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无情道上,再无有情之人。】
常婉爽不动了。
系统:“您已阅读完前期剧情√。”
……
这点剧情能干吗?!常婉懵了。
还眼睁睁的看自己死的那么惨!!
难怪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一个特别作,也死的特别惨烈的女配,因为作者根本就是把青风宗当作一个马上就要被灭掉的炮灰门派写的!
什么掌门长老,全部都是炮灰!被一笔带过的炮灰!
后面的剧情她大概也能想起来一点,做了这等灭门惨案,男主在正派人士口中彻底变成了恶贯满盈的大魔头,他夺回了自己的双鱼玉,甚至因此还摆脱了魔教的控制,在青州正派的追杀下隐姓埋名,潜心修练,但因为吸收了入魔的力量,脾气变得更加嗜杀黑暗,阴险残忍,不招惹他还好,谁招惹了他,他必然要将人剥皮拆骨,垫在脚下——踩着血与火一步一步走向登天之途。
她阖上手里的残卷,看了一眼楚长青脖子上的双鱼玉。
少年沉梦,脖颈玉佩碧绿温润,双鱼交扣,脉脉含情。
这个应该就是那个很重要的玉佩吧。
常婉看着楚长青,心情无比复杂。
如今男主没被她强行摘玉佩,也没……也没黑成不可救药的样子,走火入魔也没有,更是没有做出将青风宗满门全灭的,不可逆转的惨案。
常婉摸了摸自己隐隐发疼的脖子,有些牙疼的想,洗白完全是有可能的……吧。
书里的结局——她绝对不会那么惨烈的!
现在就是想,应该怎么完成系统任务,从头开始洗白了。
她叹了口气,把这个一看就非常难以完成的事情先放在了一边,开始观察暗室。
既然剧情没办法给她提供什么关于青风宗行之有效的信息,那么她就只能自己找了。
至少……要把常婉这个人平时喜欢做什么,可能做的事情挖出来,如果能有一本日记就更好了。
找了半天,没挖到什么常婉的日记,倒是在小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玉牌。
玉牌精致,碧蓝通透,触手温凉。
常婉好奇的摆弄了一下,指尖拂过,她忽然想起来了这文的设定——
玉牌一般用来储藏信息。
她按照系统教给她看手镯的法子,闭上眼,开始想象这个玉牌的形象。
下一瞬,奇迹发生了,无数被记录在玉牌里的文字如潮水一般朝她涌来!
~
身上的伤,隐隐作痛。
楚长青慢慢睁开了眼。
轻松的身体,没有了刀刮的隐隐作痛,体内被毒禁锢的真元也开始缓慢的流动起来。
这代表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楚长青看着身上崭新的绷带。
药似乎也换过了一遍。床下放着一盆血水,少女似乎是累了,趴在他床边,嫩白脸颊埋在胳膊里,眼眸紧闭。
她离他很近。
楚长青看着她。
她的睫毛很软,也长。
脸颊白的像是他小时候在无边夜色下看到的白雪。
而他如今睁开眼,看见她的第一个念头,竟不是杀了她,不是让她百倍奉还,而是想知道……
她阖上的眼里。
是不是有他幼年与孤狼同行时,曾在狼目里看到的那般野光。
他忍着痛,慢慢伸出手——
她似有所觉,一下睁开了眼。
那眼里,没有阴狠冷厉,没有恶毒冰冷,浅栗色的眸子里,一瞬闪过白鹿般的惊惶。
那一刹那,楚长青发现。
她不是恶人。
也不是曾与他同行的孤狼。
相反。
她是他曾与狼同行时候,在夜空中看到的万千星辰。
璀璨明亮,只一眼,便能燃尽他的野望。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有个小姑娘,她试图养肥一个叫柒柒的作者,她养啊养,养啊养——
。
柒柒最后瘦死了。
——
你们得负责!
第9章 心绪难平
“醒了?”
常婉目光不自在的扭开,语调有些冷淡的说,“你就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能去。”
真尴尬,玉简里的信息量太大,好不容易捋清楚一点,这边男主高烧又反复,她又是换药又是给他擦身,从穿书到现在就没歇下来一口气。
这身体灵寂期大能不会累,但她的精神可撑不住,最后还是没忍住疲惫,给男主换好药后,就睡着了。
一醒过来就发现他意味不明的看着她,那手貌似又要摸上她脖子,貌似又要掐死她的样子……
她吓死了好吗?!
