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4

阮轻暮扭头看他。

平日里英俊冷漠的少年声音平静,却又有点少见的喑哑:“就跟我每次回家一样。进门的时候,总有点不想进去。”

阮轻暮呆呆地发愣,半天才问:“你爸……每次都不在家?”

上次秦渊说过,他母亲在他四岁时就死了。可他又不是没爸,家里还那么富裕。

“小时候还行,我爸虽然生意忙,可是家里有保姆,总不至于上学回家,家里还黑着灯。”秦渊淡淡地说着,“可一个中年男人,事业又成功、身家又丰厚,总不能这样一直单着,也就找了一个新老婆。”

阮轻暮观察着他的脸色:“哦,那倒也是常事。”

毕竟这世上,像他妈这样,为了孩子不愿意再嫁的女人多,肯为亡妻做鳏夫的却少。

秦渊的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那是。”

“你后妈对你不好?”阮轻暮小心翼翼地问。

“那倒没有,能入我爸眼的,怎么也是温婉贤淑,哪至于苛待我。”秦渊摇摇头,“只是我爸爸生意越做越大,她就催着我父亲搬家,把新家安置到外地去。”

“啊,要去大城市吗?”

秦渊怔怔出了一会儿神:“对。但是也不怪她,因为我知道这根本也是我爸的意思。”

“那就去呗,你爸生意做大了,去北上广也好。”阮轻暮挠挠头,“有钱人可不都愿意去大城市定居吗?” “他只是觉得住在原来的房子里窒息而已。”秦渊淡淡地说,“那里面到处都有我妈的痕迹。”

毕竟死于非命,毕竟看到庭院里的一草一木,都会叫人想起来原先的女主人。

阮轻暮怔怔地“哦”了一声:“那你怎么办?”

孩子总是拧不过大人的,假如秦渊的父亲执意要离开,那似乎也没什么办法。

“嗯,我不想走。”秦渊定定地望着远处,目光幽远,“我妈的坟还在这儿呢,我干什么要跟他们走,看他们一家子和和美美?”

几年前,他就无意中听到魏姨在厨房里,小声地向父亲撒娇,说想要个自己的儿子。

“那你现在没和你爸住在一起?”阮轻暮惊诧无比。

“我上初三时,我爸要给我办转学,说全家要搬走。”秦渊笑了笑,“我不同意。我和他说,马上要中考,他这样会耽误我的学习。”

“啊……那他同意了?”

“他犹豫了,没敢强逼我。然后他带着我后妈和我那个新妹妹,一起搬去了邻省省会。”秦渊的表情淡淡的,“留下我在本地继续中考。”

阮轻暮勃然大怒:“你爸疯了?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留下你一个人!”

秦渊看看他:“并不是一个人,当然会有照顾的人。”

看着阮轻暮那怒气冲冲的眼神,他淡淡地笑了笑:“放心,留了四个呢。”

一个专门做饭的大厨,一个做家务的钟点工,从小负责他安全的严叔做司机负责接送,还有个高秘书留在本地,一边处理企业公事,一边打理他的一切杂事。

阮轻暮定定地看着他。

明明这人在微笑,可不知怎么,却叫人看着那么难受。

秦渊看着他:“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我爸又不是真的彻底把我扔了。每星期会专门回来陪我吃饭。”

阮轻暮心里堵堵的,低声问:“所以,现在每次回家,家里都没有人吗?”

“是啊。我不喜欢有人在家里,做饭和做家务的阿姨都是白天来,做完了就走。”秦渊顿了顿,才说,“也习惯了。”

反正在寝室还是回家,都是一样的。

宿舍楼那边,在外面胡闹的学生们渐渐都回去了,隐约可以看见男生们的身影在宿舍里晃动。

今晚宿舍关灯晚,时间已经快到了十一点,夜风好像慢慢有了点凉意。

阮轻暮看着身边孤独又安静的秦渊。

“哪有什么习惯这回事。”他低声说,仰头一口气喝干了饮料。

“我决定了啊,不准嫌弃我。”他随手把饮料瓶往远处的垃圾桶里一扔,准确无误地入了桶,“国庆节以后,我就给老简递个报告,换回106去。”

