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前世宿敌和我同寝室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

可是她一向不是尖刻的人,当面劝人不要自不量力,这又真的说不出口。

阮轻暮忽然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温柔又懒散:“那就一起加油。”

……四周紧盯着他的同学都差点疯了,白竞手里的笔“啪嗒”一下掉下来。

神他妈的一起加油。

谁要去竞赛班那个烈火烹油的大锅,和那些怪物一起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秦学霸:听说我们竞赛班要来新同学了?

继续花式求评论,今天过渡章,需要评论打打气~~~

第6章 载你回家

八月的太阳火热,照在下午四五点的街头,柏油马路黑得像是要冒出青烟一样。

今天是高二的返校第一天,学生们熬了一整天,交了选班表,又做完了一整套练手试卷,这才放了学。

住宿生直接就留了校,剩下稀稀落落的走读生才会回家。

阮轻暮拄着拐杖,站在大马路边上,被烤得几欲昏倒。

身后一串铃响,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在他身边停下来。

一个男生戴着顶白色遮阳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怎么回家啊?”

阮轻暮扭过头,原来正是坐在他前面的那个男生,叫方离。

小男生虽然戴着大黑框眼镜,可是依旧看得出睫毛很长,嘴唇的形状菱角似的,有点雌雄难辨的好看。

原主人的记忆里,他和这个男生同样都被刘钧他们欺负得厉害,如果说阮轻暮阴郁内向,那么这个方离就更加软弱胆小些。

阮轻暮也有点无奈:“太热了,叫不到车。”

靠着原来的记忆,他倒也会用打车软件,可是三十六七度的高温,路上的出租车都满员,路过时跑得贼快,叫车软件也迟迟没有司机接单。

方离咬了咬嘴唇:“那……那我陪你吧,等你上车再走。”

阮轻暮有点意外:“别别,谢了。两个人一起叫,机会也不会大一点啊,干吗多一个人当烤鱼干。”

方离犹豫一下,只好偏腿上车,骑走了。

马路斜对面,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停在路边,秦渊拉开车门,坐上了后座。

车里空调开得很足,司机严叔早早地就等候着,见他上来,忙踩下油门。

“放学啦,外面热吧?”严叔一边把着方向盘,稳稳地起步,一边随口聊天。

秦渊坐在后面,轻声应了句:“嗯,还行。”

严叔从后视镜里看看他,忽然“咦”了一声:“你校服怎么了?”

小少爷从小到大穿衣服都严谨,罕有胡乱不扣纽扣的时候,现在那件校服上,却明显少了两个,散散地露出了一片胸膛。

秦渊窒了窒,眉头锁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郁闷着,车驶过校门,他的目光随意地向外一掠,忽然坐直了身体。

炽烈的太阳虽然已经隐隐偏西,可依旧酷热难当,黝黑的柏油马路边,一个肤色白得耀眼的男生孤单地站着,腋下架着拐杖。

一辆打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驶来,他赶紧举起拐杖使劲挥手。

那车停了下来,他刚刚跳着过去,不知道哪里蹿出来一个男人,兔子一样,从他身后抢上前,挤上副驾驶座位,出租车很快开走了。

奥迪驶过校门,秦渊眼睁睁看着阮轻暮的脸在窗边一闪而过。

再回头,后车窗里望去,那个少年举起手,好像冲着远去的出租车比了个中指,又无奈地擦了擦汗。

严叔看着后视镜,察觉到秦渊一直扭着头往后看,试探着问:“有同学?”

奥迪很快转了个弯,那个在烈日下站着的身影不见了。

秦渊“嗯”了一声,终于回过头,笔直地坐正了。

车后座上有个小保温桶,打开来,里面是冰镇矿泉水。他随手摸起一罐,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忽然开口。

“严叔,小时候你就在我们家了是吧?”

严叔笑了:“是啊,你满月酒我来过。那时候我还没转业到地方呢。”

“那……我身上的这个红印记,你小时候见过吗?”

