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解释半半,往后觑了眼,哪里还有宁汐的身影,怪道四爷会如此生气,这便不敢再瞎说什么,还老老实实跟上。
回府的路上,四爷一直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把苏培盛给吓得连气都不敢出,整个缩在门边,车厢里冷的,恨不得挪到外面去赶车。
四爷的确是攒了一肚子火,以他的自制力,哪里不知怎样喝酒会醉,每一盅入喉,他都计算着自己的量,最多不过微醺,脑子却是清醒的。
然而宁汐却胆敢趁他醉酒,戏弄于他。
四爷气不过,咬牙切齿地把心里话给吐露了出来,“你给爷等着,早晚有一天会让你哭着求饶。”
吓得苏培盛以为在说他,登时就哭丧着脸跪了下去,“奴才知错了,爷息怒,奴才以后再不敢自做主张。”
这聒噪的,四爷抬脚就把人给蹬了出去。
回府后,四爷直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倒是把四福晋给唬了一跳,还问苏培盛,“莫不是宴上闹了不愉快。”
苏培盛:“那倒没有,就是十四阿哥在席上推销起了一个香芬,主子爷大抵是觉得十四阿哥丢人,所以就给气的多喝了两杯酒,进书房倒下就睡着了。”
这事,四福晋还真有听说那么一点,“就是上次同十四阿哥一块儿来看望弘晖的那个宁汐姑娘,她研制上妆品了。”
苏培盛说是。
四福晋便会心地笑了,“我就说这姑娘不同寻常。那十四阿哥又是怎么个意思,前头传的沸沸扬扬的,到底有没把人收进屋里。”
苏培盛不太自在地说:“皇上同娘娘那儿都没松口的意思,该是要等到十四阿哥大婚后再给赐人。”好在是这话没让四爷给听到,要不估计更生气了。
四福晋听着点了点头,要是弘晖以后长大了,她也会这么做,那么早有人有个甚么好的,伤身子不说,生下来的孩子也不见得有多好带。
因说到宁汐研制的妆品,四福晋倒是觉得可以借着这个同她拉进点关系,倒不是她这个正经福晋要去讨好个奴才。不管宁汐能否成为十四爷的正妻,人家现在既然这么稀罕这个小姑娘,她这个做嫂嫂的去给她捧个场也没什么,兴许还能因此增进四爷兄弟的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便对苏培盛说:“赶明儿你同爷再进宫的时候,找宁汐姑娘要些妆品来,银子该多少还给多少,千万别亏待了人家。”
苏培盛应承下来,又同四福晋说了几句宫里的一些事,这才从正院里退出去。一路撵回到书房外,候了半天也没听到个响动,还以为四爷真的是安置下了,才要去隔壁耳房里歇歇脚,就听到里头骂人的声音了。
“苏培盛死哪去了。”
苏培盛唉了声,紧忙撵进屋去,“爷有什么吩咐。”
四爷背着手立在书桌前,也不知在想什么,张口说了声“研墨”。
可苏培盛研了半天的墨,四爷也没有要动笔的意思,最后等的都快睡着了,又听到四爷训斥人的声音。
“爷看你是不是享受惯了,如今连研个墨都要爷教。”
苏培盛:“不是爷……”想辩解什么,才发现砚台上的墨早干了。再转眼去看四爷,苦笑着小声逼逼,“爷,奴才真没偷懒,刚刚的确是磨了的。”让四爷给瞪的,赶紧重新磨上。
等到四爷书了好几张字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比刚刚平和了许多,但他还是说了句:“这个月的月俸罚了。”