他站在大香樟树下,星光和灯影都洒了下来,映照得他眉目张扬,眸如寒星:“我回寝室早,以后保管你回去的时候,都永远亮着灯。”

第52章 去你家吧

十一上午,出行的人多, 公交车挺拥挤。

阮轻暮背着书包, 转了趟车, 回到了家里。

一进门, 迎宾台上没坐人,显然今天假期,来按摩放松的人多, 就连穆婉丽也有活计。

阮轻暮路过两间按摩房,看了看,果然,都客满。

他妈穆婉丽和小郑在一间, 里面两个金毛小弟正乖乖地躺着,一个在捏脚, 一个在推背。

阮轻暮探头进去, 叫了一声:“妈, 我回来了。”

穆婉丽惊喜地回头,一细看,就急了:“哎呀这脸怎么了?”

阮轻暮摸了摸额头的伤, 那是昨天和刘钧他们厮打时弄的,睡了一夜起来, 反倒明显了些。

他笑嘻嘻地说:“运动会摔的,有个王八蛋在跑道上绊了我一下,正好磕到了,可是我得了第一名哎。”

穆婉丽心疼地看了看, 瞧着是不严重,才放了心:“厨房里有早上做的鲜肉锅贴,我给你再煎一下,再吃点?”

阮轻暮点头:“好啊,再吃几个。”

穆婉丽拿着干净毛巾擦擦手,对着低头玩手机的金毛小弟说:“行了行了,只收你一半钱,起来吧。”

金毛苦着脸:“丽姐,我这脚上还泡着牛奶浴呢,这就完啦?”

他旁边的兄弟舒服地趴在床上,享受推背:“叽叽歪歪什么,自己接着泡,多滋润呀!我女朋友都用牛奶做面膜呢。”

盲人小郑无声地笑了。

金毛悻悻地坐起身:“丽姐,你也真不讲究,刚给我捏过脚,这就给你儿子做早饭?”

穆婉丽急了,伸手拿起毛巾就想抽他:“你给我闭嘴!”

身后,阮轻暮说:“妈,你忙吧,我自己去锅里热热。”

穆婉丽只好作罢:“那行,你自己弄,可别砸锅摔碗的啊。”

阮轻暮随口问金毛们:“你们花臂老大呢?”

两个金毛小弟异口同声:“邱哥去买卤菜去了,他要来这儿蹭饭,说隔壁街‘黄记老卤’的卤牛肉才好。”

穆婉丽尴尬地看了看阮轻暮,转身啐了一口:“那当然,来蹭饭还敢不带菜?”

阮轻暮笑了笑,没说话。又路过另一间,往里面看了看。

小芸站在按摩床边,给一个大姐敲背,旁边没有人。

阮轻暮探头进去:“芸姐,小桩呢?”

小芸半侧过脸,笑着冲外面指:“李叔带他在隔壁小卖部玩呢。”

阮轻暮转身出去,果然,邻居家门面的小卖部旁边,老李头坐在小藤椅上,怀里搂着小哑巴,逗他玩儿呢。

“这个好吃?还是这个?”阳光下,老头儿手里拿着几个花花绿绿的东西,殷勤地给小哑巴看,“这是黄桃的,这是草莓……”

阮轻暮蹑手蹑脚走进去,站在他身后,阴森森地开口:“拐孩子呢?”

老李头一哆嗦,猛地跳起来:“小坏胚子,装神弄鬼的,老人家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小哑巴一扭头,看见阮轻暮,眼睛就是一亮。

他使劲挣脱了老李头的怀抱,扑过来,抱住了阮轻暮的腿。

老李头手里拿着好几个漂亮的果冻,可是小家伙还是怕人,被他搂在怀里,怯生生地不敢动,但一看到阮轻暮,就立刻黏在他身上,也不嫌热。

阮轻暮从老李头手里抓过来一个果冻,剥开,递给了小哑巴:“吃。”

小哑巴立刻张开嘴,高高兴兴地吞了一口。

小卖部老板“啧”了一声:“别给小桩多吃,他可馋了。”

阮轻暮又从老李头手里拿了一个:“吃呗,小孩子贪嘴多正常。又不是不给你钱。”

小家伙比前些天精神多了,身上的各种伤痕都淡了些,头上被砖头拍花的地方也拆了纱布,细细的毛绒碎发长出了点。

他捧着大杯果冻,小心地吸溜了几下,叼出里面的黄桃,珍惜地在嘴巴里吧嗒着。

小卖部老板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卖啊,老李一上午喂了他十几个了。”

阮轻暮吃了一惊,看看小哑巴的肚子,伸手拍了拍:“瞧不出来,这么能吃啊?”