严叔愣了一下:“我三岁就跟着你了,你光屁股我都见过,何况这个胎记啊?”

“出生就有吗?”秦渊的声音有点奇怪。

“肯定啊,怎么了?”

秦渊沉默了一会。

“严叔,你当过野战兵,见多识广。你瞧我这个胎记,像不像——”他艰难地问,“像是蛇咬的伤疤?”

正好是红灯,严叔把车停稳,才扭头看了看他。

秦渊把胸口拉下了一点,那点艳红的三角形露了出来,严叔仔细看了一眼,笑了:“你别说,还真像是毒蛇牙印儿留下的,不过要是真的蛇咬的,可不会这么光滑,也不会是这么个颜色。”

秦渊轻轻舒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是胎记,平整光洁,没有半点疤痕和受伤留下的凹凸,只可能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打小,也就一直在身上。

“到底怎么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严叔有点好奇。

“没事,我就是最近老是做一个梦。”秦渊闷闷地,“我梦见一片黑漆漆的,好像在个山洞似的,四周见不到光。”

绿灯亮了,严叔发动了车子:“做噩梦了?”

“然后就有滑溜溜的东西在黑暗里忽然蹿出来,咬了我一口。”秦渊低声道,不由自主摸了摸胸前那点艳红,“就在这儿。”

严叔哈哈笑起来:“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武侠电视剧看多了,才做这种梦,什么毒蛇啊暗器的。那然后呢?”

秦渊低声说:“然后伤口又麻又痒,我就昏倒了。”

“再然后呢?”

秦渊答非所问:“严叔,你会反复做一模一样的梦吗?”

严叔点点头:“偶然会,但是细节也不会完全一样。正常了,压力大就是这样,你这是要高考了嘛。”

秦渊沉默着。

这个梦完全陌生,是在这个暑假才开始反复出现的。

他本来没当回事,也觉得是学业压力或者幼年心理创伤,直到今天听到那句叫他头皮发麻的话。

那声音轻软又清亮,带着好听的少年音色,笃定地在他耳边发问:“是毒蛇咬的吗?那儿?”

而在那个梦里,一模一样的声音带着惊讶:“啧啧,秦少侠也太不小心了,不知道这种地方虫豸毒物众多,要分外小心吗?我身上东西也全摔掉了,没点儿能救你的解药呀。”

梦境里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觉得胸前的伤处越来越麻,眼前越发模糊。鼻间是落叶的腐败气味,还有山中青草的清气。

好半天,那少年又道:“虽然我俩是死对头,可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你中毒这么受苦。要不然——”

他幽幽靠近,语气轻佻:“我干脆把你杀了吧。”

……

“严叔,能掉个头,回校门口一下吗?”秦渊忽然开口。

严叔一怔:“哦,好啊。有事吗?”

秦渊踌躇了一下,低声道:“有个同学……好像打不到车。”

严叔连连应声:“好啊好啊,我们捎你同学一程,应该的!”

他是真的挺高兴。从小看着秦渊长大,他比谁都知道这孩子多不爱和人交朋友,这辆接送的车上,从来就没见他主动载过任何同学。

可这世上,哪有真的不喜欢同龄小伙伴的孩子呢?

黑色奥迪很快在下个路口掉头,风驰电掣向三中校门开去。

可重新回到那里时,刚刚偌大的校门口已经是一片空荡荡,那个拄着拐杖的男生不见了,只有明晃晃的铁门反射着阳光,闪着刺眼的光。

“应该是打到车了。”严叔遗憾地说,很快又高兴起来,“下次吧,下次记得叫你朋友来坐车,我们送他,对了,他住哪儿呀?”

秦渊靠在后座,半晌才淡淡回答:“不用了,并不认识。”

也只是,看他腿脚不方便。

八月的风吹在脸上,都带着火辣辣的触感。

阮轻暮坐在方离的车后座上,一手抓着两只拐杖,一只手艰难地搂着前面男生瘦得可怜的腰。

“喂,谢了啊!”他提高声音叫。

要不是方离回头来接他,都不知道得在校门口站上多久。

实际上,方离来的前一分钟,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再等不到出租车,就转身回教室待着,到太阳下山,再出来试试。

就算他不爱出汗,这一会儿功夫,也都汗湿了一层衣裳,活活被烤成小鱼干了!