苏培盛:“……”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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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九章
宁汐也没想到她的妆品在宫里还半温不火的, 让十四爷这一通宣传,没出几天的工夫, 竟传遍了京城的贵妇圈, 就连裕亲王府同恭亲王府的女眷也派人进宫来找德妃讨要。
别的位份低的, 进不来宫的, 也都各自想着法子能得上一盒半盖的,好像只要是上面贵人有的, 甭管东西好赖,先有上就是一种尊贵的象征,炫耀的资本。
德妃倒是烦得去应付这些种种, 想她堂堂一个主位娘娘,去同内妇讨论妆品一盒多少银子, 怎么说都是有失身份的事情, 本来还想着闭门谢客得了,要不这人来人往的,把她永和宫当成什么了。
倒是十四爷, 竟主动替德妃揽下了这些烦心事。
德妃还在气着十四爷, 虽说这几日身子略有好转,仍是不爱走动, 整日里歪在炕头才舒坦。
这会儿见十四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要给自己捶肩, 先说了声去,拍开他的手,“还敢来说,这事若不是你在外头瞎宣扬, 他们能巴巴地往额娘跟前撵吗?就不该纵她。”
最后那话却是说的宁汐。
十四爷硬是凑上去给德妃捏了肩,讨好着说:“额娘这就有所不知了,儿子那也不是白白帮的,她卖了妆品,是要给儿子分成的。”
话虽说的好听,但德妃还是不屑,“你一个阿哥,经营这些,不怕让人笑话没出息。”而且,“那玩意儿也不是拿来当饭吃的,谁没事儿天天买来玩,多久才需买上一回,额娘比你懂,能分来几个子儿。”
想想自己一个月也就买一回,拢共就花了十两银子不到,扣除成本那些,还能指着这个发财不成。至于十四爷说的分成,不用猜也知道分不了几个。
十四爷趁势说道:“所以才不能把人家拒之门外。额娘您算算,京城上下有多少贵妇人,便是小吏家中的妻妾,素日里也要上个妆面罢,这在女人堆中就是个不可或缺的存在,哪怕一月添补一回妆品,从上到下得有多少需求您知道吗?”
德妃哪里管这个需求有多大,反正她自个儿有的使就是了。
不过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是个会算账的,而且算起来还这么的条理清晰。
十四爷见德妃有所动容,便再接再厉,“您还记得明珠被抄家的时候抄出了多少账吗?”
这事虽然发生在十四爷初生时,可明珠那样一个人物,即使没落了,事迹总是存在的。不说坊间流传,官员之间也时常有人提及,只说他贪污之巨,史笔难载。
当然,十四爷并不是要同德妃讨论明珠贪污了多少银子,他想表达的是,“即便是明珠那样的人物,在发迹之初,也免不了做些营生,哪怕他原本家底丰厚,若没这份计算与经营的手段,哪里就能成就出一个明相来。”
德妃看着十四爷,都有点害怕起来,“胤禵,你可不能有坏心思啊。”
十四爷便笑了,他还能学明珠不成,他这么做不都是为了宁汐能更顺遂些。
“额娘放心好了,儿子是皇阿哥,明珠即使成了大学士,也只是个奴才,儿子才不会去学他。只是谁会嫌银子多呢,儿子不过是想着能多孝敬孝敬额娘罢了。”
这话倒是中听,德妃听了也是倍感熨贴,只是一个皇阿哥,抛头露面的,于名声上到底是不好的,这便给十四爷指了个得力的太监过去帮衬。
十四爷面上顺了德妃,一应事宜还都亲力亲为,没几日工夫,便在前门大街的热闹处盘了个铺子下来。
宁汐听十四爷自己来说,忍不住赞一声,“阿哥太厉害了。”词穷了都,只能夸上这么一句。
