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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如此多重(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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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如此多重[穿书]》TXT全集下载_24

萧景廷眼也不眨的盯着她,缓声重复道:“你之前说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阮清绮只觉得他的掌心热烫惊人,烫得她几乎想要跳开,心下更是倍觉委屈:那话分明是德妃说的好嘛?!她只不过是个无辜的搬运工,凭什么要背这样的黑锅?!

眼见着黑锅就这样砸到自己身上,阮清绮有心想要反驳几句,只目光撞见萧景廷如今神色,不免又将话都给咽了回去,到底还是不敢就此争辩。最后,她只抿了抿唇,仰起头去看萧景廷,可怜巴巴的眨眨眼睛,试图用自己的清澈诚恳的眼神表现出自己的无辜。

萧景廷与她对视片刻,覆在她肩头的手却不觉使力,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慢收拢,握着她的肩头,指尖几乎要嵌入衣衫里。好在,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便收回了手,神色冷淡,似是有些嫌恶,寒声道:“你们女人难道就只会想这些?!”

阮清绮:......有种想吐槽又不知从何吐起的感觉。

不过,萧景廷这时候将手抽回去,阮清绮也是暗暗的松了口气。她也没去计较萧景廷言语之中的那些,转开话题,笑着道:“前几日园里的桃花都开了,我还特意令人采了些送去膳房做点儿小点心。不知陛下可要尝尝?”

萧景廷闻言果真有了点兴趣,只是他一贯胃口小,现下才刚用过晚膳,实在有些吃不下。不过,那毕竟是萧景廷亲手种出来的桃花,毕竟还是有些特别的,他思忖片刻,还是纡尊降贵的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可。”

阮清绮借机起身,吩咐膳房将她先时吩咐做的桃花糕给端上来。

不一时,便见着绿荷亲自端着托盘,将一碟儿的桃花糕端了上来。

膳房已是知道了上头主子的胃口,如今方才用了晚膳,桃花糕这样的饭后点心也多是往小了做,精致小巧,形状各异,乃是或开或合的桃花,糕点上撒着洗净的桃花瓣,看上一口便能吃一块。

阮清绮亲自用捏了一块,递到萧景廷嘴边:“陛下上回嫌膳房炖的燕窝粥甜腻,这回膳房做点心,我便特意交代了他们,少加点糖,一定要尽量清淡.......陛下且尝尝?”

大约是时不时的便要被阮清绮喂点儿什么,萧景廷如今竟也十分习惯,微微启唇,咬住了那块桃花糕。

这桃花糕确实是没怎么加糖,只有咬开了后,舌尖才能尝着那一丝丝的清甜,像是细沙一般散开的绵长甜意。

不得不说,这几乎是萧景廷吃过的,最合口味的点心了——甜而不腻,小且精致,一两口便能吃完。

不过,哪怕是这样的合胃口的点心,萧景廷也不欲多吃,只吃了一块便道:“够了。”再吃就要撑了。

阮清绮知道他的胃口,扫了眼后也不多劝,自己从碟子里捏了两块,一口一块的吃了——她如今已是减到一百二十斤,虽然没敢报复性的胡吃海喝,但平日里多吃些好吃的小点心,过过瘾还是可以的——要不然,她也不至于会闲到叫人采桃花做点心。

“这桃花糕倒是正配茶,清甜解腻。”阮清绮自己吃着也觉好,想了想又道,“沐佛节那日,叫人在宴上加一道桃花糕也不错,正合时节。”

萧景廷没理她,手里捧着一盏茶,慢悠悠的喝着热茶。

阮清绮一面吃点心一面喝茶,顺便与萧景廷说了几句沐佛节的事情,问一问萧景廷的意思。

萧景廷是不管这些的,说出口的还是老一套:“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有什么拿不定的,你便去问一问太后便是了。”

阮清绮瞥他一眼,暗暗的翻了个白眼,提醒他:“听太后的意思,到时候是要请燕王入宫的。”偏偏沐佛节这日,她也要请阮樱樱,到时候男主女主又凑到一起,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情来呢。

萧景廷闻弦歌而知雅意,立时便猜着了她的担忧,提醒了一句:“这回也不只是你那二妹妹一人赴宴,阮夫人肯定也是要陪着她的。毕竟是宫里,燕王素来持重,你妹妹那里又有阮夫人看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还真是!