十几个,这就是他来吃,也得觉得撑得慌。

天气有点秋老虎,十月初的上午,依旧热得很,小哑巴只穿着个小背心,瘦骨伶仃的肚子露出了点儿,小肚脐圆溜溜的。

被他这么一拍,小哑巴立刻“咯咯”笑起来,小身子扭来扭去,像个小牛皮糖。

老李头在一边酸溜溜的:“拿吃的逗他半天都不笑,瞧见你就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这小鬼真是养不熟。”

阮轻暮斜着眼看他:“那当然,我和他有缘分。”

他伸手把小哑巴拉过来,在嘴巴上比划着拉拉链,又指了指他的小肚子,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不要多吃了,肚子会炸!”

小哑巴聪明得很,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惊得立刻往旁边一躲,手捧着肚子,小脸吓得蜡黄。

小卖部老板被逗得哈哈笑,老李头赶紧揽着小哑巴,恼怒地瞪着阮轻暮:“你一个大人,吓小孩做什么,坏得很!”

阮轻暮哈哈大笑,心情大好地放开了小哑巴,跑进厨房。

锅里果然有一排锅贴躺着,还微微带着热气。

他点燃了煤气灶,简单热了一小会儿,夹起来吃了五六个。

其实在学校已经吃过了。

秦渊的脚情况还不错,冷敷及时,本身也不严重,早上起来时没肿起来,活动时也没有明显的疼痛。

可是阮轻暮还是怕他加重,早早地就定了闹钟起来,一个人跑到外面的早点街,拎了两笼上次吃过的小笼汤包,还打包了两碗赤豆粥回来。

怕包子凉了变油腻,他是一路上是小跑回来的,到了寝室一看,老板给的醋装在一个小塑料打包盒里,还洒了不少出来。

两个人猫在106里,吃得满屋子醋味,久久不散。

阮轻暮是觉得当然不如堂食好吃,可是秦渊却很坚持,说这一次比上次的还好吃些。

阮轻暮站在厨房里,忽然想起什么来,拿着手机“咔嚓”对着煎饺拍了几张,随手发给了微信上的某人。

“鲜肉锅贴饺,不比李记汤包差。”

很快,秦渊的回信到了:“到家了?早上没吃饱吗?”

阮轻暮笑着回:“我妈做的,不吃点,她多难受啊。”

秦渊顿了一小会儿,才平静地回答:“一定很好吃吧。”

他不爱一大早就有做饭的阿姨来打扰,早餐一直都是吃简单的面包牛奶,这种家常的早点,好像从独居以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阮轻暮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看着那行回话,心里忽然就又酸又软。

“下次回校,我给你带点?”

秦渊安静了一会儿,才回:“好。”

正和阮轻暮聊着天,他的手机响了。

秦渊凝视着号码,脸色淡淡的,点了接听:“爸?”

对面的背景音一片芜杂,他爸的声音焦虑又为难:“小渊,实在抱歉,我本来正要出发去机场,可是家里忽然有点状况……”

远远的,有保姆一惊一乍的声音尖着嗓子:“秦先生、秦先生!太太又肚子疼了,你是不是来看看,要送医院吗?”

电话中的男声显然赶紧捂上了话筒,微弱的语声漏了一点出来:“好好,我这就去,你们小心看着点!”

话筒声音又大了,他爸万分尴尬:“你魏阿姨肚子一直疼,怕是要生了,国庆节我怕是回不去。”

秦渊淡淡听着,不说话。

他爸的声音渐渐低了:“我给你卡上打了五万元,你过节好好买点东西。对了,高秘书给你买了两双限量版球鞋,你看看喜欢不?……”

秦渊“嗯”了一声:“还行。”

他爸好像松了口气,正要说话,楼上又是一声尖叫:“秦先生!太太疼得受不了啦!”