开铺子这种事,宁汐有想过,但以她现在的情况和生产规模,怎么也得再过上几年才有能力才去干这件事。
没想到让十四爷说办就给办出来了。
不过高兴归高兴,事情却还是要做的,这便招呼半夏半霜俩人动起来,“阿哥替咱们拉来了大主顾,咱们可得更加卖力才是,日后每出一茬妆品,我就给你俩发红封。”
半夏半霜原本就是奉命来打下手的,一开始的确没用心对待这些杂些,不仅不用心,还处处拖后腿瞎捣蛋。
突然听宁汐这么一说,双双对视上一眼,顿时就来了热情,“姑娘先去捯饬配料,外头那些药材只交给我们去收拾便是。”
十四爷抱胸看着她二人往外头去,笑了,“你可真行,这样就把她们给摆平了。”
宁汐拿着戥子在称香芬的配料,也没去看十四爷,“她们也是奉命行事,实心里并不坏,而且她们过来帮手,总不能白出力,只当是辛苦钱了。”
十四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不过,你老是当着她们的面研制妆品,爷觉得不太好,仔细偷了师再另起炉灶,你可就要损失惨重了。”
“不怕,我这个方子没人偷学得去。”宁汐自信地说着,将称好的材料全倒进了罐子子里,才抬眼去看十四爷。
大概看的久了,十四爷非但不觉得宁汐这个妆面难看,反而感觉她脸上的皮肤比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要光滑上许多。心说这果然是研制妆品的,就是比旁人知道该怎么保养自己。
十四爷看着都舍不得挪眼,还凑近了一闻,“你身上这味儿是哪个香芬。”仿佛桃花的芬芳在她身上绽放,格外的清新自然。
宁汐笑道:“桃香。”
那些晒干的花蕾还是内务府的涂大人送来的,要不这个时节可寻不着新鲜的桃花来。
自从将宁汐送的那两瓶香芬揣在身上后,十四爷也不觉得这些玩意儿有多讨厌了,又再用力吸了两鼻子,“真好闻,还有多余的没,也给爷一瓶。”
甭管用不用的,只要是宁汐的东西,十四爷现在都格外的稀罕。
“这是姑娘家用的味道,给阿哥用不合适。”宁汐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便笑道:“啊,如果阿哥是要送给哪个姑娘的,那就合适了。”心说这小子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要去讨女孩子欢心了。
转身就从抽屉里翻了一个粉紫色的小瓶来,瓶身虽小,上面却画了花枝的图案,看着特别的小巧可爱。
但是十四爷却极力否认起来,“瞎说甚么呢,谁要拿你的东西去送给别的姑娘了。”
宁汐笑道:“阿哥同奴婢什么交情,这没啥丢人的,您犯不着不好意思。”把瓶子往十四爷手里一塞,“呐,这个就只一瓶了,阿哥且先收着,待日后再调两个新的出来给阿哥,您再拿去送人。”
“既然如此,你还是留着自个儿使罢。”十四爷还不要了,反手又塞回进了宁汐手里。
这一推让,不小心碰到了宁汐腕上的镯子。
“几时戴了这个,爷怎么不知。”这不重点,重点是他的那个手钏怎么不见了。
看着十四爷慢慢收敛起来的脸色,宁汐心里呵呵,这个事可能会没完没了吧。不过她还是镇定住了,“阿哥那条手钏对奴婢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就给收起来了。”
十四爷一副你哄鬼的神情,显然是不信的。
“那这个镯子又是哪来的。”捏着宁汐的手腕一看,剔透的质地,一看就不便宜。
而且说到这个,门上春条的事他还没找宁汐算账呢,这么一个抱夏里,说是让风给刮了?
