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香橙徐年刚刚继承老男人的巨额遗产,还没顾上花,就被抢遗产的人推倒重生了。重生回来的徐年生了个“怪病”,脑子里定期有个声音给她读数字,还挺有规律的,每日一次,每次三遍,整得跟英语听力考试似的。她用最新听到的数字买了张彩票,中奖了,不多,一次五百万,重生大神用这种方式给她把遗产带了回来。于是徐年悄悄领完奖,揣上钱,乐颠颠跑去找那个可以把她宠上天的老男人。问:撩自己上辈子的老公是个什么体验?徐年:谢邀,人在老公怀里,刚醒。怎么说呢,就是毫无顾忌,放飞自我,想怎么撩就怎么撩……☆、巨额遗产“你这个女人,你年纪轻轻跟着我大哥,还不是图他的钱?这些家产都是我大哥辛辛苦苦挣的,你嫁过来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钱,蛋都没给他生一个,你瞅你那一脸狐狸精样儿,你凭啥拿他的遗产呀?”“就是,这遗嘱肯定有问题,我们才不承认呢,谁知道不是你趁他病重逼他签的。他一个病人脑子不清醒,签了也不算数,遗嘱没有法律效力得作废,我们请了律师告你!”“那是我亲大伯,他自己又没儿女后代,得我们当侄子的给他端盆送终,遗产理所应当我们继承,怎么说也轮不着你,你最好有点儿自知之明。”徐年32岁嫁给岳海洋,岳海洋44,整天在工地辛苦劳累,看起来像五十好几,人都说她图他的钱。说就说呗,徐年不在乎,岳海洋也不在乎。其实岳海洋那时也没多少钱,有几辆工程车,一支小工程队,接建筑活,能吃苦,旁人眼里的包工头罢了,说不上成功人士,倒也不缺她的钱花。两个人都是半世沧桑,一身伤痕,他比她大了整整12岁,拿她当小姑娘养,处处宠着护着她。除了遗憾两人没孩子,徐年度过了人生中最安稳舒心的一段时光。可惜好日子太短,短短十年,他才不五十几岁就倒下了,积劳成疾,绝症。徐年陪着他辗转求医,陪他度过了生命最后的时光,看着他在病床前签下遗嘱,他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她。那笔财产却足够惊人。因为长期干建筑活,他走南闯北,一步步做起来,手里单是抵工程款的房子就有十好几套,这几年房价飞涨,加上他工程队的资产和积蓄,林林总总算一算,总价值居然有五六千万。他丢下她,却把她的余生安排好了。然后就来了一堆抢遗产的人,他的弟弟,弟媳,侄子侄女,甚至他八辈子不来往的堂哥……徐年看着那一张张丑陋的嘴脸,忍不住呵呵冷笑。金银财宝动人心,果然不假,然而在他穷困潦倒的时候,在他艰难谋生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等着人伺候的时候,他这些所谓的亲人呢?人呢?甚至于,他的几个弟弟妹妹都是他一手带大的,养大成人,成家立业,结果还不是养了一群白眼狼。他们甚至没有真正承认过她,总认为她不过就是岳海洋养的一个小女人,孩子都没给他生。“我和他是合法夫妻,享有第一顺位继承权,他父母去世,没有子女,也只有我享有他的遗产继承权。你们一个个的算老几?”徐年抬高下巴,傲然看着那些人,“他坚持在病床上叫来律师立下遗嘱,肯定也是早就看透你们这些王八蛋了,我呸!你们也配拿他的钱!”律师则在一旁再次宣布遗嘱的合法性。然而律师却也明白,这些人未必是不懂法,这些人就是要无理取闹,说白了就是贪心,想按闹分配,想要钱。总价值六千万的遗产,谁不眼红?“听见了吗,都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报警了。”