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眉一挑,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是怕惠妃会留下来用饭。
想想也是,就惠妃的为人,的确是不招人待见的。
宁汐没法子,跟进去见过了德妃惠妃,就听惠妃唱单口相声似的一个人在那瞎逼逼个没完。大意就是德妃御下无能,连个奴才都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进出宫门就像是自己家一般随意,简直太没王法了。
说到气愤处,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润嗓,“不是我爱干涉你的宫务,你这也是时候要立规矩了,要不这些奴才总以你的善待为借口,没一个体统。现在没出甚么事还好说,真要是哪天出了事,责任还不是都推到你这个宫主的头上。”
宁汐打了个茬,“可是娘娘,奴婢方才是去乾清宫了,小李公公刚送奴婢回来,您若是不信,不妨找小李公公对质。”
说到乾清宫,惠妃就拽不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道:“你瞧瞧,我刚说什么来着,轻易别对人好,瞧瞧这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是养条狗还知道对主人亲善,这不是白眼狼是甚么。”
德妃这时才来接话,“惠姐姐说的极是。可这皇上召见,我总不能拦着不是。”
惠妃虽然给这话噎着了,但她还是不甘心的,冲着宁汐就说:“本宫听闻你最近在四下里卖妆品。”
宁汐才说了个是,她就又同德妃说上了,“就她这小小年纪的,能读过几年书,研制妆品可是个细致活,里面的学问且大了去了,尤其这些东西还要往脸上抹的,妹妹可千万别随意拿来用,用不好坏了脸就事大了。”
德妃只是笑笑不语,没想到惠妃压根儿就不需要人给她捧哏,自说自话极为顺溜,“本宫倒是不妨替妹妹来试试,看看她这妆品好是不好。”
不仅是宁汐,在场的连德妃都给惊呆了,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合着过来指手画脚地贬了人半天,是为了妆品来的。
宁汐觉得她不能太给惠妃面子了,这便带着一脸的歉意道:“奴婢手上已经没有存货了,一个都没有了,娘娘若是需要,奴婢自个儿用的还剩了半盒,您看。”
惠妃就给气得暴走了。
德妃并没有因此称赞宁汐的做法好,“没了你就说没了,非要拿自己的半盒子来说甚么事儿,存心气人做甚,惠妃娘娘怎么说也是正宫娘娘,赶明儿等娘娘气消了,自个儿过去请罪去。”
这种台面上的话,宁汐自然是听得出来的,所以也没有为自己多辩解什么,乖乖应承下来便是了,大不了到时候拉上十四爷一起去请罪,惠妃还能吃了她不成。
宁汐出去后,德妃终于是端不住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把晗墨都给吓着了。
“多少年了,她在这宫里飞扬跋扈,以为谁都得哄着她让着她。”要不是一上来就被皇上冠了个端庄贤惠的名声,德妃才不会这样忍让惠妃,还一忍几十年,今天可真是解气了。
高兴归高兴,德妃也没有忘记宁汐要随驾南巡的事情,这么一个上妆的巧手走了,她这几个月又该怎么过?想来想去,还是让晗墨去找宁汐多要些妆品来备着,至于上妆的手艺,先找个人将就着用罢。
就在大家都以为今岁的先农坛耕耤田仪式会取消的时候,康熙还是在二月初的时候下了一道旨意,道是耕耤田照旧。
文武百官不敢叫苦,有些皇子阿哥却在府里嚷嚷上了,尤其是十爷。
“南巡的事情不想着带上我们,这种事情怎么就惦记的这么牢呢,老爷子这是见不得咱们好呢。”十爷不开心,很不开心。
