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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何如此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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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何如此优秀?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7

“可以呀。”薛清欢说着,便将林清雅领到卞氏和薛冒面前,挽着她的手介绍:

“父亲,祖母,这是我尚贤院的同学,叫林清雅,她祖母是……你们刚才也看到了。”

林清雅性子极好,也懂礼数,尽管她的身份高,但为人一点架子都没有,主动对卞氏和薛冒行了礼,说道:

“清雅无状,叨扰了。”

卞氏知道林清雅的身份,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薛冒也点头致礼。

林清雅看见卞氏鼓起的肚子,又见卞氏一脸温和慈爱,心中欢喜,竟少有的主动来到卞氏另一边,与薛清欢一同扶着卞氏。

“我和清欢一同扶您。您小心些。”

卞氏没想到长公主府的小娘子竟这般随和,那眉眼的笑意简直让卞氏喜欢的不得了,行走间不时转头看向林清雅,关切一些她生活上的事情。

薛冒想去禅院听一听佛,薛清欢追上他说了中午用斋饭之事,薛冒只说知晓了,让她回去陪着卞氏。

薛清欢跟薛冒告别后,看见林清雅扶着卞氏的背影,竟莫名觉得两人有些相似,卞氏温和慈爱,林清雅温柔顺从,若非知道自己才是卞氏的亲孙女,薛清欢都要怀疑林清雅和卞氏是亲祖孙俩了。

被自己这个瞎想逗笑了,薛清欢追上她们,与她们一同入佛殿参拜。

**

长公主背靠在禅寺后院高台上,独自回忆着往昔。

她与驸马便是在这里相遇。

大概是年纪大了,总是忍不住回想年轻时的事情,驸马过世多年,她却从未有一刻走出。

都说她在朝中强势,可若她不强势,又如何保得住驸马留下的孩子。

幽幽一叹,一阵风自长公主身后吹来,仿佛在召唤她转身般,长公主转过头,正好看见一人自禅院圆形拱门前经过,那人青衫落拓,身形单薄,像极了她记忆中的身影。

只是在拱门前一闪而过便看不见踪迹。

长公主扶着高台向前探去身子也不能再见分毫,她转身便下了高台,在高台下等候的宫人们立刻围上来,被急着出去的长公主从身前推开。

“让开,都让开。”

长公主心急如焚,目光紧紧盯着拱门外,一路小跑着出门,却再也瞧不见那令她震惊的身影。

难道是幻觉吗?

她因为太思念驸马,所以出现了幻觉。

“先前可有人从这里走过?”长公主问守在拱门边的两个护卫。

“是,那人第一次来禅院,不知怎的走到了这里,问了路就走了。”

护卫的话让长公主很惊喜,继续问道:“那人可是一身青衫,大概这么高?”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点头道:“是,长公主。是有什么问题吗?”

“去。”长公主指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去把先前从这里经过的人找出来,带到我面前,我要见见他。”

她实在太思念驸马了,做梦都想再与他相见,先前一闪而过的身影,勾起她太多回忆,她想再看一眼,想再多回忆一些。

得了长公主的命令,护卫们不敢耽搁,很快就沿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找去,不一会儿就把一头雾水的薛冒带到了长公主面前。

薛冒跟在两个护卫身后走上高台的样子,长公主看在眼中,眼角立刻便酸痛起来。

像,太像了。

她刚才没有看错,这个人与驸马真的是太像了。

与她记忆中,驸马年轻时的样子不差分毫,同样的青衫落拓,同样的儒雅俊秀,眉宇间自带一股天生的傲气,背脊挺直,有一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用那单薄的脊背撑起来的倔强。

薛冒不明所以,看着眼前的华服妇人,那两个护卫未曾告诉他这妇人的身份,但从她雍容华贵的打扮和这阵仗,薛冒大致也能猜到这是谁。

拱手作揖,低头行礼:“草民参见长公主。”

长公主看薛冒看的出神,直到他开口才回过神,然后就不可救药的发现,薛冒连声音都和驸马极为相似,长公主的双眸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热泪,吓坏了周围伺候的宫人,纷纷上前询问:

“殿下,您怎么了?”