徐年恶狠狠地抬手指着外面,“滚!”“你这个臭女人,这么多钱你就想独吞?我告诉你,没门!”几个女人冲上来拉扯,混乱中有人猛推一把,徐年脚下趔趄,往后摔了下去,后脑磕在大理石的茶几角上,血殷红涌出。一团慌乱,律师和几个邻居冲过来扶起她,一张张恐慌焦急的脸在她眼前晃动。当着所有人的面,徐年倔强地抬起头,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道:“我死后,全部遗产都捐给流浪猫狗救助组织。我就是都捐给畜生,也不留给你们一分!”☆☆☆☆☆☆☆☆“徐年,起来了,赶紧起来把盆里衣服洗了。”女人高八度的嗓门喊了一声,唠唠叨叨地骂,“那么大姑娘家了,死懒不动,还得让我喊着,赶紧给我起来。你这样懒法,嫁了人婆家一顿打死你。”声音远了一些,很快又折回来喊道:“听见没?还挺尸?快起来收拾一下,再去买点儿煤球,我得赶紧上班了,我要是再迟到扣奖金,咱们这一家子等着吃|屎吧。”徐年,十八岁,高中刚毕业,待业青年。徐年听着她妈唠叨的声音渐渐走远,望着白乎乎的房顶出神。好一会儿,手脚并用从床上爬起来。这是她从小长大的麻纺厂家属院,老式玻璃窗,水红色碎花布窗帘,推开窗子,初秋的天空云淡风轻,蓝得仿佛梦幻。多么美好的1995,连天都这么蓝,这么澄净,清水洗过的一样。徐年继续坐着发了会儿呆,听见外边咣当一声,走出去一看,她的小弟徐帅正弯腰捡起地上的搪瓷盘子。见她出来,徐帅嘿嘿笑了下说:“姐,没撒饭,我都吃光了,不小心碰掉的。”“徐帅,你怎么上学还没走?徐伟呢?”徐年问。“他先走了。”徐帅爬起来,抓起书包慢慢吞吞往外走。徐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说这小子又迟到了。她两个弟弟,徐伟这会儿读初三,徐帅还在读小学,两个都很滑头,逃学打架的货。徐年在这座城市出生长大,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跟这年代许多的双职工家庭一样,父母整天上班,多少也有点重男轻女,徐年小学起就几乎包揽了家里的家务,两个弟弟则养得游手好闲。然后接下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她应该就会托关系进她爸厂里当临时工,一年后被清退,远去南方打工,接连遭遇退婚和婚变,父母几年后都会下岗,两个弟弟不成器,渣男席卷家产跟个欢场女人跑了,她陷入艰难不堪的生活泥沼,苦苦挣扎……直到遇到岳海洋。徐年坐在餐桌旁边,对着乱七八糟的剩盘子脏碗决定,她要去找岳海洋。算算时间,岳海洋现在还在农村老家出苦力,关键是按照上一世轨迹,这一年他原本会结婚,并且所娶非人,那个女人骗婚嫁给了他,后来却给他插了人生中重重的一刀。徐年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可眼下的难处是,岳海洋还在几千里外的农村老家,她要怎么去,起码她得先想办法从父母那儿弄到路费。找到他之后呢?呆在他身边让他养?先不说他这会儿境况艰难,甚至根本不认识她,她跑去他老家可能什么都干不了,农活她都没干过,还得给他添负担。徐年反复考虑了半天,觉得她必须得从长计议。起码先挣点钱,解决路费,养活自己。然而说来容易,她手里除了她妈留给她买菜买煤球的十二块钱,就算去练摊都没本钱。不过半生艰难,她好歹也是生活磨砺出来的,这些都难不倒她。徐年打定主意,便决定先找个能挣钱的工作,苦点累点没关系,慢慢来,这个创富年代肯定有机会。她收拾洗漱一下,拿好十二块钱的纸币,去家属院门口刘大爷那里借了小推车,推着上街去买煤球。