阮清绮放心许多,仰头去看萧景廷,又问:“那,陛下到时候可要过来,一起凑个热闹?”

萧景廷看着她雪白的脸容,转瞬便又移开眼,没再去看那双亮莹莹的眸子,只敷衍道:“到时候再看吧......”

说这话的时候,无论是阮清绮还是萧景廷都没想到四月里的沐佛宴上会出那样的变故。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家的女主都会说:你们男人怎么总想这些?!

我们家的男主会说:你们女人怎么总想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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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佛节上

虽然阮清绮死也不肯承认萧景廷类似“你们女人怎么总想这些”这样的污蔑, 但人在后宫确实是很无聊,也很需要一点事情打发时间。

便如陆太后, 她老人家整日里待在慈宁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是要寻个礼佛的借口,在慈宁宫小佛堂里烧烧香, 时不时请高僧入宫说话, 带头在后宫里搞封建迷信活动,权当是消磨时间,找点乐子。

有她带头, 淑妃贤妃等人也都跟着有样学样, 纷纷的开起小佛堂开始烧香,后宫上下颇有些热火朝天搞迷信的架势。

当然, 若是因此就觉着陆太后只是个一心礼佛,不理俗物的老太太那就太傻了。真要论起来,如今后宫宫务仍旧攥在陆太后的手里,阮清绮这个皇后还抓不住半点的实权,大小事都得问过了陆太后的意思才好——便是这回沐佛节宫中设宴之事,便是陆太后拍板定下的。

不过,也正是因着陆太后点头拍板,一应事情都准备的十分顺利。待到了四月八日, 宫里果是难得的热闹。

永乐长公主也入了宫。她仍旧是云鬓高挽,一身华服,不掩倨傲。不过, 当她陪坐在陆太后身侧,还是要笑着说几句奉承话的。

这样的日子里,便是陆太后那张素来冷淡倨傲的脸上也不由染上了些微笑意。她笑着与永乐长公主说了几句,很快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侧头去看另一侧的阮清绮,问道:“皇帝今儿可要过来?”

阮清绮想起萧景廷当初敷衍自己的那些话,自不敢替对方承诺什么,思忖片刻,还是含糊的应了一句:“听陛下的意思,还是要等忙完了前头政事才好过来......”要是忙不完,估计也是不会来了。

顿了顿,阮清绮又为萧景廷补充道:“其实,陛下不来也好,他若是来了,一众的人都得看他脸色岂不拘束。他现下不来,众人也都能够自在些,这也是好事。”

阮清绮已是努力描补,陆太后却并不愿意接受,甚至对此很不满意。她脸色微冷,不以为然的道:“勤政是好事,可前朝那些事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忙完的?更何况,今日这般的场合,他还不肯过来,可见是真没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吧?!”

国朝以孝治天下,陆太后说出这样的话已算是十分的言重了。

然而,阮清绮的脸皮与胆子经过了萧景廷的千锤百炼,此时已是十分经得起考验。她神色不变,只轻轻的叹了口气,一面抬手替陆太后斟茶,一面道:“太后实是误会陛下了。陛下整日忙碌,这般的日子也没有半点空暇,为的可不就是我大周江山社稷?此乃祖宗所传,先帝所托,更有太后娘娘在旁看着,陛下为人君,自不敢有片刻轻忽,更要百般小心才是。”

阮清绮几句话下来,说得陆太后眉心微蹙,越发不悦,但她也没有立时反驳,眼睑微垂,瞥了阮清绮一眼,目光冷若霜雪。

阮清绮仍旧是不惊不慌,双手捧着才斟好的热茶,恭恭敬敬的递上去,语声轻轻软软的:“陛下这般勤政爱民,太后娘娘想来也是十分欣慰吧?”