方离吃力地蹬着车,小声说:“不客气,我沿着路往前骑,一直没看到有空车,就想着你大概也打不着。”

幸好他骑的不是那种没后座的山地车,而是一辆款式落伍的女式26型自行车,能带人。

阮轻暮歪着头,戳了方离一下:“刚刚拐杖砸到你了吧,有没有事?”

方离惶恐地摇摇头:“没没。”

阮轻暮懒洋洋地开口:“以后刘钧他们再来惹事,你跟我说,我罩你。”

方离在前面一言不发使劲踩着车轮:“……”

这话怎么接啊?

以前不是一起被刘钧他们欺负的么,差遣他们打饭买饮料,体育课上逼他们做捡羽毛球的球童,还当着全班人的面叫他们俩娘炮。

怎么一个暑假过去,忽然就日天日地了呢?

阮轻暮的家离三中不算远,方离按照他的指点,骑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远远地拐进了老城区的一条巷子。

这些年,本城的新城区建了好几个,全都高楼耸峙、道路宽敞,绿化带也整洁葱郁。

可新城区有多光鲜亮丽,东边的老城区就有多破败萧条。

道路狭窄杂乱,老旧的管线错综复杂,居民收入低,拆迁难度大。

路上不全是平路,方离生得比寻常男孩子还瘦弱,这一路带着人上坡下坡的,背后早就全湿了。

他小心地骑着车,绕过地上的坑洼,把自行车停在了沿街一个店面门口,迟疑地仰起头。

“丽人盲人按摩”。

“主营全身按摩、推拿、刮痧、拔罐、足浴,开油推背”……

阮轻暮从他车后座挪下来,大大方方地冲着按摩店门努努嘴。

“我家,到了。”

方离赶紧收回迟疑的目光,“哦”了一声。

“进来坐坐,喝口水?”阮轻暮拄着拐杖走到门前,回头问。

厚重的门帘一掀,一个穿着碎花短裙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眼角已经有了点风霜细纹,可是依旧眉眼俏丽,看得出年轻时的风情貌美。

一看到门口的阮轻暮,她连忙问:“回来了?就等着你开饭呢!路上热吧,打车顺利不?”

一眼看到方离,她脸上惊喜:“哎呀,是暮暮的同学吗?来来,快进来坐。”

阮轻暮回答:“天热打不到车,我同学载我回来的。我前座的同学,方离。”

然后又扭头向方离介绍:“这是我妈。”

中年女人脸上露出了感激,殷勤地上来拉方离:“那就太谢谢方同学了,这么大热天,带着人可不累死了?进来进来,吃个便饭吧!”

方离脸色通红,狼狈地推了推大黑框眼镜:“不了不了,我家也在等我回去吃饭呢,谢谢阿姨。”

他冲着阮轻暮挥挥手,骑上车,飞也似的跑了。

阮轻暮他妈热情地冲着他的背影喊,声音高亢:“下次来玩啊!阿姨给你做全身按摩,保你神清气爽,浑身舒坦!”

远处的方离仓皇逃窜,蹬得更快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渊:坐在人家的自行车上笑?呵呵,以后我叫你在我的宝马上哭!

(发出来这章以后,竟然同学说可能有人都不知道这个梗了。

大惊,代沟了吗这就??

这是相亲节目《非唱勿扰》里一个女嘉宾的著名台词啦,

说宁可在大款的宝马车里哭,

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和穷男友浪漫喝西北风,引发了社会对拜金婚恋观的广泛讨论哒!

当然我们这里不是这个意思哈哈哈哈)

第7章 推拿

女人熟门熟路地喊完,才有点后知后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儿子一眼。

阮轻暮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过去那种嫌恶的表情,而是神色如常,进了屋,吸了吸鼻子。

“有糖醋排骨啊?”