蜂窝煤两毛二一块,五十块蜂窝煤花了十一,徐年自己呼哧呼哧搬上车放好,剩下一块钱还能买几斤便宜的青菜。徐年推着小推车往回走,一路欣赏着熟悉的街景,心情大好,遇上冲她吹口哨的小青年也浑不在意。徐年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细腰长腿皮肤白,胸脯鼓鼓的,十八岁的身材已经非常有料了。所以上一世她刚认识岳海洋的时候,那老男人真没把她当交往对象考虑,两人结婚后,他才开玩笑的口气说,她长得太好看,太惹眼了,不像那种宜家宜室的平常女人,他起初是不当真的。后来两人慢慢相知相爱,才过出滋味来了。徐年慢悠悠推着车回来,经过街角的彩票亭脚步顿了顿,索性放下小车歇口气,心说这时候蓝城就开始卖彩票了。徐年没玩过彩票,隐约记得岳海洋跟她提过一嘴,似乎也就这几年彩票开始盛行,最先出现的是福彩,然后体彩。然而岳海洋那样务实的人,也不曾玩过彩票,穷困潦倒的他不是不做发财梦,而是舍不得两块钱。早知道能重生回来,她什么也别干了,死活也得把这年代彩票中奖号码背出来,也就不用为几十块钱的火车票发愁了。徐年歇歇脚,推车回家。忙忙碌碌一天过去,晚饭后徐伟上晚自习,徐帅放下饭碗就跑出去疯了,她爸妈惯常也不会在家,一个打牌一个打麻将,她妈整天嫌别人懒,自己麻将瘾还特别大。“爸,妈,你们等一下。”徐年在爸妈出门前叫住他们,“那个,我想出去找个工作。”“找什么工作?”徐树民问。“我今天在街上看了一下,饭店、包子铺都有招工的,随时可以干,也不用什么技术。”要技术的工作,就算钱多她也等不及,她可没工夫再学,徐年说,“爸妈,你们看我总不好一直在家这么呆着。”“瞎胡闹,饭店包子铺那都是啥工作,私人的,干不了两天又得走人,家里好歹供你读了高中,干那些还不够丢人的。”徐树民说完,头也不回出门走了。“不是说过吗,等你爸给你托托关系,按道理城镇户口应该有安排,哪怕进厂干个临时工,也比私人饭店什么的强啊。”吕恒兰顿了顿说,“都十八了,也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呢,咱们多长长眼,你想想,只要找个好婆家,人家婆家自然会想法子给你找工作,有权有关系的直接就给你安排个好单位,你一姑娘家,跑去私人饭店打工还掉身价。”徐年欲言又止,看着爸妈一前一后离开。家里是真不能指望。她把碗洗了,自己冲个澡,就躺在床上琢磨接下来的对策。家里七八十年代的老公房,地方挤,他们姐弟三个只能住一个房间,靠里边一张小床是徐年的,中间拉一道布帘子,外头靠墙一张双层床,住着徐伟和徐帅。徐年躺着左思右想,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在说话读数字。“7,3,4,6,8,0,9。”机械而又标准的普通话,一个一个数字,间隔均匀地读出来。就在她分辨不清时,又重复了两遍。“7,3,4,6,8,0,9。”“徐伟,徐帅?”徐年喊了一声,这俩熊孩子带同学回来玩了?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打开灯,却发现外面没人。数字重复三遍,便没有再出现。徐年索性走出房间看了看,家里就她一个人,爸妈和那俩熊孩子都还没回来。那声音明明清晰得就在耳畔,数字却毫无规律,徐年坐在床边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她默默记在心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玄机。