少年收回了手,声音平淡冷静,“你想要什么?”
心中的欲望被理智压下。
她给他解了毒,还冒险把他从山牢里救出来,这个女人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买卖。
她确实有着迷惑他的美貌,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掩饰她蛇蝎一般的心肠。
万般折磨可以理解,但救了他,一旦泄露,可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名声。
——她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常婉闻言,扯了扯嘴角——她想要什么?
——想让你变成一个好人,白莲花那样的大好人。
这话说出来简直讨打。
最后常婉说:“不想让你死。”
她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玉简,语气傲慢,“就这样。”
言简意赅的,傲慢。
那惊鹿般的眼神,若水中明月,镜中浮花,却格外惹人心动。
~
玉牌里言简意赅的记录了原身修练的功法和法术,还有一些对修道的理解。
虽然对于原身的过去还是一无所知,但这个玉牌还是帮了常婉的大忙,毕竟她一个狗屁不会的现代人冷不丁的变成一个貌似很牛逼的大能,空有一身力量不会施展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这几天过去,她也没闲着,差不多摸清楚了原身的作息,还有青风宗的一些规章制度。
青风宗对于长老非常优厚,俸禄非常多,管理也宽松,但是还是有点必须要做的事情,比如每三天都要去一个叫做夫子堂的地方教一些刚刚踏入心动期的弟子一些度过心动期的技巧。
第一次被通知去夫子堂的时候,她正在忧愁去哪里给男主弄身能穿的衣服。
布洛芬很好用,男主虽然不发烧了,但是身上的鞭伤好的很慢,甚至——根本就没有要好的迹象。但是他也不能光缠绷带啊——之前的衣服被抽破了,如今……
夏长老上次虽然被她打退了,肯定心有不甘,盯着她这边的动静呢,她大张旗鼓的去找男人穿的衣服,那不是坐实了她藏人的罪名了么。
这边还没想好怎么办,那边就有人来请她去夫子堂讲技巧。
……她哪里会什么技巧!!
虽然她也有心想研究心动期内容,毕竟男主他也在危险的心动期,一入魔那她可就要面临着被剥皮拆骨抛尸荒野的危机。
奈何术业有专攻,也许原身在修道上是个鬼才,但她显然不是。
但还好,青风宗门派够大,三个长老每天只有一个讲课,而且每天都会选一部分不同弟子来……第一次去夫子堂的时候,她靠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把玉简里的内容生搬硬套了一下,勉强混过去了。
第一次这样行,第二次第三次肯定会穿帮。
从夫子堂回来后,常婉坐在原身的摇椅上,看着扫洒的白衣弟子,陷入了沉思。
那白衣弟子名叫秋笏,是个筑基期的小弟子,十一二岁的样子,有点唯唯诺诺,之前在山牢里的,有一位弟子就是他。
常婉最后出了口气,下一次上课是三天后,她还是先想想衣服的事情吧。
“秋笏。”
“弟子……弟子在。”
秋笏唇红齿白,一看也是个羞涩的小少年。
常婉心事多,问:“你们衣服都是在哪里领的?”
原身是真的会享受,长老殿建了半个山头,亭台楼阁,甚是美妙,美妙的后果就是常婉几天过去了还没把自己家哪是哪摸清楚。
秋笏说,“在长老殿后面的杂事殿,里面会给弟子发衣服的。”
“有黑色的吗?”
秋笏小声说,“黑色的衣服是……裘长老那边的弟子穿的。”
常婉:“……”
这边三个长老三分宗门,常婉门下的都是白衣服,夏长老门下都是紫衣,而未曾谋面的裘长老门下都是黑衣。
白色那么不耐脏。
“这种事情我自然知道。”常婉镇定自若,“去给我领身亵衣来。”
常婉想象了一下男主的身形,他现在虽然比她高,可是很瘦,她的尺寸应该勉强可以穿,她顿了顿,又说,“要最软的布料,最好是黑的。”
黑的耐脏。
秋笏睁大眼睛:“亵衣?您的亵衣吗?您的亵衣是有专门的司衣殿为您炼制的法器……”
她的?还法器?