秦渊抢在他爸之前开口:“爸,魏阿姨的身体要紧,该去医院您就陪着去。”

他漠然地望着自己的脚:“要是生了弟妹,您更得好好陪在医院里,我这边一切都好,您放心。”

手机的屏幕熄灭了,偌大的公寓里,一片孤清。

刘嫂打开厨房门,冲着他问了一声:“小少爷,银鳕鱼吃香煎,还是盐焗?”

秦渊抬起头:“哦,随便。刘嫂您看怎么方便怎么来。”

厨房门关上了,整套公寓恢复了安静。秦渊怔怔地望着手机,忽然低下头,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

阮轻暮打量了一下房间。

原先他的小床已经给小哑巴住了,枕头边摆了两个玩具。一支小水枪,一个小抱熊,虽然都是新买的,可也显得寒酸。

房间里还多了一个小柜子,立在床边上,阮轻暮打开看了看,里面装了些小男孩的物品,可怜兮兮的,没几件衣裳。

他在桌前坐下,把书包里的试卷掏出来,随手又发了一条:“做卷子吗?”

这次,秦渊回答得很慢。很久以后,才发了一张照片过来:“已经做完一套英语了。”

阮轻暮放大了照片一看,果然。

背景是一张实木大书桌,试卷摆得整整齐齐,学霸同学已经在刷第二套数学题了。

十一长假其实不长,只放三天,各科老师一个个狂发试卷,生怕学生们这几天把自己这门课给彻底冷落了。

光是英语试卷,就发了足足三套,数理化更是不甘落后,也都各发了两套。

阮轻暮拿起那套英语卷子:“行,我也做吧。”

语数外不走班,试卷都是一样的,他闷头“唰唰”地做,不一会儿,除了作文题以外,整张卷子就刷完了。

“我也做完了。”他立马发了条信息过去,显摆着炫耀,“速度怎么样?”

秦渊那边回:“拍几张照片过来,我帮你对一下答案。”

阮轻暮挠挠头:“算了吧?这多麻烦。”

拍照倒是简单,那边用手机那么小的屏幕一道道地对答案,显然费劲得多。

秦渊沉默了一下:“其实,还是当面对答案比较好。”

阮轻暮盯着那行字,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暗示,可是又觉得是自己脸皮厚,想多了。

接着做哪一套呢?阮轻暮有点发愁。

语文和英语都是他重点去学的,数理化就没怎么用心。

原先的记忆里,只有最基本的知识点,够上课勉强听得懂,可是要想迅速提升的话,那就得也多用点心。

不是不能用心的,就是没啥动力。

还没想好呢,门就轻轻地被推开了。

小哑巴从门缝里探进头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瞧见他桌上打开的课本,这一次,没来抱着阮轻暮的腿,而是“噔噔”的跑进来,爬上床抱着小熊,默不作声地玩。

阮轻暮扭头瞅瞅他,有点头疼。

真的跟以前那个太像了。

上辈子把那孩子带在身边后,那孩子也是这么寸步不离的。他练武也好、外出也罢,总是默默跟着,赶也赶不走。

找人教他武功什么的,倒是学得勤快,可是练会了一招一式,就巴巴地立刻跑来,练给他看。

阮轻暮盯着小哑巴看了一会儿,指了指面前的书包:“乖乖自己玩,哥哥忙啊。”

小哑巴听不见他的话,却立刻点点头,无比乖巧。

阮轻暮这才又打开手机,想回答秦渊,可是那边已经又跳出来一条微信。

“你要和家人吃午饭了吧?那不打扰你。”

阮轻暮盯着那行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自己多疑。

明明客气又礼貌,可就是有种隐约的落寞似的。

啊啊啊啊,阮轻暮抓了狂:一定是他又想多了!为什么会脑补这种强势的人幽怨又孤单,还在撒娇!