这是一套临街的民居楼,家家户户都把一楼的阳台整个扒了,打通了面向街道,开早点摊的、小卖部的、五金店的,还有阮轻暮家这样开了个小按摩店的。

一进门,正对着门口的就是迎宾台,现在是饭点儿,临时拖了张小饭桌出来,上面是四个家常菜,糖醋小排油光锃亮,白玉菇炒肉丝清清爽爽,鸡汁茄子码放整齐,清炒西兰花颜色青翠。

全是阮轻暮他妈的手艺,色香味俱全,卖相极好看。

饭桌边上还坐了个男人,年纪很轻,一双瞳仁泛着白,听到阮轻暮声音,抬起头打招呼:“小暮回来啦?”

视线的方向大致正确,角度却不对,显然眼睛是盲的。

阮轻暮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在了嘴里:“唔,好吃。”

他妈从后面厨房打了一盆凉水,端了过来:“满脸满身都是汗,也不洗洗就吃饭。”

阮轻暮腿脚不便,也不矫情,就着那盆水好好地擦了把脸。

汗津津的脸清爽了,更显得唇红齿白,眼神清亮。

他挑了挑额前打湿了碎发,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妈。”

这话一出口,他妈穆婉丽和技师小郑都有点发愣。

阮轻暮在心里叹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单亲家庭,母亲穆婉丽养大他,完全可以称得上含辛茹苦。

可在原来那个阮轻暮眼里,这屋子里进进出出的男人,这街坊邻居那戏谑的眼光,毫无疑问,足以压垮一个性格内向的半大孩子。

记忆里,原先的这具身体情绪极不稳定,每每在深夜里暗自哭泣,对母亲的工作——是的,这份把他养大的工作——是充满怨恨的。

在出车祸之前,原来的那个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一声妈了,更何况这样温柔乖巧的谢谢呢。

阮轻暮一边吃饭,一边顺手帮穆婉丽夹了块小排:“妈你也吃。”

穆婉丽惊疑地看着儿子,飞快地阻挡着:“快夹走,我不爱吃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上学期上历史课。”阮轻暮腮帮子鼓鼓的,“老师跟我们说,大明王朝物价暴涨的时候,猪肉涨了400%,比现在猪肉可贵多了。”

他声音含糊:“我们老师爱瞎聊,她还说啊,她家最近买猪肉也少了,买点排骨,只舍得给她家小孩吃。”

穆婉丽的手彻底僵了,怔怔地望着碗里的排骨。

她忽然低下了头,转身快步走向了后厨,声音有点颤抖:“瞧我这记性,忘记……把汤盛出来了。”

小郑迟疑地侧过头,一双微白的眸子没有焦距,想要说什么,又顿住了。

阮轻暮扭头看了看后面的一间按摩房:“芸姐还在工作吗?”

小郑回过神:“嗯,三栋的那个老李来了,小芸在做。快了,还有二十分钟。”

全身按摩三十八块,一般一个钟头。

这个价在正规按摩店和足浴城里想都不要想,也只有这种开在住宅楼里的家庭作坊,配上这简陋的条件,才能做到这种低廉的价格。

来的,也都是附近熟门熟路的老街坊邻居。

阮轻暮的筷子微微一停,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两口扒完了饭,转身就挑开了那间按摩房的门帘。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小居室,两间房子都被开辟成了按摩间,里面分别放着三张按摩床。

大夏天的,按摩间里当然开着空调,可是房间不向阳,光线不好,显得有点黑黢黢的。

加上里面烟雾缭绕,更是看不太清。

大腹便便的老男人秃着头,闭眼仰面躺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孩站在他身边,正在专心帮他按太阳穴。

“李叔转个身吧,我给你按按背。”女孩轻声说。

老男人应了一声,翻身的一刻,手碰到了年轻女孩的大腿。

阮轻暮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伸手拉住了年轻女孩的手,在她耳边放低声音:“小芸姐,你去吃饭,我换你。”