长公主吸了吸鼻,眨了几下眼睛,对周围宫人挥手道:

“全都下去吧,我与他说几句话。”

宫人们退下之后,长公主稍微稳定了下情绪,对薛冒招手,让他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说话。

薛冒不知道长公主突然召见是为何,略感不安的坐到她身前,从他坐下开始,长公主的眼睛又像是长在他身上似的,看的薛冒如坐针毡,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生的很像我已故的丈夫。”长公主未曾隐瞒任何,对薛冒说:“先前在见你经过,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有吓到你吧。”

薛冒摇头:“未曾。长公主有所不知,我女儿与您的孙女都是尚贤院的学生,先前已然见过您的孙女了。”

长公主这才知道薛冒的身份:“你是安乐侯府刚认回的那个孩子?”

“是。”薛冒回答。

长公主疑惑的将他从头看到脚,说了一句当初她看见薛清欢时说的话:

“你生的可一点不像薛家人。”

第63章

‘你生的可一点不像薛家人。’

长公主说了这么一句, 薛冒愣住, 以为长公主是在说他是妾生子之事, 窘迫低头:

“我母亲是侯爷的妾侍,身份不高,我又是自小生在别处, 确实有些不像侯府出来的人。”

长公主一听便知他误会了:

“不是,我不是说你没有侯府的派头,我是说你的形容样貌,举手投足, 言谈举止,跟安定侯不太像。”

薛冒恍然大悟, 浅浅一笑, 腼腆落拓:“哦, 是我误会了。”

笑起来……竟更像了。

长公主痴痴的盯着薛冒,眼睛一眨都不眨,薛冒被她这般看着也不敢说话,只微微低着头暗自纳闷长公主这是怎么了。

“你今年几岁了?”长公主不由自主的问。

薛冒赶忙应答:“回长公主,儒生三十有一了。”

“三十一……”长公主重复这个年龄,竟与她和博洲的孩子一样大。

他自称儒生, 长公主又问:“可考取功名了?”

“已是举人, 马上就要参加会试了。”薛冒说。

长公主连连点头:“好,参加会试好啊。本宫瞧你便是个有出息的,定能蟾宫折桂。”

薛冒受宠若惊:“多谢长公主谬赞。”

长公主越看他越喜欢,遂让他到身前坐下:“今日得以遇见, 你我有缘。实不相瞒,亡夫忌日快到,这些天我这心里总是难安,见了你似乎好些。你可否与我多说会儿话?”

“是。”

薛冒也觉得长公主并没有传闻中那般严厉可怕,他瞧来很是亲切,遂真的坐到长公主脚边的脚踏上,陪她说话。

“就与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我想听听。”长公主说。

薛冒先是一愣,毕竟他的身世并不光彩,但想着她既是长公主,整个京城中哪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现在说这个,不过是找点话题聊聊,便没多想,娓娓与长公主说道他小时候在薛家长大的事情。

长公主很认真的听着,而素日里并不多话的薛冒今日也像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头竟就像是止不住了似的。

一老一中,坐在一处,从艳阳高照说到了傍晚黄昏,长公主身边伺候的人悄悄瞧过几回,都未受到长公主的召见。

直到夕阳西下,薛冒瞧见天色,这才慌忙起身,长公主留恋问:

“便要走了吗?”

薛冒指了指天色:“不知不觉都这个时辰了,清欢怕是要等我等急了。”

长公主知道他的女儿是薛清欢,跟清雅是很好的朋友,长公主对那孩子的印象也十分深刻。

想起那孩子的性情,又看着与亡夫如此相像的薛冒,长公主的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疑虑,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对薛冒说:

“你下回若是有空,便带上清欢去公主府做客,我很喜欢你们,你们可以多去陪我说说话,你们可愿意?”

如此殊荣,薛冒如何不应,欣喜做礼:“长公主不嫌我们fù_nǚ出身低微就好,我们怎会不愿,求之不得!”

薛冒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对着这位长公主,竟生出别样的眷恋之感,也就顾不上人家说的是客套话还是怎样,满口先答应下来。

长公主见他答应,也很高兴,叫人扶着亲自送薛冒到别院门口,吓了别院门口的守卫一跳。

“长公主留步,告辞。”薛冒转身行礼,得长公主许可后便匆匆离去。

待他离开看不见身影后,长公主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老嬷嬷才开口:

“公主,这位相公生的好面善。”

嬷嬷一开口,长公主便惊喜看向她:“你也这般觉得。他是不是生的很像……”

不用长公主说完,嬷嬷立刻意会:“很像相爷。”

其实嬷嬷看见薛冒的长相后,就已经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会和他畅聊一下午了。

因为真的很像。

得到嬷嬷的肯定回答后,长公主的目光再次落到薛冒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起风后,才被嬷嬷和宫婢们扶回了别院。

**

而另一边,薛清欢和卞氏已经在山门外,薛家的马车上等待薛冒很长时间了。

卞氏得知薛冒是被长公主的人唤去的,还担心薛冒是犯了什么错,但薛清欢跟林清雅打听过后才知并不是,是长公主留薛冒说话呢。

虽然薛清欢不知道长公主和薛冒能有什么话好说的,但总不会是坏事,便劝胆小的卞氏宽心。

两人在马车里等到了太阳落山,薛冒才姗姗来迟。

卞氏紧张的问他:“怎么样,长公主没为难你吧?”