八爷点了点他,“多喝两杯酒就开始胡咧咧,就该让你福晋多管管你才是。”
九爷却替十爷说了句,“不过十弟说的也不全是错的,老爷子此番南巡为何就不带着我们呢,我们哪点差了,就这么不招待见。”
八爷笑了声,“你若是这么想可就错了,咱们兄弟若是都跟着走了,那这京里的事情,又要交给谁来协理。”
九爷说了声那不是还有大哥三哥他们嘛,突然就收住了嘴,“八哥的意思是。”
“三哥五哥他们素来醉心诗书学问,除了大朝,几时见他们踏出过府门半步,七哥就更别提了,有时连大朝的时候腿疾也能犯,国事能指望的不就是只剩大哥了。”
十爷把酒盅一撂,“所以皇阿玛把八哥留下,着实是用心良苦。”
八爷却不置可否,“春耕本就是雷打不动的惯例,你们也别抱怨,皇上不是也下田扶犁,咱们做儿子的,又岂能退缩。”
“可是冷啊八哥。”一想到田里兴许还有没化的冰渣,十爷就忍不住哆嗦,一把又再给自己灌了一盅酒下去。
九爷知道十爷平时就是个爱偷懒的,但这事由老爷子挑头,他们还真没退缩的道理,“行了行了,别再去想了,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事情,忍一忍就过去,你还能为这告假不成。”
“谁要告假了。”
下人通传不及,五爷已经顾自进门来了。
那兄弟三人便各自离席朝五爷抱拳,齐齐叫道:“五哥。”
“好啊你们,悄悄在这儿吃酒也不叫哥哥来,是在说哥哥坏话呢吧。”扫了眼桌上了菜色,一个比一个上档次。
八爷先站出来说:“五哥这是说的哪话,弟弟们才刚说要去把哥哥请来,这倒是心有灵犀了。”
九爷附和道:“是啊五哥,你来的正好,快劝劝十弟。”
“就为了不参加祭祀,把自个儿整成这样。”五爷捡个座坐下,也不让九爷给自己斟酒,只吃了两口暖盘上搁着的牛肉。
十爷哭丧着脸说:“五哥你想想,赤脚下泥田,那得多脏啊。”
“脏了就洗洗,能有甚么大不了的。”五爷知道这个弟弟有洁癖,可他们谁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就他老十有洁癖,别人就都不爱干净不成,真是,除了无病□□,还会个什么。
当然,五爷也不是来教育老十的,他只管好老九就成了,趁着这会儿八爷也在场,回避都不回避,直接就对九爷说:“皇阿玛南巡,把咱们都留下了,”
话没说完,十爷又来接茬,“五哥也觉得皇阿玛不疼爱我们了罢。”
五爷啧了声,“你已经不是孩子了老十,皇阿玛的疼爱就让给十六十七几个小弟吧。”见十爷还要再说什么,夹片牛肉就塞进了他嘴里。
“皇阿玛把咱们都留下,说是要辅助大哥监国,可大哥是谁啊,年长我们许多不说,吃过的盐也比咱们吃过的米还要多,有他在,咱们只管踏踏实实在家待着就是了。”
九爷才说了声可是,八爷就急忙应承上了,“五哥说的是,弟弟们一定会谨记五哥的教诲。”
说实话,五爷才不管别人记没记住,他只要九爷能记住就行了。
宁汐是被十四爷带着一块儿去的先农坛,这位爷甚至还好心地绕道去太保街上把四爷给接上了。
☆、第五二章
四爷原本懒得同十四爷共乘一车, 却在看到宁汐也在马车上的时候,鬼使神差地蹬了上车。
宁汐以为这俩兄弟有话要说, 这便打算出去跟车夫挤挤, 反正也没多长的路, 身上还穿着保暖内衣, 也冻不着她。
这厢才弯身要让出去,左右各伸出一手来把她给拦住了。
“这么大的车厢, 还没你个位置不成。”四爷坐在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宁汐。
十四爷忍着笑,“是啊汐汐, 你这么小一个,占不了多少位置, 且坐着, 外头多冷啊。”
感觉到四爷眼中带的刀片,宁汐的求生欲更强烈了,悄悄往门口的位置挪了挪, 好避开正视四爷。
十四爷却跟她作对似的, 长手一揽,就把她给拉回了进来, “汐汐你不用迁就爷, 里面还有位置。”
这小子真是,想要亲手给她打造修罗场?