第二天,徐年借着买菜的机会,骑上自行车出门,打算瞒着父母,先找个能尽快挣到车票路费的活干。经过彩票亭的时候,看着外边贴的海报,她心里一动。七位数。作者有话要说:谢如初自幼父母双亡,好在还有养兄把她一手带大。她一直以为,她这养兄温和体贴,君子如玉,性情是极好的。直到那一日,她亲眼撞见一群朝臣高官跪在他面前,颤巍巍地高呼陛下。她竟然从来不知道,她从小相依为命的养兄是皇帝,杀戮无数,狠戾独断;她爹不光没死还当了王爷,养了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假货当郡主,听说都宠到头顶上了……文案二:立后之初,群臣谏,言谢氏女出身低微,一介民女,入宫为妃嫔也就罢了,皇后之位当择高门贵女。帝拍案大怒:朕亲手养大的心头宝,普天之下,倒是有谁比她的门第还高?☆、天降大奖徐年看看手里,吕恒兰给她买菜的两块钱,正好够一张彩票。她盯着海报上往期中奖号码的七位数字,越看越像。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不管了,拼了,赌一把。徐年压了下遮阳帽的帽檐走过去,隔着窗口,一声不响拿起便签纸和圆珠笔,写下昨晚听到的数字,连同两块钱纸币一起递过去。彩票亭里坐着个中年男人,接过彩票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在机器上敲打几下,递给她一张小花纸。徐年接过来核对一遍,转身就走。她不是担心别的,她得赶紧去把这两块钱的事情解决。试想她要是回去说钱丢了,一顿骂少不了,一家人中午晚上就只能吃咸菜了。徐年凭着记忆,骑着自行车直奔城南的蔬菜批发市场,找个地方把自行车放好,就径直走了进去。市场里人来人往的,没走多远,便看到一家摊位前停着一辆大三轮,车上摞满藤筐,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卸车。“婶子,你家今天这韭菜真新鲜,零卖怎么卖呀?”徐年嘴里说着,就伸手从车上搬起一筐水萝卜,胳膊一用力,紧走几步,搬到摊位挨着放好。“哎,这姑娘,咋好叫你搬呢。”女摊主直起腰,笑道,“苔下韭,新鲜着呢,刚从乡下拉来的。姑娘你旁边站着等会儿,我把这规整一下就给你称。”“嗐,我年纪轻轻,站旁边看着你们俩长辈干活有点别扭。”徐年一伸手,又搬下一筐萝卜。“小姑娘看着年轻娇滴滴的,力气还真不小,这一筐萝卜你婶搬都吃力。”男摊主笑眯眯站在车上把筐子往边上搬,提醒道,“不用你搬,弄脏你衣裳。”“没事儿,在家干活都干惯了的,叔你不知道,人都说我力气大。”说着话聊着天,徐年帮着摊主夫妻一起,把一车菜卸了下来,还帮着摆整齐了。她弯腰拍着身上的泥土,还没开口,女摊主就笑眯眯抓起两捆韭菜,往她自行车篮里一放,又不容分说抱来几个萝卜。“哎,婶子,您先称称啊,我买一捆就够了。”徐年作势要拦。女摊主一手挡住她,另一手又顺了一把小葱放进去,笑道:“嗐,鲜货水菜又不值钱,帮我们忙活这半天,婶子送给你尝尝。”“这可不行,婶子你们也不容易,我哪能要您的菜呢。”男摊主则笑嘻嘻走过来说:“姑娘,都不值几毛钱,可别再跟你婶客气,下回买菜就往叔这儿来,给你挑好的。”徐年心里估计一下,篮里这些菜也就一块钱,便伸手拿起一捆韭菜,往女摊主怀里一塞,笑道:“那我就留着吃了,谢谢您了,可这么多也吃不完,婶子我要一捆就够了。”说着挥挥手,笑眯眯推车走人。走出一小段心里叹气,这种招数就算她脸皮厚,也只能用个一次两次,这年头大菜场的摊贩也就是挣个辛苦钱,什么事亲力亲为,也请不起帮工。