盲女孩一怔,却被阮轻暮轻轻捂住了嘴。

悄悄把她推出了门,阮轻暮站到了按摩床边,低头看了看,慢条斯理地开始在那胖乎乎的背上按起来。

老男人被按得昏昏欲睡,完全没察觉换了人,迷迷糊糊地哼着,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又动了动,向旁边伸去。

就在这瞬间,阮轻暮的手动了。

利落地擒住了那只手腕,他猛地往上一抬,男人的手臂整个被反扭在背后,只听到一声“咔嚓”响。

在一声骤然的惊叫声中,阮轻暮弯下腰,声音中带着漫不经心:“不好意思,我比芸姐手劲儿大。”

微微地扭了男人的胳膊一下,他满意地听着又一声惨叫,声音惊讶:“哎哟,脱臼了呀好像?”

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他妈穆婉丽急忙忙掀门帘进来,手忙脚乱地去扶老男人:“哎呦李叔,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李被她正好扶到那只脱臼的手臂,叫得杀猪一般:“啊啊啊!你儿子,他打人!”

阮轻暮冲着穆婉丽耸耸肩:“不小心而已。放心,没事的。”

还没等几个人反应过来,他忽然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臂,一顿再一扭,随着老李又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阮轻暮嘴角噙笑:“瞧,好了。”

老李满脸是汗,僵着脖子,抡起手臂上下左右活动了一下,果然,好了?

他心头火起,跳下按摩床,伸手就想去打阮轻暮:“你这小狗东西,你……你他妈的是故意的!”

阮轻暮一伸手,就掐住了他手腕,作势就要往后再扭:“李叔小心,别再扭到了。”

阴暗的房间里,他龇牙冲着老李笑了笑:“下次说不定就真的断了呢。”

老李和他离得近,一眼看过去,少年雪白的牙齿闪着锐利的光,莫名其妙地就是一个激灵。

“你你……”他结巴了,胖乎乎的身子往后一缩,扭头去看穆婉丽,“你看看你儿子!”

穆婉丽匆匆看了儿子一眼,赶紧满脸堆笑:“哎呦,别和孩子一般见识!”

她随手抓了一张百元大钞,就往老李手里塞:“对不住对不住,今儿的钱不算了,这一百块你拿去买个卤菜。”

老李骂骂咧咧地,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晦气,以后再也不来了!”

阮轻暮跟了出去,目送着他出门,忽然纵声叫了一声:“以后可别来了,来一次打一次啊。”

老李怒了,在外面叫:“呸,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知道个屁!你倒是问问小芸,她要不要我来!”

还没等阮轻暮回话呢,穆婉丽已经跳了起来。

随手抓起台子上的苍蝇拍,她一步跨出门,追着老李就打:“你个老不死的再骂一句试试!我儿子也是你骂得的?”

老李被她的苍蝇拍打得直跳脚:“你个疯婆子,小的发疯,你个老的也疯了?”

旁边的小卖部里,老板笑嘻嘻地往这边看:“老李头干啥丧尽天良的事了,被人家孤儿寡母追着打?”

老李梗着脖子:“放屁,老子行得正坐得端!”

穆婉丽冷笑着一把揪住老李的口袋,伸手抢回了一百块:“给老娘滚!给你脸不要,还叽叽歪歪!”

老李气急败坏,却也不敢和她对打,一边往远处跑,一边冲着屋里叫:“小芸啊,下次这小兔崽子不在的时候,我再来!”

穆婉丽叉着腰回来,气喘吁吁地理了理微乱的头发,随手把一百元塞给了小芸:“给你了,那个老不死的按摩费。”

小芸摇头不接,小声说:“他又没给钱……”

穆婉丽不由分说,还是塞给了她:“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正说着话,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黄毛小弟,全都只穿着背心拖鞋。

为首的男人体型精装彪悍,下面穿一条破洞牛仔裤,裸着的手臂上,密布着满满的刺青,左青龙右白虎的,花纹狰狞。

“丽姐生什么气呢?这大热天的。”他笑嘻嘻地问。

穆婉丽没好气地回:“没事,老李那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骂我儿子,被我打出去了。”

一个黄毛一拍大腿:“该打!触了穆姐的逆鳞了这是啊。”

为首的花臂男瞅了阮轻暮一眼,忽然狐疑地歪着头,没说什么。

奇怪,穆姐家这个小子以前看见他来,就跟见了仇人似的转身就走,怎么今天坐着一动不动,看人的眼光叫人毛毛的?