薛冒摇头,据实已告:“没有,我又没犯事儿,长公主怎会为难我。她人非常好,说我生的与她亡夫有些像,正逢她亡夫忌日,她心情低落,便留我说了会子话。”

卞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薛清欢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薛冒说长公主人非常好?

可薛清欢的记忆中,长公主是个相当杀伐果断的人,对人以严厉著称,这一点看林清雅就知道了,薛清欢就不止一次听她说过害怕长公主,而长公主还是她的亲祖母呢,让自己的亲孙女都怕成这样,可想而知对旁人如何。

不过,如果长公主不严厉强势,她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都在朝堂上有如此大的话语权,就连今上都要忌她三分。

**

长公主的从佛寺归来,就看见公主府门前停靠了一辆马车。

大概是看见她回来了,从马车上走下一个人,大大王,赵肇。

片刻后,长公主请赵肇去到她专谈正事的书房中。

“大大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长公主亲自给赵肇煮了杯茶,赵肇双手接过,脸色略白的脸上扬起笑容:

“有事想找长公主帮忙。”

长公主抬头看他一眼,放下茶勺,端坐对面笑说:

“旁人不知,我又岂会不知?大大王是陛下的心头肉,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所有人都说陛下任何一个皇子都比对大大王好,因为其他成年皇子都已经封王,只有大大王还什么封号都没有。

殊不知,什么封号都没有,才是陛下对大大王最深的爱护,免去了他被其他皇子对付的风险,更何况,除了封王之外,不是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身份没定吗?

赵肇从前便知道长公主是个明白人,便不与她绕圈子,开门见山:

“我想娶一个姑娘,要长公主帮忙。”

长公主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事儿,放下茶杯问:“怎么,那姑娘你父皇不同意?”

大大王至今未曾娶妻,除了他自己本身的意愿不强烈之外,今上的态度也很关键,大概是不想让大大王随便娶妻卷入不必要的党争。

“还没与他说,但若说了,他约莫也是不会同意的。”赵肇说。

长公主有些好奇:“谁家的姑娘,大大王且说说看。”

赵肇盯着长公主直言:“您的亲孙女。”

长公主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而后才斟酌着问:“大大王莫不是开玩笑吧。我家清雅……”

还没说完,就被赵肇打断:“您误会了,我说的是您的亲孙女。”

长公主心中一动,眉头微锁:“大大王什么意思?谁不知道,我只有一个孙女。”

“您是只有一个孙女,但却不是林清雅。”赵肇喝了口长公主煮的茶,悠哉哉说:“想必长公主已经见到薛冒其人了吧?”

提起薛冒,长公主刚刚吩咐下去调查,这边大大王就找上门来了,不禁让她怀疑:

“他是你安排的?”

不怪她疑心重,朝堂之事波诡云谲,一个不当心就有可能掉入旁人设置的陷阱之中,让长公主不得不防备。

赵肇摇头:“我要娶的就是薛冒的女儿,薛清欢。在那之前我势必要查一查他们fù_nǚ的身世,您猜我查到了什么?”

长公主不言,赵肇继续说:

“薛冒是安乐侯的妾卞氏所生,卞氏其人性子绵软,胆小怕事,被安乐侯夫人欺压了一辈子,就算是刚出生的孩子被安乐侯夫人偷走了,她也无可奈何,忍了三十年。要不是薛冒到上京赶考,使得安乐侯夫人与薛家大娘子王氏闹翻,这件事才浮出水面。”

“当初您的孩子刚出生也被人抱走过,抱走小世子的是个宫里的嬷嬷,那个嬷嬷您还记得是谁吗?”

