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也是新闻组出身,胡编乱造的本事可谓一流,胡乱发散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
“那好,请开始你的表演。”导演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余鹤喜滋滋地点点头,顺势望向殷池雪,想看看他对自己的表现感觉如何。
结果人家还是保持刚才那个动作一动不动,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这个人,面瘫么。
余鹤做了个深呼吸,冲评委们笑笑,接着犹如碰瓷一般瞬间躺倒在地,一手捂着根本不存在的伤口,一只手慢慢伸出去,好像试图想要抓住什么。
嗯,正常程序,别紧张,小余同志,你可以的。
可是不行啊,自己该做点什么,说什么?
原著是怎么说的来着?
“莫把冬天唱成春的开始,毕竟有些人将于冬季永世长眠。”
那么,自己该用什么情绪说出这句台词?
倏然间,他忽然想到,在离开abo世界的那一天,也是冬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而殷池雪当时就感叹了一句:
“下雪了,春天不会远了。”
但自己却再也没有见过那里的春天。
大概就是有点,为了面子,嘴上说着无所谓,心里却疼到无法言喻吧。
想着,余鹤忍不住笑了笑。
并非入戏的笑,而是想起自己这段经历,感觉和虞朗多少有些相像,有点感同身受吧。
殷池雪就坐在评委席上,歪着脑袋,冷冷望着他。
但就在看到他笑起来的那一瞬间,心头怪异的就像被谁扎了一下一样。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叫林善初的男孩进来时第一眼,殷池雪就相中他了,觉得他的形象气质非常符合剧中人物性格,那种朴素到甚至有些没睡醒的模样,憨憨的,恰如其分。
但却有一双非常灵动的眼睛,尤其是悄悄望向自己的模样,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其实早就被所有人看在了眼中。
竟然和剧中虞朗的角色契合度如此之高。
前面进来了不少来参加海选的艺人,他们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说着一成不变的介绍语,演戏经验连起来可绕地球两圈,自信又大方,台词功底也非常强。
但总是少了点什么。
殷池雪这才明白他们是少了什么。
少了烟火气。
他们看起来不惹凡尘,像是误入人间的天上仙,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努力摘掉“凡人”的标签,那字正腔圆且熟稔的介绍语恐怕已经练习到倒背如流。
但这个叫林善初的不一样。
他看起来什么也没准备,一进门就有一种走一步看一步的感觉,说话又结巴,有时候又有点谄媚的意思,他身上写满了世俗,但却长了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矛盾,将那个虞朗表现的栩栩如生。
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模样。
心里是真的痛了。
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在皇位权势与心爱之人中最后选择了前者的皇帝,亲眼看着喜欢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甚至连哭都不能哭,因为有无数臣子都在看着自己。
旁边的大胡子导演匆匆打了个分数,道了句:“好了,你可以离开了,三日内我们会发出结果,注意查看手机。”
余鹤还躺在地上,听到这句话,瞬时松了口气,他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看向殷池雪。
然后看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
对上眼的一瞬间,想起了从前很多事。
但这所有的过往,痛苦也好,甜蜜也好,最终都只能一笑而过。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无奈,且没有转机可言。
余鹤出门后,在等待下一位参选者进门的时候,导演和监制在一边闲聊起来。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监制摇头:“一般,笑得不够凄惨,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开心什么。”
“所以呢。”
“所以涮下去了,看后面有没有更好的,如果有就用那位更好的,如果没有,我这边倒是有个合适人选。”
殷池雪听完,在心底冷笑一声。
感情是要空降关系户来的。
他抬手,在余鹤的报名表上盖戳“通过”二字。
余鹤出门后,没走两步,就碰到了那个叫林钦语的男生,聊了聊,余鹤把里面的情况也照实说了。
在被问道“为什么别人没待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却待了那么久”后,余鹤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
“可能因为我说话结巴吧,就拖长了时间。”
“评委严格么?”林钦语问道。
余鹤想了想:“一个面瘫,一个暴脾气,一个毒舌,一个没存在感的。”
林钦语笑了笑,赶紧拉住他:“你说这话,不怕被人听到然后背后参你一本?”