陆太后沉默片刻,还是接了那盏茶,红唇微扬,语声冷淡,言辞却似刃尖上的一抹冷意:“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有主意,一个比一个会说话。我是比不得了的......不过,皇帝身子骨也不好,总这样熬着可怎么好?”

说到这里,陆太后眸光一转,目光便落在了阮清绮的面上。

陆太后生得极美,便是如今也依旧称得上是绝艳,顾盼之间的姿态尤其动人。她凝目看着阮清绮,像是闲话家常,又像是无意间的自语:“这要有个万一,皇帝膝下还空着呢,那可怎么好......”

阮清绮自觉已足够镇定,闻言却依旧觉着后背一阵阵的泛凉,似有冷汗渗出。

好在,陆太后很快便端起手里的茶盏抿了一口,转开目光往下看去。

只一眼,她便看见了坐在下首的阮樱樱。

阮樱樱今日是随着徐氏一同入宫的,以阮家的地位,她与徐氏的位次自然是最前面。

阮樱樱本就生得好,肌肤雪白,乌发堆云,张雪白的小脸娇嫩嫩的,颊边梨涡甜蜜蜜的,有一种家里娇养才能养出的天真单纯。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初绽的桃花,娇俏中带着一丝女儿家的温柔羞赧,很是惹人怜爱。

在座闺秀不少,才貌出众的也不少,阮樱樱坐在其中也不曾被掩去光彩,仍旧称得上是引人注目。

陆太后心念一动,招了招手,示意边上內侍去将阮樱樱唤来说话。

內侍下去传话。

陆太后还侧过头,笑嗔了阮清绮几句:“我平日里总与人说,还是你们阮家会养女儿,一个你,一个你妹妹,都是可人疼的好姑娘!”又拧起眉,故作不喜,“你也是,就只这么一个妹妹,平日里怎么就不叫进宫来?便是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呀......我瞧这孩子也是太拘束小心了,小模样还真是怪可怜。”

要说陆太后有多么喜欢阮樱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阮清绮估计,只要是个姓阮的,陆太后就不可能真心喜欢。不过,陆太后对阮樱樱确实是有些兴趣——要知道燕王一意不娶这么多年,阮樱樱可是第一个令他破戒,主动开口求娶的姑娘。

尤其是,阮家姐妹不和之事,陆太后自也是心知的,她这会儿心下不快,自然乐得说几句话堵一堵阮清绮。

阮清绮也确实是被陆太后那几句话给说得堵心,但她还是勉强撑出笑容来,解释道:“我那二妹妹性子娇怯,偏她运气又不好,几次进宫都碰着宫里出事。这样的事情一多儿,我也不敢再叫她了。”

正说话间,阮樱樱已由內侍领着上前来。她缓缓抬起眼,先是看了看阮清绮,然后又看了看陆太后与永乐长公主,随即便忙不迭的低下头,行礼问安。亏得她已是进过几回宫,还是有些经验的,行礼的动作虽称不上优雅得体但还算是过得去。

当然,永乐长公主第一日见着阮清绮这个皇后都忍不住的想要挑刺,此时见着阮樱樱这行礼动作就更忍不住想要挑刺了,嘴里还道:“早听说阮首辅清廉,如今见了果真如此。”

阮樱樱有些茫然,但还是应了一声:“长公主过奖了,家父不过是为国尽忠罢了。”

永乐长公主却扑哧一声笑出来,用团扇遮住自己的红唇,细声笑道:“哎呀,首辅清廉是好事,可再怎么清廉也要省出银子给你请个教规矩的嬷嬷才是。”

直到此时,阮樱樱方才反应过来——永乐长公主这是嘲讽她不懂规矩。

阮樱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面皮也薄,哪里经得住永乐长公主这样阴阳怪气的嘲讽,又是委屈又是气恼,眼眶都要红了,不由得抬眼去看阮清绮:长姐也在,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永乐长公主这般污蔑父亲,欺辱自己?