宁汐也不同他客气,转身就看着十四爷,“阿哥, 您之前不是说要给四,贝勒背一篇新学的文章吗?”
四爷黑着的一张脸,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甚至都能看到嘴角往上微微翘起的小动作。他看着十四爷,“那就背来听听罢。”
“不是……”十四爷瞪大了眼睛去看宁汐,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没事儿提这茬做甚。”
宁汐只从十四爷手下逃离,一径儿坐到了四爷那边去,“阿哥别害羞,你行的。”小手轻轻鼓掌着以示鼓励。
废话,十四爷当然知道自己行,他只不过是烦四爷老是拿诗书文章来压他,所以才会表现出你越让我这么做我越不让你满意的情绪来。
这会儿当着宁汐的面,十四爷自然不想再让四爷教训是个不学无术的,这便随便捡了一篇文章背给四爷听。
四爷听完不觉够,又再揪着十四爷深入探讨了一番对文章的见解。
这样一来就没宁汐什么事儿了,她乐得轻闲,便扒着毡帘去看街上的景致。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做街摊的小贩出街了,空气中弥漫着包子油条的香味,倒是让只喝了一碗薄米粥的宁汐馋起了嘴来,比起用代餐劵,她更愿意实实在在的吃东西下去果腹。
“停车。”四爷突然叫停了马车,然后让车夫下去买些吃的回来。
东西买回来,四爷却不急着吃,还丢给了宁汐,“你先吃,爷怕东西不干净。”
宁汐:“……”这么娇气的吗?
“弟弟不怕。”十四爷伸手就从宁汐手上捻走一根油条,咬了一大口,很是酥脆。
吃了几口才对宁汐说:“快趁热吃,且酥脆着呢。”
宁汐可不敢,先递到了四爷面前去,“贝勒爷要不要吃点,看起来挺好吃的。”
四爷看了看宁汐,又看了看捧在她手里的油纸包,勉为其难地说了句,“太多了。”
“吃一半也成,就当是尝个新鲜。”宁汐麻利地把油条扯成两段,多的那半递到四爷面前。
四爷却又有意见了,“太油了,脏手。”就那样也不接过去,低头咬去一口。
十四爷定在当场,“汐汐给爷个包子。”
画面就变成了,宁汐一手递包子给十四爷,一手喂四爷吃油条,可怜她到现在一口都没吃上。
十四爷还耍起爷们气来,“包子太烫了,你拿着爷吃。”
这头四爷都吃到最后一口了,还故意咬了宁汐的手指一下。条件反射下,包子给丢到了地上,十四爷还一口没吃上。
十四爷气不过,原本想拉着宁汐下车,可转念一想,这是他的马车,凭什么要下去,这便叫宁汐坐回来,道是有事要说。
四爷却又不让了,攥着宁汐的手不让动,“什么话还要背着哥哥说不成,就这么说。”
十四爷偏就不说了,只是瞪着宁汐的目光,都快把她戳出几个洞来。
甚至为了报复回去,十四爷特地在耕耤田的时候让宁汐拿着自己的衣帽鞋袜。
说实话,他们这样的人出门,谁还不是带着几个随侍奴才的,却没有哪个奴才是把主子的衣物抱怀里看管的。
直郡王这把年纪的哥哥,就是爱去逗儿子一般大的弟弟,“你这衣服里藏了金子不成,还要人看成这样,要不哥哥派两个侍卫帮你把守着得了。”
十四爷却没生气,反而还说了声那敢情倒好,“弟弟的衣服里虽然没有藏着金银,但是老王爷府上需要的香芬可是比那些要精贵上许多,有钱都不定能买得到。”
直郡王也不过说了声尽搁这吹牛。
三爷坐在条凳那儿顾自卷着裤腿,掺和了句,“我看你也就会个嘴把式了,上回说到现在都几天了,也没见你给哪家嫂嫂真孝敬上了。年轻人还应该以务实为主啊。”
十四爷挑眉,“既然三哥这般想见识,胤禵就献丑了。”
大家也都没抱太大的热情,就上次十四爷带在生日宴上的那个香芬,男人闻着倒是还行,真往娘们身上撒,就有点奇怪了。
十四爷还像上次那样撒帕子上一一传递过去,她也不多说什么,端看哥哥们的表情就知道。
作为大哥,直郡王不想表现的太过俗气,这便贬损了句,“一股子狐狸尿的骚味,哪个正经娘们会拿去用。”
一句话,就把亲王家的女眷给得罪了。
直郡王这厢刚把十四爷的香芬贬的一文不值,回到府里连衣裳也顾不上换,直直撵进侧院侍妾的屋子里,见面不说别的,竟是让人早日去十四爷的铺子里买妆品去,甚至还千叮咛万嘱咐,别打着他的旗号去。
那侍妾新晋获宠,自侍而娇,半裹着被子嗔道:“爷这是嫌妾身上的味儿不好吗?”