……她的就她的吧,反正是新的。
常婉:“那就去取。”
一件破衣服,讲究真多。
秋笏领命要去,常婉又把他叫回来,“等等,回来。”
秋笏又跑回来。
常婉斟酌了一下,半晌没说话。
秋笏巴巴的看着她。
常婉轻出了一口气,“……没事,你看看能不能给我带个陶笛来。”
秋笏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没多想便走了。
常婉本来是想问原身妹妹的事情的,走火入魔但想了一圈,觉得怎么问都会露马脚。
原身和夏长老如此不对盘,又怎么把妹妹交给他的?
她对其中利害关系一无所知,冒昧问出来,若是问错了,怕又是一场风波。
不急,慢慢打听着,总会有收获的。
~
几根蜡烛将整个暗室照亮。
因为少女到来,而有些摇曳的烛火,将少年脸颊映出了深深浅浅的阴影,纤长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紧闭的眼睛。
常婉抱着衣服看见这个景象,一点都不意外。
他身上的伤不轻,鞭痕入骨,又不见好,常婉之前也旁侧敲击问了秋笏山牢的事情,才知道那些鞭子什么的都是有毒的。
抽在身上就阻止伤口愈合,甚至可以让伤口腐烂的毒。
不用说,也是夏长老的杰作。
因此就算烧退了,身上的伤也够他喝一壶。
这种毒常婉可找不着解药了。
常婉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柔软的黑色亵衣,轻柔温和的风灵力缠绕其上,有治愈的能力。
又看了看昏迷的少年,最后认命的低头,“我也就伺候你了。”
她掀开被子,小心的把他扶起来。少年身材纤瘦,被雪白绷带缠绕下的肌肉却结实有力,还有关键……打住。
常婉不让自己想,一想就脸通红。
她平时也就喜欢看看小说,最多看看小h文,这种真实的景象真的是有点……
常婉让自己纯洁一点,慢慢的把衣服给他换上。
一开始还好,很顺利,但不久,少年的表情忽然就变得痛苦起来。
常婉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他哪里的伤,动作轻缓下来,却见他挣扎着,额头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常婉一下就不敢动了,毒都给他解了——他这又是?
“不要……”
少年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片段,面色开始发青,身周的灵气也混乱起来,常婉一惊,陡然发觉——
这是心动期走火入魔的征兆!!
这几天的玉简没有白看,她大概知道心动期被心魔所困,走火入魔是个什么样子,心火浮躁,真元不稳,引发灵气暴动,若是普通人,稍有不慎就会自爆而亡!
楚长青有特殊血脉,不会自爆,但是一旦处理不当让他走火入魔……想到清风宗灭门惨案,常婉说句不好听的,他还不如自爆呢!
求生欲让常婉屏息静气,按住了他的身体,按照玉简上教的方法催动自己的真元,控制周围暴动的灵气,给他隔绝出了一片没有灵气的真空,少年的痛苦却没有丝毫的减缓,他仿佛梦见了什么极度可怕的事情,红唇此刻青白一片,“不要……我不能……”
他梦到了什么?
常婉不知道。
她能做的只能是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风系真元灌入他的经脉中,慢慢的引着他混乱真元回归正轨。
“……不要……别……”
他的嘴唇微阖,劲瘦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野心和梦想,灵魂和坚毅,他活在痛苦煎熬的过去里,无人救赎。
常婉没有原身的记忆,但她记得她刚刚看过的剧情。
无论原身如何鞭打折磨,少年都是漫不经心的,他不怕痛,不怕毒,即使面对常人会痛不欲生的磋磨,他也能对你扯出一抹笑来,然后如一条雪夜孤狼,耐心的等待时机,冷不丁跳出来,一口咬断敌人的脖子。
可是现在。
常婉的手被死死的握住,生疼,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握着黑暗中浮起的微光,漂亮风流的桃花眼此刻紧闭,脆弱的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谁喜欢我鸭。
= =
第10章 惊心动魄
多么相似。
他这个样子。
和那个时候的她,多么相似。
常婉抿紧了唇,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触动。
父母因为一场意外和她天人永隔。
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转眼变成了弃子,在外辗转流离,曾经一次次在孤儿院的高墙里流泪,可是没有人能安慰她。
她每天的梦里,都如他这般,脆弱的像是即将碎掉的玻璃。
她渴望有人收留,渴望被爱,但只能一次一次失望中,慢慢长大。
所以她喜欢书里的楚长青。
他不需要任何人,依然可以征服全世界。
他在书里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即使脖颈隐隐作痛,但常婉再看他,好像没有那面目可憎了。
少年的躯体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她抱着他,低声道。
“不怕。”
她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放柔,像是安慰他,有像是透过他,在安慰很久很久之前,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
“你以后……不会是一个人。”
仿佛真的被安慰到,少年的身体慢慢放松,体内混乱的真元也被常婉梳理好,他痛苦的表情也慢慢平静下来,手却还是拽着她,死死地,紧紧的。
常婉费了些功夫才让他松开。
抽离了自己的真元,帮他系好了最后一根带子,常婉才慢慢舒了口气,随后又自嘲的笑了笑。
“我也是傻了。”
她看着楚长青,目光复杂起来,最后把心思放下,拿着玉简转身去了小书桌前。
她坐着,手指在翠蓝的玉简上缠绕了很久,心绪翻滚,久久无法平静。
= =
是夜。
戚冰安静的看着墨色天空上的星辰,一双墨瞳里无波澜。
身后身形佝偻的夏长老声音冷漠,满腹怨气:“那常婉定然是窝藏了小魔头,掌门可不要一时被情爱蒙蔽了眼睛,成了瞎子!”