她骑车一路回家,把韭菜洗净切碎,包薄皮大馅的烫面包子。等吕恒兰下班回来,包子正好出锅。吕恒兰还问了一句,买菜的钱花完了?徐年琢磨全花光说不过去,就说还剩下两毛。“家里鸡蛋没有了,您给我两块钱也不够买,妈你明天多给我点钱,这韭菜包子要放点儿鸡蛋皮多鲜啊。还有徐帅,昨晚就喊想吃肉了。”“就他嘴馋,猪肉都涨到三块多了,什么都涨,就工资不张,不攒点钱,俩小子将来娶媳妇指望个屁呢。”吕恒兰随手捏了个包子出去,倒也没再问剩下那两毛钱。晚上就做个萝卜粉丝汤,这一天的伙食菜钱算是对付了过去。饭碗一推,爸妈和两个弟弟各自出门,家里又剩下徐年自己。她收拾洗漱完,坐在床边盯着那张彩票发愣。“老天保佑,哪怕给我中个两百块钱,也够我解决眼前的困难了。”徐年双手合十,真心祈祷了一下。两百块,买张火车票,去找岳海洋,剩下的钱还够她先在当地暂时安顿下来。这天晚上她没再听到数字。徐年琢磨着,兴许她就是脑子恍惚了,怎么可能天上掉大奖。要是她这两块钱白花,可就亏了。隔天一早,自行车被徐伟骑走了,徐年洗完一家人的衣服,拎着菜篮子步行上街。她专门饶了个路,跑去看一下彩票亭。拐过街角,老远便看见彩票亭门口围着一大堆人,很是热闹。徐年脚步一顿,本能地压了下遮阳帽,拎着篮子慢悠悠走过去。倒也没有人注意她,一堆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彩票亭门口贴着一张大大的红纸,上边大大的毛笔字写着“热烈恭贺本店中出双色球特等奖500万元”。徐年心头一颤,手指尖忍不住发抖。她踮起脚尖,目光越过人堆看了一眼红纸上熟悉的数字,顿时心里噗通一下。噗通噗通噗通……那一刻,徐年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有种不真实感,晃晃脑袋,脑袋也有点懵。要说她上辈子也算见过钱的,自从嫁给岳海洋之后,他就没再让她拮据过,养得她富足安乐。然而不一样,此时此地,五百万,意味着什么,徐年一颗激动兴奋的心都要跳出胸腔了。“啧啧啧,还真有人中大奖啊,五百万,这得怎么花呀。”“瞧您这话说的,人家这不就中了吗,发横财喽。”“谁中的呀?”“不知道,买彩票又不记名字,老板说他每天就是卖彩票、卖东西,你看他这亭子里还顺带卖报纸、汽水饮料什么的,这一期卖了一二十张,他哪一个一个留意呀,说记着好像是个女的,很年轻,隐隐约约还有那么点印象,具体啥样可就说不清了。”“运气真好,你说人家咋就中了,五百万,啧啧啧做梦不得笑醒了。”……徐年听着周围纷纷杂杂的议论声,暗暗松口气,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中奖的是谁。问:如果你彩票中了大奖,你先干嘛?答:悄没声的,先买菜回家。她到附近的菜场买了菜,回家去赶紧先把彩票妥帖藏好,就忙着做午饭,一边切菜,一边心里跟自己说:大半辈子了,你又不是没见过钱,光遗产你就有六千万呢,稳住稳住,别跟个黄毛丫头似的。中午老南瓜贴饼子,饭菜一锅熟。徐树民下班回来挺激动的,忙着讲刚听到的新鲜事儿:“城里有人中五百万大奖了,就在咱家东边那条街那个彩票点。乖乖,五百万,整整五百万块钱,这什么命啊,等我也去买一张。”徐树民说。“那大奖是人人都能中的?你就没那个命,可别浪费我两块钱。”吕恒兰啃着饼子问,“谁家中的呀?”“这谁知道呀,你要中了五百万,你会自己跑出来嚷嚷?”徐树民咂咂嘴,一脸向往,“你说我要是能中个五百万,我给这俩小子一人买个小洋楼,再买个小轿车,赶明儿就算考不上大学,不工作不上班,也不愁娶不上媳妇了。”