余鹤耸肩:“怎么了,没说他们坏话啊,实话实说罢了。”
林钦语还想说什么,接着就听见工作人员喊他的名字。
“那我先进去。”
“嗯,你加油。”毫无诚意的一句加油,余鹤说罢扭头离开了招募现场。
刚下楼,又想起邵明旻估计还在那边焦灼等着,余鹤给他发了条短信,告诉自己已经试镜完了。
“怎么样,评委怎么说。”邵明旻马上回来消息。
“就说让我等通知,三日内给答复。”
“我不知道为啥,比你还紧张。”邵明旻抚摸着他的小胸脯惴惴不安地说道。
“紧张那能怎么办,走后门?”
“对,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们一定要去找找这部剧的负责人,不能这么干坐着。”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成想,邵明旻竟然毫不犹豫地赞同了。
余鹤翻了个白眼:“行了,饭可以多吃梦还是少做,我没钱,走不了后门。”
“谁让你送钱了啊,你觉得他们像是缺钱的么?”邵明旻的语气陡然提高三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紧接着,他好像刻意压低声音,凑到传声麦前,轻轻道:
“我之前有听圈里人说,殷池雪之所以投资这部耽美剧,是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gay,不如你……”
第79章 重临神坛(5)
余鹤听到邵明旻说这句话都惊了。
先不说殷池雪的性取向问题, 这不是让自己上赶着往人家床上爬么?说得再直白一点——
这不就是让自己去卖.屁股么?!
邵明旻还是人么,竟然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不如我什么啊?你这么着急你怎么不亲自去?!”余鹤声音陡然提高几分。
“害, 我这不是外形稍有欠缺, 担心人家看不中, 你从会所给他找几个小鸭子铁定比我强啊,要是殷池雪他不嫌弃,当然,我也可以亲自上阵。”
余鹤愣了下:
“什么, 你刚才是说让我去给他找几个m.b,是这个意思么?”
“嗯嗯,当然是要投其所好啦,殷池雪不好烟酒又不缺钱, 思来想去那不就是缺……爱嘛。”
隔着手机,余鹤都能想象出那头邵明旻贱兮兮的笑。
“说不定人投资耽美只是出于好奇或者独具慧眼发现其中商机, 万一不是那种性取向,你招几个m, b过去不是膈应他么,一怒之下给我封杀了怎么办。”
余鹤不从,主要是“给殷池雪找男人”这件事上恕难从命。
“那你就去打探打探,你想啊,这年头就这么干坐着还想来活儿?机会都是眷顾又准备的人的, 哪怕你买两斤橘子,去殷池雪面前晃悠两圈赚个眼缘也比你什么都不做强啊。”
邵明旻循循善诱,那模样特别像一个哄骗无知清白少男少女下海的无良老鸨。
话虽如此, 也不能说全无道理。
其实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可丢脸的,想红又不是坏事,请团队包装、赚大佬眼缘什么时候还成了伤天害理之事了?
“成,那我今晚就买两斤橘子去看望他。”
“什么,就买两斤橘子?”
“再添两斤草莓?现在的草莓不是很甜啊。”
邵明旻那边沉默良久,忽然恨铁不成钢地高声喝道:
“去买最贵的红酒!然后把自己从里到外洗干净了!”
————————
余鹤抱着一瓶高级红酒,提着两斤橘子,根据邵明旻发来的位置找到了殷池雪的家。
就是普通的小别墅,比较常见的那张构造,位置还好,没有在市中心也没有太偏僻,或许作为一个名声斐然的大明星,肯定是不想住在那种人多的地方吧。
不过邵明旻也是nb啊,他是怎么知道殷池雪住哪的?有这本事不去当狗仔真是可惜了。
但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也不认识自己,更说不上熟识,就这么私自打听了别人的住处还提着东西上门,是不是有点不要脸啊。
余鹤想了想,觉得是这样。
自己也是蠢,干嘛听信邵明旻的谗言。
想着,他扭头就走,打算红酒自己留着喝,橘子自己留着吃……
刚一转身,忽然听见两声车喇叭声,伴随着刺眼的强光,一辆黑色的车子猛地停在了自己面前。
余鹤吓得倒退两步,一个趔趄屁股着地,手中的红酒即使隔着一层包装盒也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外面浅黄色的包装盒慢慢被深紫色的酒水浸染了一大片——
望着翻滚出去的橘子,以及粉身碎骨的名贵红酒,余鹤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于是乎瞬间就炸了。
他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那辆车就去,一拍引擎盖:
“你他妈在这种地方开大灯!还在居民区还开这么快!想谋杀我是么?!”