宁汐随口一说:“这是秦贵人送的。阿哥也知道,奴婢前头给她送了几样妆品过去,贵人受用,便赏了这个。”
别个不敢说,小秦氏如今正盛宠,她手上有这么好的东西的确是不为过的。
但不知为何,十四爷就是狐疑不住,他定定看了看宁汐,虽然松了手,却拿手指往往她额头戳去,“要是让爷知道你骗我,你就完了。”
“不敢不敢,奴婢哪敢骗阿哥呢。”
也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紧着另说他话,“咱们现在也没多少存量的妆品,阿哥您这样忙着先把铺子开起来,没东西卖,租金岂不是浪费。”虽然还没给过十四爷分成吧,但宁汐还是怕这小子会把铺子的租金算到她头上。
十四爷却有他的计算,“浪费不着,爷让人每日在铺子前做宣传,已经吸引了不少富贵人家前来下订。只是这个招牌,你给想一个出来,不然爷就替你想了。”
宁汐:“阿哥的门店,岂好让奴婢起店招。”她充其量也就算个供货商,在妆品上打标签可以,店招,不太合适的感觉。
十四爷便来了句,“爷的就是你的,让你起你就起,啰嗦个甚么劲儿。”
宁汐就书到用时方恨少了,想了半天,只秃噜了一个‘粉红小铺’来。
十四爷嘴一抽,宁汐急急补充,“那要不俏佳人怎样,或是恋妆,如花……”这些都是宁汐以前扫街的时候能经常看到的店招,当然像一些大牌她也能背出很多来。
最后,全让十四爷给否了,“店招你就不用操心了,只是这人手,还该再募些来才行。”
“只能辛苦阿哥啦。”宁汐奉上一杯热茶给十四爷。
十四爷瞟了眼宁汐,接过茶碗吃了口,才再说:“爷过些日子要随驾南巡。”
宁汐登时啊了声,首先想到的是,“那宫外的铺子该怎么办。”
南巡可没个时间定数,慢的几个月才回来都有可能,铺子干放着没人打理也不行。
见宁汐这个态度,十四爷把茶碗一放,“你这心里就想着银子了是罢。”
宁汐奇怪道:“那开铺子不想着银子,还能想什么?难道奴婢还要叮嘱阿哥出行在外别光顾着玩,记得带点特产回来给奴婢吃吗?”
“你……”十四爷气结,“你就,爷这一走少说要两三个月,你难道就……”
宁汐巴巴地看着十四爷,等他往下说。可这人偏偏卡壳了一样,就了半天说不下去,再让小李子过来一打断,就彻底说不下去了。
小李子站在门槛儿外,恭恭敬敬说了声:“宁汐姑娘,万岁爷有请。”
☆、第五十章
请就有点抬举了, 康熙的原话是去把宁汐叫过来。
临出门前,十四爷还把宁汐给拉住打量了一番, 哪怕她有妆面遮掩, 还是觉得哪哪都好看, 最后伸手揉了两下她的鬓角, 才让人出门。
宁汐走到门外的时候随手抿了两下鬓角,顺便再让小李子帮忙看看仪容怎样。
她可没忘了参加摄影大赛的事情, 而且之前就想好了要同几个相熟的太监合影,这几天让妆品的事情给耽搁了,才没机会去找他们, 这会儿人送上门来,她自然不会错过。
小李子便停下看了宁汐两眼, 人还是那个人, 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凑的近了些,看起来有那么点过分热情。
十四爷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 龇了牙, 嘿了声,原本要撵过去教训教训, 想想小李子不过是个太监, 这才甩手做罢。
见了康熙,他倒是没再端着帝王的架子,自个儿在那儿剥着烤熟的栗子,随性道:“这些日子朕不传你, 就不知道自己过来了。”说完,瞅了眼宁汐,人虽算不上绝色,到底是个活泛。
宁汐陪着笑,“奴婢那不是忙着给秦贵人调制妆品嘛。”
想起上次送给秦贵人迷情香芬,她好像很受用的样子,还专门把宁汐叫过去悄悄问还有没有。
那玩意儿,宁汐哪里敢持续往外送,真要是让康熙起了疑心,第一个就能追查到她头上,所以也没再给小秦氏续上。
说到小秦氏,康熙便心底发痒,那晚他的确是很愉快,“那就给朕也调一个来。”一个个身上都带香了,他不能落了人后才是。
宁汐眼一亮,要是皇帝给她的香芬代言,那这买卖,能做到全国去吧?