直郡王啧声道:“你还真以为自个儿是香饽饽呢,让你撒上花瓣多洗两遍,倒是哪次做到了。”要不是冲着丰臀肥乳,才懒得进这屋。
侍妾便嘟囔了声,“爷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嘛,您这样吓着妾了。”
直郡王这才坐到床上,伸手往侍妾身上捏了把,“那你倒是乖乖地听爷的话,爷自然是会宠着你。”
侍妾趁势往直郡王怀里一倒,“既然不能打着爷的旗号,指定是要花上些银子的罢。”手指不安份地在直郡王身上画来画去。
直郡王却将一张银票往脖子里一塞,坏笑道:“想要自己来拿。”
这半晌午的,偏院里倒是传出了阵阵靡靡之音。
大福晋听说了,也不生气,悠闲地吃着茶,不过是让人去鼓动偏院里的其他侍妾格格。
不一会儿,就听到偏院乱起来的消息。
三爷五爷等人呢,虽不至于像直郡王那样说一套做一套,却都是对十四爷所展示的女用香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来。
直郡王那句话就说的不错,那个味道在男人鼻子里,的确是带着一股奢靡的风骚味,他们虽不喜欢让福晋去用,但是小妾,却是可以拿来受用受用,添点房中乐趣的。
宁汐就挺无语的,“合着这是把奴婢调的香芬当成了不正经的玩意儿了。”
十四爷只顾点着预收回来的银票,“你管人家怎么想的,咱们有银子赚就成了。”点好后,全给塞到宁汐手上。
宁汐粗略看了看,虽然不全是一百两的大票,总的加起来,也有几百两之多,这买卖忒好做了。
按之前说好的,宁汐点了一半出来给十四爷,毕竟德妃那里也要给个交代,要不真成了她在差使阿哥,传出去也不好听。
十四爷倒是没有同宁汐推让,不过是抽走了二百两银票,说是先替宁汐存着,日后给她添嫁妆用。
宁汐抿嘴笑,“阿哥果然是长大了呢。”
十四爷敛容,“只是你要记得,在这宫里是谁对你最好,日后别忘恩负义才是。”
宁汐拍了拍十四爷的手臂,“阿哥放心,奴婢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
因扯到预售的事情,宁汐又再把涂善余那边需要交接的情况说了一回,二人合计着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等十四爷把存货拉出宫去,便也到了圣驾南巡的日子。
宁汐在西华门外看到渣四海的时候,他正在那儿探着脑袋左顾又盼。四十岁不到的人,眼力就不怎么好使了,直到宁汐怼到他跟前,才嘿嘿笑上。
宁汐先把人给拉到一旁,“您之前是怎么答应女儿的。”一身的酒气,冲的人都不想靠近。
渣四海却只是笑呵呵地打着马虎眼,“爹答应你,下次一定少喝点。”
这就是没人监督的后果。
不过这会儿时间匆忙,宁汐也没办法去说太多,只是交代道:“这些日子涂大人会在前门大街上打理铺子,爹您得空的时候不妨去铺子里转转。”
渣四海一副了然状,“你是想让爹去当个托儿是罢。”
宁汐嘴角一搐,托什么托啊,是想让你去明着监督涂善余,哪怕有十四爷的人在,宁汐也不太放心。
不过看渣四海这样,同涂善余的关系该是极好的。
宁汐也不想用小人之心去推翻他们的友谊之船,但是防一防总是没错的。
“就是别太过了爹,意思意思就成。”
渣四海满嘴说着好。
他如今也知道了女儿的心意,不管能不能成为妃子,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更何况宁汐如今还受到了皇上以及贵人的厚待,连南巡都有份跟着,得是多大的荣耀啊!这些日子就连参领见了渣四海都主动打招呼,他女儿现在可不就比一个答应常在来得有面,何况她还会自己做营生,将来还愁个甚么呢。
今儿来送行,主要还是因为从来没同女儿分开这么远过。
这和入宫服役的分离是不同的,毕竟紫禁城就在那儿,他想女儿的时候还可以站在城头上看看,哪怕看不到,也知道人在哪里。