穆婉丽看看他们仨:“都要按啊?那进去躺下。”

几个男人应了一声,两个黄毛进了一个屋,花臂男自己一间。

花臂男坐在床边,解了皮带,正在脱裤子呢,就听见身后一声又阴又冷的嗤笑。

“不用脱了,空调开得大,我怕你着凉。”

花臂男吓了一跳,慌忙拎起了裤子:“你你、你进来干啥?”

阮轻暮随手把门关上,反手锁死了。

穆婉丽在外面开始敲门了,有点焦急:“暮暮?暮暮你怎么进去了?”

阮轻暮隔着门缝叫:“妈,你累了一天,我来替你一会儿。”

任凭穆婉丽在外面怎么叫,他只是不理,冲着花臂男抬了抬下巴:“还不躺下?”

花臂男斜着眼看看他,硬着头皮提起裤子,躺下了。

这小子会按么?这穿着长裤,大热天的按着一身汗,怎么这么别扭呢?

阮轻暮坐在床边,随手拿起一条毛巾。

慢条斯理地,他抖了抖毛巾,拉直了。然后,忽然一把捂在了花臂男的口鼻上,重重按了下去。

花臂男口鼻中立刻呼吸困难,吓得不轻,手臂一撑,就想挣扎起身,阮轻暮手肘迅速下沉,正捣在他麻筋上,狠狠将他上身压制住。

“听着,以后别来打我妈主意。”他弯下腰,低低道,少年精致的眉眼中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戾气,“要是敢欺负她,我能废了你,信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怕!

没有那么多坏人啦,小少主刚过来,看谁都坏,这是法治社会!

第8章 满嘴胡说

花臂男被捂得满脸通红,肌肉虬结的手臂胡乱挥了几下,却没敢打阮轻暮,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瞪着阮轻暮,嘴里含糊地叫:“放开我!”

阮轻暮冷冷看着他,终于松开了手。

花臂男猛地坐起来,大声地咳嗽,又羞又恼:“你个不懂事的小屁孩,要不是看在丽姐面子上,我这就能把你打出尿来!”

阮轻暮笑了笑,扔下毛巾,随手拉开床前的小抽屉,里面放了些按摩用的消毒毛巾和一次性水杯。

他伸手把旁边的一把小剪刀抓起来,掂了掂,反手一甩,剪刀闪着寒光,擦着花臂男的脖颈边就飞了出去!

“噌”的一声,剪刀狠狠扎在了后面的墙上,带下来一片灰白的墙皮,粉屑纷纷下坠。

花臂男被惊得一个激灵,扭头看看墙上颤巍巍扎着的剪刀,瞠目结舌地叫了一声。

“卧槽!你小子可以啊!”

阮轻暮抱着胳膊,把脸靠近了,细细打量着他:“你都不怕的?你知不知道,我手再偏一点点,就能扎你个喉管子前后穿?”

花臂男这才后知后觉地一抹脖子,操,也没觉得疼,怎么有血珠子?

他呆呆地看着手上一抹血,忽然跳起来:“你小子疯了?从哪儿学的这些歪门邪路?在外面这样动刀子,万一真伤了人怎么办?学什么不好,学你那个死鬼爹!”

话一出口,他看见阮轻暮那面无表情的脸,忽然闭上了嘴,半晌才小心翼翼说:“我嘴瓢……你、你别当真。”

阮轻暮凉凉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慢条斯理笑了笑:“对啊,我爸可是能捅死人的,应该会遗传。”

花臂男急了:“你个浑小子别不识好歹,好好读书是正经!你以后坐牢杀人,你叫你妈怎么活?丽姐养活你容易么,你他妈的跟人学坏,你想过你妈没?!”