“土鳖,真有五百万,还考什么国内的大学,还搁这地方买楼,两个都送去外国留学多好。”吕恒兰道。没人提徐年,徐年只管低头默默吃饭。吃过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徐年让徐伟把自行车留了下来,说出门有事,叫他走路去上学。“姐你怎么又要我的自行车,我走到学校也得老半天呢。”徐伟抱怨。“怎么,这辆自行车写你徐伟的名字了?”徐年眼睛一瞪,凶巴巴道,“叫你走个路你还懒,我问你,我怎么听说你作业又没做?你都初三了,你等我去问问你们老师,不好好学习,看我不揍你!”徐伟脑袋一缩,赶紧跑了。他倒不用怕徐年揍他,而是徐年这么一嚷嚷,让他爸听见了要挨骂的。等家里人都走了,徐年锁上门,骑车在大街上四处游逛。她不敢再去原来的彩票亭,怕万一被认出来,而今之计,得先找个别的彩票销售点,问清楚她要怎么领奖。她以前依稀听说过,大奖好像得去省城的彩票管理中心领,具体可就不清楚了。徐年骑着自行车跑了半个城市,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彩票销售点,装作路过的样子,走进去花五分钱买了个冰棒,坐那儿一边慢悠悠吃,一边跟店主套近乎闲聊。一聊她就弄清楚了,特、一、二等奖奖金浮动,具体看奖池,特等奖、一等奖去省城领,二等奖可以去市里领,三等奖以下奖金固定,可以随时在你购买的那个销售点兑奖,无需身份登记。徐年留意看了店里的海报资料,尤其关于怎么领奖的,心里默默记着。现在她面临的难题,就是怎么弄到去省城的路费,再用什么借口,去省城领奖。反正她肯定不敢跟她爸妈说:抱歉,我就是那个中五百万的。“三等奖三百块,在你这就能领?”徐年看着墙上花花绿绿的资料问。“对,我这个销售点,上个月就中过一个三等奖。”店主显摆了一下,笑着鼓动她,“怎么样,姑娘你买一张吧,指不定你就中了呢。你没听说吗,就咱们城里,昨天刚中出了特等奖,五百万呢,听着都让人羡慕。”“我没有两块钱。”徐年轻叹,心里说,她要是能再中个三等奖就好了,就有钱去领她的五百万特等奖了。回到家心不在焉地做晚饭、打扫卫生。吃过饭爸妈弟弟筷子一放各自出门,徐年坐在她的半间屋里盘算了一圈,琢磨着有谁可以借钱给她。借钱是真难。她眼下认识的人,除了家里的亲戚熟人,就是她同学,然而她的那些同学,大都跟她一样家境普通,除了少数几个读大学的,几乎也都在家待业,谁有钱借给她呀。“5,8,0,3,2,5,7。”徐年:……依旧是机械而标准的普通话,重复三遍。徐年反应过来,惊奇地睁大眼,又来了?原来不是只有一次啊。看来昨天晚上她没有听到,应该是因为她已经买了,而新一期今天开始销售了。这个认知让徐年有点接受无能,事儿太大,晕乎乎的。她托着腮,坐那儿发了会儿呆,听着对面传来一阵猫叫声,徐年推开窗户看了看,应该是前边邻居家养的大黑猫,外头黑咕隆咚也看不清,听这叫声,好像在跟哪只外来的猫打架。徐年想起她临死捐给猫狗们的那些遗产,听说猫狗都很邪性,难不成,善恶有报,重生大神让她把遗产带回来了?她默默在心里把刚才的数字重复了一遍,那么,现在,她是否可以利用这个已知数字,合理地,低调地,小心谨慎地,给自己中个三等奖?可以很方便地领取三百块奖金,解决她去省城领大奖的路费。作者有话要说:为配合下周上榜字数,明天不更,后天开始会一直日更。☆、老夫君按照她白天恶补的彩票玩法,三等奖应该是……相同位置四位数。徐年立刻爬起来,翻箱倒柜半天,终于从徐帅的书包夹层里发现了两张五毛、一张一毛的纸币。她二话不说全装进自己兜里,反正这小子的钱不是她妈偷偷给的,就是从家里偷的,丢了也只会赖到徐伟身上。