一样躲在人家房间里,这要是被抓个现行,任是长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这时候,身后的门把手开始“咔咔”作响。
一颗心霎时提到了半空,余鹤甚至开始幻想门后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厉鬼,只要被他打开了门,自己必死无疑。
想着,强烈的求生欲以至于余鹤像马戏团的杂技演员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直冲桌底。
门,打开了;
余鹤,躲在了桌底。
他看着殷池雪迈着修长的双腿进了屋,接着直直朝自己这边走来。
啊妈的,看来他真的是装醉,就看他这走路的稳定程度,让他现在走钢丝都毫无压力。
紧接着,殷池雪坐在了桌前。
余鹤屏住呼吸,使劲往角落里缩去,看着殷池雪的双脚在自己面前翘起了二郎腿。
然后他打开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找了一部电视剧饶有兴趣地观赏起来。
余鹤现在真的是欲哭无泪,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缩在那里试图催眠自己是个没有灵魂的假人。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过去了——
殷池雪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了——
殷池雪起身倒了杯水然后又回来了。
余鹤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腰酸背痛腿抽筋,又饿又困又想哭。
他就抱着腿坐在那里,昏昏欲睡。
不行不行,不能睡着,睡着会出事的,清醒过来!
但精神再强大也敌不过生理需求,余鹤抱着腿,脑袋一歪,沉沉睡去。
轻微的喊声响起,于这空旷的房间内萦绕盘旋。
听到这鼾声,殷池雪终于扯起嘴角笑了笑。
他轻轻起身,搬开椅子,蹲下身子,就看到余鹤正在里面倚着桌壁睡得可香了,嘴角还有若隐若现的银丝……
殷池雪忍着总算是没笑出声,他抬手擦了把余鹤的嘴角的口水,然后拍拍他的小脸。
余鹤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脑袋猛地磕在桌底,痛得他呜呼一声。
一睁眼,眼前便是那种带着不明笑意的一张脸。
他惊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手脚并用从桌底爬上来。
“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可以解释的。”
面对这不怀好意的殷池雪,余鹤都快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