戚冰望着星星,轻轻叹了口气。
“夏长老……你看这星。”
夏长老闻言往上看。
“好像怎么样都抓不到手里。”戚冰目光飘远,“越是这般,越是贪图。”
“越是求而不得,便越是煎熬。”
他缓缓伸出手,好像能握住那万千星光。
然而抓在手中的,怎样都是空空如也。
“但她总有落下的那天。”戚冰唇角露着浅笑,“我且等着。”
= =
噩梦。
又是那个噩梦。
旁边男人的声音冰冷:“如果你不动手,我就把她扔到万虫坑里去。”
万虫坑,万种毒物,吞噬骨肉,进去的无论凡人还是修者,只有尸骨无存一条路。
饶他血脉特殊,却也经历了生不如死的折磨。
那人残酷的说,“你刚刚从那里爬出来,想必不用我多说——”
他慢慢在那冷漠如魔鬼的声音中,拿起了刀。
坚硬的木柱上,小姑娘面容模糊,被五花大绑。
像他之前无数次所做的一般,他会将这一刀捅进那个孩子的心脏。
这是噩梦,也是诅咒。
它一遍一遍的在他梦里,提醒他,诅咒他——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温暖和感情。
他是个屠夫,刽子手,他比那坑里的蛇虫更冷,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永远都会是一个人。
那个孩子,忽然对他笑了。
颊边一个细细的小梨窝,眼睛温柔的像是阳光,她被捆在柱子上,满身荆棘刺穿的鲜血,却努力的安慰他。
往常的梦里,他听不见她的话。
可是这次——
“哥哥……别哭。”
这次,他听见了。
她的声音又奶又甜,像他幼时在极寒之地捡到的一块羊奶糖。
“……以后,不会是一个人。”
这一声很轻,却如惊雷炸响,闪电穿破云层,又恍若绿芽冲破石头,手里的屠刀在恍惚间化作碎片!一切梦魇都成了脆弱玻璃,眼前似有阳光洒落,仿佛救赎。
他第一次从噩梦中挣脱。
而小姑娘的声音,和少女的声音慢慢重合。
一种温柔而说不清的感觉,缠绕着他。
惊而意乱的心,缓缓被现实抚平。
楚长青没有睁开眼睛,他感觉风灵力细细的掠过他受伤经脉,一双微暖的手替他把衣服整理好,他听见她自嘲的说,“我也是傻了。”
常婉。
刚刚那句话,是她。
感觉到她离开的脚步,楚长青才慢慢睁开眼睛,盯着背对着他的常婉。
少女身上,由种安静祥和的气息,那种气息缠绕着他,让他躁动的情绪不觉间消弭。
——是她把他从噩梦中拉出来。
她居然能这样,走进了他的梦里。
他身上有上古神兽的血脉,一旦走火入魔,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安抚的,每一次都是他将那可怜小姑娘送向死路,在一次次痛苦中坚定自己的心,才能从那可怕的梦魇中挣脱。
可这次,她只用了一句话,就把他从那绝境中拉回人间。
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以她对他的所作所为,以他的心性,是该杀了她的。
或者,剥下她的皮囊,做最美丽傀儡,摘下她的眼睛,做漂亮的标本。像他喜爱的那些古物一般,永远随着时光与尘埃,封锁在他心底,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遗忘。
可是……
体内还残存着一些她的风灵力,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柔软的亵衣。
还是她的手笔。
那种安静温软的气息,随着她的脚步,慢慢远离。
她换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裙,烛火掩映下,少女的衣摆绽放出莲瓣一样的波纹。
她并非有倾城绝色的美貌。
然而一举一动。
为何却能美的如此惊心动魄。
“……”
他低低的笑了,喜怒不辨,意味不明。
常婉闻声骤然回头。
少年已经穿好了衣服,昏黄的烛火,他正盯着她,苍白的肤色更衬得他眸子黑的过了头。
他醒了?