长公主沉声道:

“我当然记得。是我的乳母。”

正是因为是长公主的乳母,长公主便很信任她在身边照料,便是生孩子这样的大事,也仰仗乳母帮衬,可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最亲的乳母竟会做出偷盗孩子之事,虽然后来孩子被追回,但乳母也在长公主面前畏罪自杀了。

“您有没有想过,您的乳母畏罪自杀前,其实已经把你的孩子调换了。这样一来,看似孩子被你追回来,其实你一直以来养的并不是自己的孩子。”赵肇对长公主说了一番扎心之言。

若是几年前有人与长公主说这些,或者是旁人与她说这些,长公主连听都不会听下去。

但是,今日她看见了薛冒,回想往年种种,她自己的心里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要不然她也不会差人去调查薛冒。

她和博州都不是性子绵软之人,她自不用说,年轻时脾气十分火爆,博州也是,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性情坚毅,刚直不阿,但她的儿子,却生来软弱,虽然当了武将,但遇事犹豫不决让长公主很是讨厌。

再有她的孙女林清雅,这孩子简直就跟他们完全不沾边,胆小懦弱,性子和软的像团棉花,就算给人欺负到面前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若说当年孩子被调换了,如今看来,也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第64章

“此事已过去几十年, 大大王如今来与我说这些, 无凭无据的, 不觉得唐突吗?”长公主掩下迟疑,仍一派镇定。

而被她这般询问的赵肇似乎早就料到她这反应:

“我既来找长公主帮忙,自然是有凭有据的。”

片刻后, 一位头发花白的庄稼老汉被从外面带入了公主府。

长公主看着这老汉,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可偏生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

“这是……”长公主疑惑。

不等赵肇开口解释,跪在地上的庄稼老汉却开口了:“公主殿下, 我是长青。”

“长……青。”长公主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她乳母的儿子就叫这个名字。

“你是长青?”长公主问。

当年乳母偷盗了她的孩子, 还没走出京城就被公主府的人给抓了回来, 后来乳母畏罪自尽, 死前央求长公主放过她一家,长公主虽然恨她,可到底念她奶过自己,又在身边照顾过自己那么些年,便放她家人离府,永世不得回京。

那庄稼老汉见长公主还记得自己, 激动的老泪纵横, 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是,是我。”

长公主问赵肇:“大大王,你把此人找来是何用意?”

赵肇没有回答,而是对那庄稼老汉说:“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老汉收敛哭意, 禀了声是后,对长公主说起往事:

“公主,我们一家对不起你。我娘当年趁你生产完,就把小世子抱走了,藏在城中的凤来客栈里,当时城中戒严,她自知逃不出公主府的追捕,又不甘心什么都不做。”

“正巧那日客栈中还有另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投宿,那女人不像是孩子的娘,孩子在床上一直哭,她也不闻不问,后来那女人解手去了,把哭闹不休的孩子独个儿放在房中,我娘就趁那时将公主的孩子与那老嬷嬷的孩子从襁褓中对调了。“

“后来我娘抱着孩子离开客栈,没走多远果然就给公主府的人抓了回来。”

听完长青说这些陈年往事,长公主只觉得难以置信,因为冲击太大,一度以为是赵肇寻来人胡编乱造的。

疑惑冷问:“当年你娘被抓回公主府后便死了,你如何知晓这些?”

“公主忘了吗?您仁义,在我娘临死之前还让我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她死之前把这些告诉我了,却叫我不可对人言,否则我们一家便性命不保。”长青涕泪纵横,悔不当初。

长公主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年乳母服毒自尽,肝肠寸断之际,她主动认错,哀求自己放过她的家人,长公主当时心软,不仅答应放她家人一条生路,还速速命人去喊了她的小儿子来送她最后一程,喊来的人,确实就是长青。

那么这么说的话,一切是不是就对上了?

“我娘当时快死了,其实她换了公主的孩子,心中也是后悔的,可为了我们一家的性命,她不敢说。便偷偷告诉了我。她说公主的孩子出生以后,后腰有一处铜钱大的胎记。”

“可茫茫人海,她又不知那女子的来历,孩子如今不知去向,便是知道有这胎记也无从查起。”

长青说着也是感慨。不过这件事压在他心上几十年,原以为要这样带进棺材,没想到还有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机会,不管今后会有什么下场,但此刻心里总舒坦了些。