阮清绮实是不想替阮樱樱出头,只是如今她和阮樱樱在人前就是姐妹也不好真就不管,只得接了一句:“公主说笑了,我这二妹妹年纪还小呢,父亲母亲也都是极疼她的,常说‘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自然也不忍用那些规矩约束她.......”

永乐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嘴里虽不说什么,心里却是忍不住腹诽:果真是寒门出身,全没有一点底蕴,竟是半点规矩都不讲!

这般想着,永乐长公主不免又想起燕王:也不知燕王那眼瞎的毛病究竟是何时才能好——先燕王妃就很不成体统,如今瞧中的阮樱樱就更不成样子了!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正想着燕王,忽而便听得內侍拉长声调,尖着嗓子叫道:“燕王到!”

众人皆是起身行礼,只上首的陆太后几人还都坐着。

阮樱樱自然也要跟着行礼的。

说起来,她与燕王实在是许久未见——自那日慈恩寺一别后,家里管得极严,她真就是再没见过燕王。本来,有父兄耳提命名,徐氏这个亲娘时不时的叮咛劝说,加之许久未见,阮樱樱对燕王的感情也确实是淡了许多。

然而,也不知怎的,如今听到“燕王”二字,她那颗原本还平稳的心脏便好似被鹿角顶着,重又开始砰砰乱跳了,就连她本以为已经消弭了的欢喜与忐忑似乎也都在这一刻,在她心间上复苏了。

阮修竹和阮行止当初劝诫她的那些话一时间也都远了去,阮樱樱只觉得颊边一阵阵的发热,终于还是在鼓噪的心跳声中抬起头来,眼睫微扬,略有些羞赧的望向了燕王。

与此同时,燕王已是抬眼看向上首,正与偷眼望来的阮樱樱对上了视线。

阮樱樱整张脸都浸在光里,乌发覆额,小脸雪白,下颔微尖,模样很是漂亮,是正合燕王心意的漂亮。尤其是她一双眸子乌黑水润,睁大眼睛看着人时,犹带着一丝的娇怯温柔。当她抬眼望来时,甚至都能够看见眼底的欢喜与忐忑,少女的心事在这一眼里展露无遗。

她那模样真是像极了初春时才长犄角的小鹿,可爱又可怜。

那小鹿方才长出犄角却已经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顶着人心,燕王不知怎的心下一顿,便连脚步都跟着顿了顿。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么么哒mua! (*╯3╰)

☆、两边准备

好在, 燕王久经沙场,极擅克制, 不一时便将自己那微不可查的失态掩饰了过去。他转开眼,目光平平的自阮樱樱身上掠过,平淡的仿佛是在看堂上的花草树木一般,毫无一丝动容。然后, 他才抬步上前去与陆太后等人见礼。

陆太后见着燕王, 不由也是挑眉,再不复先时的倨傲冷淡。她一叠声的吩咐左右为燕王看座,嘴上则是揶揄般的笑叹道:“可算是来了一个——我还当你也似皇帝一般, 整日里忙着, 都懒得来过来与我说话了。”

燕王微微颔首,也笑应了一句, 抬步上前落座,姿态甚是从容。

阮清绮眼角余光下意识的往阮樱樱处瞥了眼,紧接着便道:“你也下去吧。”男主都来了,再把阮樱樱这个女主留在这里招人眼可不大好。

然而,阮樱樱此时却不大愿意就这么下去。

本来,她和徐氏两人都好端端的坐在下面,偏偏这些人却要将她唤了上来,永乐长公主对她冷嘲热讽, 阮清绮这个长姐也是冷眼旁观......如今,这才说了几句,见燕王来了, 她们又要赶她下去!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简直是将她看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傻瓜,故意轻贱她!拿她玩乐取笑!