尤其是他这马上就要去南巡了,一路传到南,简直就是行走的活招牌。这便卖力地细数了一系列男士香芬的名称出来给康熙挑选,哪怕她在现实调不出来,道具也可以拿出来顶上的。
康熙却极为信任宁汐,“你看着调罢。”
不过是想到从小秦氏那儿看的妆盒,太过磕碜了些,便说上了宁汐,“做一件事,不论是甚么,都要以做到最好的准则来要求自己。你的那些妆品,她们都说好,朕姑且就当是好的。可你拿的瓷器口上面一个几个铜板的盒盖来盛,是不是有点太不讲究了。从品相到釉质,整个同挑货郎走街串巷卖的杂货又有甚区别,还想在宫外开铺子,都当富贵人没见过好东西。”
宁汐没料到康熙还会去观察这些。鉴于老朋友的威力,这便大胆哭起穷来,“皇上果然慧眼如炬。奴婢也想用上好的盒盖来装饰,可是琉璃盒那些成本又太高了,奴婢卖一盒妆品都顶不上一个容器的价格,所以也只能先将就着用了。”
康熙便给宁汐讲起了大道理,“所谓见微知著,做买卖虽然以赚银子为主,但也不能不要声誉。哦,你想着等往后人们来评价你的妆品时,都要说上一句东西是极好的,就是妆盒欠了些。你这往小了说是小打小闹赚几个零花,往大了说,就是皇宫大内往外做的买卖,能随便吗?”
这个层面上升的,宁汐很是无颜以对,“依皇上的意思,奴婢还是先收手了吧。”
“朕最讨厌做事半途而废之人,你若是连这点难处都克服不了,往后就别说自个儿是个擅长妆面的。”批评完了之后,才再语重心长道:“你且去做你的,妆盒让造办处去给你造,造到你满意为止。”
宁汐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让御用的造办处来给她造妆盒。
兴奋之余,宁汐可没忘之前陈黔说过的话,他说造办处的东西且贵着呢,宫里的主子都宁愿去宫外采办,皇上会这么大方?
就听康熙补充道:“等你真赚了银子,再给朕分成不迟。”
说完这茬,又转口他话,“你可曾到过南方。”
宁汐说了句无缘去过,便朝康熙看了过去,这话的意思,难道是……
康熙把手里的栗子壳往炉子一丢,“那你就去准备准备,同秦贵人一道随行罢。”
宁汐登时就跪下去谢恩了,这位忘年之交也太好了,比起四爷的好人卡可好太多了。
康熙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对宁汐这么优待,但是那种怀才不遇的感觉,他却能感同身受,这便打心底里想拉拔她一把。
而此次南巡的皇阿哥名单中,除了十三爷十四爷,太子同四爷也在列。
小秦氏知道宁汐也要随行,高兴地立马就把人给叫过来说话。
要说小秦氏,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比起大福晋几人还要年轻上几岁,是上回康熙南巡的时候带回来的,典型的南方美人,光坐在那儿就是一幅画卷。
康熙迷恋她,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也不奇怪,反正他现在这个年纪,漫说是儿子,孙子都成群了,压根儿就不需要忌讳什么独宠谁人会惹出祸端的事。只要他不给对方太高的位份,又能作出什么妖来。
所以这宫里有几个比较受宠的小主,基本到贵人也就前进不了了。甚至还有一个伺候了康熙十来回的常在,两年了,还在原地踏步。
这么一个大猪蹄子,宁汐庆幸自己没有宫斗爱好,做个忘年之交再好不过。
小秦氏把宁汐叫来可不是为了再求上次那个能让康熙欲罢不能的香芬,“我这脸上每到月事来前就爱冒出好些痘,素日在宫里还能称个病不让皇上见着,这在外头,难免会让皇上看到,你可有法子能解。”
就为了这?