大晚上徐年就有点坐不住了,天可怜见,她对这个三等奖的期待真是比大奖还急切。于是翌日一早,徐年买菜的时候就先跑去买彩票。为了谨慎,她特意骑车跑去城东另一个彩票店,装作就住在附近的样子,选择了中间“8032”这四位数,花两块钱买了一张。然后故意等到快晌午的时候再去买菜,选摊主剩那么一点便宜处理的,成功省下了几角钱,加上昨晚从徐帅那儿翻来的,算是顺利解决了两块钱本金的问题。等啊等,等的心急,又等了两天,本期开奖,徐年一大早跑去城东的彩票点,在老板连声恭喜声中,顺利领回三张一百块的崭新票子。太好了!离开彩票点,徐年抑制不住满心兴奋,径直骑车去汽车站。她先买了一张当天下午去省城的车票,回来路上经过菜市场,很阔气地买了两斤五花肉,一条两三斤的鲢鱼,几样青菜,两串葡萄和几个苹果,喜滋滋跑回家。“徐年,今天买这么多好菜呀,你家来客人了?”经过麻纺厂家属院门口时,刘大爷问了她一句。“没来客人,我们自家吃。”徐年故意提高声音,顺手拿个苹果塞给刘大爷,笑道,“大爷,我找到工作了,去外地当老师,这不是有点舍不得家吗,想孝敬孝敬我爸妈。”“呦,那可好,老师好啊,姑娘家当老师,工作稳定又体面,找对象人家都喜欢找女老师呢。”刘大爷手里拿着苹果,呵呵笑道,“看我们徐年人长得这么漂亮,再当上老师,将来一准找个好婆家。”徐年没心思跟他装害羞,骑车吭哧吭哧跑回家,杀鱼切肉忙忙碌碌,心里琢磨着用不了多久,整个麻纺厂家属院都该知道她要去外地当老师了。果然中午一下班,吕恒兰先回来的,推门闻到一股馋人的肉香,嗅嗅鼻子问道:“徐年,你哪来的钱买肉?我咋听说你自己找了个工作当老师,怎么回事儿?”“是这么回事儿……哎,妈,我等会跟你慢慢说,正炒肉呢,今天我买了整整两斤,做红烧肉。”徐年示意了一下手里的铲子。吕恒兰立刻转移了重点:“你哪来的钱买肉?”走过来伸头看看,“这还炖了鱼?我的天,你疯了,一顿吃完这日子不过了?”“哎呀妈,我保证没花家里的钱。”徐年推了吕恒兰一下,叫她,“妈你先别急,先把那豆角递给我,我再炒俩素菜,让徐伟、徐帅吃个够,他俩早就馋了。”两斤肉一条鱼,加上炒豆角和烧茄子,一家子吃得风卷残云。徐年一边看着他们吃,一边就不急不躁解释起来。她按照想好的说辞,说她有个老师,以前调走了的,现在大肚子要生了,回老家来待产呢,学校那边急着找人代课,找别人又不放心,想到她高中毕业没事干,就找上她了。反正她小学到现在老师多的是,说了她爸妈也对不上号,她爸妈其实连她班主任姓什么都记不准。“代课老师,还在外地?”徐树民皱着眉头说,“代课老师有什么用,人家生完孩子回去上班,你就该滚蛋了,钱还少,我听说乡下代课老师一个月才几十块钱。”“不是,她急着找人,还没生呢,按规定学校不准她的假,她还想多请一阵子假,学校呢又不放心随便找人,人家看中我一个高中生,给我开一个月两百,就让我去顶替她,她还说她再给我贴补一部分。”徐年信口瞎编起来。吕恒兰道:“两百可就不少了啊。我听说小学正经毕业分配的新老师,一个月也就三百来块呢,咱这地方民办教师才一百八。”“嗐,人家有钱,嫁了个好对象能挣钱。”徐年笑笑说,“刘老师嫁的男人有钱有关系,人家不在乎这点工资,就想让她安安心心在家里歇着,生孩子带孩子,规定三个月产假人家嫌短。”“刘老师喜欢我才找我,她说了,要是我能干好,就帮我找关系弄个民办教师名额,我一高中生,再考个脱产进修,就能转正了。”徐年笑眯眯给吕恒兰夹了一块肉说,“那我就是正儿八经的人民教师了,一个月三四百块呢,找婆家也挑着找。妈,这可是个好机会,不然你看,我在家闲着吃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