想到之前说的那些话,说的时候不觉什么,回过神来,常婉就有点尴尬。
想来……他应当是没听到吧。
常婉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冷淡陈述:“你刚刚走火入魔了。”
楚长青:“嗯,我知道。”
顾虑着他身上的伤,常婉给他穿的亵衣很是松散,因此露出了他缠着绷带的胸口和锁骨。
少年倚靠在墙壁上,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微微松散的衣服,缓声道,“多谢。”
他居然……道谢了?
常婉心中惊诧,不习惯:“……举手之劳。”
常婉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她当牛做马的为他忙上忙下,这句谢谢完全理所应当,她居然还受宠若惊了 ,真是……
常婉以为他会继续问自己有什么目的,但是奇怪的是,这次他什么都没说,深沉晦暗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总之,这几天你在这里好好养伤。”她有些不安的摩挲着手里的玉简,声音却平稳淡定,“我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你不必想太多,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管。”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不给她添麻烦最好了。
少女回眸一眼,美的触目惊心。
楚长青微微闭上了眼。
她说话的声音,沉稳冷静,一幅可以依靠的样子。
在那个森冷的噩梦中——就是这样的声音,还有她的气息。
给了他救赎。
之前她那副阴沉冷漠,甚至憎恨的模样仿佛成为了一道虚假的剪影,影影绰绰,模模糊糊。
楚长青唇角微微散开弧度。
“可。”
少女闻言没再多说什么,转过身继续看自己的玉简。
楚长青看着她。
就是这样的背影吧。
瘦弱,却笔直坚定的背影。
这样沉稳可靠的模样。
才能让那些信奉她的凡人,如光逐影,如影随形。
所以,这样的她,会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第11章 灯下美人
无论偷偷养着楚长青是一件多么令人为难的事情,日子总还是得继续过。
谢天谢地,那次醒来之后,他的黑化值没再增加。虽然昏迷的日子比醒过来长——这是好事,常婉乐的清净。
照顾楚长青之外,常婉一直在看玉简里的内容,不求速成修真学霸,好歹让她掌握了一些术法。
三日后讲课日不期而至,常婉有了基础,去了夫子堂后讲的还算头头是道,当然就算哪里出了错,底下也没有弟子敢对她说什么。
因为怕弟子问到她的知识盲区,常婉本打算一下课就溜号的,但她刚刚出了门,就停下了。
似乎以为她真的走了,夫子堂后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着一些与修练不相关的事情。
“我听说南方似乎出现了什么动乱,掌门可能要出趟远门了……”
常婉改了主意,她安静的站在门口,避着门,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开始听墙角。
经过她这几天的打听,她大概知道了青风宗的一点风声。
青风宗掌门名叫戚冰,是元婴中期修士,也就是那天她在大殿上遇到的那个青年。
听说其出身富庶的扬州戚氏大族,天资聪颖,只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辗转来到了偏北靠海的穷僻青州,加入了青风宗,因少年有为,数次帮青风宗度过大难,青风宗前任掌门过世前,留下手书,要他成为下任掌门。
而她常婉,原身的身世……似乎是青州本地常家大族的嫡女,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原身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抛家弃族,投身青风宗,成为了一派长老。
九州的能被修真界称上家族,可不是一般凡人,往往是有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修真的底蕴,坐镇着元婴期以上的怪物,才能在修真界中获得一个“家族”名号。
青风宗虽然身为青州数一数二的门派,但与大族相比,还是差了点味儿的。
是以,原身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跑来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长老,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情。
至于夏长老那时提到的,原身“妹妹”的事,常婉却还是没能打听出来。
倒是打听出不少原身与掌门香艳的绯闻,不知真假,但听得她不尴不尬的。
收回思绪,常婉继续听墙角。
“掌门出远门,那留派的不就只剩三位长老了?”