长公主听了这些陈年往事,在听到孩子身上有个铜钱大的胎记时,才真正的沉下心来思考这件事。

因为她生产过后,虽然没见过孩子,但她昏迷之前隐约听见接生的稳婆说了一句:嗬,小世子这儿还有个胎记呢。跟铜钱似的。

后来孩子找回来,她并未在孩子身上看见任何胎记,还以为是自己昏迷之前听错了,当时并没多想。

公主痛苦的拧眉,满心不解:“你娘是我的乳母,我自问待她不薄,对你们一家也很照顾,你娘当年为什么要做这些?”骨肉分离的痛苦长公主虽然没有品尝到太多滋味,那是因为她不知道。

若是知道的话,这几十年来又该是怎样的煎熬。

长青老汉惭愧低头,说出原因:

“公主可还记得,我之前有个哥哥,叫长喜。他为公主拴马赶车,可有一日,马儿发狂,他为了护住公主被马当胸踩了一脚,当即吐血,公主也因此受了惊吓,回到府里后,公主一直在房中休养,我哥哥吐血不止,我娘来求了公主两回,想请公主替我哥哥找个太医回来看一下,可公主连我娘的面都没见。我哥哥当天晚上就死了。”

这件事,长公主也有些印象。

当时她坐在马车里,不知为何马儿就受惊了,车夫长喜一力拉紧缰绳,想要控制住马儿,却不敌两匹马的力气被甩下车,给两匹马踩踏了几脚。

后来,公主府的其他下人赶来制服了发狂的马,长公主被从车厢里服出来的时候,长喜已经给人带下去了,马蹄下有一滩血迹,不过长公主自己都惊魂未定,当时便没多问,等到她第二日想起来的时候,长喜已经死了。

“我,我不知你哥哥濒死,也不知你娘来求过我。”长公主回房后便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打扰,而她身边伺候的人确实没告诉她乳母求见之事。

长公主还记得,当她知道长喜死了的时候,心里很过意不去,特意给了乳母一家五万两的安葬费,乳母当时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满,长公主也不知道她曾经求过自己,那件事就此揭过,没想到背后竟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公主待人素来仁厚,我们一家是知道的。可我娘做错了事情,生怕公主降罪给我们全家,便只得将一切隐瞒,事已至此,长青也不敢求公主原谅,公主要打要杀,我们认了,绝无一句怨言。”

他们离开京城自立门户后,才知道有公主府的庇护日子有多好。

在外面他们人生地不熟,没有恒产,便只能全家务农,做些糊口的小活计,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他们一家都只当那些苦难日子是当年做错事的惩罚。

知道前因后果的长公主此时却只得扶额叹息:

“事到如今,我打你们杀你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当年的一件事,使得她与亲生子分隔三十年,长公主现在就算把当年参与之人全都杀光又能怎么样呢?

长青被带下去以后,长公主问赵肇:“你把长青找来告诉我这些,然后呢?想如何?”

长公主脑中一片混乱,无力问。

赵肇见她眼角闪着泪光,从袖袋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长公主,长公主见状,犹豫片刻后便接过帕子掖了掖眼角。

“我先前已经说了,我是来找长公主帮忙的。”赵肇说。

长公主想起他说要娶薛清欢的事情,又想起薛冒,问:

“你可有证据证明薛冒他……”

是我的孩子。

长公主突然发现自己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没想到她白天刚刚怀疑的事情,到了晚上就被剖析在眼前。

赵肇再命人将人带上来。

这回来的是一个老嬷嬷和被捆住手,堵住嘴的薛王氏,薛董的母亲,安乐侯夫人的堂姐,先前以一己之力告安乐侯夫人偷盗妾生子而被收押监牢。

长公主看着这两人,满目疑惑。

不用她开口问询,那嬷嬷就主动跪下交代:

“老奴几十年前曾在安乐侯夫人身边伺候,侯夫人命我将卞姨娘所生的孩子交给她的堂姐薛王氏,让她堂姐把孩子送走。我在客栈等了半天,薛王氏就来把孩子接走了,然后老奴就不知道孩子去了何处。”

说完之后,一旁的薛王氏似乎也有话说。

赵肇一抬手,薛王氏身边的护卫就把堵在她嘴上的布条给扯了,薛王氏活动了一下嘴后,就对上座的长公主磕头求饶:

“公主救命,我,我也是受了侯夫人的指使,一时糊涂之下答应帮她做那等恶事,我也是被逼的,求公主放我一条生路。”

薛王氏并不知道自己当年送走的孩子,其实并不是卞氏所生的那个,而是在客栈中已经被掉包的长公主之子,若她知道,此时定然对长公主说不出求饶命的话。

长公主听了这两人之言,再结合先前长青所说,心中已经对当年的真相有所了解,沉声问那嬷嬷:

“你们当年约在什么客栈见面交孩子?”