宁汐虽然没这方面的烦恼,道具也挺万能的,但她也不能一上来就给人家打包票,“贵人何不找太医开个方子,吃个药,总能调理好的。”
小秦氏懊恼道:“没用的,我还是姑娘家的时候就调理了好一阵子,半点成效没有。你说我若是多上两层粉子,能否遮掩住。”
宁汐如实以告,“能是能,不过妆面太厚重,看起来会显得不自然。”这些小毛病在技能书的妆面术里都有详细介绍,只是层层铺垫下来,对皮肤并不友好。好在这个时候的妆品是以植物为主,不像后世一堆化学成分研制而出的妆品。
小秦氏只要能美美的就好,才不管妆面厚不厚重,而且就宁汐的手艺,“我相信你能做到效果自然的。”
宁汐心说您可别抬举我,那都是道具的功劳,嘴上也不过说了句尽力而为。
从小秦氏那儿出来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给宁汐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说是南巡路上给银子不好看,这些银子权当是买了那些日子所需的妆面用品。
宁汐欣然接受了,反正她的道具已经多到数不过来,不用也是浪费。
回去的路上,宁汐遇见了十三爷。一个人坐在雨花阁前面的花台上,连个伺候的也没带。
宁汐同十三爷没什么交情,不过遇上了,少不得要见礼问安。
十三爷就把宁汐给叫了过来。
“阿哥有何吩咐。”宁汐保持着微笑。
十三爷倒是没见过笑的这么灿烂的容色,哪怕她是个相貌平平的,笑容却特别的暖人心窝。他拍了拍石台边,“陪爷坐会儿。”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是并不过分,宁汐也不多问什么,撑着台面就垫坐了上去。
十三爷看过两回宁汐同十四走在一起的样子,叽叽喳喳的特别闹腾,没想到这会儿却能一声不吭地坐着不动。
宁汐的性子是可动可静的,更多的时候她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之所以会给人闹腾的感觉,主要是受了这个环境的影响。
十三爷没主动说什么,宁汐自然乐得清静,要不说错什么话,把人惹不高兴,于她也没好处。
也是太久没这么清闲地坐着,宁汐遽然发现,周围已不知不觉铺成上了绿意。尤其是靠墙的两排桃树,树杈枝桠上挣相着吐露出翠绿的叶片,空气中也透着一股清新的味道,哪怕这还是乍暖还寒的时节,也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这么陪坐了近半个时辰,十三爷便要走了,“今日,谢谢你。”
宁汐闹不明白他谢什么,她什么都没做过,不过既然他谢都谢了,也只能福个身回了他的谢。
回去后,宁汐便忙着将离京后所需供应妆品的数量给罗列出来,除了老主顾外,还有铺子上的供应也不能少,毕竟空放着浪费租金,她会心疼,不管这钱最后要不要她来出,能卖出一个是一个,能赚回来一两银子是一两。
这么没日没夜忙活了小半个月,各色妆粉面霜香芬拢共备出了小几百份的量。
这期间造办处的瓷器师傅拿了模子花样过来给宁汐挑选,最后宁汐选了荷叶状的盒盖来盛面霜,桃花瓣的盒盖盛粉子,口脂盛在竹节状的小瓷管中。
正愁着香芬没有合适的器具来盛,十四爷倒是从宫外的琉璃厂滴溜儿回来好几十个形态不一的琉璃瓶,连瓶盖也是琉璃制,每一个都精美无比,一看就是特地烧制的。
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要找个可信任的人帮着经营打理,而且这不是临时的委托经营,从长远来看,都需要这么一个人。
十四爷便说:“这些事交给爷就成了,哪里就需要你个女人来操心。”
宁汐笑道:“不一样的,您是阿哥,最好还是居于幕后的好,这些小事如果都需要阿哥来出面,那您也太不值钱了。”
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你若是实在找不着可信任的,一定得同爷说一声,这事随意不得。”
宁汐说声知道了,就带上十四爷拿来的一篮子果子出门了,身后还能听到十四爷说要不爷陪你去罢,宁汐只是摆摆手,很快就走出宫门去了。
☆、第五一章
宁汐是要去奉宸院找苑丞涂善余, 这人同陈黔一样,都是渣四海的好朋友。
不过涂善余不是太监, 是个在奉宸院里坐班的文职官员。