阮樱樱心下这般想,倍觉屈辱,委屈的都要掉下泪来。好在,她也知道轻重,心知如今是在宫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敢当面反驳阮清绮的话,便垂下头,细声应道:“是。”

应声的同时,她咬了咬唇,眉睫低垂着,眼角余光却又往燕王处瞥了眼,随即又怯生生的收了回来,委委屈屈的模样。

她心下自是盼着燕王能替她做主出气的。适才,她看着燕王时,燕王也在看着她,虽然两人只对视了一眼,可她却知道燕王和这些人都是不一样的——他是将自己看入眼里,将自己放在心上的。

然而,燕王却侧头避开了阮樱樱的目光,并未开口。

到是陆太后,她适才居高临下自然将阮樱樱与燕王之间的眉目互动看在眼里。她既不喜欢阮家也不喜欢燕王,反而主动开口为阮樱樱解围:“行了,下去做什么,难得见着这么个可人疼的姑娘,便叫她坐我边上,陪我说会儿话吧。”

陆太后开了口,很快便有內侍替阮樱樱安排了位置,就挨在陆太后身边。

阮樱樱颇有些惊喜,又觉忐忑,下意识的看向燕王,然而燕王仍旧未有动作。她心下略觉失望,只得怔怔坐下了。

陆太后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神色稍缓,颇是亲近的握住了阮樱樱的手,闲话般的问道:“你这孩子,听说你是为了给你母亲祈福,这才发愿要三年不嫁的?”

阮樱樱闻言一怔,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搁在膝上的双手绞在一起,好一会儿才垂下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陆太后垂眸看她,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可姑娘家的芳华可贵,怎好就这样耽误了.......”

陆太后这话可算是说到了阮樱樱的心坎里,她心下自是颇以为然:这话本就是阮修竹当初为了推拒燕王求亲方才放出去的,阮樱樱也是事后才被告知的,因着“孝”字压头,她又一贯要在阮修竹面前端出懂事乖巧模样,自然不会出言反对。可,让她这么个已经及笄了的姑娘再在家里守个三年,她这心里终究还是不大愿意的.......如今陆太后开口道出她的委屈,倒叫她倍觉妥帖。

当然,委屈归委屈,阮樱樱面上还是竭力端出乖巧模样,颔首应声道:“回娘娘的话,母亲养我,恩重如山,既是为了母亲祈福,三年五年我都是愿意的。”

陆太后也不知是不是听出了她的口是心非,深深看着她,语声轻轻,意味深长:“你一片孝心,真心实意的为你母亲,这自是好事。只是,做母亲的却也未必舍得叫你如此。”

阮樱樱微微一怔。

说着,陆太后又看了眼身侧的永乐长公主,倒是难得的显出了些慈母模样,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母总舍不得儿女,可做父母的也不可能一辈子陪着儿女。我与先帝只永乐一个女儿,视若掌珠,宝爱非常,再不肯轻易许人......可,先帝临去最不放心的也是永乐,必要看她得遇良人,嫁出宫后才能放心。”

永乐长公主听得陆太后这话,微微有些动容,眼睫微敛,遮住了眸中神色。

阮樱樱更是十分感动,眼眶微微有些红,眸子乌黑湿润。

阮清绮简直不忍直视,有意说上几句却又不知如何插嘴。

幸好,另一边的燕王似乎也听不下去了——阮樱樱单纯,只当陆太后是为她着想,可陆太后分明是另有计较。

燕王略一沉吟,终于还是咳嗽了一声,开口道:“对了,这样的日子,驸马怎么没来陪公主?”陆太后将话说得这般漂亮,说什么“得遇良人”,看着真就是慈母心肠,可这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永乐长公主与驸马不和,几成怨侣的事情?

永乐长公主闻言脸色微变,又是难堪又是恼羞,偏她最爱面子,还要强撑着,勉强一笑,解释道:“驸马还有旁的事呢,不好时时陪着我。”

“原是如此。”比起陆太后,永乐长公主显然更好拿捏,燕王不过一笑,神色淡淡,语声也是不疾不徐,端足了长辈的架子,“也是,你与驸马感情一向都是极好的——本就是表兄妹,亲上加亲,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京里不知多少人暗中艳羡这般的良缘。”

燕王满口夸赞,永乐长公主却是越听越气,下意识的去看陆太后,只盼陆太后为她出气。

陆太后却是不为所动,仍旧是端坐在哪里,连笑容也不曾有半点变化,只是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今日沐佛节,燕王也是难得入宫,我们先举杯吧?”