“是啊,一大家子呢。”他慢吞吞地回,“我、我妈,两个在店里工作的,还有那个小哑巴,和一个社会哥。”

外面已经传来了邱哥洪亮的嗓门:“丽姐,卤牛肉买好了,我跟你说,可险了,我刚刚到那儿,就剩最后一块了!”

手机安静了一会儿,这一次,跳出来的信息更加冷淡了。

“嗯,快去吃吧,我这边有面条。”

阮轻暮:“……”

这个骗子。

昨晚在寝室里,两个人睡不着,头挨着头聊天,他忍不住问秦渊一个人平时怎么吃饭,那家伙说得清清楚楚,专门做饭的阿姨会按时来。

周末来做四菜一汤,吃不完都会立刻倒掉,第二天绝对做新鲜的。面条是什么鬼啊!

快到午餐点了,破旧的居民楼间隔近,楼上楼下到处都飘着饭菜香。

从窗户看出去,对面的厨房窗口有不少主妇在掌勺,不知道谁家在下锅煸炒香料,混着他家厨房里传来的香煎带鱼味道,各种家常菜香混在一处,热烈而浓郁,灌进了房间。

另一边,穆婉丽也做好了几道菜,正在外间小声说话:“等等小郑,他做完这一单就开饭。”

阮轻暮咬咬牙:“你在厨房里跳来跳,自己做面条啊?”

秦渊回了一个“?”。

“对了你要拐杖吗?我上次用剩下的,还没扔呢,不如废物利用啊。”

秦渊沉默了一阵,低头看了看自己没啥大碍的脚。

他脑补了一下前些日子阮轻暮的模样,嘴角抽搐一下,勉强回了一句:“行……你返校给我带来吧。”

“不如这就给你送去吧?”阮轻暮鼓足勇气,飞快地打字,“不然你三天都得跳着走呢!”

秦渊望着那行字,明明就是手机自带的楷体,可是不知道怎么,却像是跳脱肆意的草书一样。

他怔怔看着,满屋子的阴霾好像忽然消散,死死压在心底里的那些郁结,也都如同见了日头的积雪,迅速消融了。

“好啊,我发我家定位给你!”

阮轻暮起来,冲过去,把小哑巴从床上抱下来。

他伸手摸了摸小哑巴的头,心里忽然有点儿跳得厉害。

也不管小哑巴听不听得见,他低低地说:“乖,我带你去见一个老熟人。你看看……还记不记得他。”

第53章 你对我更好

豪华的大书房里,秦渊呆呆地看着手机, 忽然站了起来, 跳到了门口, 冲着厨房叫:“刘嫂, 刘嫂!别做了。”

刘嫂拿着锅铲,推开厨房门,探出头:“什么?”

秦渊深深吸了口气:“那个……马上我同学要来, 您把食材都带回家好了。”

刘嫂慌忙摆手:“哦哦,你同学要来啊,我做好了给你放冰箱。”

香煎银鳕鱼,爆炒猪肝, 清炒芦笋,凉拌野蕨菜, 营养搭配, 色香味俱全, 做了半天,就要上桌了,说不吃就不吃了。

现在的年轻人, 都爱吃那些垃圾食品,大概觉得什么炸鸡披萨才时髦呢。

秦渊洁白如玉的脸上有丝尴尬, 他低低咳嗽一声:“嗯,我和我同学会自己做的。”

刘嫂忽然福至心灵:哎哟,这是女同学要来吧?下厨显摆手艺,给腿脚不方便的男朋友做点吃的?

现在的小孩子, 高中谈恋爱的不要太多哦,何况是这么招人喜欢的男孩子。

“好好,我这就走。”她笑眯眯地说,“我还是给你放在冰箱里吧,你晚上吃也行啊。”

秦渊四下看了看:“刘嫂,家里有面条吗?”

……

阮轻暮冲出了房门:“妈,我不在家吃午饭了,去同学家!”

穆婉丽正在摆碗筷呢,一听就着急了:“一星期就回一次家,怎么不在家吃饭?同学不是天天见吗?”