宁汐同涂善余只接触过两次, 这人是个圆滑老道的, 不像陈黔那样认死理, 他只听宁汐说过一次没有上进之心,之后便再没主动提及。
倒是在宁汐研制妆品一事上帮了几次忙, 算是个不错的人。
宁汐进到奉宸院的班房处,探头往里瞅了眼,各主事官员都在案头上各自忙活着手头上的事情。
只寻了几眼, 就在角落靠后门的位置看到了涂善余。三十郎当岁的人,嘴里叼着个烟袋锅子, 正眯着眼在嘬气。
里头各位大人都在忙着办公, 宁汐也不好意思进去打扰别人,这便拉住一个杂役,“烦请小哥叫下涂大人。”顺手就从拎着的篮子里给人家塞了一个大大的果子过去。
没一会儿涂善余就笑眯眯地出来了, “宁汐姑娘, 有日子不见,别来无恙啊。”边说着, 还边朝宁汐抱拳。
宁汐也客气地朝他颔首, “托大人福,宁汐一切安好。”
涂善余摆摆手,笑容可亲道:“都是姑娘造化大,福缘深。”
明明拥有一张绝色容颜却不加以利用, 还能凭实力出入乾清宫,再到得皇上赏识,这样的人可没几个。何况造办处都给开了小灶,更别提随驾南巡这等无上荣耀之事,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做不到,这个小姑娘却给占齐了。
宁汐也不是来闲聊的,这便将涂善余请到外头,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他听。
涂善余笑道:“这等好事,宁汐姑娘就舍得便宜涂某。”
宁汐:“我虽叫涂大人一声大人,可真要论资排辈,叫您一声叔叔也是应该。您也知道我爹他爱喝酒,这事交到他手上,定然不能让人放心。大人您不同,您这般稳重,定能将侄女的事情当成是自己的事情来办。”
涂善余把烟袋锅子往后腰上一别,“别介,你这般同我套近乎,是想连个辛苦钱也省了吗?”
宁汐就喜欢跟这种直爽的人打交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而且这人久居京城,最擅与人交往,有他管理铺子,再合适不过。这便也不小气,允诺将把除了成本外的一成净利作为分成。
涂善余也不含糊,当即就回里头去取出纸笔,“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咱们情分归情分,事关银子,还是要白纸黑字立据为证,也省却日后说不清道不明,伤了情分。”
这个宁汐没意见。
立好了字据后,涂善余又向宁汐要起清单来。包括库存量给他多少,每个单品各是多少价码,总之事无巨细,无一放过。
这一通交涉下来,便到了日头西斜时。
“可还有甚么话要带出去给你爹的。”分别前,涂善余好意问道。
宁汐想都不想,“您让他少喝点酒吧。”
涂善余笑了,“行,涂某一定帮你带到。”
从内务府出来,时候已经不早了,宁汐准备抄近路回去,在跨过景运门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宫道上,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
用上帝视角一看,是两个太监在那儿蹲守着,见她停下脚,还往里缩了缩,行迹十分可疑。
这个节骨眼上,宁汐不想出岔子,转身就往乾清门的方向去了。
门上的侍卫同宁汐已经相熟,见面还会主动问好那种,这次也不例外,“宁汐姑娘这是要求见皇上?”
“不不不,我就是想见下小李公公,大人能否进去通传一下。”
带刀侍卫客气道:“姑娘稍候。”
进去没一会儿,小李子就跟着出来了。
现在无凭无据的,宁汐自然不会去说有人要对自己不利,不过是揪着小李子的衣袖,“小李子你送我回去吧,天马上就黑下来了,我一个人走在道上怪害怕的。”
“姑娘还会胆小?”小李子斜着眼看去。
宁汐觉得挺委屈,挽上小李子的手臂,“那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姑娘家难道就不应该胆小吗?”
小李子说了声该,就陪着宁汐往回走了。
一路无事回到永和宫,宁汐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晗墨却跑来说:“惠妃娘娘来了,在殿里候了你半天,你这是上哪去了。”当然也没有要听宁汐解释她这半天去了哪里,“快去罢,这眼看着就到饭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