薛王氏和那嬷嬷均是一愣,想了想后,两人不约而同说出:“凤来客栈。”

“那客栈离城门口最近,我当时接了孩子就亲自送去了江南。”薛王氏又说。

长公主努力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问:“你把孩子送去了江南哪里?那孩子身上可有什么特征吗?”

薛王氏仔细回想,当年她是亲自出马把孩子送走的,因为怕侯爷知道此事后追究,所以没敢把孩子送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而是送到了江南薛家一个外室手里。

一路上,那孩子哭闹不休,薛王氏曾给他换过尿布,喂过奶,倒是知道孩子身上的特征。

“后腰处,好像有个胎记。具体我也说不清了。”

长公主再也忍不住泪崩,趴在桌上哭起来。薛王氏害怕极了,不知道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长公主这般痛苦,不禁看向赵肇问道:

“大大王,我说的都是实话,您说我只要说实话,就能放我一条生路的。”

薛王氏当年告了安乐侯夫人的状,被押入大牢中候审,不过审讯她是没等来,却等来了杀她的人,薛王氏知道,这是国公府出手了,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却被大大王的手下救了,藏到另一处监牢,一直到今日才得以出来。

而赵肇确实承诺过她,只要实话实说,把当年真相全都说出来,就可以留她一条性命。

抬手叫人把她拖下去,长公主却闷声唤住,薛王氏就又被带到跟前,长公主问她:

“你把孩子送到了何处,那孩子叫什么,如今在什么地方?”

薛王氏眼见还有活命的机会,哪里敢有丝毫隐瞒:

“我,我没敢把孩子送去其他地方,江南薛家,我把孩子送去了江南薛家的一个外室手里,那外室有点手段,带着那孩子硬是进了薛家的家门,那孩子也是被当做郎君养大的,他叫薛冒,现在已经被安乐侯府认回去了。他现在是安乐侯府的郎君,公主饶命啊!”

说完这些之后,长公主愣在那里好长时间,然后才无力的抬手让人把薛王氏给带下去。

至此,当年真相,水落石出。

第65章

长公主既然知道了真相, 并且有切实的证据, 就不会坐以待毙。

两天之后, 安乐侯府收到了来自长公主府的花宴邀请。

安乐侯夫人看着那请帖,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正好在用早饭,世子薛敬、世子夫人吴氏连带薛娴君都在, 吴氏高高兴兴的给世子添饭,说道:

“哎呀娘,既是长公主府的邀约,您还犹豫什么?”

侯夫人放下请柬:“我不是犹豫, 是想不通。咱们跟长公主府又从来没走动过,突然来了封请帖, 让人心里怪发毛的。”

世子夫人倒很乐观:

“这有什么, 说明咱家入了长公主的眼呗。您是不知道, 长公主府的宴会有多难参加。上回丽华不是回来说,她婆母也是国公府出身,想跟着去见见世面都没成嘛。”

吴氏颇有得意的说,她大女儿的婆母可是个厉害的,若她知道长公主府给了薛家请柬,今后定会高看丽华, 不再难为她。

世子对此事也乐见其成:

“是啊, 娘。反正是公主府给咱下的帖子,又不是咱上赶着,好事儿啊。”

薛娴君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致,问道:“那长公主的宴席会请阮家吗?”

自从暑休过后,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见阮小公爷了,甚是想念。

吴氏白了女儿一眼:“你个姑娘家,能不能稍微矜持些?”

薛娴君吐了吐舌,娇俏说:“我这不是高兴嘛,对了娘,之前丽仪阁做的衣裳送来了吗?我要穿新衣裳去赴宴。”

吴氏横了她一眼,看向侯夫人:“谁说要带你去了。得听你祖母的。”

侯夫人看着儿子儿媳孙女这兴致高昂的样子,不忍泼他们冷水,遂道:

“长公主府的请帖,谁敢不去?既邀了我们,那我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再说了,请贴上请的可是侯府上下。”

侯府……上下?

薛娴君第一个发现问题:“祖母,侯府上下包括卞姨娘那房吗?那薛清欢也要去吗?”

侯夫人知道她的心思,说:

“她凭什么去?这侯府上下指的肯定是嫡房!你见过谁家请客,把庶房全带去的?”

得到了肯定回答,薛娴君又高兴起来了。

侯夫人这时问:“侯爷呢?”这么大的事情,侯夫人觉得要赶紧告诉侯爷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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