说着她抬眼示意內侍斟酒,主动端起酒盏,对在场诸人点头示意。

诸人见状,自也都跟着举盏饮尽了。

阮清绮亦是跟着举起酒杯喝了一盏酒。这酒似是用冰凉过,入口后微微泛凉,余味悠长。阮清绮喝着也挺喜欢,不免又多喝了几口。

永乐长公主心下忿忿,碍着燕王威势不敢当场发作,只在心下却是记下了燕王的那些话,想着必要还回去才是。

忽然,她心念一动,眸光自下首的易尔蓉处掠过,很快便有了主意——陆太后在这宴上的安排,她也是知道一些的,未必不能借此叫燕王吃个小亏......燕王这般嘲讽她与驸马,可他自己不也有个可以“亲上加亲”的表妹吗?

想到这里,永乐长公主倒是很快的压下了心头的不悦,重又扬起唇角,笑着说起话来。

一时间,宴上众人也都偃旗息鼓,喝酒用膳,好不自在。

便是阮清绮,用过酒水后也捏了块桃花糕吃着。她看着这天色,心知这个时辰萧景廷还不来,今日应是不会来了。

一念及此,转眸再去看坐在下面的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她心下终究还是觉着无趣,总觉着自己又与下方那些人隔了一层距离,旁人的那些欢闹笑语似也隔了一层,无法感染,以至于那点儿的热闹都显得有些虚假。

虽说后宫人少,多是没什么事做,闲得无聊的时候确实是会想要热闹一下,寻些乐子,可在人一多,热闹之前先来的就是麻烦。尤其是她如今这身份与地位,便是在宴上也是要坐在上首,少不得要提着心提防一边的陆太后与永乐长公主,注意着阮樱樱与燕王这对男女主的动静,实在是无法享受宴饮。

也正因此,阮清绮也没太投入其中,也就喝点儿酒水吃吃点心,一搭没一搭的与人说着话。

陆太后似是看出了阮清绮的心不在焉,主动道:“皇帝这会儿也没来,想必是不打算过来了。只是他这一忙起来就顾不得其他的性子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

顿了顿,陆太后略作沉吟,便与阮清绮道:“要不,你去御书房看看?便是带点饭菜酒水过去也是好的......”

阮清绮还真不信陆太后会有这样的好心——就陆太后和萧景廷这两人的关系,陆太后不盼着萧景廷趁早饿死都是好的。

阮清绮目中犹带惊疑,陆太后却是神色如常,也不多解释,只淡淡道:“我就只这么一说,你要不去便也罢了。”

阮清绮确实是有些坐不住,闻言还真是有些心动起来,犹豫片刻便道:“那,臣妾便去御书房看看?”

陆太后眼也不太,只摆摆手,应了一句:“去吧。”

阮清绮想了想,果真吩咐人装了些酒水点心带上,领着端砚绿荷等人往御书房去了。

陆太后漫不经心,永乐长公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侧过头,看了眼阮清绮离去的背影。

也就在此时,陆太后抬手在永乐长公主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唤了一声:“永乐!”

声调低沉,似是提醒,又像是警告。

永乐长公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个激灵,终于还是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将头转了回来,对上陆太后黑沉沉的眸子,终于还是低了头。

好在,陆太后很快便收回了手,也没再盯着永乐长公主,反是笑着问了阮樱樱几句话。

离了陆太后的目光,永乐长公主稍稍松了口气,面上重又挤出笑脸来。她眼珠子一转,很快便抬起手,笑盈盈的对着燕王举起酒杯,语声清脆:“说来,我今儿还未敬过皇叔酒呢!这可不成!皇叔可得给我个面子。”