那辆车还停在那里,而车主人仿佛不满被人拦车,一个劲儿按喇叭,吵得旁边别墅区的看门保安都赶过来查看情况。
但看到车牌号的那一瞬间,保安大叔瞬间转向余鹤,浓眉紧拧,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张嘴,语气极差:
“你什么人就在这地方撒野,这是你能撒泼的地方么?!”
余鹤:???
“不是,我过来找人,合情合法合理,这个人违规超速乱开远光灯,害我摔了酒和橘子,我还没说什么,您们反倒有理了?怎么,合着只要是你们的户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嚷嚷什么,找人登记了么你,赶紧滚。”那保安语气愈发恶劣。
余鹤气笑了,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素质涵养?就这样?
这时候,车子的车窗忽然打开一点,接着从里面伸出一只手,冲着那保安勾勾手指。
保安马上屁颠屁颠凑了上去,那德行不禁令余鹤想到了抗日剧中的汉奸。
不知那车主人说了什么,那保安立马点头哈腰地退到一边,回了他值班的小亭子。
余鹤诧异望过去,接着就见车门打开,先是迈出来一条修长的腿,接着,便下来一摇摇晃晃甚至是带着酒气的身影。
余鹤:wtf?!酒驾?没人管管么?!
哦对了,这是14年,那几年查酒驾查的还不是很严。
那身影慢慢向自己走来,于是乎余鹤也下意识警惕地向后倒退。
该不会,这人要接着酒劲儿发疯,狠狠在自己脸上招呼两拳吧?!
只是倏然间,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醉鬼已经紧紧凑了上来——
余鹤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只是还不等着惊讶喊出声,那人已经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接着,带着酒气的柔软嘴唇便毫不犹豫地贴了过来……
那一瞬间,余鹤的脑子都给这突如其来的突发事件搅成了一锅稀粥,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于是就只能这么呆呆的任由他抱着亲。
甚至舌头——
打住打住。
余鹤清醒过来,使劲推开眼前这人:
“殷池雪!你他妈……”
嗯?下面应该说什么词儿?怎么一时想不出来了?
本来是来蹲点儿殷池雪的,本以为这是项充满艰难险阻的任务,结果就这么得来全不费工夫,甚至于,还有点小开心?
殷池雪看起来确实喝了不少,眼神都有些缥缈。
他一把拉住余鹤的手,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你来了?”
这种好像老熟人相见一般的询问,令余鹤着实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着,他又傻呵呵的笑着,然后身子前倾过来,脑袋埋在余鹤颈间。
“喂,不是吧,都醉成这个样子了,你是怎么把车开回来的?”
相反的,余鹤并没有感觉多恼火,甚至还有些担心。
殷池雪靠在他肩头,微微俯下身子,用一种很累的姿势站着。
余鹤叹了口气,使劲扶起他:“我先送你回家吧,车子我帮你开过去,话说你的车库在哪,停在你家门口也是可以的吧。”
殷池雪不搭话,看起来醉的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余鹤没了办法,只能扶着这大高个进了车子,帮他把车子开到家门口。
在他身上东摸西找才找出一张门卡,刷卡进门,扶着他跌跌撞撞进了屋子,嘴里还唠唠叨叨:
“幸亏你没被查到,不然牢底坐穿,你胆子真大,喝这么多还敢开车,小命不要了?”