“妈,你认识的,上次我第一次住校,你送我到门口,记得那个帮我拎行李的同学吗?就是他。”

穆婉丽恍然大悟:“记得记得,小伙子长得特俊。”

阮轻暮叹口气:“他妈早就去世了,他爸找了个后妈,天天泡在外地不回来,平时就他一个人在家,特别孤苦伶仃。昨儿运动会的时候,他因为我,不小心把脚扭了,现在大中午的,在家吃清水面条呢。”

穆婉丽一声惊呼,心里立刻又软又疼。

听阮轻暮这口气,该也是个穷苦家的孩子,身世简直比她家暮暮还可怜。那天晚上匆匆看了一眼,印象深刻得很,又俊又挺拔。对了,还是个班干部。

平时怕是也缺吃少穿的,但穿着的校服倒是整洁周正,不觉得寒酸,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那你去。”她热心地说,“我给你找饭盒,带点饭菜去。”

阮轻暮想了想:“早上的锅贴饺子还剩吗,给我带点。”

穆婉丽赶紧进了厨房,拿了个大饭盒,把剩下的锅贴饺全都装了进去,又出来,把桌上没动的饭菜使劲往里面塞:“多带点菜,没娘的孩子可怜。”

阮轻暮忽然想起正事,跑进屋子找到拐杖,又匆匆抓起试卷和书包,小哑巴不明白阮轻暮在做啥,看他转身要往外跑,赶紧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使劲往饭桌上拉。

阮轻暮扭头冲着小芸说:“芸姐,我带他去我同学家玩玩吧。”

小芸一怔,慌忙感激地点头:“好啊好啊,那就太谢谢了!”

她眼睛盲,根本没办法带弟弟出去,穆婉丽日常也是忙得脚不沾地,更没时间。

偶然邱哥和老李头会带小桩在附近转转,可是年纪相差大,她弟弟好像一直有点怕,难得和阮轻暮亲近,阮轻暮愿意照顾,那真是再好不过。

阮轻暮接过他妈装的大饭盒:“行,我去了!”

路过饭桌,他斜眼看了看邱哥,又看了看他面前的塑料袋。

“这卤牛肉好吃吗?”

邱哥骄傲地一昂头:“那是,下酒好菜,十年老卤菜店哪!”

阮轻暮点点头,一把抓了起来:“不准在我家喝酒,我全带走了啊。”

身后,邱哥凄厉的叫声响彻楼宇:“丽姐你管管你儿子!我辛苦买的最后一块,这孩子咋就全带给同学了,一点也不给留啊?”

……

阮轻暮在巷子口,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带着小哑巴坐了进去。

他给司机看了看秦渊发来的定位,车辆开了起来,小哑巴又惊喜、又好奇地趴着车窗往外看。

出租车到了秦渊所在的商业小区门口,停下了。

阮轻暮吃力地钻出车,左手拿着拐杖,右手拎着饭盒和牛肉,身上斜背着书包,屁股后面,小哑巴亦步亦趋地揪着他的上衣后摆。

他看了看小区豪华的白色罗马柱,啧啧,果然和他家的小破巷子是天壤之别。

他走近保安室,客气地敲了敲窗:“您好,我……”

“嘿,这里。”不远处传来声音。

阮轻暮讶然转头。

开阔的小区里面,迎面是大片的绿化带,常青的草坪碧绿如茵点缀着一丛丛修剪整齐的灌木,上面开着不知名的米白色小花。

草坪前方有个漂亮的喷泉,水珠晶莹,高高扬起又落下,水泉边上,秦渊正静静站在那里,穿着身飘逸随意的深蓝卫衣,往门口看来。

芝兰玉树,面容俊美,迎着四周漫天阳光。

阮轻暮有那么瞬间的愣神,才带着小哑巴跑上去:“怎么下来了?”

秦渊微微笑了一下:“在家闲着没事,下来扔垃圾,顺便。”

旁边有穿着讲究的老大爷,正带着小孙子在喷泉边玩耍,闻言热心地插了一句:“小伙子刚搬来吧?楼梯后面有专用的垃圾通道,扔下去就完事了!”

秦渊:“……”

阮轻暮:“……”

秦渊绷着俊脸,看着阮轻暮身后的小男孩,忽然醒悟过来:“这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小哑巴?”