而此去南方路途遥遥,总会担心女儿会不会水土不服,或是其他什么想不到的意外。
这么一个娇养了十几年的闺女,渣四海真是当成了宝贝疙瘩一样来对待,直恨不得辞了差事,一路跟在后面才放心。
宁汐又看见了渣四海眼睛里蓄起的水雾,忙对他说:“女儿已经长大了,您得空了还多去隔壁帮胡婶挑挑水劈劈柴,她要是不嫌弃,您二位就凑合着过吧,女儿举双手赞成。”
渣四海就给臊着了,去了声,便开始赶人。
宁汐就笑了。
十四爷的马车这时也赶了过来,载上宁汐,跟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往城外行去。
渣四海混在送行队伍中拼命挥手,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像哪儿不太对,他闺女刚刚好像上了十四阿哥的马车?!
☆、第五三章
康熙南巡并不是游山玩水去的, 说是公服公访最为贴切。只不过随行人员过多,做不到轻车快马, 日行千八百里, 一路走走停停到济南府就用去了七八天时间。
头一次走出京城, 路上观山望水, 宁汐倒是觉得挺新鲜有趣的。
不过没几天,就疲乏上了, 哪怕走的是官道,也觉得颠簸的不行,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吃不下东西还想吐。
这个样子, 先把直播间里的小伙伴给急坏了。
“不~我伟大的帝国竟然没有晕车药,主播该怎么办。”
“谁来救救可怜的孩子。”
“最受不了女孩子可怜兮兮的样子。”
“没有体验过晕车的感觉, 看样子主播是要适应了才能缓解, 加油。”
“小姐姐快拿个什么道具来缓解一下吧,看你都憔悴了,心疼。”
宁汐早就把所有道具翻了不知多少遍。身娇体软丸不行, 飘飘欲仙喷雾不行, 延年益寿卡也不太对症,而相对合适的提神醒脑丸, 却是跨频道道具, 哪怕她现在拥有,却因为等级限制不能使用。
“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主播,我就投点能量石安慰安慰吧,希望小姐姐快点好起来。”
在这位小伙伴的带领下, 直播间里很快就排出了投喂能量石的整齐队形。
宁汐靠在车壁晃啊晃啊,恨不得晕死过去才好,也没力气再下场去感谢小伙伴们的投喂。
“要不你喝点水吧宁汐。”
同车的是八公主同九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每当公主姐妹俩凑在一辆马车里说私话的时候,幼安同念雪就过来同宁汐共乘。
念雪扒开窗帘一角,“或是吹吹冷风,兴许会松快些的。”
宁汐之前就试过了,但是现在的风还太冷了,吹了一阵,非但没有好转,头更是疼了起来。
她也不想再折腾了,谢过了两位小姐妹的好意,索性往里头歪了歪,“两位姐姐不用管我了,待多晕两日,也就适应了。”
真就打算硬扛了。
幼安二人只是目露担忧地看着宁汐,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的。
【恭喜主播获得清纯小可爱送上的‘安眠滴露’道具一瓶。该道具拥有助眠功效,一瓶十滴,一滴可起到八小时安眠功效。】
“哇哦,千年小原公子终于露面啦,前排合影。”
“合影+1。”
在一路合影声下,一个比较突兀的声音打破了队形。
“难道没有人好奇这个道具吗?商城里都没有卖的耶。”
“新来的一边去,只要小原公子想,什么道具都可以有。”
“小原公子威武,我要给小原公子生猴子。”
又是一路彩虹屁下面,夹杂了一条清纯小可爱的弹幕。
清纯小可爱:“大家干嘛这样围着我?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谁?”