“不要了。”破天荒的,殷池雪突然接了话茬。
余鹤讶异地扭过头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装醉。
但看他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模样,又确定他是真的喝醉了。
“要你。”忽然间,他又加了这么一句。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但这么听着,还是怪让人脸红心跳的。
于是乎,一害羞,心情也变好了,战斗力也上升了。
擦脸脱衣服洗澡吹头发扛上床几乎是一气呵成,忙活了大概两个小时,一直到十一点多,余鹤确定殷池雪这厮躺在床上睡熟了,烧了水放在他床头,这才悄悄离开了他家。
习惯性掏手机,发现上面有好几通邵明旻的未接来电。
他回过电话,邵明旻那边就像是一直在等余鹤的回电一样,才响了半声,他就猛地接了起来。
“祖宗诶,这么久不接电话您干嘛去了,这给我吓得,还以为你被殷池雪分尸了,差一点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余鹤翻了个白眼: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不接电话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调了静音没听见,二是在滚床单没听见,总之就是没听见。”
“什么?!你真的和殷池雪上床了?!”邵明旻一嗓子吼过来,震得余鹤耳膜生疼。
他忙把手机拿开,揉了揉耳朵,不耐烦道:
“没有!我是那种人么!就是他喝多了,不省人事,我给他抬回去洗了个澡,他睡着了我就回来了。”
“那你带过去的红酒和橘子呢。”
“摔了,扔了。”余鹤老老实实回答道。
“是他扔的?”邵明旻继续喋喋不休地询问道。
余鹤现在特别烦躁,索性来了句:“对人家不接受,别想了。”
然后便挂断了电话顺便关机。
他坐在马路边的长椅上,望着天空中点点繁星,不禁长叹一口气。
自己真是犯贱,明知道他是殷池雪还那么尽心尽力照顾他,还会因为他一句醉酒后的胡言乱语暗喜半天。
甚至于,嘴上喊着再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但还是厚着脸皮过来了。
余鹤叹了口气,看到公交车过来了,这才压低棒球帽,戴好口罩上了车。
他真的觉得,在人醉酒后帮他洗澡吹头发烧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凡是个正常人,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他都应该感激涕零亲自登门道谢。
于是第二天,那个自己照顾了一晚的殷池雪同学确实亲自登门了。
但是是过来找自己算账的——
————————
本来照行程安排,今天可以是无所事事的一天,于是余鹤昨晚熬了个通宵打游戏,本想着今天能在床上躺一天——
结果上午九点钟的时候,电话便一个接一个的来了。
七点钟才睡下的余鹤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只依稀听见几声手机铃声,但没太在意,转个身继续睡。
一直到门铃声不停回旋在偌大房间内时,余鹤才终于暴躁地起了床,光着上半身气势汹汹地去开门。
一打开门,门口站的是满头大汗的邵明旻。
“你干嘛,大早上扰人清闲。”余鹤烦躁地质问道。
“你还问我干嘛,你昨晚到底干嘛了!”
“能干嘛,打游戏啊。”看邵明旻这表情,余鹤倒真有点心虚。
虽然自己没做错什么,而且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打游戏之前呢,你去殷池雪家到底做什么了!”
“不是你让我去找人家的么,然后半道碰到他,他醉的烂泥一样,我就给抬回去,帮他洗了个澡吹了吹头发扔床上我就走了啊。”
“你闲的吧?”邵明旻一听,脸都垮了,“你管他干嘛,还给人洗澡,扔那走人就完事了呗,给自己找不自在。”
“我办好事还有错了?”余鹤一听,火气“蹭”就上来了。
这年头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不识好歹的么?
“你办好事办到殷池雪要起诉咱们?!”
余鹤懵了,良久,他呆呆地回问了句:“起诉?为什么要起诉。”
“性、骚、扰。”邵明旻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余鹤以为自己耳朵塞驴毛了:
“你说什么?性.骚扰?我骚扰他?”