为了他,这个人可是放过自己一次鸽子呢,他才不会忘。

阮轻暮手忙脚乱地,把拐杖递给他,这才腾出手来,从身后把小哑巴拽出来,比划着:“看,大哥哥!”

小哑巴抬起头,只看了一眼秦渊,就猛地一扭头一皱眉,把脸埋在阮轻暮的双腿缝里,不看他了。

阮轻暮“啧”了一声,盯着他警惕的神色,小声自言自语:“果然不喜欢他,是吧。”

他叹口气,指了指小家伙:“聋的,听不见,所以也不会说话,没法叫人。”

秦渊看着小哑巴:“从小就这样?”

阮轻暮并肩和他往小区里走,一只手牵着小桩:“是啊,生下来就是,农村人也不注意这些,等发现都挺晚了。”

秦渊细细看了小桩一眼,看到孩子胳膊上隐约的旧伤,想起上次阮轻暮和他说的事,眉峰轻竖,带了怒意:“这么虐待儿童,就没人管吗?”

“有人管啊。这不是我妈找人从老家抢回来了么,现在住我屋里呢。”

秦渊默默看了小哑巴一眼。

小哑巴磕磕绊绊地跟着两个人,正好也抬起头看了看秦渊。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小哑巴鼻子皱了皱,又主动扭开了头。

阮轻暮淡淡看着,瞅了瞅身边秦渊的脸色:“喂,问你啊,觉得他眼熟不?”

秦渊一怔:“……我应该认识他?”

阮轻暮笑笑,没再话。

刚开学时,他第一次在走廊上遇见这个人,这个人好像也依稀问了这么一句:“我该认识你?”

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他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过去他身边的小随从。

可他以为会有点不一样的。毕竟上辈子他死后,小随从看到秦渊披星戴月、仗剑而来,就忽然嘶哑着嗓子,重新学会了开口说话。

明明已经失声了那么久,明明对一直追杀他的秦渊恨之入骨,可是这孩子竟然也分得清,谁才是真正能为他的恩人报仇的人。

老实说,他死后魂魄飘荡着,看到这孩子字字血泪、磕磕巴巴地说那些所谓的真相,心里是恼怒的。

他不屑解释的那些事,他傲气满满想要维护的自尊,都忽然被人全都倒了出来,看到秦渊那木然又悲伤的表情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开心。

他宁可这位名门少侠和别人一样,认定了他心狠手辣、死有余辜,最多嗟叹惋惜几句,又或者在月明星稀的晚上,偶然想想他,然后就去过他前途似锦的好日子。

也绝不想他为了自己,去和那些人当面对质、生死相搏,最后一条命换了六条命。

自己死都死了,再搭上别人一条大好性命,又是何必呢。

……

秦渊站在电梯出口,打开密码锁,看了看一直有点发愣的阮轻暮:“到了。”

阮轻暮“哦”了一声,终于回过神。

小哑巴跟在他后面,怯生生地停在玄关,不敢进来了。

他长在乡下,这种地方一辈子也没见过,光滑的地板亮可鉴人,硕大的沙发柔软又气派,餐厅里的餐桌上摆着雪白的马蹄莲,比他见过的任何饭桌都大。

阮轻暮先进了房,把书包和饭盒手忙脚乱地放下:“对了,要换鞋吗?”

秦渊看看小哑巴瑟缩的模样,伸出手臂,把他抱进了门:“不用,没小孩子的拖鞋,别拘束了他。”

小哑巴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阮轻暮看着都替秦渊脚疼,慌忙板着脸吓唬他:“不准动!”

秦渊把小家伙放在沙发上,安置好:“叫什么啊?总不能就叫小哑巴。”

“姓庄,名字叫小桩,他姐姐说,农村都取贱名,希望孩子像小树桩子一样壮实。”阮轻暮叹了口气,可没想到不仅不壮实,还残疾呢。

秦渊从茶几上拎起一串晶莹剔透的玻璃脆葡萄,放在小桩面前,做了个请吃的动作。

小桩呆呆地盯着,却不伸手去接。

阮轻暮走过去,亲自把葡萄揪下来几个,递到了小家伙嘴边。

小哑巴这才张嘴吞了,一进嘴巴,眼睛就怯生生地一亮。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