“我听说夏长老也会跟着去。”
“……”
“啊?那就只剩下裘长老和常长老了?不知道南方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我还听说隔壁赤火宗大长老的女儿要来我们宗派做交换弟子,掌门要走,这件事……”
“这个就不要担心了,据说那姑娘提前来了——别说这个了,赶紧想想常长老刚刚讲的什么,我都快忘了,你记笔记没?”
“……”
那个掌门和夏长老有要事要出远门?真是喜大普奔!
常婉喜形于色,忽然有人踏出教室,她背着墙,他一时没有看见,常婉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见他突然回头。
常婉的喜色定格在了脸上:“……”
回头的是个少年,单眼皮,新月眼,看人的时候仿佛随时都在笑,让人一看见就觉得,这个人漂亮的皮囊里一定住了个有趣的灵魂,难免见之心悦。
他眨了眨眼睛,看见她,漂亮的嘴角轻轻弯起来。
常婉镇定自若的收了喜色,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还没到下学时间,谁让你出来的。”
他眨了眨眼,摇摇头不说话,变戏法似的轻轻一挥手,一张符纸出现,他以指为笔,以灵为墨,洋洋洒洒,几个字跃然纸上。
【你应该多笑,很好看。】
……这是个哑巴?
等等,原身要是被调戏了会怎样?会一巴掌把对方拍死吗?
常婉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就咧开嘴巴笑,露出一个小虎牙,把符纸塞给她,随后转身又进了夫子堂。
动作有着少年人的稚气。
常婉了看了看手里的符纸,上面的字迹清隽风流,飘逸中又带着几分锐气。
……但她为什么要接这个??
刚想扔掉,一直在装死的系统忽然诈尸。
“此乃任务物品,请妥善保存。”
常婉拿着手里的符纸,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抬眼便看到了门口有守门的弟子侧目看她,见她望过来,又默把头扭回去。
常婉拿着符纸,若有所思。
~
把怀里的《心动必过指南》、《如何安全度过心动期》、《心如止水的必经之路》的书册扔到小桌子上——都是正经的蓝皮线书,怎么这名字起的这么一言难尽?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侧眼,却见少年披着衣服,烛火明灭,他手里捧着一本蓝皮书卷,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身黑色亵衣,干净利落,不染尘埃。
因为之前看到的剧情,常婉虽然不扯他的玉佩,但也怕他真的一不小心就入了魔,就带回来这些书,一边是想让自己这个夫子称职一点,一边也是想给他找点事情做,缓和一下矛盾。
他就着黯淡的烛光,白皙的指尖轻慢的将书翻过下一页。
动作优雅,从容不迫。
好像无论什么困境,他都能笑出来,然后把自己放在不紧不慢的位置。
就像他现在明知是她阶下囚,却仍能泰然处之,又好像在山牢时,即使剧毒加身,遍体鳞伤,却还能对她粲然一笑——忽略那眼底一有机会就必要取她性命的狠绝。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明明是善恶分明的人,却被命运玩弄,成了不能回头的大恶人。
常婉想着他的事情,看着他,一时忘神。
等回过神来,却见少年手里一卷书已经翻完,蓝皮书被安稳的放在床头,他也在看她,双眼如黑曜石一般乌黑,却默然不语。
常婉一时尴尬,她扭过头,一言不发的去整理自己桌上的书,试图让自己镇定一点。
少年看着她,眼色深深浅浅。
常婉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芒在背,她拂过厚厚的书册,不自在的说,“多看书,别……”
别盯着我。
话语到喉头,转了个弯,常婉道:“别瞎看。”
楚长青低头,“嗯。”
她的声音轻凉,带着一种江南女子的柔美。
楚长青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却觉得,很舒服。
她身上的气息,她说话的口吻,她一颦一笑,好像不自觉地,与那个在山牢里疾言厉色的人区分开来,成了另一个人。
让他情不自禁的就收敛了自己身上的锐刺,听她温言软语,却愈发无法耐住心里的那股焦灼。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也是不知道说啥的一天。
第12章 金枝玉叶 40%
他倒是很听话。
常婉没再多心。
少年却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又抬起了头,眼风扫过少女袖中露出的半块玉简——这几天,她一直在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