妈的,要不说呢,论倒打一耙的本事殷池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对啊,不管怎样你先去公司,你们宋总一早开始打你的电话没一个能打通,他现在人都快气炸了,你还是赶紧过去,有话也说开。”
半晌,邵明旻又补充了一句:
“你也知道,我们和殷池雪闹不起的……”
“我是真的无语了,明明是在帮他,还倒打一耙,说实话,恶心。”余鹤摆摆手,“行吧,我先跟你去公司。”
惴惴不安地上了邵明旻的车,几乎是一路疾驰,仅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便赶到了十几里外的lls传媒。
两人从特殊通道上了楼,还不等余鹤相好要怎么解释,就见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跑来:
“林善初,你可算来了,等你一上午了。”
余鹤看他们这架势,脆弱的小心脏也跟着升到半空。
邵明旻站在一旁一副“自求多福”的模样,指了指宋纯瑞的办公室,意思是要他进去。
余鹤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脸上的肌肉以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难看。
只是当他推开门,看到几位大佬整整齐齐坐在桌前的亚子,他瞬间萎了三分。
即使没做错什么,看到这架势还是会害怕啊。
特别是殷池雪,那个脸黑的,好像自己真的乘人之危了一样。
而他旁边坐的那位律师,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宋纯瑞看到余鹤,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他伸出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余鹤看着不发一言的殷池雪,悄悄咽了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拘谨地坐下。
面前,还摆着一张律师函。
要问自己做错了什么?那肯定是没错的。
但要问自己怕不怕,那也是害怕的。
但看到是张律师函,余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律师函不同于起诉书,更不是判决书,对方发律师函只是一种警告,如果两方协商清楚,那就私下解决,如果协商不清楚或者说没得商量,那对方只能进一步上诉。
“对不起,殷先生,我公司的艺人,是我管教不周,我先代他向您道歉。”宋纯瑞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是不卑不亢。
接着,他站起身,一把按住余鹤的脑袋:“善初可能是过度仰慕您,再加上太年轻,一时没考虑清楚酿下大祸,他也会郑重向你们道歉。”
接着,宋纯瑞就按着余鹤的头使劲往下,要他鞠躬认错。
余鹤挣扎两下,脸憋得通红,半晌,才堪堪挤出几个字:
“我没错……我不道歉。”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向余鹤望了过去。
要是眼神是激光,余鹤早就千疮百孔了。
“你酒驾不说,还把我撞到在地,撞坏了我花上千买的红酒,还有橘子!我都没说什么,你看监控应该也看到,是你先强吻我的,我看你醉的那个样子,出于好心把你送回去,怕你难受帮你洗了澡,你还要反过来指责我性.骚扰,简直禽兽不如啊!”
余鹤倔强的仰起头,挣脱开宋纯瑞的无情铁爪。
话一出口,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什么什么?向来都是别人倒贴的殷池雪,他去强吻别人?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抱歉,我去看过监控,但是因为监控储存卡被物业革盘,昨晚并没有拍下你所谓的我强吻你的证据,只有我家的保安指认你拦我的车,对我进行了辱骂,还对我上下你手,我酒驾,我认错,该负的责任我绝不推脱。”
殷池雪冷冷说着,然后将手中的律师函推过来:“那么你该负的责任,我也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去承担。”
余鹤现在真是想笑,想仰天大笑。
一个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先不说当时事情经过真相是什么,我想请问林先生,您昨天带着红酒和水果只身前往我的委托人殷先生的住处是为什么。”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律师缓缓开了口。
余鹤被这个问题彻底打懵了,他呆呆的,不知该如何作答。
难道要告诉他,自己是想给殷池雪送送礼说说好话让他留下自己做《玉行龙城》的男猪脚么?
邵明旻啊邵明旻!你tm是殷池雪派来整我的吧,信你这馊主意的我也是个蠢逼!
“我,我去找朋友的,不行么,只准你住在那里么?”余鹤说这话的时候着实没什么底气。
“那不知可否请林先生的那位朋友出来做个证呢?”那律师笑了笑,笑得让人极度不爽。
余鹤瞬间哑口无言。
“是我让善初去找我的,但是昨晚我因为一点事耽搁了,就没过去。”
就在余鹤打算破罐破摔干脆承认之际,一旁的宋纯瑞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要我拿房产证给你看么?”
这时候,那我一直咄咄逼人的律师忽然露出一副怪异的笑容。
是了,一个公司的萌新艺人大半夜带着红酒去找公司老板,这怎么想,都不像是去干正经事的。
殷池雪的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
“我们会帮殷先生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不管如何,希望您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那律师脸上始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站起身,殷池雪也跟着站起身。
接着,两方互相鞠了一躬,也没多说什么屁话,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余鹤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禁不住发出了带有嘲讽意味的笑。
“我性.骚扰他?脸真大。”
宋纯瑞还站在一边,望着那份律师函,接着抓起律师函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殷池雪他们也不像缺这点精神损失费的啊,真的是为了钱来的么。”余鹤不明白,想不通。
宋纯瑞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以后他的事你少管,好心当驴肝肺还惹一身骚。”
余鹤忙慌不迭地点点头:“收到!我保证以后一定和殷池雪保持十米开外的距离!”