干巴巴的字体下,仿佛让人看到了清纯小可爱在瑟瑟发抖。
小伙伴们不明就里,还就此夸上了。
“连装傻的样子都这么可爱,好喜欢。”
“楼上别yy了好吗?看的好恶心。”
“我就yy小原公子了,你咬我呀。”
然后清纯小可爱就被吓跑了……
宁汐凭直觉,猜测刚刚上线的应该就是小原公子本人,而不是那位原先生。要不依原先生的行事风格,是不会这样发弹幕的。
也着实是难受得厉害,宁汐没工夫再去求证清纯小可爱到底是不是本人,还赶紧点开安眠滴露,先使用上一滴再说。
幼安她们看到宁汐终于是安稳地睡了下去,便都安静了下来,还替她盖了条毯子。想着能睡下去就是好的,要不这么一大队人马出行,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说停下就停下。
只是午后休整的时候,宁汐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太子同四爷虽然离着这边有点距离,却都派了自己贴身伺候的送吃的东西过来给宁汐。
十四爷因着被叫到皇上跟前,没法子过来,所以也不知宁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倒是八公主下车活动筋骨的时候,看到苏培盛同太子的近侍都围在幼安她们的青棚马车边上,还好奇地问了声十三爷。
八公主:“哥哥,他们这是要做甚么呢。”
十三爷只知道宁汐同十四爷比较亲近,见了这副景象,一时也是不得其解,还把幼安给叫了过来问话。
“苏培盛他们堵在那儿做甚么。”
幼安:“回阿哥话,苏公公他们给宁汐姑娘送干粮过来,奴婢说了姑娘晕车正睡着,他们偏要把人给叫起来。”
十三爷便往前面看了一眼,而后便朝着青棚马车处走了过去。
“别跟这儿惹眼了,东西送到了就快回去伺候爷去,猫在这儿想要偷懒不成。”十三爷的声音不轻,左右都能听到一些,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探着脑袋观望的,听到十三爷这么一说,便都以为这是几个奴才私下交情好,也就没了偷觑之心。
苏培盛还想说什么,让十三爷用眼神往边上一扫,顿时会意。便也不敢多作停留,留下食盒,匆匆往前头赶回去了。
待他二人去后,十三爷才挑起车帘往里看了眼。
宁汐就那样依身在车壁内侧,看姿势却是不舒服的,但是呼吸极为平稳,就像是睡深沉的样子。
幼安在边上说了句:“宁汐姑娘已经晕车了两日,基本就没吃下过东西,勉强喝两口热奶茶,也给吐的一塌糊涂。晌午的时候好不容易给睡下,我们才不想让苏公公他们给打扰了。”
十三爷说了声知道了,就将挑起的帘子放下,“你们既同乘一车,就好生照料着罢,她这兴许是头一回出远门,再走上一些时日,也就能适应了。”
交代完了,十三爷也没多逗留,倒是八公主揪着他不放,“哥哥你说的宁汐姑娘,莫不就是永和宫的那位姑娘。”
十三爷嗯了声,“怎么,你也知道她。”
八公主笑道:“宫里还有谁人不知宁汐姑娘的大名。”
十三爷不置可否,只是一笑而过。
八公主却回头去看了看,嘀咕着,我得向她好好请教一下妆面的手艺才行。
十三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忙说:“你要同她学些妆面可以,但是她调的那个香芬,你最好别拿来用。”
八公主还想要追问,梁九功小跑着过来,道是皇上让十三爷同八公主九公主一道往前头去。
然而休整只是短暂的,再起行的时候,四爷才在马车里听说宁汐晕车的事情。
“晕了几日,你到现在才说。”口气明显冷了下来。
苏培盛强忍住瑟瑟发抖,“前头是宁汐姑娘不让说,怕对爷影响不好。今儿能睡下,该是已经适应了。”
这话是苏培盛瞎编的,但四爷的心里却感到了一丝熨贴,还知道替他着想,算是个有良心的。