燕王多少也知道永乐长公主的脾气,见她如此不免生出些警惕来,虽是跟着举杯却只用唇碰了碰杯壁,很快便又放下了,酒水并未入口。

永乐长公主自也看出了燕王的提防,心下不喜,但还是笑了笑,侧头吩咐宫人:“马上就是正午了,日头渐渐起来,有些热了,姑娘家本就娇贵,你们让膳房准备多些消暑的冰点上来,叫下头姑娘们也清凉些。”

陆太后在后宫掌权多年,积威甚重,连带着永乐长公主这个孝成帝与陆太后的嫡长女的话也格外有用。永乐长公主这一声吩咐,下头立时便忙开了。

当然,她这也不全是好心。

☆、没有人性

当然, 这些暂时和阮清绮无关,她让人将酒食等收拾好, 由端砚领着食盒,这便匆匆往御书房去。

已是临近午时,萧景廷却仍旧在御书房忙着,他是真的有事——吏部京察过后, 朝中换下不少阮党之人, 也选了不少新人,而萧景廷这个新帝手里也终于有了些实权。正因如此,萧景廷这段时日倒是比之前更忙了些, 实在懒得在这时候去凑什么热闹。

听说阮清绮到了, 萧景廷头也没抬,仍旧是看着手上的折子, 只随口道:“让她进来吧。”

阮清绮让绿荷端砚两人留在殿外,自己一人随着引路的內侍往里去,手里还提了个沉甸甸的食盒。

內侍将人引进御书房后便忙不迭的起身告退,阮清绮则是上前行礼。

萧景廷左手握着看了一半的折子,右手则是缓缓将手中御笔搁下,抬眼看向阮清绮,见着她手里拎着的食盒时,他的眉心便不觉蹙了起来。

阮清绮已是猜着他会有这般反应, 此时见了反倒觉出好笑,眉梢一挑,唇角扬起, 反到是笑着朝他眨了眨眼睛,俏生生的模样。

其实吧,这么些日子下来,他们两人之间也多少多少养出了些习惯。

似萧景廷,他的厌食症虽未见好却也并未如《相府娇女》里写的那样越来越严重,至少,他也都是按照这些日子养出来的习惯,时常往坤元宫去,陪着阮清绮一起用个午膳或是晚膳什么的。虽说因厌食症的缘故,萧景廷用得不多,但他还是会给点面子,多少也用了些。若是碰着阮清绮作怪,说不得还要被喂撑了......

只是,今日正好是沐佛节,宫中办宴,阮清绮不在坤元宫,萧景廷自己也忙,随时到了午时却也懒得用膳。故而,眼见着阮清绮直接拎着食盒上门喂饭,萧景廷的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萧景廷也就只是冷了冷脸,并未动怒,反倒先问了一句:“怎么这时候过来?”

阮清绮指了指手里的食盒,笑应道:“太后一直念叨着陛下,让我过来瞧瞧。我想着马上就是用午膳的时候了,就怕陛下忙忘了,心下惦念,索性便这便带了些酒食过来。”

萧景廷薄唇微抿,并不应声,只深深看她。

阮清绮全当他是故意端架子,抬步上前,径自将自己手上提着的那个食盒给搁在了紫檀御案上。

见状萧景廷下意识的伸手拦了一下:“别放这里!”

御案上还对着几大摞的折子,都是萧景廷特意让人提前按着轻重缓急分拣过的,事关国家大事。若真要是让阮清绮把食盒摆在这里,在这里用膳,萧景廷自己就有些受不了。

阮清绮自是知道萧景廷的意思,但还是故作无辜模样,朝他眨眨眼,反问道:“不放这里,那放哪里?”

萧景廷叹了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到底还是丢开自己手头那本没看完的折子,拎起被搁在御案一角的食盒,直接就给拎到了临窗榻边的小几上。

阮清绮跟着过去,顺手替他打开食盒。她先将最上面的那壶冰镇过的酒水拎出来,再将下面的饭菜一一摆开,最后方才取了两个酒杯出来摆在两人面前。

然后,她抬起手,先给萧景廷斟了一杯酒,笑着道:“这酒味道不错,清冽悠长,也不醉人。我在宴上喝了几杯,便觉十分喜欢,陛下不若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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