阮轻暮:“……”

见鬼了这是。

瞧这苦口婆心的德行,不知道的,还以为社区义工上门了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阮轻暮不耐烦地耷拉着眼皮,“给我滚远点,我妈不待见你。”

花臂男脸色涨红了:“你懂个屁!要不是为了你,你妈早就嫁人了,我年纪轻轻的,身强体壮,又真心喜欢她,哪儿不好了?也就你没成人,等你上大学了,你妈就不用再守活寡了,到时候,我就向你妈求婚。”

阮轻暮伸出脚冲着他就是一下,脸色冰冷:“我妈要嫁人也不会嫁你。”

伸手打开门锁,他转身往外走:“给我走,这儿以后不欢迎你。”

花臂男匆忙穿上鞋,就往外追:“你妈到哪儿找我这么好的男人,我还小你妈八岁呢,我都不嫌弃!”

正嚷嚷着,迎面就看见穆婉丽满脸怒气,狠狠地瞪着他,吓得顿时声音软了:“哎,丽姐,别生气别生气,我和你儿子聊天呢。”

穆婉丽板着脸把他往外推:“滚滚滚,我儿子烦你,你就少在老娘面前晃悠。”

隔壁房间里,两个黄毛也蹿了出来,狼狈地跟着花臂男往外跑,花臂男被穆婉丽推出门,也不恼火,只是小声嘀咕:“喂,丽姐,你儿子不太对劲!你盯着他点儿,别叫他学坏,真的……”

小客厅里一片安静,上门的客人全都不见了踪迹,盲女小芸和技师小郑摸索着出来,都有点茫然。

穆婉丽偷眼看看儿子,小心地问:“我去给你收拾一下住校用的行李?”

阮轻暮看着他妈去了里面的屋子,伸手拉着小郑坐下:“郑哥,我要住校了,以后一星期才能回来一天。”

小郑睁着白乎乎的瞳仁:“嗯啊,你好好学习,别叫你妈担心。”

阮轻暮轻声道:“我才担心你们。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你帮我护着她俩。”

他叹了口气:“护不住的时候,也别逞强,记得回头告诉我就行。”

……

穆婉丽亲自打了车,把儿子送到了三中校门口。

晚上学校有门禁,不准外人进出,门卫看见阮轻暮真的腿脚不便,倒也通融,打了电话给男生宿舍楼,叫值班的男管理员来一下,帮着拿行李。

穆婉丽眼巴巴地站在校门口没离开,碎花裙子飘在晚上的夜风里,看着阮轻暮,眼眶红了。

“注意身体。食堂有什么好吃的,别省着,尽管买。”她叮嘱,狠狠心,又低声道,“这辈子……你老娘我都不再嫁人了,你别多想。”

阮轻暮定定地看着她,柔声道:“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上辈子锦衣玉食,身边随从甚众,可是偏偏没有亲娘,打小身边只有乳娘和侍女跟着。

唯一见过的娘亲画像,只有一幅工笔图,眉目俏丽生动,挂在他爹的寝宫里。

竟然和这个转世而来的妈,有着七八分相似。

不管怎么样,既然用了这个身子,他就得认这个娘,也打算好好养她一辈子。

就在这时,校门口忽然驶来一辆车,无声停下,里面一个男生走了下来。

严叔跟着秦渊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帮着拿出行李,一抬眼,乐了:“哎呀这么巧。这不是白天那个,瘸腿打不到车的学生?”

秦渊去接行李的手微微一僵。

他扭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校门口的那对mǔ_zǐ。

校门口路灯很亮,正照在门卫室前的阮轻暮脸上,白炽灯的明亮灯光下,鼻梁秀挺,轮廓清晰。

和白天的挑衅嚣张完全不同,面对着亲人的少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锋利的眉眼只显得精致,没了戾气。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