可这一路进到济南府的行宫,宁汐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把十四爷给吓得,直接就将宁汐给抱到了太医跟前,“太医,你快给看看。”
康熙前脚刚进宫门,忽闻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扭头过去问了句。
太子忙往前一挡,“儿臣看着像是八妹妹的侍女从马车上跌了下来,不妨事的皇阿玛。”
康熙便语重心长地说了句,“现在正是冰雪开始消融的时候,让下面人行动还缓慢着些,出来一趟,别带着伤回去。”
太子同几位近臣都跟着说了句皇上仁厚,再扭头去看时,已看不太清那边情况。
而原本跟在后面的四爷,也不知去向。
太医给宁汐诊了半天脉,着实是诊不出什么问题来。
可看十四爷那要吃人的样子,求生欲强烈的太医,索性瞎编起了无关紧要的病症来。
“这位姑娘就是受了点风寒,加上舟车劳顿给累的,还有饿的,才会如此,下官这就去开个方子来,待服下后再睡一觉,起来就无事了。”
十四爷刚要松下一口气,突然又觉得不对,这人本来就是昏迷不醒的,什么叫再睡一觉起来。转头想起叫太医过来把话说清楚,那家伙早就滴溜儿着药箱跑了,只余桌上一张墨迹未干的方子。
小扬子在边上踌躇了半天,就瞧见四爷进来了,忙大声叫道:“奴才给贝勒爷请安。”
四爷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进屋里一看,十四爷正站在床头挡着。
四爷嗤笑了声,“好好的怎么就昏迷不醒了。”一把就将十四爷给推开,自己则自然地坐到了床沿,再抓起宁汐的手把了把脉,摸了摸她的额头。
“四哥,你在做甚么。”十四爷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好想冲上去给四爷一拳头。
四爷眄眼过来,“爷看看人怎么样了不行?都要像你似的,一点小事咋咋呼呼,生怕人不知道是怎么的。”
十四爷就给噎着了,“我,我那是……”紧张两个字,死活说不出口。
“把方子拿过来爷看看。”四爷的手,就没放开宁汐,也是平时面瘫惯了,这会看着挺镇静的,心里却是少有的紧张。
十四爷不甘心,便故意把方子远远地伸着,就是要让四爷因为拿不着,必须放开宁汐的手才行。
四爷暼了眼,才要说十四爷幼稚鬼,宁汐就突然清醒过来。
看着眼前这奇怪的景象,宁汐也是一脸懵圈,她不就是睡了一觉,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四爷兄弟俩怼她这干嘛。
直播间里的小伙伴已经笑翻了,为了给宁汐解惑,一个个积极把截图截屏发了一大堆过来,纷纷表示这种修罗场太可了。
“主播加油,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
“小姐姐要是再晚一分钟醒,不知道这兄弟俩会不会打起来。”
甚至还有小伙伴直接给宁汐q了一个‘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音效,差点没把宁汐给逗笑。
四爷同十四爷都看向宁汐,两人甚至默契地谁也不先开口,就那样看着她。
宁汐清了清嗓子,“二位爷,奴婢是不是醒的不是时候哈,要不我再接着晕会儿,你们继续。”
四爷却紧了紧手,不让宁汐滑走,“晕车为何不说。”
十四爷往前凑一步,“你刚刚直接昏死过去了你知道吗。”要不他能吓成那样。
宁汐看了看左右,竟看到了紧张关切地神情,赶紧把目光收回来,“奴婢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