才怪。
“不过说起来,你提着酒过去干嘛。”看他这耍宝的样子,宋纯瑞虽然语气依然不善,但比起刚才算是缓和了不少。
余鹤尴尬的一批,有点不好意思,思忖半晌,才支支吾吾道:
“就,就是为了玉行龙城海选的事去的啊……就是想没事在他眼前晃悠晃悠,说不定晃悠着,他就对我就看上眼了。”
这么一说,倒是轮到宋纯瑞不解了:
“你不是不太想演这部剧么,看你兴致缺缺的还以为你会随便找个借口不去参加选拔。”
别说,在参加海选的途中余鹤还真这么想过。
他知道,这时候自己就该卖惨。
“还不是想努力证明自己,让公司觉得我是那种,有开发价值的,这样你才愿意给我投资剧本……”
余鹤越说声音越小,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宋纯瑞,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宋纯瑞望着他,心头动了动。
忽然间,他放轻了语气,用极其温柔的语调问道:
“你说的是你之前给我看过的那部小说,叫……男友为何如此狡诈那本?”
余鹤又是一阵点头似捣蒜,接着继续装可怜:
“但是我也能理解宋总,毕竟那样一本没人气没名气的小说,投资存在太大风险……我其实。”
“我知道了。”话说一半,宋纯瑞忽然打断他。
“什么?”
“我说我知道了,我会认真思量,你把小说链接发我,我今晚回去看。”
那一瞬间,余鹤甚至产生了错觉,宋纯瑞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像是悬壶济世的大圣人。
“宋宋宋总!”他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扑过去给了宋纯瑞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行了别起腻了。”宋纯瑞再一次打断他。
虽然语气是嫌弃的,但表情却十分柔和,嘴角都跟着不自觉微微上扬。
“要我投资可以,但我是生意人,从不做无回报之事,所以,是有条件的。”
第80章 重临神坛(6)
摄影棚里, 余鹤正穿着洛丽塔服饰,摆出各式各样可爱的动作。
尽管脸上是笑嘻嘻的, 但心里不知已经骂了多少句mmp。
“ok, 可以了, 辛苦了。”
在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精神折磨之后,那位龟毛且变态的摄影师终于才肯放过他。
余鹤一从摄影棚里出来,马上便迫不及待地扯下头上的假发,裙撑扯出来, 裙子一撩,大喇喇蹲在地上拿扇子扇着风。
狗日的宋纯瑞所谓的“条件”原来是让自己给这家正牌洛丽塔店做模特,用他的话说,不仅是洛丽塔, 后面还有一溜儿,什么原宿风, 什么花魁风,什么晚会风, 且都是女装。
有猫饼是么?那么多男性潮牌不找自己,偏就和女装杠上。
余鹤怀疑,这根本就是宋纯瑞这货的恶趣味,只是用这种说辞说得冠冕堂皇罢了。
“不要这样蹲着,很难看, 站起来。”宋纯瑞正在一旁边看杂志边喝咖啡,听到摄影师喊收工的声音,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结果就看见余鹤正穿着裙子+白丝, 岔开双腿毫无形象地蹲在一边扇风。
不得不说,也不知这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明明以前不这样的,明明以前很温顺的。
余鹤摆摆手:“让我蹲会儿,我没力气了。”
也不是故意要这么蹲着耍宝,尼玛整个摄影棚就一张椅子,还被宋纯瑞霸占了,自己累又不能坐在地上,万一把人家的裙子弄坏弄脏怎么办。
看着余鹤这副模样,也不知怎么想的,宋纯瑞忽然伸出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强硬将这小子按在自己腿上,低声道:
“是觉得我的腿承受不住你的重量?”
带着玩味之意的低语,惹得余鹤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说实在话,和不喜欢的人有过度亲密的肢体接触,谁都不会舒服的吧,特别是这么暧昧的姿势,而且摄影师和工作人员还在一边没走。
余鹤赶紧惊慌失措的从宋纯瑞腿上站起来,提着裙摆躲到一边,尴尬的脸都快喷火了:
“宋,宋总,这么多人看着呢……”
宋纯瑞抬起眼,眼角微微上挑,看起来就不太像个好人。
“不是嫌累么,让你坐在我的腿上是看得起你,你应该感到荣幸。”他冷笑道。
余鹤一听,冷汗就下来了。
如果自作多情能当饭吃,估计他能养活整个非洲。
“不,不累了……”余鹤颇没底气地嚅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